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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蛇

2017-09-19 16:07 作者:徐堂忠  | 2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母亲属蛇,但最怕蛇。我的家在波水乡一个偏僻的山沟里,几间老屋,一方天井,庭院里铺着凹凸不平的石板,石板与石板之间有很宽的缝隙,屋后是一片菜地。每年天,家里常常闹蛇。母亲每次见到家里的蛇,便吓得面如土色,但不知什么原因,母亲总不让我们打家里那条令她十分害怕的蛇。有一天,我正伏在屋檐下的小木板凳上做功课,只听到母亲一声惊叫:“啊,蛇!”我闻声抬起头来,只见母亲直直地僵立在堂屋的门边,一只脚踩在门槛的里边,另一只脚留在门槛的外面,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我顺着母亲惊恐的目光看去,只见堂屋的正中地上,横躺着一条有竹篙粗的通体闪光的物体,不一会儿,这物体显然由于听到母亲的惊叫声,立刻蜷曲起来,盘成了一个米筛大小的银团。我立即放下手中的笔,奔将过去,一把扶住惊魂未定的母亲。母亲的脸色十分难看,双手抱在胸前,双腿不住地哆嗦着。“我打死它!”当我明白物体即是母亲失声喊叫的蛇时,便顺手操起了门后的一根竹扁担。“不能打它,不能打它!”母亲见我冲进堂屋,像要塌天似的,在我身后更加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听到母亲不迭连声的喊叫,我举起扁担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但我心里尚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发此“慈悲”。“这是家蛇。”母亲的脸色依然那样难看,但神情不再恐慌,“家蛇是打不得的。”母亲说。“家蛇?”我疑惑地问。“是的。”母亲轻轻地舒了口气,“我认得我们家的蛇。它的头滚滚圆,身子光光亮,尾巴比野蛇要短一截,”稍顷,母亲又接着说,“往年,这家蛇要过了端午节才出来,今年不知什么原因,清明一过,它就出来了。”母亲仿佛知道我心中的狐疑,便解释说,我每年看到的就这条蛇,它在我们家捕鼠裹腹,从不伤人。听了母亲的话,我禁不住向屋里瞥了一眼,没想到“家蛇”依然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堂屋的地上。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样子,仿佛在等待我对它的最后判决。母亲也瞥了一眼堂屋中的蛇。不过在母亲的眼里,分明比我多了一份怜悯。“家蛇是万万打不得的。”母亲转过身来,缴了我手中的“武器”,把竹扁担放回原处。“先前,你外婆家也有一条家蛇,有一次,你舅舅看见它以后,硬把它打得遍体鳞伤,幸好被你外婆看见及时制止,才没有把它打死,结果呢?三天之后,你舅舅害了一场大病,浑身像抽筋一样地疼痛,这就是打了家蛇的报应。老辈人说过,家蛇是老祖宗变的,是来保佑家里人的。”母亲刚开始平和的脸上又布满了阴霾,仿佛是回忆一场恐怖的灾难。看得出来,几十年来,舅舅痛打家蛇的教训,在母亲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烙印。母亲的话一定是真。但是,对于家蛇被打和舅舅害病之间到底有多少联系,却实难使人说得清道得明,或许舅舅只是受到蛇的惊吓才闹出病来的;或许这纯粹就是一种巧合,但不管怎么说,母命难违。“家蛇”倒似乎真有灵性,当我完全彻底地打消了打蛇的念头以后,它竟然抬起头来,很感激地看着我,然后,扭动身子,从墙角基石的一条石缝里悠悠地游了进去。天很快就过去了,夏天也很快就来了,母亲依然缓缓地迈着双脚,在屋前屋后进进出出地忙碌着。母亲再也没有碰上那条“家蛇”,我也没有碰上,关于“家蛇”的事也慢慢地淡忘了。可是,没想到,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刚放学回家,往堂屋的桌子上把书包一放,又听到母亲在屋檐下惊呼“蛇,蛇!”蛇就蛇吧,我置若罔闻。“忠儿,快,快,你快来打蛇!”没想到,母亲见我无动于衷,立即急促地催促我。我连忙从堂屋里赶出来,只见厅屋的地上,一条蛇在扭动着身子,它的头被卡在了墙角基石一条狭窄的石缝里,欲进不能,欲

退不得,我犹豫地看看母亲,不知该怎么做,“你还不快拿篙子来打?”母亲近似发怒地朝我吼叫道,“这是毒蛇,不是家蛇,还不快将它打死?”我愕然,再细看那蛇,花纹斑驳,尾巴尖尖地、细细地,果然不是家里上次见到的那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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