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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寨壕的记忆

2017-09-15 17:11 作者:老淮枯蝉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有些经历在时间的画布上早已淡去了印痕,但有些记忆却历久弥新,它有时像一幅画框方方正正地挂在心里,有时又像一段段短视频在眼前不停地演绎,总不愿谢幕。故园寨壕就是如此。几十载秋的酿,这记忆便酿得醇香似酒。

故园选址、形成的历史早已无法考证,它不过一寨一壕一河,几粒山,山与寨之间一方土地而已。一方椭圆形土地,四周被水环绕,像孤岛一样,最早栖居在这里的人们便在此安居乐业,世代繁衍,休养生息,这便是寨子,这水就是围塘,我们老家人称之为寨壕。通往寨子的路仅有两条,而且都有吊桥------防盗防土匪用的。不知何年何月,吊桥在岁月的风尘中消逝了,寨子里便有许多人家移到了寨外定居,当然这是人口增加和社会风气变化了的缘故。这吊桥我是没有见过,儿时见到的是吊桥拆除了之后,便用长而厚的青石板连接起来的,到现在仍然如此。我估计,原来的吊桥或许比现在的青石板桥要长许多,不然就失去了防御的作用。多写这一段话,在于证明寨之所以为寨的大致情形。正因有寨,才有寨壕,才有吊桥,才有长长的青石板搭连而成的桥。

故园的寨壕是我最恒久的记忆,它积淀了儿时艰难岁月中的无法言说的快乐,这快乐浸透着故园的气息和此生永无消解的乡愁。

那时的寨壕,可比现在的样子可多了,水清,家家淘洗离不了;宽阔,扎几个猛子不一定能到对岸;围长,游一圈寨壕约有五、六百米。想象一下,这椭圆形的寨壕起初是在平地上由我们的先人为了防患寨子被袭扰一锹一镐挖掘而成的,还是在一个清水沟的基础上疏浚扩建的?早已不得而知;再想象一下,一个椭圆形的寨子四周绕着一个也是椭圆形的清水塘,起初的年月,一周水相连通,如同给寨子围了一条浅绿色的玉带,故园也显得分外别致而安逸。

寨壕岸边水畔,有许多一级级不规则的台阶,沿着这逼仄的台阶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镶嵌着的青石板或青石条,弯下腰,滢澈的水中便映出自己的身影,还可以将清水当做一面镜子来梳妆,可以想见其顾盼生姿的情景;坐下来,伸出双脚,立刻就有一群群放肆的小鱼儿来咬自己的脚面、脚趾,小鱼儿似乎从来不怕人,有时它们还跃出水面,故意逗乐似的。特别是淘米淘麦洗菜时分,那些鱼儿就像赶场一样,热闹地欢腾起水花,水花漾开的波纹便逐次向远处扩散……不时引来鸭儿呀鹅儿呀来凑热闹。

春天很快来到故园,最先在柳条上舒展开了浅浅的眉眼。不觉间,环寨壕沿岸,柳丝相牵,云鬓相映。风儿轻熨着柳丝儿,柳丝儿便不甘寂寞地畅快地轻扬而舞,这时,寨壕沿岸便极少有容身的空隙了。穿好蚯蚓,架一根竹竿在柳枝儿缝隙间,手里还端着碗没有放下的功夫,便有几条半斤八两的鲫鱼、鲶鱼上岸。水中清波漾漾,春的气息便漾开了所有人的心。特别是我们这些孩童们,三三两两地辏在一起,用小瓦片儿做起打水漂儿的游戏,还不时都伸长了脖子,在碧水中和自己的“倩影儿”逗趣儿,笑声在寨壕的水面上浮起,随水波荡开一圈圈儿涟漪,显得分外清亮。如此影像,亦如流云,仿佛遥远在天边,又宛然咫尺在眼前。我的那些小伙伴们,春秋几十载,早已各奔东西,再也不曾在一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天很快热起来,我和伙伴们相约着就像一只只小鸭子一样,一丝不挂地跳进寨壕里嬉戏。水中的各种嬉戏的姿势,在经历了一一春之后,又复活了。我们的野性在寨壕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看谁用双腿有节奏地腾起的水浪高,声音响亮;看谁扎猛子游得远;看谁在水中憋气时间长,看谁泼水让他喘不过来气而抱头逃窜……不一而足,每一次个个都筋疲力尽,才兴尽而散。调皮的小伙伴儿,有时还拿走了别人的裤子,那小伙伴也只好裸身回去,路上用双手捂着下身低头逃也似的。有的大人见了,也不忘逗趣一番,怕羞的,被逗得哭嚎着蹲下来身来,大人见此情景也只好幸灾乐祸地见好就收。

寨壕里,各种鱼都有-------老实又顽皮的鲫鱼、会跳舞的鲢鱼、一身黏滑的鲇鱼、长着牙却不咬人的乌鱼,还有十分机灵的翘嘴腰子、红尾巴长胡须的鲤鱼以及粗壮的草鱼……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捉鲫鱼了。我们使劲儿地扑腾、围赶,一惊吓,它们就往岸边的软泥里一头扎进去,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只顺着岸边用手轻轻地一摸,有鱼了,在脖颈处用力一扣,它便老老实实地随你处置了。我至今记得,我还曾用了这个办法捉住了一条七八斤的大鲢子呢。还有我最喜欢吃的会“嗯啊嗯啊”唱歌的、长着胡须的黄鱼,晚时分,将系着一溜儿弯嘴钩(穿着蚯蚓或小泥鳅)的线绳放进岸边水里,凌晨去收线,十有八九能收获的,都是这些长者大嘴巴的肉食性鱼儿,当然还有鲇鱼。大人们都曾经给我们取了个“鱼鹰子”的雅号。现在想起来,那时的鱼格外多,似乎随手在水中一捞就不会让你失望,可是那时的人们在我记忆里总没有现在的人们喜欢想尽一切办法捕鱼,也没有现在的人们喜欢吃鱼。也许正因为如此,仅仅是寨壕里又肥又多的鱼儿们就给了我们的童年许多许多难忘的回忆。现在想来,故园的寨壕的确是我们的乐园。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孩童时的冬天可比现在的冬天有意思得多,因为一到此时,整个寨壕就成了我们的天然冰场,不管你怎样做,不用担心会陷进去,因为冰厚的就像城墙一样。为了防摔,我们大多都用稻草拧成的绳子一圈圈缠在腿上,这样便于更肆无忌惮地在寨壕的冰上狂野。不像现在的孩子有冰鞋,但我们的热情好似能烘化这寒冰似的,在冰上任性地做出各种稀奇百怪的搞笑动作,结果有仰面朝天的、有侧着身子狂喊“疼啊疼啊”的,有捂着鼻子叫妈的……可不大工夫,就又疯起来,一眨眼就找不到那些叫疼的小伙伴了,但一转瞬间,在寨塘的另一弯处,却又能见到他们四仰八叉的姿势了。有时无聊的大人们也来凑趣,用独轮车在冰面上“吱嚓吱嚓”地野,已记不起车上坐着的抑或是孩子抑或是大人抑或是货物了。有时大人们还将冰面打个窟窿钓起鱼来。整个寨壕上成了欢悦的娱乐场,小伙伴的身体上的每一处都浮起热腾腾的气息,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飘散。

这样的情景多少年里,再也不曾经历,这样的情景恐怕再也不会重现了。

现在的故园寨壕已不复往昔模样,儿时的故园寨壕的那一弯潋滟碧水,至今仍流在心里,有时想起来,它总能洗尽满身的风尘,荡涤心中的无助和烦忧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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