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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初恋情书》第一卷悸动

2017-08-13 19:58 作者:ShakespeareSky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大学初感觉

莫名的忧伤似乎总是笼罩在少女的心上,如同一片永远也拨不开的云翳。教学楼里一簇簇人流涌进涌出,对于看起来从不孤独的集体生活,少女的静默,总是让自己沉入到一股无法言说,却又无处不在的孤独之中。

向往过无数次的大学生活,远不如憧憬之中的幻多彩。青的热烈,似乎永远都停留在军训那短短的半个月之中,统一的迷彩服和那烈日下挥汗如记忆,在脱掉迷彩服之后,就如同做了一场热烈的梦。

这感觉很怪,婉常常想。

夏婉并不属于那种十分惹眼的美,而是有些端庄到严肃,却又纯净到可的美。她的出现并不会引起人们的赞叹,但她留给你的印象却又十分的凸显。这样的女孩子并不多见,可能是因为家庭文化的缘故,使她与近旁的姑娘们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夏婉在结束军训以后,就表现出了对大学生活的不适应,这样的不适应是因为离家缘故;还是因为军训之后,对集体生活表现出的差异化不适应,她自己也摸不太清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每次和妈妈打电话,妈妈总会问起她和室友们相处得好不好,她总是舍不得挂掉妈妈的电话,因为一挂掉妈妈的电话,她就找不到人说话了。

除了上课和在广播站工作时间之外,夏婉的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习室里,又或者是赖在自己的小床上。虽然也有高中同学聚会什么的,但参加过一两次之后,夏婉也就开始逃避这些看似是怀念,其实是各自寻找慰藉的聚会。虽然也有男生特别来学校看望她,她也会在食堂礼貌地请人家吃顿饭,但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夏婉的拒绝,而渐渐地都没有了联系。

对于这样的趋淡,似乎总有一股隐隐的哀愁将自己笼罩。夏婉有时候也希望有个人一起说说话,打发一下时间,但交流的结果往往就是更加的失望。她不太能理解大家热衷的一些话题,因为她发现自己对集体生活的最大不适应,即是自己根本就不能保持一个特别的立场,或者是坚持某一个比较特别的观点。于是,烦恼就产生了,要么就否定自己的观点,跟着大家一起混观点;要么就是因为坚持自己的观点,被大家孤立掉。

所以时间一久,夏婉就不再参与各种问题的讨论了,因为她怕大家说她装,更怕自己完全被混淆掉,所以宁肯自己默默地固守着一点什么,才觉得有点精神寄托。

似乎同学朋友们都在害怕孤独,继而都在逃避孤独,并没有谁能准确地把孤独阐述出来,又或者是找到一个有效的方法,把孤独变成默默的喜悦。

聚会上的男同学都在拼命地喝酒,女生们都在没命地淘街,可恰恰就是这些,让夏婉觉得很忧伤,因为对于这些粗暴的排遣方法,夏婉每次事后都会感到一种很逼仄的压抑。似乎大家都变了,变得开始努力去习惯城市的紧张节奏,却又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光,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轻松明快了。可是,这一切又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在电话里妈妈也会不经意间问起这些,并告诉她这很正常,可夏婉还是会怀疑起大学生活的意义,是不是完全没有?又为什么紧张疲惫的高中时代似乎更值得怀念,眼下的放空自在,倒是让自己觉得不适应了。又或者大学生活的意义在往昔的同学和身边的同学之中存在,而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夏婉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多么特别,但这和勉强自己,去参与到旧日同学和新同学中间去是两码事,并且,似乎这个很难。如果旧时的男同学来学校看望自己,并不会让自己感到有多么欣喜,却还要装作欣喜的样子,那又为什么自己老揣着欣喜的心和丁涛独处,却又总是莫名其妙地作出一副寡淡的表情呢?

夏婉很想同妈妈请教一下这个问题,为什么和某个男生相处时,会安静不下来,注意力也不能集中。可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似乎这个问题有点不太矜持。虽然妈妈对爸所说的大学时期不适合谈朋友的观点很不以为然,可是一想到大表哥和大表姐相亲相到麻木的状态,又觉得很可悲。他们的相亲恋爱更像是在寻找着、权衡着什么,但那顾虑的绝对不是书里面的爱情,因为他们互相想要了解的问题,都是和爱情无关的。

每次拿着书本一会儿,思绪就开始游离,然后就开始走神,继而就睡着了,醒来又感到自责。只是自从运动会之后,丁涛就不再和自己对诵诗歌,两人的交流越发困难起来,虽然一直以来的交流本就很少。但夏婉知道,最好的交流并不是体现在说话的数量上面。并且,自己看书的兴趣也灭了,但这似乎也并不是提不起精神的根本原因。

妈妈来电话问夏婉的大学生活感觉怎么样,夏婉说真想念妈妈。妈妈说你从前不是总嫌我唠叨么?夏婉说自己加入了校广播站。妈妈说早晚天气凉,别凉着了!夏婉说有时候感觉很孤独,没有人能理解自己。妈妈说可以考虑交一两个踏实的朋友,一起打发时间。夏婉说这个很难。妈妈说这个不能急,总要让人慢慢了解你,你不才上学去几个月么?要相信总会有那样的朋友也在寻找你。夏婉说自己还不想交男朋友,这会儿的男孩子们都特邪门。妈妈说这个我倒是很放心,你的气场可是鬼神都不能靠近的。夏婉说可这竟让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妈妈说那就耐心等待,总有人不会因为害怕孤独而逃避孤独,而这样的人就有可能是你的朋友。夏婉说这个我不太能懂。妈妈说你慢慢地就会懂了,人这一生就是在不停地寻找和自己有相同特质的人,而这样的特质是不分性别的。夏婉说那好吧,我真不想再继续下去这样的生活了,可又害怕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妈妈说这很正常,如果想家了,就多给我打电话。

夏婉的气质是让人感到谦卑的,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些过分认真的感觉。同样,夏婉的忧郁也是让人所不能理解的。大学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像儿飞出了笼子,可夏婉只觉得空洞和乏味。夏婉始终记着妈妈说过的话,但这样的孤独,却从来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大家渐渐习惯夏婉的静默的同时,也渐渐地将她接受了,只是这样的接受仍然是令人窒息的静默,等同于被忽视掉的感觉。大家似乎都有一种长大了心态,可都在严肃地讨论一些十分无聊的事情,不是娱乐,就是八卦,往往还能为一些虚假故事里面的乌龙情节,站在各自所谓的立场上吵得不可开交,再不就是吃喝玩乐。时间一久,这些事情就让夏婉觉得很空虚、很压抑。

军训顾苏美和徐教官崔文俊

顾苏美在上大学的第一周,就让全校的师生们认识了她。新生入党动员大会是她的党委书记父亲主持的;军训她是最耀眼的校园之星;一二•九歌咏比赛的女主持是她;元旦晚会的女主持是她……

夏婉后来的男朋友,在绝大多数人的传言中,也是从她的手里抢过来的,这让人很诧异。

开学第一天,召开入党动员大会。翌日,入党积极分子和预备党员公示。公示榜上,大一新生顾苏美已经是预备党员了。也就是说,当绝大多数师兄、师姐以及老师们,还在写着入党申请书、上着党课、定期汇报思想的时候,顾苏美已经在高中时代就把这些事情全部完成了。以至于大家都在议论顾苏美的觉悟,已经超出了人类发展的自然规律。尽管后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确是名符其实的,但这只让大家更早地知道了她。

如果说顾苏美不想引人注目,那真是太难了。军训一开始,教官们就开始为她争风吃醋,都说军营兄弟情最真,其实,这是看情况而定的。

军训结束当日,徐教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等在女生宿舍楼下,顾苏美是像哄一个孩子一样,把徐教官哄回了连队。在同学们眼中英姿飒爽的徐教官,竟然能哭得像个孩子,姑娘们心疼得连爱都来不及,顾苏美却能这样的坐怀不乱。

徐教官之所以能获得顾苏美的青睐,是因为他的萨克斯管吹得很是个好。顾苏美连队之前的教官并不是他,但后来在教官文艺表演上顾苏美注意到了他,然后他就被调来了顾苏美所在的连队。虽然徐教官为此吃了兵营兄弟们的不少苦头,但他觉得那是值得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真的。

可是,徐教官很快就不满了,因为顾苏美突发奇想,要创造混合编队,直接原因就是隔壁场地训练的男兵连旗手是崔文俊。于是,徐教官第二天就被调走了,混合编队也搞起来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女兵连的姑娘们尽管已经放弃了对徐教官的幻想,并且对顾苏美的奔放作鄙弃姿态,以示清高。但男兵连的起哄声和尖利的口哨声,仍然会拨动她们的芳心。当姑娘们对顾苏美和徐教官谈笑风生的场景忍痛接受的同时,而不知道顾苏美已经跑到更前面去了,等待众姑娘们的是一次更加痛彻心扉的打击。这让姑娘们觉得很伤自尊的同时,竟也十分佩服顾苏美。姑娘们的心思很复杂。

训练开始变得有模有样,女兵们虽然看起来庄重严肃,但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在方阵交错的刹那,把每一个男兵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既然徐教官无望,尽早挑个模样周正的男兵,一起过好大学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虽然还在跟着徐教官的口令行进,但姑娘们的心已经深入到男兵连中间去了。

崔文俊的出现,就制造了一场不小的混乱。

女兵方阵的旗手是顾苏美,男兵方的阵旗手是崔文俊,教官在侧面喊口号,督正大家步伐的齐整。当男兵方阵和女兵方阵越走越近的时候,徐教官的训斥声就莫名其妙地亮了起来:“用力踢腿,集中精神,怎么回事?停!停!停下!”

只能听见两个教官在怒吼,男兵方阵和女兵方阵的步伐却越来越乱套,正步走变成齐步走,齐步走又变成了庙会赶集……

漂亮的顾苏美瓦解了男兵连的意志,英俊的崔同学击溃了女兵连的战斗力。

歌声嘹亮,英姿勃勃,训练中的特色方阵,似乎每一刻都充满了欢快的因子。姑娘们虽然偶尔也会想到可爱的徐教官,可一训练起来又都精神抖擞了。混合编队的战斗力也是格外的强,比武、拉歌、喊口号分分钟击溃其他连队。这不仅让其他连队羡慕不已,更是吸引了家属院的人们来围观。到底是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阅兵仪式因为有了特色方阵的首创,一时在校园里传为美谈,顾苏美的大名就此响彻整个大学校园。崔文俊那书记快婿的美名也不胫而走,虽然他被徐教官堵在厕所里打了一顿,但那也是值得骄傲的。

社团招新

热烈的军训一过,立马就迎来了各个社团的招新,校园的绿荫下拉起了各式的横幅,用来吸引新生的加入。有武术协会、羽毛球协会、诗社、广播站等等,五花八门。夏婉因为普通话讲得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就进了广播站。

夏婉穿过校园的时候,偶尔也能看见崔文俊和顾苏美在一起说笑。说心里话,这样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感到羡慕的,可又总会想到徐教官在宿舍楼下丢丑的场景,就又会不自主地对这两个人产生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徐教官的事情连水房烧锅炉的大爷都知道,难道崔先生一点也不介意?心里却又暗暗地佩服起顾苏美来,再怎么说,和徐教官、崔文俊这样的男生相处,心情不好也是件难事。

正这样想着,脸就莫名其妙地红起来。

广播站一星期排五天班,周日例会。周一到周五分早、中、晚三个时段,有时也加急播报通知之类。早晨播报体操和时政新闻;中午是校园新闻和教务通知;晚餐时间是校园稿件诵读和点歌送祝福。

夏婉在广播站当班的时间是每个星期三,所以每周三这天都成了她最忙的日子。早晨六点半就得到站内,熟悉编辑完成的新闻稿件,预备播报;中午一下课,就得以最快速度冲进站内,开始午间播报;夏婉最喜欢的就是下午的播报时段,因为每个星期三的下午她们都没有课,午睡之后便可以去到图书馆悠闲地待上几个小时,抄录一些自己喜欢的诗歌散文什么的来作播音稿。

当然,下午的稿件也可以从站外的投稿箱收取,稍微鉴别便可播出。虽然各社团班级也推荐来一些文章,但夏婉觉得那些稿件都太死板僵硬,更谈不上美感了。男孩子们写的稿子似乎都在论道,太虚;女孩子都在幽怨,不积极。

夏婉和丁涛的认识就是因为广播站的工作,虽然一直也与他交流不多,但心里还是对他很有一些好感。第一次遇见丁涛是在广播站的招新面试上,同样是竞聘播音员,丁涛朗诵的是《不再一起漫游》,夏婉朗诵的是《荷塘月色》,然后互相为对方鼓了掌,然后就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

因为夏婉熟读霍达先生的《穆斯林的葬礼》,所以对这首诗的意境十分了解。甚至在丁涛默诵完成之后,她都感觉自己都有些被感动了,就忍不住鼓了掌,然后就互相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夏婉再见到丁涛,是在广播站初试入围榜前和复试上,然后又和他被安排在同一天值班。

夏婉在工作的时候也暗暗观察过丁涛,心里产生的感觉很微妙,似乎总有些心慌慌地,想要回避或者逃开,可每次完成工作之后竟然又很期待这样的短暂相处。

相处的次数多了,夏婉就发现一个很难为情的现象,那就是自己的眼睛总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他的眼睛,于是心里就更慌张了。可是她也不明白,自己的眼睛又为什么老会撞上他的眼睛。所以,这样的相处总是搞得自己心里紧张不已。可紧张什么,夏婉也说不出来。夏婉也很深刻地反思过自己这种奇怪的现象,可是等到下一次见面还是会犯老毛病。

这种相处的感觉很怪,正当其时的那一刻,就会莫名其妙地手足无措起来,然后就会变得一本正经,完全不能放松。可一到没有相处的时候,就又恢复了自然,然后又懊悔自己那时候的糟糕表现。事后心里就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能轻松地和他交谈说笑。于是,每次事先还要在心里鼓舞一下自己,嗯,我一定可以做到。

夏婉的心里似乎有了莫名的期待,期待着自己在下一次见面时,能够稍微轻松愉快一点。

运动会

11月3日召开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这运动会开得很打击,对夏婉来说。

夏婉这几天的心情一直很不平静,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点烦躁,但烦躁什么自己又说不上来。从运动会准备到开幕,都没能调节好。看着大家像过节一样地迎接着进入大学的第一次运动会,她只觉得自己完全高兴不起来。为了不让坏情绪影响到身边的人,夏婉就尽量把头低了一些。

关于广播站在运动会期间的工作安排,夏婉都认真地在做。开幕式的时候燕子像疯了一样地高兴着,因为她远在哈尔滨的男朋友的信和礼物正好到了,写了满满三页纸的“我想你!”

夏婉对运动会的感觉很是复杂,既期盼又怕失望,一想到近来在广播站里犹豫又惆怅的感觉,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困住了一样,找不到突破宣泄的出口。所以运动会一开始,广播里不间断的进行曲一奏响,自己就更加不安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坏情绪影响了丁涛,丁涛好像一直都很躁动,自己都能感受到他那种烦躁的情绪,似乎比自己还要严重好多倍。这样一来,自己就更难以平静下来了。丁涛在人少的时候老往自己这边挪凳子,虽然动作很轻微,但夏婉的心里看得清清楚楚。夏婉一度十分慌张,夏婉不知道丁涛要干什么,是无意识的还是故意的,可丁涛又什么都没干!

特别是每次有人进出直播间的时候,他就明显格外的恐怖起来,像个野兽似的暴躁不已,这让夏婉的心里很不安。但除了默默地承受住这种压抑的情绪,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第一天的直播快完成时,有个女孩子在直播间外边和丁涛讲话,很眼熟的样子,似乎丁涛和她并不熟悉,可他们的结识似乎又相当愉快。

后来夏婉听同事说那个女孩就是顾苏美,夏婉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焦躁情绪蔫了,改之是来路不明的紧张失望,似乎自己的什么东西正在被人夺去,而自己则完全不能反抗。

当顾苏美和站长满面笑容地离开后,丁涛才满面春风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连播报了三条赛事快讯,可夏婉只是用她那杀气腾腾的2B铅笔,一口气枪毙了十几条由编辑转过来的快报稿件。

当丁涛看见她脚下的纸团越来越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都轮了好几遍了,你怎么一条也不播?”

夏婉头都没抬:“这些稿子都太烂,没法儿播!”

“可这些稿子都是编辑审阅过的啊!”

夏婉这才惊了一下,又赶紧去捡脚下的纸团,重新撑开的皱巴巴的纸团,就和夏婉的当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运动会第二天下午迎来了男子五千米的长跑,各院系社团的同学,都到跑道边给选手们呐喊加油,夏婉因为播报任务在身,只能偶尔看见丁涛的身影从眼前掠过,然后在心里默默地为他加油鼓劲。

听着体育场上爆发出的喝彩声,夏婉虽然看不见终点线上的情景,但她仍然忍不住去祈祷丁涛是第一个冲到终点线的,虽然眼前仍然还在掠过零零散散的运动员,挣扎着跑向终点线。

果然不出所料,两分钟后就从外面递进来了五千米长跑的快报稿,一看见丁涛的名字和班级院系,夏婉的心就剧烈地颤抖起来,播报的过程,更是激动得都快要语无伦次了。夏婉几乎是用颤抖着的声音把这篇快讯念了两遍,眼泪也快要激动得夺眶而出了。

因为受了如此的感染,站长也激动地进来大声叫好:“这可是咱们广播站的骄傲啊,小夏,你刚才播报的情绪,发挥得真是太好了,太激动人心了!”

面对站长的饱满热情,夏婉的心里也是翻腾着滚滚热浪,充满了暖暖的爱意,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我或许应该主动告诉他,他才是最棒的!”

夏婉正这样想着的同时,丁涛就喘着气、抹着汗水走进直播室来了,同事们都围着他兴奋得不得了,丁涛假装着淡定的样子,安抚大家的情绪,又是惹得大家一阵高兴。夏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仰面看丁涛,就笑了起来,又赶紧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水和纸巾。丁涛先一愣,又一笑,夏婉顿时就绯红了脸。

夏婉快乐地发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之前的那种局促情绪,一下全没有了,轻松得一发不可收拾,虽然还有点难为情的羞怯。

夏婉一边偷偷地观察着丁涛擦汗的样子,一边假装着看稿件,心里乐开了花。似乎长跑之前的他和之后的他也完全不一样了。比如说长跑之前,总感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憋闷,除了规规矩矩地干自己的事情外,他做出一点动作自己都会紧张一下,自己仿佛时时都是惊恐着的。

可这会儿的他用力地拿着大文件夹扇风,还不停地大口吐着热气,又“咕噜咕噜”地大口喝水,都显得那么自然和生动,自己的那种奇怪的坏感觉,竟然一下子也就全没有了,除了小心脏在这喜悦的情况下跃动得有点偏快,但这感觉总体来说,还是好得一塌糊涂的。

明明就感觉丁涛正在看着自己,夏婉也只敢低头笑盈盈地不看他,局促感不存在了,要看你就看嘛……

可就在这会儿,让夏婉好不容易欢喜一下的片刻,站长就突然就闯了进来:“丁涛,快去领奖,要颁奖了!”

丁涛似乎有点受惊,“啊,哦!”了一连串才站起来,看他这幅呆呆的模样,夏婉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了。站长在门外急促地向丁涛招手,夏婉又目送他的背影出去,他的背影神情看起来就像不愿意一样,又或者是窘迫害羞得不自在,夏婉就又觉得丁涛这会儿又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可爱了,不自觉地对着他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站长急吼吼地推走了丁涛,又招呼夏婉出去看颁奖仪式,夏婉把麦克风递给同事,搁下铅笔就和站长一起站在了外边的平台上。紧接着就从喇叭里传出了无线麦克风直播的颁奖实况,丁涛站在中间最高的台子上有点腼腆,然后又向夏婉这边挥手,夏婉的心里很有点春风吹动柳条的味道,然后就看见旁边的站长兴奋挥着手臂,跟丁涛回应着,心里又是一阵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然后就是颁奖嘉宾顺次颁奖,轮到最后一个丁涛的时候,夏婉惊讶地发现给丁涛颁发金牌的,竟然是昨天到访直播间的顾苏美,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瞬间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升上来,眼睛更是丝毫不敢让丁涛脱离视线。

然后丁涛弯下腰去接受顾苏美举起的奖牌绶带,突然间,那边就爆发了一阵响亮的哄笑和喊声,只听见男生们大声叫喊着丁涛的名字,一声比一声雷动……

夏婉很焦急,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刚才丁涛的面颊被顾苏美举起奖牌的双臂给遮住了,这会儿才发现丁涛正羞红了脸,窘迫地按照要求举起金牌拍照留念。

站长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惊叫:“哇,不会吧,顾苏美不会亲了丁涛一下吧!”

站长说完,还不忘回过头来,要和夏婉分享这个劲爆的发现,可是夏婉已经转身默默走向了直播间。

运动会晚上

夏婉躺在床上不想动,梅子喊她起来吃水果,她也推辞了。她只觉得心里好堵,好闷,却又无法与人诉说。他很渴望丁涛能跟她解释一下,可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如果说军训结束以来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期待每个星期三这一天和丁涛的独处了,可是独处的感觉又总是令自己感到无所适从,她很想找丁涛问个清楚,可是又能问什么呢?自己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或许吧,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夏婉竭力想让自己睡着,可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等到掌灯的时候,室友们也就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夏婉的脑子里面很乱,迷糊又清醒,冷静又狂躁。

燕子问梅子:“今天的五千米去看了没?听说崔文俊戴绿帽子了!”

燕子向来语出惊人,大家一下就笑翻了,燕子又说:“那个顾苏美也真是豪放啊,咱们这只是闷骚一下,那妞是狂骚。”

说得大家又是一阵喷饭,梅子接上话:“我今天正好在五千米的终点线上,那两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感觉很强烈的,像两匹马!”

燕子立马说:“你咋不弄一匹?”

大家都哑着,梅子的口气表示有点受不了:“燕子,你别那么刻薄好不好?我又没惹你!”

燕子一下软和了:“对不起,对不起,开玩笑了,快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形!”

梅子有些警惕地说:“你再针对我,我就不讲了!”

燕子表示悔改,要去抱梅子,大家也都表示很想分享这个新闻。

梅子才又开始说:“五千米的时候,我正好在那边看沙坑跳远,后来看见一群人在骚动,才发现是顾苏美过来了,我立马就想到:该不是崔文俊上阵了吧!我一边看沙坑跳,一边记着五千米圈数,可是他们的队伍一拉长,我就记不准了。等到第十二圈的时候,终点线一拉起来,顾苏美就站在了终点线的后边,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在迎接她的崔文俊呢!”

“正在大家开始紧张起来的时候,两匹马就冲了过来,终点线后面的人群就突然就一下子裂开了,运动员就像是刹不住似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两匹马几乎是同时撞线了,然后惊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大家围着梅子都听得有些紧张了。

“黑马眼看着就要触线了,白马却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眼见就要被黑马顶出去的终点线,瞬间就让白马给挑了起来,当时的感觉就像是那白马飞起来了一样,然后黑马就从标线下面蹿了出去,围观的同学都像疯了一样的,把白马团团围住,我当时也被人流冲到一边去了。”

寝室里的姑娘们“哗!“地齐叫了一声。

“然后就看见那个家伙被众人抛起来,要被抬走,顾苏美就上去和那白马说话了!”

燕子突然打断:“那男生是谁?顾苏美的种马不是穿黑色衣服的崔文俊么?“

“是啊,我当时也懵了,心想是不是顾苏美认错人了,还是穿白衣服那个是崔文俊?”

“啊?应该不是穿白衣服那个吧,如果是的话,就不会有崔文俊被戴绿帽子的事情了。”

“后来我听见有人叫崔文俊的名字,还嬉笑着提醒顾苏美,我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哄,人群一下子就散了,然后我就看见穿白色衣服的走向主席台直播间那边,黑色衣服的被两个男生架走了,嗯,黑色衣服男生的脸色很难看。”

大家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大笑,燕子又问:“怎么我还听说那女的还亲了那男的一下,还大声说啥我要给你颁奖!”

“对对对,我当时也听见顾苏美说要给那男生颁奖的!亲一下,也不至于了!”

燕子立马纠正:“有什么不至于,那顾苏美的奔放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她想搭讪,没有不能成功的!”

大家都有点笑岔气了,梅子才说:“你说那顾苏美还真是叫人佩服,她还真去给那男的颁奖了,还趁机在那男生脸上揪了一下!”

燕子抢白:“不是吧,我听说的是那女的趁那男的弯腰的时候,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呢!”

大家又是一阵爆笑,夏婉缩在床上心里纷乱。

梅子想了一下又说:“那白马叫丁涛!对,就叫丁涛!广播里还把他的讯息播了两遍。那声音好像就是咱们小婉的声音。”

燕子见夏婉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就问夏婉,“那简讯是你播的么,小婉?”

夏婉有些无奈地“嗯”了一声,又把脸面对着墙壁了。

运动会结束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三,夏婉因为一大早要赶去广播站,突然看见崔文俊苦着脸,在女生宿舍楼下站着的时候,心里吓了一大跳,又赶紧避开了,从旁边走过去

早间新闻一播完,夏婉立马就撤了,因为上午有四节课,况且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心情更是大受影响。然后再回寝室收拾书本,准备去上课,梅子已经帮忙带回了早餐。

一进寝室,就听见她们在嚷:“哗,那崔文俊其实挺可怜的!”

“嗯哪,顾苏美怎么一点也不心疼?要是我,我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后就听见燕子说:“真是现世报啊!男人怎么都这么衰?一个徐教官还不够,又来一个崔文俊!”

梅子说:“唉,也别这么说,换了你是个男的,你也会这样!”

燕子说:“我要是个男的,那就是顾苏美在男生寝室楼下了!”

夏婉没吱声,就想到自己一大早出去时看见的一幕,心里寻思着:崔文俊这是起得有多早呢?还是等了一晚上?

燕子又说:“真是邪乎,顾苏美这还要不要我们活了?老这样搞下去,以后姐妹们就都只能用二手的了!”

……

中午的下课铃声一响,夏婉就匆忙赶往广播站,丁涛已经先到了,夏婉没有说话,就开始整理起了播音稿。工作速度很快,待到完成中午工作的时候,夏婉也感觉有些疲惫了,就赶紧跑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寝室睡午觉。夏婉只觉得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愿意想。

待到下午四点从图书馆出来,照例是先取了站外信箱里的稿件,习惯性地开始鉴别。过分的是竟然还发现了一封告白信,立马就觉得荒唐至极,两秒钟之内就决定弃用了。

因为那稿件的第一句便是:可爱的你, 我总是在想象着,某一天,你能坐在我的身旁,让我为你诵读这一篇文字,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笑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更能让我忘乎所以地沉醉其中了。

夏婉一看到这里,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能采用,而由于后面还有几篇待鉴别,就直接丢进了未采用字纸篓,心想有些人的脑筋真是进了水啊,这种事情竟然也会发生。

差不多到了五点一刻,丁涛才推开门进来。夏婉本想装作很自然地转身抬头和他打招呼,可她发现自己竟然连想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都是极其困难的。于是就头也没抬地假装着整理文稿。夏婉的直觉很强烈,她分明就感受到了那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后背。虽然内心挣扎得相当厉害,但她仍然做不到和往常一样扭过脸去和他打招呼,而只是盯着自己的铅笔尖,在稿纸上停顿又停顿。

往常的这个时候,丁涛总是一进门就会告诉她校园的新鲜事,有时也把他摘录的诗歌念给夏婉听,夏婉的心情经常都能好上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心里隐隐地激动着,却也能暗暗地欢喜着。夏婉也不确定是不是丁涛读诗时的深情样子,让她着迷,虽然偶尔也会在心里取笑他是个闷骚肉麻的男人。

可是今天的他也和往常不一样了,只是站在弃用文稿字纸篓那边不做声,他的侧影看起来很有些忧伤的样子,似乎还在默默地叹着气,然后又默默低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夏婉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情绪氛围很有些压抑了,心里开始复杂起来的同时,就说出了这一句后悔到宁愿去死的话:“听说你要荣升书记女婿了,恭喜你啊!”

丁涛似乎吓了一大跳,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啊?!”了一下。

夏婉一说完就恨死自己了,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一时又找不着新的话题。

丁涛愣了半天才没有没回头地说:“没有的事儿!”

夏婉这回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因为她脱口而出的是:“我都听说顾苏美为你颁奖了,还亲了你一口呢!”

夏婉一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拉出去枪毙了,心在狂跳的同时,又找不着其它的思路,似乎自己的嘴巴都失控了。

可是那一瞬间情绪又觉得自己非这么说不可,这感觉很急人。

丁涛抬了一下眼睛直视夏婉,夏婉的眼睛正好撞上,慌乱得无以言表,铅笔芯“啪”的一下也遭了秧。她知道丁涛正在看着自己低下脑门的侧脸在说:“都是瞎说,我又不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

夏婉听完前半句,心里突然就开心得要死了,恨不得要激动地哭起来了,可一听完后半句,心就真的死了一大半了,但没死的那一小半还在拼命挣扎。

这时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心里有个调皮的小东西在不停地捣乱,是好奇还是别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话已经脱口而出了:“那你喜欢的是谁?快说!快说!我帮你去说!”

夏婉一说完,就发现自己和那脑筋泡了水的家伙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如果他喜欢的不是自己,那和顾苏美又有什么区别呢?不由得又憎恨起自己来。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自己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夏婉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狠狠地诅咒自己,可表面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时间突然一下子就慢了起来,心跳像鼓声一样的在惊人地擂响着,周围都安静得有些骇人,夏婉无意识地一回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丁涛的动静,心跳的宏大声音盖过了所有的一切。这一回头,丁涛已经站在旁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夏婉本想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笑一下,可这时一碰到丁涛的眼神就笑不出来了。

眼神一对撞,丁涛紧锁的眉头就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你会相信么?”

夏婉有点被闪电击中的感觉,晕乎乎地不知所以然,全身的血液像岩浆一样在激流迸射,仿佛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飘飘晃晃地找不着一点真实感,耳朵里重复回响着丁涛这惊雷一般的话:“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你会相信么?”

夏婉仿佛一下掉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耳朵也被这句话震得失去了知觉。死了,我这是死了么?活着,我这是还活着么?夏婉不知道这一刻的感觉该怎么描述,但绝对不是清醒的。电光火石之间,很突然地就想到了:如果!如果是假设!假设就是打比方,打比方就是没有可能……

突然一下,心又从炙热的岩浆中被丢进了极地的冰冷海水中,原本被冲击得晕头转向的脑筋,突然一下就又给冰水浇清醒了,迅疾给脸上打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冷笑:“开玩笑吧你,全院校都知道你是顾苏美的男朋友了!”

夏婉说着的时候,还用带着调侃味道的表情,瞥了一眼丁涛,内心却是火烧火燎地等着丁涛的辩解,然而丁涛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望着夕阳在叹气,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夏婉仿佛就听见了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碎成粉末,刚刚燃起的期望,在丁涛的背影后面,瞬间变成了无力的绝望……

突然一下,校园里就响彻了电铃的声音,夏婉颓丧地按下了播放机的电源键,丁涛默默地走过来说:“我们开始播音吧!”

当夏婉懵头懵脑地走出广播站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今天和丁涛都播报了些什么内容,失了魂一般地走回寝室连饭都忘记吃,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面纠结着丁涛不把话题继续下去,一面憎恨着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些奇怪的话来,像是着了魔一样地钻在这两个问题里面出不来,夏婉在心里恨透了自己。

望着窗户外边的水房里,人们提着暖瓶进进出出,夏婉使劲地揪着自己的长发,都快要急死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连梅子和燕子推门进来,都没有觉察到。

梅子一拍肩膀,夏婉更是吓了一大跳:“啊,你们回来了!”

梅子看着夏婉有点走神的样子:“怎么了?有心事?”

燕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问夏婉:“婉儿,原来那丁涛还是你们广播站的啊,他可是够明骚的,今天,今天竟然就等不及了,在广播里给顾苏美表白了,你说这些人的节奏也太快了点吧!”

夏婉惊了一下:“啊!?你说什么?”

燕子一疑惑:“哦?今天不是你播的女声?那丁涛读了骚神泰戈尔的《最遥远的距离》你不知道?”

夏婉大惊:“啊!?是么?我没注意到!”

“那真叫一个情真意切啊,估计是个女人都要被感动死了,真是绝配呀!他们俩!换个人都要吃不消的!”

梅子问燕子:“你说的是顾苏美和丁涛?”

燕子反问:“那还有谁?”

燕子说完就特别煽情地开始朗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燕子一摆弄完就和梅子抱在一起笑成一团,只剩下夏婉站在那里张大了嘴,悔青了肠子。燕子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

梅子和燕子笑完了,就又问夏婉:“你怎么不笑?这么好笑。你不舒服吗?”

夏婉低了头轻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燕子说:“怪不得呢,要不然你怎么今天把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都能读得和早间新闻一样!”

夏婉有点口吃:“我,我今天读了《再别康桥》?”

“是啊!”燕子对着夏婉的吃惊眼神有点蹙眉,伸过手来摸了一下夏婉的额头:“看看烧不烧?你有点不正常呢,莫不是真的生病了吧!”

摸完没觉得不对劲就又和梅子笑了起来,夏婉这才听见肚子饿得“咕咕”叫,忙对燕子和梅子说:“你们聊着,我播音都忘了吃饭,这会儿赶紧下去吃点!”顺手拿了饭盒就下楼去。

夏婉在赶往食堂的时候,回想这一天的事情才又记起了那封表白信,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吃晚饭匆匆忙忙跑到广播站去翻找,竟然又找不到那封信了。

周日例会照常进行,站长照例主持完会议就走了。站长大四,面临毕业,站长和女朋友一个班,站长表现得很焦虑,听说是他的女朋友找不到工作,虽然站长有一个留校的名额,可因为站长女朋友是独女,她的父母希望她回家乡工作,也可以为站长安排一份工作。但是站长无意入赘,感情也就连带出了问题。夏婉开完会留到最后,又去把稿件字纸篓翻了一通,还是没找到那个脑袋进水的家伙投进来的告白信。

歌咏比赛

一二•九歌咏比赛的女主持,顾苏美当仁不让。雄壮高亢的合唱共振了每一颗年轻的心,并将他们紧紧地拥在了一起,同学们的爱国热情在校园板报、飘扬的红旗、遍布校园的横幅语录的鼓动下,一天天高涨起来。

热闹拥挤的礼堂成了校园最辉煌溢彩的地方,帷幕拉开的一刻,身着高贵紫罗兰色礼服的顾苏美和笔挺西装的丁涛一出现,全场就掀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狂潮,呐喊的呼声、掌声、口哨声一浪一浪地将人们淹没在狂潮之中。

评委席上由顾书记带头致辞,然后就在艺术院声乐系选送的钢琴伴奏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歌声海洋之旅。每一曲洪亮的合唱开始之前,由钢琴开始前奏引导,停顿之时,大家又莫不沉浸在钢琴曲的衔接之中,每到高潮的时刻,琴声的洪亮似乎都盖过了人声的合唱,在礼堂内回荡嗡鸣,每毕一曲,延拍的钢琴声再把人们送入温和的平静之中……

似乎,歌声成了最好的誓言,琴弦声亢奋了每一个颗充满激情的心,同时也抚慰每一颗勇敢而热烈的心。艺术的无敌之处就在于激发出人们的情感,让人们的感情尽情迸发,任凭被压抑住的感情汹涌奔流,从而获得无上的快感和大汗淋漓之后的平静。

每一个人都沉醉了,沉醉在了这让人无法描述,却又不可自拔的磅礴洪流之中。

歌咏比赛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以至于在获奖名次的宣布环节上,大家都忘乎所以地欢呼着,回味着歌声中的激昂和摄人心魄的感动……

等到钢琴伴奏谢幕的时刻,全场更是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欢呼和雷鸣般的掌声,当腼腆的钢琴手从钢琴后面有些羞涩地起身,向台下致敬时,顾苏美更是热情地跑上去把他拉到了舞台中央,紧跟而来的是女生们的尖叫和顾苏美示意大家安静而向下摊平的双手,丁涛把话筒递给了气质凸显的钢琴手,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听清楚他的谢幕辞,白衬衫的他已经向台下深深鞠躬,退入谢幕领导的后排。

可夏婉并不知道这一节,她们的团队合唱完毕,她就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悄悄地溜出了礼堂。

拒绝日记

夏婉再见到丁涛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以后了,只是听说他们出去实习了,然后就是在前两天的歌咏比赛上才见到他。这过去的两周,丁涛的播音任务是由星期五值日的男生帮忙顶的班,于是夏婉也就很意外地平静了两周。

当夏婉和燕子一起去图书馆的时候,夏婉发现自己都有些认不出丁涛的背影了,出去实习了两个星期的丁涛都晒得有些黝黑了,夏婉隔着几排书架,很偶然地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专心浏览的丁涛,不由得心里一阵欣喜,想要上去打招呼,可一瞬间又想到歌咏比赛上的他和顾苏美,就一下低了眼皮,心不在焉地跟着燕子转来转去。

丁涛实习回来的这个星期三早间新闻时间,夏婉公事公办的表现,让丁涛在工作的间隙一句话也插不上。夏婉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干练和严肃,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简直就成了一股强大的敌意,当丁涛在最后要把自己实习期间的日志送给夏婉的时候,夏婉的严肃冷淡让丁涛都有些傻了,因为夏婉又说了一句该割舌头的话:“这怎么合适呢?你的日记应该送给顾苏美才是对的!”

面对丁涛无可奈何着大张的嘴巴,夏婉装作没看见的同时只将背影留给了他,就匆匆赶回寝室准备上午的课程。

夏婉一走出广播站,心里又是一番死命的后悔和挣扎,他为什么要把日记给我看?会不会是写给我的?可那又怎么可能?

上午的课上,夏婉一直在走神,丁涛窘迫的表情似乎一直都挥之不去,这让夏婉很受折磨。

中午的播音时间,夏婉心里又是乱糟糟的一通,夏婉就觉得从未有过的烦躁和压抑,把自己完全吞噬了,丁涛从前到后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让夏婉很想快快离开这个沉闷的小空间。

丁涛或许喜欢的不是自己,丁涛和顾苏美已经是校园里最瞩目的一对儿了,自己只不过……

夏婉很想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夏婉很想和妈妈打电话,可又担心自己的坏情绪会让妈妈担心,夏婉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挣扎不出这个坏情绪的漩涡了,夏婉很想跟梅子和燕子倾诉,可这样的情况倾诉出来,只会徒增更多的麻烦……

下午的播音时间,夏婉刻意拖延到临近下课铃声的前五分钟,才走进了广播站。面对丁涛询问的目光,夏婉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编排稿件诵读顺序。

往日的轻快活泼这一刻也全然没有了。

夏婉等到下课铃声一响,就马上开始播放音乐,按程序是起首音乐播放完毕,才开始轮流诵读,夏婉选好的是席慕容散文诗,朗读的效果怎样,夏婉也不太在意,但情绪究竟也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对着窗外的晚霞,慢慢地调匀呼吸……

可是当丁涛开始诵读时候,夏婉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到耳朵上面去了,因为这一次不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而是新近疯传的《见与不见》。

夏婉对着阳光先是紧张了起来,伴随着舒缓的背景音乐,丁涛只管静静地断句,停顿。夏婉的心里就开始一点点地紧缩,手心也无意识地开始变得潮湿,想要做出点应景表情来,可还是做不出来……

当夏婉一抬头看见丁涛正在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时候,心里一下又慌得不行了,只顾低头去整理自己的稿件,心里却又无端地生起气来,这个混蛋究竟是想干什么?

蓦然间心慌、怯惧的情绪又升上来,搅成一团乱麻在心中翻滚……

手中的稿件在“沙沙哗哗”地响着,广播里的音乐在缓缓流淌,夏婉看似正坐默然的认真样子,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完全地瘫在椅子上了,没有一点力气了。

丁涛念完点歌祝福词,夏婉还沉浸在刚才的朗读中。

伴随一天播音结束的音乐,疲乏过后的夏婉才又慢慢地轻松了一点,安静的气氛也不那么局促了,只剩下一股股浅浅的倦意在身体里慢慢释缓……

这一刻才知道,原来累了也可以让自己变得平静,虽然愁绪还不曾散去;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是认真地在自己耳边朗诵,虽然不一定是给自己;这一刻才懂得,自己这么长久以来所期待的欣喜一直都存在,只是自己把自己放在了旁观的位置上;这一刻……

这一刻,所有的感官知觉都变得无限空旷;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限朦胧;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限柔和;这一刻……

打砸事件

这一刻,突然就响起了敲门声,前一刻屏蔽掉的一切声音和烦躁,突然又全部复活了,前一刻的静谧和温柔,这一刻全都无影无踪了……

睁开眼睛的夏婉,只看见丁涛在手忙脚乱地扶起摔倒的椅子,又跌跌撞撞地去开门,闯进来的又是那熟悉的娇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专程来看看。”

顾苏美不由分说地就要进来了,丁涛有些局促地请她声音小一些,顾苏美这才掩了嘴,表示自己在外面等丁涛。再等丁涛回到位子上,夏婉的心里已经有点怒火冲天了,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默默收拾着稿件准备结束播音。

临近结束的时候,丁涛几次似乎都有话要讲,夏婉一想到门外守着的那个人,就更加快了动作,头都懒得抬起来,就开始往外走。

似乎有一股情绪在作怪,低头从顾苏美旁边走出了校务大楼,迎面就撞上一个人,心里蓦然就惊了一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崔文俊。

看见崔文俊的一刻,夏婉似乎清醒了不少,刚才那怨不是怨、恨不是恨的混乱情绪,就一下子全没了。关键是还不等夏婉定下神来,崔文俊那黑着脸的表情就让夏婉的心里吓得不轻。

于是忍不住脱口问了句:“同学,你要找哪个部门?”

这个问题有着明显的多余,只见崔文俊径直朝着广播站而去,夏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还没有完全关闭的校园广播里,就传来了激烈的打砸、物件翻腾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功夫片里面的混斗配音,然后广播就“啪嗒”一下哑了……

夏婉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如何是好,然后就看见一队校警快速地向校务大楼开过来……

晚霞逝去的校园渐渐恢复了平静,夏婉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直到暮色完全降临,才看见两个校警押架着崔文俊,从楼里面出来,夏婉一下躲到树林隐蔽处焦急起来,校警一队人随后就消失在通向保卫科的主干道上。

夏婉似乎还是放不下心来,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顾苏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跟在丁涛后面出来,丁涛似乎拿着什么在擦嘴上的血,时不时还唾上一口,夏婉悄悄地藏进了香樟树的后面,偶尔才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顾苏美征询着问丁涛:“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丁涛没转身地摆了摆手。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你去忙吧!”

顾苏美还是跟着丁涛去了医务室,夏婉直到他们走不见了,才从树后面的暗处撤出来。

当夏婉揣着乱得没有头绪的心,回到寝室的时候,燕子第一冲上来大叫着:“小婉,你可回来了,刚才广播站是不是出事了?”

夏婉努力笑了一下:“当时我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

夏婉很乱,也很忧心,就进了卫生间想安静一会儿,燕子和梅子他们似乎还在就刚才的话题讨论得热烈:“刚才那会儿我正在吃饭,吓了一跳,心里想着是不是广播里在放电影原声带呢!”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打架,我回来的正好碰见校警押着崔文俊呢!好像是去保卫科。”

“啊,真的啊!那一定就是打架了!”

“就只看见他一个人?”

“嗯哪!”

打砸事件处理

广播站被打砸,停播。

据说打砸都到了几近摧毁的程度;据说按照校规处理,崔文举和丁涛两人都会直接被退学处理;据说目前处分决议正在紧急讨论之中……

总而言之,这两个家伙都不会怎么好过。

当以上消息越传越烈的时候,夏婉的心里也开始担心起丁涛的处境来,而自己除了担心,什么忙也帮不上。尽管他相信丁涛一定不会是主动肇事,可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打架就是打架,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然而让大家大失所望的同时,也无异于发生了一个奇迹。处分通告不仅一直都没有张贴出来,紧跟着广播站就开始采购新设备。继而舆论风向大转,据小道消息,党委书记亲自约见崔文俊,决定打砸事件不公开处理……

当夏婉再听到新的传闻的时候,悬了一个多星期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隐隐地感觉到顾苏美和他父亲的善意维护,不禁又在心里感激起他们父女。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处理方法,夏婉还真是想不出来,虽然顾苏美的存在总有些让自己不舒服,可这样一来,自己似乎就有点感念顾苏美了。

顾苏美父女的宽大为怀,再一次在校园传为美谈,顾书记指示不要毁了两个孩子,让学生们相当感动。据说顾书记唯一的条件即是:崔文俊不许再去纠缠自己的闺女!

这个要求似乎有点冷幽默,但这个条件是不是好事之人臆想出来的,也不太要紧,关键是结果很好。

广播站聚会

丁涛面部的伤痕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才慢慢恢复,。

广播站更新设备的周日例会,站长拿着团委拨发的元旦活动经费,狠狠地表扬了丁涛同学,说丁涛同学是广播站的福星,还希望丁涛能多介绍大家和顾苏美认识认识,搞不好将来毕业,就有了她的父亲帮助推荐就业,丁涛同学可就造福全站的兄弟姐妹了。

大家一下都高兴得不得了,顿时小小的广播站就热闹非凡起来。最后一致商议晚上聚餐,地点由丁涛同学选。大家纷纷赞许的同时,丁涛一脸窘迫地表示自己也没有主意。不知是谁起哄,可以请顾苏美来参加聚餐,站长带头大呼好主意,就又派丁涛同学去邀请顾苏美,丁涛推辞说这不太合适,可大家偏要起哄,要丁涛给个机会,借一下顾苏美的光。丁涛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夏婉对站长表示自己不太想参加,站长的意思是:这个没得商量。

顾苏美带大家去了学府街新开张的自助餐厅,一路忙着帮大家领餐又张罗酒水饮料。站长要丁涛给顾苏美作陪,介绍站里的同事和顾苏美认识。顾苏美举止礼貌谦和,让人很有好感。她一开始就表示对自己为广播站添了麻烦,深感抱歉,屡屡表示广播站才是她在学校里的精神寄托,把站长和同事们捧得晕头转向。

更加让人惊奇的是,她竟然记得每天播音的主持人名号,还十分准确地根据说话音调,猜出了对应的播音员,聚餐的气氛就这样被顾苏美一次次带向高潮。末尾她还表示很喜欢星期三的女播音,说着就把酒杯举向了夏婉,一直默默吃着东西夏婉就霎时红透了脸。当她迎接顾苏美赞赏的目光和亲昵的微笑时,突然就觉得自己都有些喜欢顾苏美了,喜欢上这个在传说中飞扬跋扈、无所不能的吃草猛兽了,同时惊讶地发现原来真实的她竟然是如此的细心和体贴,而这样的率真和爽朗,又是那么地令人喜欢……

吃饭的时候,丁涛自然就和顾苏美坐在一起,而当大家兴高采烈地交换意见和吃得欢乐的同时,夏婉只是依稀记得大家都纷纷向顾苏美和丁涛举杯,而自己并没有这么做。对于光彩灼人的顾苏美,只是这才发现,自己没来由地自卑了。因为任何男生站在丁涛的位置上,理所当然地会选择顾苏美,一想到这里,心里又不由得纷乱起来……

回到宿舍的夏婉不由得开始复杂起来,是不是自己一直错怪了顾苏美?或许真实的情况就是丁涛所说的那样,对于顾苏美和丁涛,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啊!想想她得体的举止和大方的言谈,突然之间夏婉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敌意和潜意识里的不友好,才是令自己和丁涛感到不适的原因所在。于是又想到餐桌上大家心照不宣地给他们敬酒,丁涛则是来者不拒地全吞下去了……

夏婉还在台灯下出神,燕子进来就嚷道:“哗,也不知道那顾苏美和白马去哪儿腐败了,把广场的花坛边上糟蹋得一塌糊涂,老远就看见顾苏美在抚着那男的后背!”

燕子正说着就跑过来爬夏婉的背上,夏婉心里一抖:“什么?谁?”

“就那五千米种马,播音男优!”

“在哪儿?”

“广场花坛边上!”

夏婉无意识地要起身,一转脸就看见燕子和梅子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似乎是在说:‘你激动个啥?’

夏婉便又不好意思,尴尬地解释道:“今天广播站聚餐,才散伙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呐,如果没人照应他,我就去看看!”

燕子深有意味地盯着夏婉的眼睛:“有顾苏美照应着呢!你去干啥?”

夏婉慌慌地低下头长“噢”了一声,再坐回书桌旁,心里却还是提掂着的。几次想开口再问一下燕子,可竟发现自己都不知道问什么了,似乎也不该再问什么!

等到宿舍快要关门的时候,夏婉还是忍不住跑了下去,可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天的幽怨

欣喜,难过,总是不断地交替和重叠,忧伤就像隐形的孤独,总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悄悄地从时间的缝隙里渗透出来,它来得时轻时重,毫无征兆,可又总有好多牵强的理由。是想太多了,还是太敏感,夏婉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总是在安静的时候,不太能学会欢喜,总是在独处的时候就莫名地惆怅,似乎也有千百种理由劝自己,可心里又似乎长了千百只手,总是有意无意间挠动那个敏感的地方。

一个人也就是这样蛮横不讲理地闯进了心里,不由分说地让自己左思右想,抱有各种隐隐的期待,然后又在喜悦的期盼之中,慢慢收获那些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得到的失落。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懂自己,他竟然完全不能感觉到自己,他和自己既然是如此的心无灵犀,可他为什么总又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说不出口,还是自己的期待本就不是他所无法言说的由衷?

唉,如果这也是爱恋的一种方式,如果这不能承受的抑闷就是心灵的靠近,可这一切又为什么会让自己如此的难过?

萧瑟的寒冬,北风似乎整日都在心头呼啸。忧郁的心情总是在看见他的每一刻,将自己深深笼罩,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怀有隐隐的期待然后又落寞着、叹息着?他是否也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又或许……

心里的叹息如同漫天的花一样,点点飘落,又融结在一起。他走过的路,他停留过的座位,他曾经飞扬的体育场,他在见不着的每一刻似乎都是那么的近,可他又为何在见面的时候又让自己感觉是那么的远?

他的声音总在耳边莫名地回响,他的气息总是突然地袭在心头,他一开始的明亮爽朗,他在最初时候毫无顾忌地大闹大笑,可他竟又为什么如此地凝重了起来?他把自己放在了心里的哪一个位置?而他又为何不再如以前一样地与我分享快乐?

宁静总是把世界变得无限大,又无限空旷,情绪集中在某一个时刻,感情总会无因地流泛,然后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留下眼泪来,又莫名其妙地羞红了脸……

似乎,那个人永远都走不出自己的心,那个人永远都不能出离自己的感觉,那个人只是一样默然着这样的局面,与自己一样的渴望,又一样的迟疑……

体育场碰见

因为近来发生的意外事件太多,夏婉对自己的情绪总是不能理出个头绪来,上课走神,回到寝室又会觉得压抑,天气也一直不太好,人都闷得要爆炸的感觉了。似乎是身体一安静下来,内心就越是安静不了,只有独自吹着冷空气,围着体育场踱圈子,心情才能稍微放松一些。所以近来夏婉都习惯了晚饭后一个人去体育场散步,似乎心中的那复杂的压抑感才会缓解一些。

体育场中央草地上的雪还没开始融化,环形跑道两旁堆积着铲开的凝雪,阴冷的午后没有人,夏婉提着饭盒就开始了散步,似乎完全没有了饥饿感,只是默默地盯着脚前一两米的地方,任由寒风在空旷的体育场上呼啸不止。

双脚的运动慢慢带暖了全身,虽然耳朵和鼻子有些冰凉,踏实的感觉也就慢慢地升上来了,对比与狭窄的宿舍,似乎换到了空旷的体育场,心境也就格外不一样了,敞亮又平和。缓慢的步伐更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和平缓,一股由内而外的温馨也开始扩散。

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前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生背影在走着,同样的速度,同样的默然,同样地把这冬天傍晚的宁静一点点地填满内心,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感觉也真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是好久都没有过的清新和透彻,就开始慢跑起来。

暮色中的前方背影,有些不紧不慢地踱着,同样喜欢这样的感觉,夏婉不禁想要去认识一下,这个想法突然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打个招呼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如果说这样的方式节奏让自己感到坦然,那么喜欢同样节拍的人,也一定能体会这样的方式能让内心变得安静,虽然只是默然的,寂静的,但同样也是简单自然的。

只是慢慢地看清了前面的背影,心里就有了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想法就占据了第一直觉,好奇的同时看着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样子,他似乎也在盯着自己的脚尖。越靠近仿佛都能听见他淡淡的叹息声,不自觉中两人就只有几米的距离了。夏婉忍不住在脑海里搜索起自己认识的人来,并从正后方向着他的侧面前进。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背影就转了过来,夏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一下闪了眼睛止住了步子,不知道说什么了,任凭对方的双瞳灼灼地盯着自己。

一切都变得无限静谧起来,相对于两人沉默的静谧,心中却开始剧烈的活动,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夏婉突然就发现自己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才有些心虚地轻声招呼道:“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嗯那,吃过了么?”

开始并肩默默地往前慢慢走:“噢,我还不饿,你吃了么?”

“不太有胃口,就想到这里来碰碰你!”

夏婉心里一惊:“啊?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天气这么冷!”

“哦,只是发现你近来似乎特喜欢来这里!”

“嗯,安静,空旷,也很清新!”

“嗯,感觉很好!”

“听说上次聚会你喝醉了?”

“没事,只是心情不好!”

“哦,可是那天你喝了很多,看起来很开心!”

“没有,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喝酒!”

“那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嗯,这个,说不上来!”

“呵呵,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担一些!”

“谢谢,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节吧!”

夏婉侧脸去看丁涛,他缩紧的眉头有些凝重,似乎都有些冷峻了,忽地心中似乎就紧缩了一下,不由得乱了节奏,而他只是大口呼着气,呼出的气变成一团团影影绰绰的白雾。好在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在观察他,夏婉很想找些轻松的话题来缓和一下气氛,但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似乎又总在牵扯着心里的某一个地方。

夏婉之前被风吹冷的脸和手,似乎又开始散发着无限的热量了,两人只是默默地并肩走着,却又无法描述和表达那莫名的隐隐的欢喜,这让夏婉感觉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局促将自己控制住了,以至于世界仿佛都变得无限旷洞,一声很轻微的声响都能产生震聋的效应。

幻听的感觉不断袭来,夏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悄悄地望了丁涛的侧脸好几回,生怕漏听丁涛说出的半个词语

无限扩大的真空把夏婉的知觉层层罩住,以至于丁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婉似乎都要有些被震晕过去了,而没有听清楚,只能用“嗯?”这个似是而非的词语,来回应这毫无预料的内心风暴。

“是的,我发觉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刻意疏离了对方。”

“是么?不是和以前一样的么?” 夏婉很陡然慌张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的,我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为什么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你说话!”

夏婉觉得脸都开始发烫了,连措辞都变得极其困难了:“这个,没有吧!”夏婉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病了。

他似乎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了,又伸长了脖子叹了一口气:“或许,我只是不太能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关于你和顾苏美,给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夏婉的心里突然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敲打起来,却又说出了连自己都倍感意外的话:“我觉得都挺好啊,你们的主持也很成功,她很值得我们学习!”夏婉有点害怕自己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就会心痛死在这体育场上的。

丁涛突然毫无防备地转过头低下来,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夏婉,颤抖着声音:“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

面对丁涛这咄咄逼人的顽强攻势,夏婉发现自己瞬间就慌了神,似乎他的眼睛都刺探到自己的心里面去了,蓦地垂下了眼皮独自向前迈了一步,揣着慌张的心把背影留给了丁涛,声音小得仿佛自己都听不见了:“她对你那么好,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夏婉说着的同时也加快了向前的速度,一种唐頽失望的痛就瞬间袭遍了全身,迎面而来的朔风仿佛一下把全身都吹冻住了,背后的脚步声却不曾紧跟上来。空旷的体育场上夏婉再一次地跑动起来,虽然喉咙阵阵发紧,却感觉到这么久以来,突然就有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放松和释然,或许,爸爸说得对,大学期间是不适合谈恋爱的,或许,妈妈说的那个人,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似是而非的选择,如果是对的,那么一定不会如此地复杂,又或许,是自己不够勇敢,不,不,这就是最好的勇敢。

体育场遇见之后的心理活动

每当想起歌咏比赛现场的热烈气氛,忧闷的情绪似乎总是准时到来,两个主持人轮流报幕,然后又一起唱分,风趣优雅的顾苏美总能出其不意地,把台下的师生的情绪一次次带动起来,舞台上的聚光灯把她照耀得如同天人,对比之下,夏婉只感觉自己似乎永远陷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是幻想么?夏婉却也说不上来。

似乎在不经意间,自己就和丁涛拉开了很长很长一段距离,丁涛在自己可以看见的、可以仰望的、可又不能去到的地方,继续着他的光荣和神采,自己在黑暗中拼命地挣扎,却怎样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这样的黑暗完全把自己笼罩住了,没有方向,也没有希望,似乎时刻都在以更快的加速度在下坠着,看着他们在众人瞩目的舞台上妙语连珠,自己除了默默地低下头,似乎就没有了更好的选择。

当内心的宁静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变化成无助的抗争和纠结时,夏婉总会生出一种十分颓唐的情绪来,往日那淡淡的宁馨和喜悦,似乎总也捕捉不到了。他们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总会突然在心上冒出来带给你轻松和愉快,可当你迫切地去寻找它们的时候,它们总是躲避得严严实实,让你无从找起。

空气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凝固着,面前来来回回的一切,更像是让自己隐了形一般的,巨大的虚无感就容易把自己拖入到另一个消极的世界中去。自己对所有的一切如同瞬间失去感知,只是在眼睛里漠然地映画着光景和人物的变换。

生命落入到彻底的安静和意义丧失的状态,活着也只是漫游在无力的虚空之中,似乎幻觉都完全把自己控制住了,所有的生活日程只是在盲目而毫无意义的进行当中,精神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弛,可这样的松弛也似乎让自己彻底的脱离了生活。

坐在图书馆里的夏婉,经常毫无征兆地坠入这样的漩涡之中,只有聚散的人潮和一遍一遍的电铃声提醒着她该吃饭了,该睡觉了,该上课了,该休息了……

当她想要把这一切的干扰和芜杂彻底屏蔽开始,夏婉就经常刻意令自己沉入到一种宁静的喜悦之中,也会仰面去感受雨的味道、聆听风的声音。在周末深空旷的体育场,再喧哗散去的巨大阶梯教室,以及雪花飘落的校园广场上……

夏婉这种令人惊恸的特别,让人感到一种恐惧的怪异,虽然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安静到近乎沉溺,对身旁的一切生活迟钝到让人觉得傻,行走在校园小路上偶听见小孩子的嬉笑,心里也会荡漾着一丝丝甜蜜,走在嗅无人迹的体育场跑道上,就会想起爸爸妈妈和幼时的小伙伴。当雪花坠落掌心的一刻,就轻轻地对着掌心呵一口气,在人群散去后的自习室里觉察到北风刮动窗棂的声音,世界安静得让人怀疑起生存的真实性。

巨大的宁静把少女的心中塞满了温情的甜蜜,没有踪迹可寻的感动,时时让少女的脸上呈现出令人沉醉的微笑,奇妙的变化在一点点地进行,孤独,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自在,尽管这一切都来得不那么真实,尽管并没有人来分享这样的甜蜜。

俄尔,心中似乎会有什么被牵动了一下,但一个悄悄的深呼吸就能让自己沉潜进去自己努力创造的世界。

并不会去否认什么,更不必去掩饰什么,总会在无助之中去认识理解一些事情,在心中建筑起自己的方式,然后才能把自己带入到更加好的一种状态之中去,只是,这个过程有时候并不能从别人身上学习到,那么,把自己解剖开来和把自己填满智慧两个方法,夏婉更愿意承认自己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寂静的孤独之中才会酝酿出浓郁的情感和前所未有的感受力,迎面的北风裹进窗户的冷气,让夏婉吐出的空气瞬间凝固成一团团洁白的雾迷,窗外冬青上滑落的融雪的霎时投来生机勃勃的亮绿,灰黑色的云缝里透出难以察觉的太阳光芒,冬天的温暖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夹带着少女的芳香,暖遍了每一个走过的角落,用手轻轻拂掉草坪上的积雪,润泽透彻的草芽尖上,已经萌发出了难以察觉的,几近透明的嫩黄。

希望总在每一个残酷的时刻酝酿,在令人沮丧和颓唐的时刻就已经奋力生长,夏婉又把积雪轻轻地覆盖住揭开的草尖,蹲在旁边努力捕捉这安静之中震动内心的巨响,生长的强劲动力充满了包含期待的心。

在寝室里

歌咏比赛结束的几天后,五千米健将丁涛即将卸任书记快婿的预言就传开了,崔文俊应该不会失落,因为丁涛将成为他的难兄难弟,他们会不会结成同盟大家并不知道,但刚刚发生的广播站的一箭之仇,应该可以抛诸脑后,又或者会有续集了吧。

崔文俊怒砸广播站的勇敢和执着让大家传为美谈,但不可否认的是崔文俊同学的勇气也让大家暗暗地佩服着。顾苏美的耀眼和奔放,让大家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或许事情的发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苏美的巨大能量让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谁先追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先甩的谁。

夏婉并不曾参与这些事情的讨论,但燕子和梅子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她一直都记得。

梅子说:“崔文俊真傻,为何要那样恳求顾苏美!”

燕子说:“这样的男人也太让人失望了,不过,如果他来向我表白,我仍然会考虑的!”

梅子说:“我宁愿再去找一个任何样的,都不会考虑,我丢不起那个人!”

燕子说:“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问题是顾苏美追求的不是爱情,崔文俊没看出来!”

梅子反问:“你的意思是崔文俊一厢情愿?”

燕子说:“崔文俊被顾苏美的光环迷惑了,以为那是爱情,又或者觉得可以变成爱情,然后就走不出来了,所以就那样了!”

梅子表示有些搞不太懂:“可是我们当时都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好的,为什么就只有崔文俊一个人悲伤呢?”

燕子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说:“崔文俊不是真的悲伤,顾苏美自然也知道。”

燕子的话一出口,全宿舍哗然。

有人就问:“你看他伤心难过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难道是装出来的?还有打砸广播站。”

燕子有点急了:“哎呀,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打个比方,全世界都知道你和梁朝伟在谈恋爱,突然他又和刘嘉玲跑不见了,全世界都在看着你该怎么办,要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

大家一下都哑然了,夏婉也听得有些迷糊,燕子才又说:“顾苏美那不是爱情,是全校最大的虚荣,你接受了,感觉自然好,你失去了,就是大绿帽子!”

说得大家先一愣,然后就是一阵哄笑,似乎就是那么个道理。

燕子又说:“所以说崔文俊才是自投罗网的幻想者,被自己的感觉欺骗了,但机会也并不是没有,如果他能迅速感动顾苏美,也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只怪他都一心一意地去享受那好感觉去了,才给自己扣了一顶大绿帽子,对了,和那徐教官不是一路货么?”

梅子又有些疑虑了:“可为什么你又会考虑崔文俊呢?”

“哈哈,这个嘛,有点难以启齿!”

大家一起起哄:“说嘛,说嘛!”

“用来甩呗,甩完了本姑娘就星光灿烂了!”

大家“切!”了一声又都默然了。

夏婉突然就觉得自己陷入了好尴尬的境地,而丁那天涛傍晚在体育场上说的话还在心里重复回响,突然就又担心起来,丁涛会不会和徐教官、崔文俊一样在宿舍楼底下痛哭流涕?

突然又一下想到,或许丁涛从来就没有接受过顾苏美,可又一想到他们在歌咏比赛上的默契配合,又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心里默默祈祷着丁涛不要被顾苏美所伤害,即使,即使是自己被伤害。

收到日记本

元旦一过,天气就越发地冷了起来,转眼就期末考试了,广播站停播,夏婉也就和姐妹们一股脑钻到复习功课里边去了。

燕子大呼小叫地进了寝室,手上高举着一个牛皮纸袋子要向大家宣布一个特大消息:“你们猜我遇到谁了?”说完一阵疯笑,大家都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燕子又说:“就那个丁涛,五千米健将!”

看大家没什么反应,心里正在打鼓的夏婉没敢回头,却一下被燕子环住了脖子:“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大家的目光一下对准了夏婉,夏婉的脸一下红透了,吃惊地望着燕子高举在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大家一下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剩燕子还在没头没脑地兴奋着。燕子似乎对大家的不适气氛有所察觉,就低了声色把东西递给了夏婉,大家就又都假装低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注意力却毫无疑问的都在夏婉身上。

没想燕子又补了一句上来:“小婉,该不是你和丁涛有什么故事吧!他这会儿沦陷了,你可要把持住啊!”

燕子说完又高兴了一番,夏婉一紧张眼泪就差点掉下来,没有去理燕子,却看见了梅子紧皱的眉头。

夏婉一打开牛皮封套,心就忽地扑通乱跳起来,突然就想起有天中午丁涛要把这个给自己,但是她却奇怪地拒绝了,而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她,自己也不知道,可现在拿在了手上,才又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情,如果当时接受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尴尬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翻动日记本,就掉下来一张对折的白纸,拾起来刚打开自己都惊讶得不得了,心一下就跳到了播音室里的那个星期三的下午,头皮就跟着一阵阵发麻……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张纸,这封肉麻的表白信不是被我处理掉,然后又消失了,怎么又会出现丁涛的日记本里?

一连串的疑问让夏婉顾不得仔细看表白信的内容,只有末尾空格单列出的一行字深深地刺激着呆头呆脑的夏婉:

夏婉,和你在一起感觉真好!请你收下这封不太严肃的书简!丁涛

一阵欣喜、一阵懊恼、一阵悸动、一阵颓丧,交替地在夏婉心中翻涌,这么说就在运动会那周的星期三,丁涛就趁广播时间把这封信投给了我呀,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不由得心里又涌起一阵甜蜜。可却又懊恼了起来,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粗心?当时的自己才读了前面一句,就给枪毙了,第一时间就把它送进了字纸篓,可为什么丁涛不提醒我把它捡回来呢?又想到他站在窗前默默叹息的情景,不觉又好笑起来。

是因为他以为我拒绝了他么?一下子心里就又恨死自己了,当时自己怎么就会硬把他和顾苏美硬扯一起?这一下又该怎么办?心里就又纷乱如麻了。

略翻了一下日记本,满满的都是字,此时的夏婉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从第一页开始翻动,九月二号开学,一直到十二月19日。似乎中间还有两周的日期都用红笔给圈住了,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疑问。于是,掐指一算,正是他们离校实习的两周。而就在他实习归来的那个星期三不就要把日记给我看么?

哎呀,我真是粗心,我真是个猪脑袋,就为什么会拒绝了他呢?

正是思绪纷乱得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燕子从厕所里出来了:“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没有开你玩笑的意思,一定别怪我!”

此时夏婉的心里,更多的是在感激燕子了:“没,没有,谢谢你给我捎了上来!”

燕子一听此话就又原形毕露了:“啊!真的呀?里面都是什么呀?也给我看看!”

燕子说着就伸手来抢,夏婉招架不及,就让燕子抄了过去,夏婉一阵心慌,想几次抢夺过来都没能成,只好哀求道:“求你了,燕子,别闹了!”

梅子见状就又皱了一下眉:“燕子,你也太过分了!”

梅子说完又看了一眼夏婉,夏婉看见梅子严肃认真的表情,突地就有点不自然地心虚了一下,像是全被梅子窥破了心事一样,突然地就想到了一个人。而疯癫的燕子已经对着日记本把这个人的名字叫了出来:“原来是顾苏美一厢情愿呀,原来丁涛一直喜欢的是我们小婉呀!”

燕子像发现了外星人一样地大呼小叫着,寝室里的另外几个姐妹像看外星人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尴尬的夏婉和疯子一样的燕子。

燕子闹腾了半天才把本子还给夏婉:“没想到这个丁涛还特骚情,我都快被麻死了!”正说着忽又眼睛一转:“这事儿我们得给你参谋参谋,现在这情况有点复杂,你要小心谨慎才是。”

夏婉还没措好辞,燕子就又咧咧开了:“至少得让他当面向你解释一下她和顾苏美的那档子事儿吧!如果解释不清楚,那就是品质问题!”

夏婉心思复杂地皱了皱眉:“别说得那么难听!”

“哟喂,就心疼了哈!”

接着燕子又是一番敲锣打鼓地闹,夏婉的心里感觉很奇妙,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似乎又有点担忧,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燕子一下就道破了夏婉的疑虑:“先冷那小子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再说,要是敢把我们小婉当替补,看我怎么去收拾那小子,再说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他是被顾苏美甩了的,我们就更要给你把关了!”

丁涛的字写得不算很好看,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投进广播站去的告白信,看得很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夏婉是晚上回寝室后借口上厕所,一个人蹲在坑上看完的。

先是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又逐段地分析了一遍,再又一字一句地精读了一遍,咋一看起来觉得很麻人,可是一反复读起来,就感觉怎么读怎么舒服,然后又订正了一遍标点符号,再又有节奏地默读了一遍,才又小心翼翼地叠好收在口袋里,满心欢喜地出了卫生间。

而此时的燕子已经在外面擂了好几遍了,门一打开夏婉“噗!”地一下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你赶紧!”

厕所门一打开,燕子就条件反射地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问:“冲了没?我怎么都没听见水声呢?”

夏婉一回头愣了一下,伸手打掉燕子捏着鼻子的手:“冲了,不臭!”心情十二分好地请燕子入厕。

燕子一脸不满地嘟囔:“还以为你痔疮了呢!”一会儿又十分惊奇地叫:“还真不臭呢!”

躺在床上的夏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像是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把平时很久才能暖过来的被窝,一下子就变得暖烘烘的了。告白信就压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里,心里却响起了丁涛播音时的好听声音,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丁涛那认真诵读的场景:

可爱的你:

我总是在想象着,某一天,你能坐在我的身旁,让我为你诵读这一篇文字,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笑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更能让我忘乎所以地沉醉其中了。

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谜,它让我永远也琢磨不透,这样的相遇究竟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又或者是,你也同我一样时时充满着那忐忑又不安的期待?

我无法描述出自己的心情,在与你共处的每一刻。是恬淡,却又在心中充满了甜蜜;是激动,却又总能被你的温柔调和得平静;是迫于向你倾诉,却又担心自己的冒失,会让这样的美好一去不复返……

这让我很是矛盾啊,却又时时感觉自己正走在失控的边缘,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飞到你的生活当中去,然后又在你的默然和微笑之中被狠狠打击。

我经常在问自己,你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什么近来我一面对你,你就会一本正经起来?同样让我痛苦的是:这样的症状也发生在我的身上,这都快把我自己也逼疯了啊!

我痛恨这样正经的自己,因为这该死的正经,让我们之间有了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它让我无法超越,它让我在你面前感到痛苦、惆怅,它让我看见了自己的怯懦,它让我感到了自卑……

如果,如果你也同我有一样的感觉,请告诉我,告诉我你并不喜欢这样的沉默,你更愿意把心儿向我敞开!

以上的话儿是否让你感到不安?我只是觉得,我如果不能诚实地把它们向你倾诉,我会难过压抑得直到死去,如果你并不曾在这些文字当中读出我炙热的心情,那么就让我永远处在这样的忧郁之中吧!

如果你真的那么狠心的话,你就把它当面还给我吧,让我知道自己的肤浅和轻佻。

只是,我无法欺骗自己,因为我的心里充满了这样的渴望,我无法忽视,它早已经把你的点点滴滴镌刻在了它的上面,我不能用自己的懦弱来书写这个美好的年华,那么我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勇敢地告诉你,你深深地打动了我,你让我无法自持。

夏婉,和你在一起感觉真好!请你收下这封不太严肃的书简!丁涛

想着想着,夏婉就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都能全背下来了,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一会儿脸朝墙壁,一会儿又侧转身来,就觉得心情是那么的好,然后又情不自禁地去把日记本也拉进被窝里捂在胸口,于是又觉得胸罩的钢圈硌着很不舒服,又翻起身来解胸罩。

这样一倒腾,下铺的燕子就发话了:“小婉,你有病啊,怎么老动,我都被你弄醒了!”

夏婉一下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但心情还是很好:“嗯嗯,知道了,我在脱内衣!”

“靠,你怎么又穿着内衣睡觉啊!真是个怪人!”

“没没没,今天忘了脱,晚安!”

“安!”

感觉下铺的燕子又翻了一个身,睡去了,安静的寝室里只剩下兴奋的夏婉,睁着眼睛看着厕所窗户那边透过来的微光,久久地睡不着。怀里的日记本也被捂得暖暖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下午,丁涛站在窗户前对着夕阳叹气的情形,心里不由得既自责又好笑起来。

都怪自己粗心,没好好读完这封写给自己的信,就直接扔字纸篓里了,也怪不得后来都没找到,一定是他又拿走了。如果那天自己能发现这个秘密,又怎么会这样子呢?不禁又一下想到顾苏美,又有了点气,手又不知不觉把日记本从胸口拿了下来。想着如果他当时能亲手交给自己。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可又想到那样会多窘迫,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把手伸给他?又或者是倒向他怀里?突然发现自己都有点神经兮兮了,这都是些什么情节嘛……

正这样想着,突然就有一只手悄悄伸进被窝里来,把夏婉的小胸部抓了一下,夏婉一惊吓就抓住了这只手,只听得黑暗中燕子一阵嬉笑:“怎么还不睡?你搞得我也睡不着了。”

夏婉还没来得及回答,燕子就蹭着梯子往上爬:“往里头去点!”说着就往被窝里面拱:“哇,好暖和的,怎么都脱光了你?”

夏婉没时间顾着这些闲话,只顾着往被子里头藏日记本。

“把枕头让点给我,把被子夹那么紧干嘛?”

等这一系列动作搞完,夏婉也就套好了睡衣,和燕子挤在了一起。

“想什么呢?小婉?你平时可是睡得很早的!”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想男人了?想那小白马了?”

“没,没有,鬼才会想他!”

“还嘴硬,我就知道你没睡,就是在想那闷骚男!”

“嗯,别瞎说,声音小点,大家都在睡呢!”

“反正也睡不着,想睡的人雷都打不醒!”

正说着不知谁放了一个响屁,两个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那男的日记本都写了啥?”

“还没看!”

“那男的和顾苏美是咋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那男的这两天会在楼底下大哭大闹呢!没想到没上这一出戏。”

“怎么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哪样了?”

“我也不知道,很复杂的!”

“其实我也觉得那男的不是真的喜欢顾苏美,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最近看起来心事特重!”

“没,最近特累,我们就是广播站同事。”

“那他干嘛把日记本交给你?”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比那顾苏美差,只是那女的太生猛,如果你和丁涛成了,我第一个赞成!”

“没得那回事,别瞎说,我们只是很谈得来的朋友!”

“我是说真的,丁涛和崔文俊不同,我其实也对他挺有好感,如果他没有顾苏美搅一块儿,我就去追他。”

夏婉静静地听着,心里也慢慢安静下来,想着:如果他没有和顾苏美搅一块儿该多好。正想着燕子就把两个不小的胸部贴在夏婉的背上,手也环到夏婉的小腹上。

夏婉第一次被燕子这样抱着的时候,突然身体就紧张得麻麻的了,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双腿,掀开了燕子的手。这会儿的夏婉已经习惯了这样被燕子抱着,而且她发现自己慢慢地喜欢上了这种被抱着的感觉,还会配合着把身体侧过去。

夏婉掰着怀里燕子的指头问燕子:“你说如果的喜欢的人和别个女生关系很好,你该怎么办?”

燕子平躺了一些:“没想过,如果真要出现了那样的状况,我想我还是选择离开,又或者是和他一起离开。”

夏婉心里就沉了一下,离开是不可能的,一起离开就更不可能了,于是又说:“如果是在大学里面发生了这样的状况呢?”

“这么说你喜欢丁涛了?”

燕子无意中大了声音,兴奋得动作大了点,对面床上的梅子翻了一个身,两人又只好在被子里手牵手安静了一会儿。

燕子又问:“如果你喜欢丁涛,我觉得很不好,尤其是对你!”

“为什么?”

“丁涛和顾苏美的事情都人人皆知了,你又没得顾苏美那么强悍,我担心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可是丁涛如果从来就没喜欢过顾苏美呢?”

“这个很难说,难道是丁涛亲口告诉你的?”

夏婉突然意识到有些说漏了,连忙改口:“只是觉得这事很有意思啦!那眼下丁涛岂不是找不到女朋友了?”

“也不至于了,但绝对是一般的女孩都不会接受他!”

“为什么?”

“顾苏美在,谁还抬得起头?除非你比顾苏美更霸气!”

夏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燕子似乎确定了什么似的:“不过也不要紧,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别考虑太多,像你和丁涛,日久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屁,没有的事儿!”

夏婉想了一会儿又说:“燕子,咱俩的关系好不好?”

“那还用说!”

燕子说着又调皮地弹了一下夏婉的小红枣,夏婉一下抓住了燕子的手,可燕子的手像长了眼睛似的在被子里头乱来,一会这里,一会儿那里地搞偷袭。

“那我们今天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

“嗯,知道。”

燕子说完又把脑袋在夏婉的侧颈窝里拱了一下:“好小婉,你要是谈了朋友,还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就我们两个女的,应该没什么吧,如果我的他吃醋,那就让他吃醋好了。”

“嗯,好吧,好吧,天快亮了,我们赶紧睡一会儿!”

燕子的身上不一会儿就热了起来,呼吸也变得长而平缓,夏婉稍往里头挪了一些,也渐渐地疲倦起来,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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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初恋情书》第一卷悸动的评论 (共 16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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