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4）
黑暗中的鄱阳湖，暴风雨来得猛烈，风横扫过空荡无边的湖面，毫无遮挡肆意卷起尖啸的波涛，如同深山老林中豺狼嚎啸。小镇笼罩在风雨飘摇之中，暴风雨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那幽蓝色的电闪雷鸣划破夜空，风雨如同猛虎下山，湖水掀起巨浪滔天。船老大心里在打鼓，脚颤微微每迈一步都感到沉重，看来今天要放血了，遇到黑道有江生周旋，要是遇到白道只有船老大出面了。船老大走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船舱，一眼就瞧见江生耷拉着脑袋，像个泻了气皮球，焉不拉机的，往日的威风一扫而净。老大知道这一罚款没有几千元是过不去的，这个江生口袋里总是空空的，有几个钱就吃喝嫖赌挥霍了，这钱还不得船老大垫上。船老大想到这次出航赚了千八百就有可能打水漂了，回去怎么向杨波交代，今晚无论要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船老大厌恶向那个打扮像妖精的小姐横了一眼，小姐倒无所事事东张西望，好像没有事情似的，嘴唇描得像猴子红屁股，就这种人江生也有兴趣。船老大怀疑是小姐和这些所谓治安下套子套钱，近来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船老大马上点头哈腰向三个治安递烟。 其中一个自称头儿治安员眯起三角眼说道：“按治安条例要罚款三千。”
船老大不满意对江生说道：“江生你有胆量敢作就敢为啊，你就拿出钱来啊，怎么现在死狗一条了。”江生死皮赖脸道：“嘿嘿，船老大，你是知道的，我哪有钱啊，有钱也不叫你来，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晚上啃着美女睡觉，我们在这看月亮数星星，嫦娥仙女也不下凡来。”船老大不屑一顾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没有钱罚款就进拘留所啊，不要赖在船上”船老大希望江生进去，反正是个多余人。谁知江生脸一变：“别啊，船老大，可是你给钱我去玩的，你还脱得了干系。”
船老大看见到江生这癞皮狗恬不知耻气得七窍冒烟，他转过身对联保治安说道：“今天事情就放一马，都是道上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治安队头头不可商榷地说道。“不行！交不出钱就把沙卸下来。”船老大把那个头头拉到里舱坐下来：“怎么样？我们私了。”治安头头问：“怎么私了？”船老大私下塞了一包烟给头头：“一人一张买点烟酒，反正不需要上缴。”那个头想了想觉得少了：“二张？还得请弟兄们搓一顿，你看这么大的雨，弟兄们多辛苦！”
船老大心里一盘算，每人二张就是六百，请他们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还是赚了，今天真他妈的倒霉，船老大私下塞了一张给治安联保头头；“心领了，这钱不好赚，下回多关照！”治安联保头头多拿了一百眼睛绽开花鸡啄米道： “好说好说，记住，不管在什么地方，要先拜码头，这是规矩。”
船老大想想也合算，总比罚几千好，破财消灾。这么晚，到哪里去弄吃的，外面下那么大雨，船老大想到这里就打电话给豆腐妹，要她弄好酒菜，让两个船工去端来船上吃。豆腐妹答应马上自己亲自送来。
豆腐妹送来酒菜，三个联防治安员和江生就在船上喝起来，治安队队长端起杯说：“船老大艳福不浅，豆腐妹人见人爱，却被船老大独占花魁，喝一杯。”豆腐妹起身挡住队长敬酒道：“刚才他喝了很多酒，我敬各位大哥，还望多多关照，小妹喝干为敬。”豆腐妹跟三个治安员熟悉，几轮酒敬下来，把三个联防治安员灌酩酊大醉，觥觞交杯后就过了午夜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送走了联防治安员，暴风雨渐渐平静了，船老大对豆腐妹说：“我送你回去！”船老大像所有情人一样搂着豆腐妹窈窕身腰飘忽到酒家，船老大送豆腐妹酒店门口马上要返回。豆腐妹依依难舍：“今晚就不要出航了，这雨天不安全。”船老大也难以割舍：“不就是雨天安全，最头痛就是怕遇到黑猫警长，快的话后天马上再跑一趟。”船老大最怕遇到吃肉不吐骨头的水上派出所郝茂所长，水道上人暗地里称他“黑猫警长”。要是被他逮住了，不剥一层皮才怪。船老大想到今天破了财，也只有冒险多跑几趟了。
“我等你！”豆腐妹在老大粗糙脸上亲了一口：“下次把胡子刮干净，扎死人，我给你买了一把好用的胡子刀。”豆腐妹说完就把来时准备好的胡子刀塞到船老大手中。
船老大回到船上把江生臭骂了一顿，就招呼船工起锚。江生脑瓜一转道：“船老大，我江生讲义气，不会让你吃亏，这罚款的钱就从柴油价格涨跌差价里摊平，杨波不就不知道了。”船老大厌恶道：“你江生吃里趴外，你可是杨波的代表，就不怕我卖了你。”江生傻笑道：“嘿嘿，船老大挺够信用的，哥们服了。”船老大生气说：“没完，这罚款钱就从你工资里扣，请客的钱就免了。”江生得意说：“扣就扣，今天算老子倒霉，人倒霉喝水也塞牙，不过下次就不会了，那个治安队长说到他家亲戚开的旅馆包准没有事情。”船老大迷惑道：“是嘛？那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这江生真能折腾。”船老大琢磨如何把江生弄走。
船缓缓离开了风雨中黑暗的湖心镇，波浪颠簸得船左右摇晃，夜行在黑茫茫的水面上还真提着心，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也只有铤而走险了。船老大多开了几盏灯，那犀利航灯像开弓的箭，穿透了黑幕沉沉水面。船老大沉着驾驶轮船，尽量放慢速度小心向前驶去，当船颠簸航行到长江水面。突然，船老大发现前方有一道灯光射来，紧接着就是快艇呼啸声，船老大马上左打舵开足马力想避开这不知是祸还是福的快艇。
黑暗中骤然响起了高音喇叭声： “停下，马上停下，我是郝茂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