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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姑娘

2017-07-20 10:02 作者:清风徐来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阿楚是个美丽的姑娘,家乡是贵州和湖南交界的一个偏远小村庄,距离城市很远,天空很清很蓝,白云在其间随意自由地变幻着,亦如她那张亦笑亦嗔的脸。阿楚说小的时候,常常托着腮坐在门槛上,看着家门前那连帛横亘的山川。山上是漫山遍野的芭茅草,每当秋天到来,芭茅草尖上的飞絮总是随着风儿像花一般漫天飞舞,飘得很远很远。

初见阿楚那年,我十七岁。纯粹出于一个偶然,偶然地让我来不及精心准备。那时正是普及九年教育,为了追高入学率实现文化统一脱盲,黔、湘两省边区乡村中学便友好地互拉人头凑数,迎接上级的检查。那是初三正临近毕业,五月的晨风暖暖地温柔地熏着,人也变得极为慵懒。由于起床过早,第一节早课我便已累了,百无聊赖地趴在课桌上,歪着头望着窗外一棵棵绿杉树发愣,一排中巴车从校门口接二连三地开了过来。过一会儿,班主任走进教室,说有贵州要有些学生过来听一天课,叫同学们都往前面挤挤,在后面留着几排空位。

蓄着短发的阿楚和她的同学们一起,笑盈如花款款走进了教室。白晰的皮肤在深黑的衣服映衬下显得更为剔透,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让人心慌,稍透红润的脸颊边,就连耳垂也是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事到如今,我已完全记不清当时阿楚的同学们长的什么样子。只是在一片模糊中,阿楚是唯一清晰的景儿,倒像是在瞳孔里聚焦后的景深样了。我回头看着黑板,腰不由挺得笔直正襟危坐着,生怕那背影便都能看出投降的模样。头是昏乱地混沌着,浑浑噩噩中又猛地被什么给填满了。讲台上老师的嘴在一张一合地动着,讲些什么已然听不到。莫名其妙想起汉水河畔张无忌周芷若的萍水相逢,碧绿的江水随着艄公的木桨一层层缓缓地荡漾开来,乌蓬船儿悠悠摇晃,周芷若唇儿轻轻地吹着那碗稀粥,一口一口小心地喂着病重的张无忌。又想起张无忌娘亲殷素素在临终前,对张无忌那越是动人的女子呀越会骗人的细细叮嘱。就连蝴蝶都停在窗台上观望,忘了随风翩翩飞舞,时间静止了流淌。勿需转身,不需回望。只需后背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鼻尖弥漫的是淡淡的香。还未祈祷,她已到我最近的地方。

我忍不住回过头,友善地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这一回头呀,便是频频地再不能停止。阿楚斜着身子稍稍向前一探,歪着头睁着明眸像是在询问,嘴角俏皮地微微地向上扬着。那一天我讲了有生来的最多话,那一天我好像又什么也没有讲。课间里,课堂上,我们都在说着。有趣的是,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同时沉默,又突地想起什么同时开口,互相谦让等待对方说起。欢笑声声里,每当阿楚轻掩如玉的皓齿,整个空间都是愉快的气场。

“你信一见钟情吗?”这是一个少年鼓足所有的勇气,一天中最为大胆的试探,仍显得小心翼翼地进攻。阿楚想了一会,含羞一笑,轻咬下唇轻声道我们以后可以联系啊。多么恼恨这没有答案的答案,从未表白,却欲盖弥彰。愉快地时间总是很短暂,下午,中巴车开了过来,载着阿楚回到我以为的很远的地方。温柔的暖风啊,抚过无尽地惆怅,今次别过,再见何夕?自此以后,我总是不经意地看着校门的方向,想像着载着它的客车,会奇迹般地返航。同学也兼朋友萍每看到我的样子倍觉好笑,她后来告诉我,那天我的眼里只有阿楚,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好像一只发现猎物的狼。我却是欣喜的,只恨不得那全世界都能明了自己的那点心思。我认为和阿楚谈笑风生里的心有灵犀,两情相悦才应是事实的真相。萍毕竟还小,焉能懂之的。可的萍告诉我一个闻之一蹦的好消息,阿楚是她的朋友,经常到过她家里呢。在我的软硬兼施下,从萍嘴里套到阿楚的联系方式,如获至宝地探寻着她所能知道的阿楚的一切消息。

说来好笑,阿楚在贵州,我在湖南,年轻的我一直以为隔得很遥远,直到后来,才知道我们仅仅相隔几十里地。我却从未去寻过阿楚,也从未再相见过,我们只是互相通着书信。每收到阿楚的信笺,我总是欣喜若狂。向西眺着,我仿佛看到阿楚的心思在清秀的字迹上流淌,她像一头麋鹿横冲直闯。笺上若无若有还尤能嗅着残留的气息,历经反复卒读后总是紧贴在胸口收藏。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渐渐地书信没了来往。再后来,我只隐约地知道,阿楚在贵阳读了大学。再联系到阿楚,我已经在家乡的一个小村庄当了老师,而阿楚留在了繁华的省城贵阳。我们是通过联系上的,8年未见,在视频里阿楚还是记忆里那熟悉的模样,只是变得更漂亮了,也成熟了很多。那段时间里,每晚我们都要热情地聊到很晚,徜徉在初见的时光。十七岁时曾说过的每一句话掷地有声,每一帧画面清澈如许,时间并未将我们隔离。也是那段时间里,晚饭后若是闲暇,我总是沐浴着晚风一路向西追着晚霞,一直追到那个漫山遍野长着芭茅草的地方,看着她熟识的月亮和星光,感受她的青时光。走在阿楚母校里,我到了她坐过的那间教室,抚摸着她或许曾经倚过的栏杆,远远眺望,乡村的风弥漫的还是那熟悉的芭茅草间杂着泥土的香。想像着那块曾是她踩过的阶梯、哪棵曾是她背靠的树木、哪里曾是她凝视过的地方。我开始规划,开始憧憬,想着怎么措辞合适。直到有一晚的视频里,我看到了刚出浴后脸还红润着的阿楚,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个陌生的很有礼貌的男子。电脑屏幕的光好强,刺得人眼睛生疼,忘了说再见,不用说再见,青春就在这样的慌乱里散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记得阿楚曾坚决地告诉过我,在我们认识的第二年时,我到过她们学校找过她,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四处寻找。而她却因很害怕别人笑话的缘故,躲着不肯出来见我,生怕我走进了她们的教室。其实我完全没有了这段到过芭茅的印象,于我而言这真的是一段丢失的记忆。然而当时我却不知如何对阿楚说起,深怕辜负阿楚年少时的美好期许。往事亦真亦幻,倘使是真,即使有些疯了,那末也藉以弥补心中一直责怪自己于爱不求、花开堪折直需折的哀伤;抑或是幻,亦未尝不好,至少阿楚心内期许那年我是来过的,尽管是她少女时代怎样一场坚持的境或想像,但我路过了,离少女心很近的地方。

青烟袅袅中,阿城对我的叙说完了,他双眼竟有些泛红。如是想着总有几分蔚藉,看着他有些萧索,我亦有些替其惋惜的淡淡悲戚。只是我不敢告诉阿城自己还有另一个要稍残忍的假设:兄弟怕的只是,都是一场青春美好的臆想,其实阿楚心里并未有你,所以拒绝见你,造成心里对这一段记忆排斥后的选择性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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