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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瘾的交道

2017-07-01 07:58 作者:谈文论武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鲜荣忠,一个看上去胖胖的,眼睛咪咪的,有点霸气的男人。走起路来那作派像武士一样;看起人来那咪咪的眼睛好似目空一切。不过,名如其人,接触后才知道他既鲜亮,又荣耀,且忠诚。

初次见面,看其相,听其姓,我还以为他不是中国人,而是从朝鲜族转入内地。填表时才知道他也是华人。

我与他在老年大学同班两年,居然是我看不得他那趾高气扬的霸气,也许他也看不得我那文弱书生的酸气,两年中,我们连话都没怎么说。

后来,大概是我两想到一起,在一个民间组织中相遇了。会长把他安排到我的小组。并告诉我:鲜荣忠是昆明读书会副会长,没退休前是昭通的环保局长,很有原则性。他的妻子瘫痪八年,卧床不起,话都不能说,犹如植物人一般,他不离不弃地护理了八年,从无怨言,你要尊重他。

听了这番话,我对鲜荣忠忽然起敬!不是因为他的环保局长,更不是因为他的读书会副会长,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担当起了对瘫痪妻子那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后来我找他谈工作,他哼哼哈哈的,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我便觉得这个局长,恐怕是凭关系混上去的,这种人有点官气和霸气是正常的,便没放在心上。临了,我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鲜副会长,他怔了一下 ,看了我一眼,又满不在乎地:什么事?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好霸气啊!说就说:我想参加读书会行不行?

他又看了我一眼:这个嘛,读书会的大门是敞开的,你可以先来体验一下氛围,至于能不能参加,要看你够不够条件?

我问:什么条件?他扳着肥裸裸的手指说:这第一嘛,要有求知欲;第二嘛,要学得进去,倒得出来,会写诗词、文章;第三嘛,要能上台演讲两个小时。

我一听,傻眼了,前两个条件没问题,最后一条嘛,我从未演讲过,也不知读书会的水到底有多深。

在我犹豫的时候,他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使我感觉到他在刁难?便心有不服地说:我有一个主题,不知你敢不敢让我讲?

这时他才正面看着我,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什么主题?说来听听?读书会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地方。只要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什么议题都可以上!

这人也太干脆了,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就给了一个底线。我更敬佩他了。同时,对读书会也产生了兴趣:这么开放的地方,正是文人寐以求的场所。我恭敬地对他说:我的议题是“度亡学”,能不能上?

他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不能上?不过,你得把大概意思跟我说一说。

我就七拼八凑地把“度亡学”的内容说了个大概。他认真听着,好像很感兴趣,听完站起身来说:你回去准备吧!我们集体研究一下,演讲时,提前通知你。

呵!这人好利落!我打心眼里开始佩服他了,更感到:人啊!真是不可貌相!便双手合十地与他道了个别。

回家后老是觉得,人家那么信任自己,绝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于是在家没日没地整理演讲稿。

没过多久,接到他通知我演讲的电话。在我演讲前,他向读书会的成员介绍了我的情况,把我吹得一朵花生了十二个花瓣,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接着,我硬着头皮,以《揭秘生命的无极》为题,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演讲。演讲中,他一再鼓励,使我深受鼓舞。演讲结束后,他给予了高度评价。

从此,我两再也不是你看不得我,我看不得你了。相见时无话不说,真有称兄道弟的感觉。难怪人们说:不打不相识。你先向别人跨出一步,别人就会向你靠近九十九步。

加入读书会后,我在本会的正规刊物《求知》上,看到他在《只留清气满乾坤》一文中,写他与一位清官之间的交道时,讲到自己是怎样当上环保局长的过程,才知道他有那么一段光辉历程。

他的这一段经历,确实值得一书:1962年,23岁的他,在云南冶金学校毕业后,到政府部门当文员两年,被调到镇雄县硫磺厂任技术员。看到炼磺过程中,冒出的滚滚磺烟,导致厂周围数公里草木不生,土地沙化。心中万分痛惜,便决心征服磺烟污染,为民除害。

1965年,那时全国还没有环境保护意识,要做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大事,比登天还难。他只有去争取领导的支持。有理有据地向领导反映磺烟污染环境,影响人体健康的严重后果,并提出了治理污染的想法。由于意识超前,加上家庭出身不好,不被领导信任,意见被搁置一边。到文革中,反因此事被打成反革命。罪状是“渲染磺烟危害人体,妄图煽动工人离岗,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他没有因此打击而停止刻苦钻研和反复试验。历经千辛万苦,于1973年,在湾沟硫磺厂成功试验出第一套治理磺烟的工艺,不但使千亩沙化田地变成了良田,还在每年磺烟中回收了1500吨硫磺。

政府也承认是一件大好事,但因他的出身问题,官员们却不敢承认是他的功劳。

没多久,云南省电视台记者得知此事,为拍摄专题报道片《乌蒙儿女擒烟魔》,到湾沟硫磺厂采访,解说词中免不了提到他的名字,送县委宣传部审查时,被宣传部长提笔在他的名字上打了三个红叉,功绩就这样被埋没了。简直成了强权绑架真理!

第一个肯定和鼓励他的是区领导尹信国。那是1975年文革后期。刚从“走资派”中解放出来的尹信国,得知鲜荣忠在研究磺烟污染治理,引起了极大兴趣,立即召见他。见面谈得很投机,整整谈了两个钟头。

最后,尹信国要他坚持下去,多看一些这方面的专业书籍,治理磺烟的技术才能精益求精,争取把全县的磺烟污染治理好!不要被当前的混乱现象所迷惑,情况很快就会出现好转。别看现在无人重视环保,还曲意埋没你的功劳,只怕有一天人们重视了,你却拿不出更好的东西。

改革开放后,尹信国任昭通地委常务副专员,在他的大力推荐下,县委决定任鲜荣忠为城建环保局副局长,分管环保。

他如鱼得水,把磺烟污染治理技术不断改进,并推广到全县32个硫磺厂,硫磺产量由每年的2.4万吨,提高到3.8万吨;磺烟污染造成的3万多亩焦土,重新披上了绿装,还保护了30万硫磺工人和厂区周边群众的健康。迎来了全国环保现场会在镇雄召开,被誉为“云南环保的辉煌”。

鲜荣忠因此被提升为城建环保局长和局党总书记。当上级领导还要提拔他到更高岗位上时,被他婉言谢绝。他的理由是:我担任现在这个职务,就是想用这个权力实现自己的抱负,完成尹信国老人的重托,为环保作出应有的贡献。

读到这里,我拍案而起:好一个惊天之举,在一个地区就取得了这么大的成效,推广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将是不可估量的效果?可惜文中没有提及,我也不好冒昧推断!但是,对于他个人和社会而言,已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更可贵的是,功高不受重赏,只图感恩于领导的重托,始终不忘铁肩担道义的责任!

 读过他的这段经历,我才深信他不但是货真价实的技术员,而且是对国家环境治理有重大贡献的环保局长。这样的人,体现出来的那点霸气,其实是一种自信。他对自己要求都那么高,对别人的要求自不会低。我能过得了他这一关,也增强了本人的自信。

2015年,昆明读书会节联欢会上,因他对瘫痪妻子的不离不弃,精心呵护,被评为仁之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由衷地为他祝贺。

看着他上台领奖,我更是由衷地为他赞叹,觉得他捧着的奖状,其实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担当;一份真挚的情爱;一种人性的光辉!

2016年6月21日,他的妻子不幸去世,读书会的人都要前去吊唁,被他谢绝了。丧葬完后,大家劝他续弦,被他婉言回绝。他那大义凛然的态度,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面对这个普通而焕发出人性光辉的他,我既感到自己的渺小,又感到与他结交的荣幸。

回想自己一辈子交道过的人,没有一个待人、办事像他那么干脆利索;没有一个像他那样想干就干到底的牛劲;没有一个有他那样执着的爱心和责任心!

这也是我一生交道中,最富喜剧性,最痛快,最过瘾的一把!或许,他与尹信国老人的交道也十分过瘾!

二〇一六年九月三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924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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