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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中的她(微型小说)

2017-06-25 11:15 作者:豆豆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小时候经常玩一种游戏:用纸叠成面包状,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套进去,前后左右的移动,四面纸的表面写有东南西北内侧写有工人农民解放军之类的字样。玩时问“你要啥”“要东”,东几下,东两下,一二,东上面显示工人,农民,解放军之类的名称之一。这好似预示着说者将来可能所从事的职业,参与游戏中的小伙伴每每听到工人,解放军之类就欢呼雀跃,听到农民的字样就神色黯然。作为农家子弟的伙伴们看着父辈常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间劳作,心里实在不愿意再步父辈后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耘。总是羡慕工人,解放军能够不在烈日下,每月按时领上自己应得的工资。而不像农民靠天吃饭,的播种,的炙烤,不一定能够等来秋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而跳出农门,对每一个农家弟子唯一途径就是读书考学。用当时老师经常教导的一句话就是,学习好不好,决定你穿皮鞋还是布鞋的命运。胡向西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勉勉强强的考上学,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国企上班。

成了从小就寐以求的工人,而且还是以学生毕业后干部的身份到了工厂,那种愉悦的心情犹如捡了个宝贝似的诚恐诚惶的乐着。刚开始在车间,轰隆隆的机器噪杂声让他明白了为什么工友间讲话总是大嗓门。但他们虽然说话声大,粗鲁,往往话糙理不糙。在心里并不讨厌这些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的工友,和他们相处的也很融洽。工厂的自动化使得具体工作并不难,看看仪表,巡检异常,操作下开关。最累最苦的当属临下班前2个小时的打扫卫生,随着工厂现代化的程度逐渐提高,清洁无尘的要求也很严。擦拭机器上油污,清理地面的灰尘往往累的人满身大汗。但这些对于农家出生的她来说不是个事。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往往会让一些人麻痹大意,因此总会有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故发生:用手捅堵塞的斜槽异物,将袖子连同胳膊撕扯着绞进设备的。有走路脚下不看,踩空后掉进几十米深的辅料库呛死的。有开关设备不按照流程将他人伤害的……每年都会有一两起血淋淋的事故发生,身边的工友缺胳膊,断腿,少指头,甚至于丧失生命的事故就时有发生。时间长了,向西也麻木了,有时检修时所有设备都停下来,没有了轰隆隆的响声她反倒不习惯。

在车间呆了2年左右,已经成为班长的她思忖着怎么离开这个部门,因为在这里除了收获一帮淳朴的工友情外,工友们今天的生活状况就是自己若干年后的翻版。她还年轻,才二十来岁,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虽然当初的愿望只想成为一个拿工资的工人,但现在,她想往上走。想成为当将军的好士兵。这是个有上千人的国有企业,职工大都是80年代建厂时招的员工,还有少部分后来分配的大学生,老员工的弟子。在这个厂里裙带关系很是明显,七大姨八大姑的关系及后来发展起来的姻缘关系犹如一张无形的网将人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那么小向一个分配进来的大学生没有任何关系如何能够实现自己挪一步的想法。她所学的专业在这里没有一丝的发挥余地,每天只是拿着抹布擦拭机器设备,用扫帚一下一下的划拉着。当了班长后多了向人事管理,无非是班上人员考勤安排管理。看到别人请客送礼,而自己对领导又不熟悉,请吃饭是请不出来的,而送礼,领导意味深长的笑着给她退了回来。怎么办?怎么办?每天在她貌似平静的表情下思绪波涛汹涌般的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通过观察她发现别人改变命运的途径有:年轻貌美的女人婚姻,或不为人所齿的“棒领导”为跳板从车间调到机关,从倒班调整到正常班。意气风发的男人通过钱权交易,关系疏通从基层走向管理阶层。作为一个没有后台,没有关系,没有很多钱的单身女孩,如何快速改变自己的命运呢!中国的当下,是讲究一个快速的时代:吃有快餐,行有高速路,动车,飞机,住有便捷连锁旅馆。人们都是行也匆匆,坐也慌慌的状态。如果按部就班,自己舍得力气,智慧,青春,在这里不是没有发展前途的。自己不也是上班才3年就已经成了领班的班长了吗?照此发展速度,段长,技术员,车间主任,分厂厂长……不是继续发展的轨迹吗?但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使得每个年轻人很浮躁,她想快速发展,但自己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更何况她已经24岁了,到了一个姑娘家谈婚论嫁的高龄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档案,档案中那浓浓的一笔。

那年她以高出分数线5分的成绩录取到北国春城的一个一般院校。本身就是一个相貌平平,学习一般的女孩,为了能够跳出农门,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下苦功夫,早起晚睡,死记硬背,为了与瞌睡相抗衡,她深学习太困时就嚼一口辣椒,瞬间嘴里嗓子间吼辣吼辣的全无了睡意。就这样用勤补拙勉勉强强的上了当年的招考分数线。虽然她学习成绩一般,但却酷读书。大学第一年,她没有像其它同学一样报着“60分万岁,多一分无用”的想法学习,反而倍加珍惜这难得的求学深造机会,另外考虑到学习好可以争取一定的奖学金,仍一如既往的认真学习,只想有个好成绩。那是第一学年的期末考试,如果这次考试成绩在优以上,那下学年就能够拿上一等奖学金。她太想考好了,太想拿到奖学金。父母年迈,已无劳动能力,他们的生活还需要手足的照顾。而自己不想再给手足们添加丝毫的麻烦。她想靠自己,但自食其力又谈何容易!进校熟悉以后她每周末早上相约几个同学去早市批发麻花,东北的早市凌晨4,5点钟就开了,他们顶着凛冽的寒风,虽穿着厚厚的棉衣,但仍冻得鼻子哈拉的提着一大袋现炸好的麻花。回来后每根麻花加些钱卖给睡懒觉的同学,这样大概自己2天的伙食费就有着落了。因此那次考试,她看的很重,考前不停的复习,生怕有遗漏的知识点,临考前还是紧张的背着公式。进了考场,老师一如既往的先念考场纪律,发卷子。而她却乘机在自己带的空白稿纸上默写下已经熟记的几个易混淆公式。考卷发下来了,她一气呵成的沙沙的写着,忽然遇到一道题正是要应用自己写到草稿纸上的公式,于是很自然的翻过去对照了下公式继续奋笔疾书的答卷子。忽然一双大手收走了她正书写的卷子。监考老师以作弊为由收走卷子。那天的晚自习,班主任老师在讲台上义愤填膺的批评着这个作弊者:给班级抹黑,拖班级的后腿,不要脸,没羞耻之类的词评判着她的猥琐与龌龊,并不时的用眼角向她一瞥,她永远忘不了那惊鸿一瞥。她神情恍惚,眼前只是老师一张一翕的上下嘴唇在活动,同学们全体聚焦的眼神在炙烤,大脑一片空白……这在一个爱学习,爱读书的人身上发生如此荒诞之事是多么的奇耻大辱!也许那次猥琐行径过去后老师和同学都很快的忘记了,但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那阴影笼遭了她四年的恍惚神情。那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是:通报批评,单科记零分,并将这一切黑纸白字的记录到她的档案中。而这档案被她毕业后亲手送到了厂人事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向北心里隐隐约约的为此担心着。

厂里人事科只有2个人,一个是领导姓徐,快退休的年龄,不高的个子,稀疏的头发,一双色眯眯的眼神尤为突出。一个干事姓贾,30出头,长相平常。单身。她怯怯的找了几次理由去人事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狗血也很市俗:姓徐的糟老头猥亵了她,至今记得糟老头力气很大,双手像铁钳子一样紧紧的籭住她,她奋力挣扎,但又不敢高声呼救,事后惊恐万分的跑出了他的办公室,事后糟老头给她改了档案,把她从车间调到了机关,远离了轰隆隆的机器声。但更为狗血的是人事部的贾,不知他是知道了她档案污点的事还是糟老头猥亵她的事。不时的旁敲击侧的威胁她,后来她和他谈了半年的对象被他“莫名”的甩了。

时光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轻轻盈盈的10年过去了。十年的光阴,和她一起进厂的男男女女都已成家,生子,平平淡淡的过起了油盐酱醋的琐碎生活。可唯独她,仍然独身。给她介绍的对象不胜其多,其中条件也有相当的,也并不是自己心高气傲,捡尽寒枝不肯栖的缘故。而是心里仍有莫名的恍惚和不安。她独来独往,走在哪里,总感觉人们一种异样的眼神之后窃窃私语的指点着她。虽然十年的光景人们已经渐渐遗忘了她当年的风流韵事,而更为关心的是她单身独身的身份。也有好心的工友给她介绍对象,但她总是一种恍惚的状态,无法和别人进入恋爱状态。人啊,就应该在什么样的季节干什么样的事,错过了,就永远的失之交臂!她就像丢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每天三点一线的上班,吃饭,下班。没有慧眼的她当然看不透自己此生的宿命和因果,但冥冥中似乎只有这样才心安一些。抬头闻花香,倚窗听声,低头浸古书,闭眸品茶香,她深深的醉在恍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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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中的她(微型小说)的评论 (共 12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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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草木白雪(李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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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见花开
  • 漠漠
    漠漠 审核通过并说 很棒哦,不过主角名是向西吧~
  • 九江邓世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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