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西瓜

甜甜的西瓜

肖传亮

2017年的5月14号的上午，母亲节和往年一样来的很突然，我正在给孩子们辅导功课，手机接二连三地传来了“嘀嘀嘀”的响声，打开一看都是关于母亲节的祝福信息，数量很多，铺天盖地；种类也很多，各式各样，纯文字的，图文并茂的，还有带着视频音乐的……看到这些，我的心猛地一擅，母亲节又到了，心中不由地升腾起一丝的喜悦与愧疚。母亲八十七岁了，她与父亲住在距我十多里路的农村老家，身体除了腿脚不灵便之外，在同龄人中还算很硬朗的。每次回老家，母亲都是做这菜做那菜的，看着她那忙碌的身影，我经常说：“妈，看你身体，一定能活到一百岁！”妈笑着对我说：“就你小子会夸，说不定哪一会儿我两眼一闭就走了。”这样的话，我不知听了多少遍，在听与说的瞬间，心里总泛起些许的酸涩。很庆幸，母亲今年又向一百岁迈近了一步！没有特殊情况，我总是每个周末都回去看望母亲的，因为其它的姊妹都忙，家又远，方便不了，但是最近两周工作上出了些特殊情况，所以就没能回去。想到这，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谦意。于是，对孩子们说：“今天是母亲节，咱回老家看望奶奶好吗？”孩子们是一百个赞成，因为他们又可以到野外玩了！

整装出发！孩子们骑着自行车，我在后面跟着，行走在村间的水泥路上，初夏的风柔柔的，夹着五月麦花的香气吹在脸上，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不远处的杨树荫下，有几个摆摊卖西瓜的，看到这，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我买西瓜的情景：她牵着我的手，问了一个又一个的摊，价钱贵的不买，熟不透的不买，皮厚的不买，品种不好吃的也不买，买个西瓜经常要磨蹭半个多小时，有时候我都有点不耐烦，经常咉咉着让她快点，她总是说，你懂什么，买到家就你吃得伤。你可别说，每次买西瓜回家，总是我第一个吃，值到我吃得不能再吃了，母亲看着我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跑开了，她才开始收拾残羹冷炙。西瓜真甜，那种清甜的感觉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细胞，值到渗入我童年的记忆里。有一次，我竟然看见母亲在吃西瓜的皮，就说：“妈妈，西瓜皮不能吃啊。”母亲笑笑说：“看你吃的，好多瓜瓤都没啃净，多浪费啊！再这样下去，下次说啥也不给你买了。”正想着，突然儿子说了一句：“爸爸，前面有买西瓜的。”我说“到前面停下来，咱们给奶奶捎个西瓜吧！”我们把车子停在路边，来到一位大婶的瓜摊前，她有五六十岁，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穿着一身裉了色的蓝色旧衣裳，袖口处被磨破了边，露出一缕缕的毛茬，靠近膝盖的地方还打着几个牛眼大的补丁，一双军用鞋沾满了泥土，看样子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我说“西瓜多少钱一斤？”“原先卖两块的，现在一块七一斤。”大婶很爽快地说。从她说话的眼神里，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她急于把西瓜卖出去的心情。我说：“我们买一个大点的。”说着，我俯下身子去挑西瓜，西瓜分成两堆，好像分属不同的品种。一堆净是大个头的，表面不规整；另一堆个头不大，但很圆溜饱满。大婶一边指着那堆大个头的西瓜，一边夸张地说：“这种瓜是今年的新品种，皮又薄，又甜而且价格还便宜，我再给你便宜两毛钱，一块五一斤。”说着，她给我拿了一个个头较大的西瓜放在这电子称上。我说“能熟吗？”“肯定熟，不熟不要钱！”看到她很自信的样子，我也就放了心。“一共多少钱？”“十斤瓜，十五块钱，你看看称。”我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旁边的电子称，上边显示着一个鲜红的十五。我随即掏出十五块钱递给了大婶，大婶接过钱说了声：“钱正好，慢走！”我抱起西瓜刚想走。旁边的女儿说：“爸爸，这西瓜能熟吗？今天可是母亲节呀！你还记得上次吗，我们给奶奶买的西瓜拿到家都不熟，奶奶不啥得扔，都勉强吃了，最后吃坏了肚子，还住五天院呢？”女儿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说：“大婶，你给我开个口吧，看看熟不熟？”大婶笑笑说：“一定熟，拿过来我给你开。”说着，她拿起小刀在西瓜上开了个三角形的小口子，揭开瓜皮，里面露出鲜红的瓜瓤。我再仔细一看，发现西瓜里将近一半是空的。我说：“大婶，这西瓜里面是空的，我不能要。”“那你不要，这个瓜我开了怎么卖呢？”一想到上次给母亲买的劣质西瓜，吃坏了身体，我极不情愿地说：“这西瓜我确实不能要，因为今天是母亲节，这是带给我的母亲的，上一次我给她买了劣质的西瓜，让她吃坏了身体，我很内疚，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犯错误了！”看到我很固执的样子，大婶忽然若有所悟似的说：“这西瓜，算我的，看来你也是个大孝子，世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我读的书也少，反正记不清了，意思就是人世间比西瓜更珍贵的是金子，比金子更珍贵的是母亲，真的，你有这样一位母亲你很幸福！”听着大婶半俗半文的话我既想笑，又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这不，今天是母亲节，我的那个在外地工作的儿子昨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回家看望我，我这又弄了两堆西瓜来卖，恨不得赶快卖完，好早点回家给儿子做点好吃的去。”大婶说着，眼睛笑得迷成了一条缝。然而我内心还是过意不去，心想，总不能让大婶白白浪费一个西瓜吧。我说：“大婶，我再重新挑选一个好的，怎么样？”“随便挑，直到你满意为止。”话音刚落我又从刚才那一堆西瓜中抱起一个更大的西瓜。大婶说：“这堆西瓜不卖了，你就从这堆小个的西瓜中挑选吧！”我一脸的疑惑。“怎么不卖了？生我气了？”看我不解的样子，大婶小声地说：“给你说实话吧，这堆大个头的西瓜，是架接的瓜，并且打了膨胀剂，你看它外形长得不规则，这种瓜瓜瓤最容易空，你给你的老母亲买瓜吃，我怎么能卖给你劣质的西瓜呢？你就挑那堆小个头的西瓜吧，这种瓜保你吃起来甜！”我看着大婶一脸的诚意，于是就挑了两个小点的西瓜，圆圆的肚子，用手一敲，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大婶说：“你真会挑瓜，这两个瓜又甜又沙，准好吃，放心吧！”说话间，脸上挂满了爽朗笑意。

大婶给我称好西瓜，我付了钱，儿子和女儿一人一个把西瓜抱起放到了车篮里。不一会儿就到母亲家了，我把今天买瓜的经历告诉了母亲，母亲笑笑说：“你买西瓜呀，要是我跟着就好了！”看到母亲既责备又高兴的样子，我的内心也无比的甜。正好这时我的两个孩子口渴了，他们嚷嚷着要吃西瓜，好，切西瓜吃西瓜了。刀起刀落，西瓜黑子红瓤，我拿起一块最大的，递给母亲，母亲吃了第一口，嘴里一个劲地说甜，并且直夸我会买西瓜，就像她小时候会给我买西瓜一样。再看看两个小孩子，他们吃的狼吞虎咽的，直到肚皮撑得圆溜溜地跑开了，我突然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样，有一种隔世的感觉。

从母亲家回来的路上，我故意对孩子们说：“今天爸爸买的西瓜甜不甜？”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爸爸买得西瓜又甜又好吃！谢谢爸爸！”我又说：“有朝一天爸爸老了，你们会给爸爸买西瓜吃吗？”“会，我们一定会的！”孩子们幼稚的声音回荡在乡村五月的小路上，初夏的风柔柔的，夹杂着麦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我的心里甜甜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甜甜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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