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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情

2017-06-21 06:43 作者:闫振田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石磨情

前不久,我到临泉县牛庄乡看朋友,途中见到一个很别致的大门。门楼是用88 个石滚和312块石磨垒建而成。走进大门,各种民间使用的石器琳琅满目,尤其是石磨,更是应有尽有:磨面的,磨粉的,磨豆腐的,磨香油的……,最小的直径只有十几公分,最大的直径1.2米,厚的有几十公分,薄的几公分。根据石磨上的文字记载,有道光十年十一月制作的,有光绪十五年生产的。大大小小5000余块。这是当地农民李文献收藏的,他除了收藏石磨,还收藏了石槽、石滚、石牌坊、石碾、石磱、太平车等,创办了一个民俗博物馆。

这个大院的院墙是用石磨垒的,地面是用石磨铺成的。走在石磨铺就的路面上,让我想起了儿时的推磨。

我七八岁时(50年代初),家里吃的面,是用邻居家的毛驴拉磨,每年给邻居家一些钱或粮食,叫做“租驴腿”。实行农业合作化、高级社后,私人的毛驴全都入了社,吃面全靠人抱着磨棍推。那时候,哥哥进城读书去了,父亲在外乡卫生院上班,妹妹又小。推磨的任务全落在母亲和我的肩上。磨是邻居家的,磨面的人又多,轮到我家时,常常是深更半。我最怕推磨,特别是天,天还没亮,母亲就喊:“快起来,趁凉快,把粮食推了。”正是贪睡的年纪,起得又早,困得油煎似的,再抱着棍子推着沉重的石磨一圈一圈无休止的转,更是难熬:一圈两圈,我头晕脑胀;头交二交(每推一遍为一交),我大汗淋漓。我焦急地问母亲:“啥时候才能推好。”母亲说:“急个啥,有得忙有得尝。我情愿天天有磨推。”看母亲累得满头大汗,我虽然觉得很累,也只能一步步地往前推。

母亲和我推一阵子,就让我歇歇,她就忙着把磨盘上的面粉收起来放在箩筛里过筛,将箩过的麸皮放在磨上再推。她一面箩面,一面给我讲“白话”(故事),什么“金马驹”啦,什么“王二小砍柴”啦,还讲谜语让我猜:“从南来了一群鹅,朴通朴通跳下河,你猜猜是啥。”“饺子,这还不好猜。”我马上回答。“你想不想吃饺子?”“想。”“想吃饺子就下劲推吧。推好了面,我包饺子给你吃。”平日里不是红芋稀饭就是红芋馍,只有来了客人或过年才能吃到饺子。而母亲又是做面食的高手,她包的饺子特别好吃。一想到有饺子吃,就来了劲,下劲推起来。 当天晚上,母亲就洗手活面,包饺子,饺子包得不多,只有一小碗,除了给我和小妹吃外,母亲一个也不尝。我让她吃,她就说:“你吃吧,我不饿。”或者说:“你吃吧,吃了好长个,个长高了好有劲推磨。”

推磨对于母亲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旧社会缠足,将她的脚缠成畸形,走路时只有脚后跟着地,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脚后跟上,每推一次磨,她都要挪着一双小脚,推着沉重的磨走完几十里路,推完磨,脚疼得受不了,她躺在床上,一声声呻吟,说:“这双不争气的脚哟。”但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为了儿女的成长,再苦再累她都咬牙坚持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后来,合作社变成了人民公社,特别是到了三年大饥荒的日子,社员都从食堂里打饭,家家不准冒烟,一日三餐清汤寡水,很难见到粮食,我就怀念起推磨的日子,想起母亲讲的话:“有得忙有得尝,我情愿天天有磨推。”晚上饿得睡不着,跟妈叙起往事。妈妈说:“别胡思乱想了,人是一盘磨,睡倒就不饿。”我却反驳她:“人是一盘磨,饿的睡不着。”

后来食堂终于解散了,生产队里分的粮食不够吃。我就和母亲到地里挖野菜,把许多野生植物的根和种子放在磨里推:小娘子根、富里苗根、稻稗种子……。有一次,我到湖地里割草,有一块大麦田因为麦棵过稀,生产队让犁把式(用耕牛犁地有经验的社员)把这块田犁掉种秫秫。我扯了一个麦穗用手揉揉,惊喜地发现已经有了水仁子(灌浆不久的麦粒)。我赶紧拔了一大捆,回到家里用搓板搓,把搓下来的麦粒放在锅里炕,炕熟后用磨推,推出来的不是面粉,而是一根根的“捻转”(形如面条)顺着磨缝往下流,我一边推磨一边抓着吃,又劲道又香,让人终生难忘。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无论城乡再也没有人用石磨磨面了。石磨成了历史文物。但我还常常想起石磨,想起和母亲一起抱棍推磨的情景,想起推磨对母亲的折磨,想起母亲包的饺子。推磨不仅让我学会了坚持和忍耐,也懂得了母亲对我深沉的。(安徽阜阳市阜阳日报社闫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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