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石子园

你们看到石子两个字就会想到，一定石子很多。的确如此，我的外公还没有开发它时，就是一个石子山峁，人称“乱石峁”。站在山头往下看去，它的形状就像一条弯曲的鲤鱼, 脊背布满了石头鳞片，尾在东南，偏低，头在西北方向，较高，很自然由低到高地爬在山峁上，望着由北向南蜿蜒的小河，多么渴望立即跃入河内。

石子园的西南面是弧线形，陡峭的悬崖，流淌清澈的河水，秋冬之际，远处随风飞来的草种不约而同安家在此，到了开春，杂草争先恐后从石缝里爬出，峁上郁郁葱葱，野花开放，蝶儿飞舞，小鸟欢唱，还算是一个饶有野趣的景儿。可是冬天荒凉一片，人们连瞅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谁会搭理它呢？

很早很早的那么一天，在两山夹一川的小县城，东面的小石山上站着一个外乡人，威武高大的身躯，浓浓的眉，炯炯有神的眼睛，高高的的鼻梁，周正的长脸，一米八六的高个子，白色的粗布上衣，黑色的裤子扎着裤脚，穿一双黑色的方口鞋，帅正小伙儿，典型的陕北汉子。他双手举过头顶，大声的高喊，“乱石峁，我来了，这里将是我开辟家园的地方！”“家园……”“家园……”山的回声传向了远方，传向了镇川老外公的家乡。天地有了回应，天上由东到西现出了一道红霞，映红了外公英俊的脸庞，也一下惊呆了县上的人们，“好兆头，好兆头”，人们纷纷议论着……。外公大步流星地走下了山，开始了他的垦荒生涯……

在我的记忆里， 60年代人们能吃饱就是福，而石子园却是人间天堂，它占地约一千多亩，经过外公辛勤耕作，站在西山看去，又像鲤鱼月亮船，船内亮出微微的灯光，炊烟缭绕，好是温馨。山峁的顶端（鱼头部分）是一条宽约五米，长约千米的绿油油的草坪，下面是七孔面东的窑洞，窑洞的前面是宽敞的大院子，南面是一条通往菜园的路，北面是一排金灿灿的黄花菜，端头有外公嫁接的葡萄架、杏树、桃树和乘凉的石桌、石凳及一条上窑背的小路，院子的下面向东是菜园子。整体由西向东形成了三个台阶，在鲤鱼的尾部（东南端）高高的翘起，有一颗很大的榆树，树下就是我的家，每年春天我都要打榆钱吃，黄灿灿，清香可口，妈妈变着花样儿做着吃，想起都流口水。

石子园是当时城里少有的好景观，人们羡慕不已，可惜那时候的人们吃都吃不饱，哪有那心情观景吆。

菜园子我常去，外公每天在地里摘菜、浇水、施肥，拔草，我给他帮个忙儿。当然了，我只能是拔草了，拿一下东西，赶一下毛驴。小时候我也是吃货，到外公那儿最重要的是能吃西红柿、黄瓜、西瓜、桃子、杏子等。我最爱吃的是香瓜和香果，每每想起口水就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傍晚，站在菜园子的南面半坡上，常常能听见信天游从远远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过来：

“对面面的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

真有一个女的对上来“我就是你的那个吆二妹妹”

“跳过那个小河我们见面面，把那嘴嘴亲个够”

“谁家汉子胆不小，一棍打你满山跑”

“这样的女子再俊我不要，让你嫁不出去，泪蛋蛋流成河”

女的也不示弱“人模狗样我不爱，送你个麻婆女人热炕头睡”

……打情骂骚，好不热闹。

从半坡上往下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脚下的一片西瓜地，个个圆溜溜，好生爱死那个人！园子中间是水井，小毛驴气喘吁吁地拉着水车链轮，子子呀呀的在浇灌，心里很是不高兴：“人那是不懂牲畜罢了，看你们蒙了我的双眼，其实我什嘛都知道…..”。往东边再下一个台阶是西红柿和黄瓜，北边是豆角、茄子，西边是韭菜、葱，从上看下去，真好像迷魂阵。别说，有一次我‘偷’吃黄瓜就不知道咋出来了，急得哇哇大哭，还是外公把我领出来的。

一放学，我就趴在窑洞的上面用圪肘托着下巴，憨溜溜地看小河哗哗地流水向南，看娃娃们嬉闹玩耍，婆姨女子们洗衣服，听对面的山上鸟儿唧唧啾啾地鸣唱；看小县城北边那高高的百货大楼，和那幽静的让人伤感而又敬仰的志丹陵；看东面石子园子那迷人的景，看那些观景、聊天、买瓜果蔬菜的人来人往；看南边的奇山峻岭，看川道里通往大城市的路和小河……憨溜溜地看，就是看不够。

夏日的晚上，经常在外公的窑背上看星星和月亮，由月牙儿一直看到月圆，再把圆月看出了漫天的星星，每每这时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幻象，做梦，天空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海。就从那时起，我对蔚蓝的天空有执着的爱，喜欢太空深邃地，迷离地，宁静的感觉，蓝色是我终日的归属。

我从一个“知青”被招工到了南面，离开了石子园。

80年代初，我回去了一次，可那迷人的景没有了，萎缩成只有巴掌那么大，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改革开放后，县城变得华丽了，座座高楼耸立，人们生活富裕，一片繁荣景象。

而我的童年，外公的石子园，永远成为我的话题和回忆。

敲击键盘，永存心底……

愿石子园是我文字的永久记忆，我的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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