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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大南门(10)

2017-06-11 19:49 作者:宜昌石头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远去的大南门(10)

从大南门护坡拾级而下,走下两个过渡的平坡,就到了码头上。因为早二月还没到春汛来临的时候,江水向江心后退的厉害,就得再顺着一条水泥和鹅卵石砌成的长堤一直走下去,小小的趸船与岸边之间,竖着一道栅栏门,上面写着“轮渡”二字,字面早已斑驳;但这还不是真正的码头,还得小心翼翼的沿着用铁架搭成的一段颤悠悠的跳板,才能踏上那个还算宽敞、还算气派的大南门轮渡码头的趸船。很多年过去了,我又上去过一次,那个趸船除了候船室里的一些座椅有些破损、船上的有些钢构件已经生锈之外,似乎一切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看过新闻媒体的相关报道,在宜昌中心城区,目前只有两条轮渡线路仍在正常运行,一条是大南门到江南的樱桃园,另一条是镇江阁到江南的卷桥河,按照《宜昌主城区滨江岸线规范整治实施方案》,在那座原名叫庙嘴长江大桥,可是不知是谁拍板、也不顾绝大多数市民反对,莫名其妙的改名为至喜长江大桥建成通车以后,大南门和镇江阁这两处码头将会被取消,这也就意味着,夹在2001年建成的夷陵长江大桥和将于2015年底建成的至喜长江大桥之间、有着1500多年历史的这条水运航线消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这条联系江北和江南的水上轮渡航线存在的年代长度甚至超过了这座城市,从小木划到轮渡,再到两层轮渡,1978年客运与货运分离,分别成立水运公司和轮渡公司的时候,正是这条航线走向辉煌的时期,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轮渡公司每年收入有450多万元,员工100多人,岸上有一栋公司综合楼,除了13条渡船,还有7艘快艇。有趣的是,2001年轮渡公司被公交集团兼并,也就是这条航线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报道说如今只剩下6艘轮渡,其中3艘还闲置着。在我的印象中,鼎盛时期的大南门码头总有两到三艘轮渡投入营运,每天从天不亮一直摆渡到深,上船要排队,下船就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如果遇到江上有雾(宜昌话说的是“起了罩子”),江滩上被滞留的人就十分壮观。

现在我看见的那座大南门码头的趸船上还系着一条有些铁锈、观光用的小游艇,一条单层轮渡从早上5点到晚上6点每半小时一趟,从大南门出发、经过镇川门码头驶向对岸,先后抵达卷桥河和樱桃园(也就是原来的十里红),两条航线只需要一趟就可以完成迎来送往。原来的那种两层、很有气派的船头和流线体船身的标准轮渡船不见了,现在的那种船头设有铰链,可以放下甲板,方便那些骑着自行车、电动车和摩托车的乘客上船的小船和一些长江支流上集镇渡口的相差无几,显得有些寒酸。

报道说,现存的轮渡公司的航线早已入不敷出,每天的收入只有区区上千元,每年都巨额亏损;报道还说,据记者10点的现场观察,从江北到江南的只有3人,回来的时候也只有7人,实在可怜得很。可是我站在大南门江滩那道不知什么时候筑起的浅堤上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乘客走上趸船准备过江,数量不会少于20人;而那艘轮渡从江南开出、在江心绕过一艘长长的驳船突突突的驶过来,靠在大南门码头上的时候,下船的乘客之多吓了我一跳,粗略的数了一下,不会少于80人。当然,也许我去的时候,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了长江大桥,这座城市的交通就方便多了,即便是江上有雾,公交车还是可以闪着雾灯一路前行的;那些有了自己的小车,和骑着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的人也都会选择从桥上经过。如今还在坚持乘坐轮渡的无非就是附近上学的学生,上班的职员,接孙子、走亲戚的老人,不过更多的还是江南的菜农。早上挑一担菜到民主市场卖,中午买上日用品就可以轻松回家,所以感到不方便的还是他们。只是他们忘记了现在是商业社会,一切向钱看,即便是民生工程、即便是百姓之事,这个被人早就遗忘的大南门码头、这条联系江北江南的大南门航线也是鸡肋。

我站在大南门码头的时候,正是春初停,下午的夕阳透过云层露出了难得的霞光,一艘豪华的游轮鸣着汽笛、贴着江南驶向东方,船尾卷起的浪花就把洒在江面上的阳光变成了金蛇狂舞;一个穿着深统胶鞋的男子拿着渔网在江边浅水里走来走去,不知是干什么;两个脱了鞋袜、卷着裤腿的男人站在大南门码头的水泥斜坡的江水里很费力的淘着大蒜,也不知是为什么;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站在通往趸船的大南门码头的跳板上拍照,那倒是知道,她们是摆出各种姿势为自己留下精彩瞬间。

于是,大南门的历史就像被浪花搅乱了的夕阳碎片似的一幅一幅的又出现在眼前,那高高的城墙、香烟缭绕的关圣楼和那大街小巷鳞次栉比的铺面、江滩沙坝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就在其中变得生动起来;于是,大南门码头的过去就像那一艘从江北到江南的轮渡驶过去开过来似的不厌其烦的穿越时空,这座城市与生俱有的秀美、因为水运而导致的繁华,还有那种冷静而不失热情,外在华贵而不实淳朴的内涵,都可以从那波光粼粼的江面嗅到。

城门因为城墙的存在而具有重要的意义,城墙不在了,城门也就黯然无光,只剩下被拆除的命运;码头因为航线的存在才有用武之地,航线不在了,码头还有何用?不过就是一个地理名称罢了;大南门的历史就写在那些斑驳的城墙上、写在那些吊脚楼的板壁上、写在那些被踩的发光的石板路上,也写在那些曾经在空气中弥漫的香烛里;而大南门码头的历史就写在那每年天都会露出水面、但没有了昔日繁华的江滩沙坝上;写在那条从山走来、向着东海奔去的一江碧水的江面上;也写在那些早已经消失的帆影和到现在还依然存在的轮渡中。

一边站在大南门码头上想起了这段文字,一边跟着那些从大南门码头下船的人群一步步的走上台阶,和他们一样融入到这座已经没有大南门、也快要没有大南门码头,却在历史长河里留下难忘记忆的城市之中。(2015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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