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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的一生

2017-06-08 11:55 作者:窗口方寸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怀念母亲的一生

母亲是个善良朴实而又正直的农家妇,她穷而不失志的平凡生活琐事一直在我记忆之中。

小于父亲五岁,可俩个苦命人都是寿年四十六岁。

母亲是个善良朴实的农家妇。在我的记忆中,特别让人难忘的是,她是个体弱多病的苦命人。她先天性眼睛近视,耳朵又聋。而且经常犯“心口痛”,心口痛是民间土话。用现代话来讲是胃病。由于那年代医疗条件不像如今先进发达。加之家境贫寒也从未去医院检查治疗。1957年,也就是高级社那年。茗岭医院,在东边以桃花、省庄、丁墅三个高级社区域,设个医院下属医疗所、就在我家里。付房月租费一元伍角。有两位医师常住。其中葛其仁(葛建平的父亲)老医师長住,另一位是随时调换。

那时母亲一旦胃病发作,葛医师就立马给几粒药丸。记得有一次还为母亲开过中药。但都是只作暂缓,不能根治。在此以前母亲毎当老胃病发作,总是用“麸皮”放在锅里炒热,用一块布包好、贴在胸口能减轻病痛。偶尓也能止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母亲一生很清洁。家里虽穷,但房屋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特别是灶头上更为讲究,一块抹布虽有布丁,却洗得“洁白如新”。所有歺具放得井井有条。母亲在料理家务,动作虽不那利索,却丁是丁卯是卯。更让我难以忘怀的,父亲在家庭生活中稍有不如意,就对母亲粗言辱骂,有时甚至拳打脚踢。但母亲总是一声不吭,流泪忍受。

另外,据陈家浜村上老辈讲,母亲为父揹车经常遭父亲打骂。“揹车”就是过去运输山货用的独轮车。咱山里人也称它“狗头车“。一般来讲,都是男的推、女的在前面揹。当然也有孩子为父揹、弟弟为哥哥揹的。尽管父亲脾气暴燥打骂母亲,但每次事后他又在生活上关怀倍至。比如母亲胃病发作,父亲会对她显得格外体貼关照。而母亲每受父亲的凌辱,也从不记恨。一如既往地,料理父亲洗衣吃饭,他们就好象从来没发生什么似的。

母亲一身非常廉直,家境虽穷、左右邻舍的东西从不贪小便宜。不象有的人一生就欢喜偷偷摸摸的。她宁可向人家借决或乞讨从不做“手脚拎随”的事。手脚拎随,是宜兴话;意思指有一种人,只要看到别人的东西他想要、就随手拎走。丝毫不觉自己缺德。故所以,母亲在这方面,对我们做儿女的特别严格要求。

记得一次,我家还住在陈家浜。隔壁寄娘舅家在采杏子。田荣寄表兄送给几个杏子,我欢天喜地边吃边回家。被母亲误为是外靣偷来的。当我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毫无畏惧地对母亲说:“不信你可去问田荣表兄。”母亲这才放心地笑着说:“我就怕你们到外头弄别人家的东西,我家虽穷但不可失志。不过以后如村上有人,送东西给你、一定要回家告许娘老子,(指父母亲)千万不可以抹煞人家情意。”

童年到我的少年时代,影响最深的就是肚皮吃不饱。统购统销头一、二年上吃豆饼。三年自然灾害也称困难时期,吃草根树皮。加新田房队,连续三年工价三角八、全年口粮二百四。更是苦中苦,灾中灾。而我家虽有母亲精打细算,但总按月定量供应。我家一个月,套不上一个月。所以每逢月底前几天,要出去借米下锅。上半月头几天出门还米为守信。况且母亲的性格是借少还多,宁自己吃亏,也不肯讨别人的便宜。

每天的膳食母亲总是粗细搭配,也就是烧饭不是配山芋,山芋丝、就是南瓜或胡老卜等杂粮。锅里留有三分之一处纯白米饭,只有我与父亲俩个才有此“吃福”。其余是杂粮调和饭,全有母亲与弟弟妹妹们吃。自从父亲去世以后,这就成了我独享“专利”。如果烧粥也要为我先捞稍干厚一碗。母亲这样做,是为我正处发育期,(宜兴话讲发身)可尽管这样计划用粮,还是弄个“前吃后亏空”。无奈,总要岀去挖党参、葛根、毛茧头、凉粉草等“野菜”来填肚皮。

三年困难期间,安徽率先试行分田到户。浙江长兴也受其影响,跟其道行。因此,江苏宜兴、溧阳,纷纷有无数难民风涌而去安徽广德县、以各种不同方式去寻找生路。

为了能解决家里吃粮难,1962年,父亲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叫母亲同我带着小妹,去广德自谋生路。这样全家六个人的粮,给父亲、二弟、三弟他们三个人吃。为“渡口”母亲与我只能服从。

出发那天,一路同行的还有张汝荣的父母。不过,他们是揹两条被絮去广德换山芋丝,事情办妥后就回家了。

我用一支小羊角扁担,挑着一头是条被絮,另一头是一只相等如今的,中等皮箱似的藤条箱。箱内放几件母子三个的单衣和简单的生活日用品。母亲驼着四岁的小妹,她也曾患的小儿麻痺症,直到六岁才能免强走路。说来也挺奇怪,后来她随看岁月流逝也就慢慢会走了。

我们沿途顺着石子公路经过长岗岭、前巷左转太华方向,翻过三省交界的分界岭。宜兴太华茗岭人称它为封岗林。约莫走了10多个小时,过了广德县的流桐桥,就与张汝荣父母“分道扬镳”了。

我们娘伲仨沿途乞讨过了不知多少村庄。一日,经过广德城西约七十多里处,有个很大很大的煤矿叫独山煤矿。当初完全是一种无目的地的行走,通过打听、看路标方知所处之名。不觉抬眼望去,这里又已是浙江长兴泗安境内。已经走了三天的路程。在此三天中,毎到村处,我找一临时落脚地等候母亲。而母亲驮着小妹挨家挨户乞食。遇有锅巴、面头、山芋丝粉饼等“干头货”就带来给我吃。

又行几日,天色已晚,急于求人借宿、我们来到泗安茅家莊。老天恩赐一个好心人,得知我们是宜兴人就满口答应。原来老板夫妻结婚数年未孕,后来经人介绍,从我宜兴高塍领养一个儿子。就这缘份,第二天,他要我住下来帮他家干活。母亲也可每天回他家过。就这样,母亲驼着凤仙出去乞讨。而我就帮他家挖土豆、樵麦等轻微农活。挖土豆是下半天,第二天起早,挑到八公里外的泗安镇上去卖。五、六十斤土豆卖完回来一般将近九、十点钟。吃过饭再下田,亦复如是。

就这遵守父亲的“度饥荒办法”那年正月半出发,母子仨离乡背井在外约摸七个多月。由于母亲胃病经常发作。一天,母亲含泪对我说:“金祥伢,我们回家吧!我万一支撑不住、不是成了野鬼。”为免不测,于是对这位好心人深谢道别。一早起床,归心似箭,这次未走来的线路返回,而是从长兴县四季岕、步行至黄花坎小镇借宿一夜。次日起早,经煤山进罗岕翻茗岭到家。

母亲一生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父亲1965年11月22离世。第二年,隆季节的一天傍晚,在“火堆”边上。﹝用树桩头架燃取暖,过去山里人冬天都架火堆﹞母亲对我说:“我肚里一个肿块好长时间了,你要想办法帮我治。”

我听后不由一怔,稍加思索、起身到丁墅小学校长李麟宝处,向他借了20元钱回来对母亲说:“钱借来了明天同你到张渚医院去。”

“你忙你的,我自己先去查查再讲。”母亲这样回答我。

第二天的傍晚又在火堆边上,母亲在我面前,看得出她无奈之中说岀了她肚里“肿块”的真实情况。

原来母亲与陈家浜村上一个姓包的早年丧妻汉子相好有孕。由于他身边三儿二女,故尔一、出于子女压力,二、母亲也舍不得抛弃我兄弟小妹五个。当母亲知道自己有孕,她以为去医院做个引产手术,就可以满过此事。可为时已晚。

就这样,母亲的那桩难以见人的事,难免招来村上人的闲言杂语和我严门中所有亲眷的歧视。对于我们几个做儿女的来说,也是“天要下娘要嫁”没法抗拒的事。

怀胎十月功已满,次年的农历四月十八,母亲在家里将小佬——男婴、养下后自己将预先准备好的热水,放在木制脚盆里洗洗。那时期,塑料制品也许在我宜兴市面上,还未出世。女人临产这事,在如今产妇看来难以想象。大约不到一个礼拜,由隔壁王纪法省庄大队杨山村的仙姨娘爱英,带着大庙村的石平安妻杜红娟、与那姓包的把小佬抱走。

此事,其实他们早就计划好了的。原来石平安老婆,杜红娟是个“劁婆羊”。 “劁婆羊”是宜兴方言,指不会怀孕的女人。而“怀孕“宜兴话讲“有这养”。这孩子岀生时,正逢文化大革命中大搞三忠于活动。(三忠于是指“忠于毛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因此,为他取名忠于。

尔后,母亲完全是为我们兄弟小妹四个考虑。一九六九年母亲又选择了“招夫养子”的途径与公路养路队的一老汉杨其银,他在我门上两年多,直至母亲离世、他才离开我家。

母亲,住了四十六年的茅柴、稻草屋。有生以来总算有瓦屋住了。进屋不则一月,母亲还未来得及享受住新屋,有了大儿媳做阿婆的福份。病魔已经无情地将母亲一步步推向“鬼门关”。

那时,交通工具并不像如今发达、方便。市面上虽有极少12型手扶拖拉机搞运输,可我还没经济条件去承受这笔“消费”。只能用小板車 (宜兴话讲橡皮車) 拖着母亲沿途翻越火石岗、涧西、砂矿等四条坡度均有30的山岗。艰辛地走完10公里的石子公路来到张渚人民医院经查;肺结核。(实际上是误诊)将近一个多月打针吃药,终不见效,病情反而严重。那时候通讯也不像现在讲话“方便”。我急忙把母亲的身体状况通过“鸿雁传书”的方式,告许在宁服役的二弟全祥。打算去部队就医,获复信,许可速办。此时,正值隆冬季

收信后,急忙办完出院手续,第二天,起早我夫妻俩抬着母亲走3公里处,张渚镇北郊轮船码头坐船至常州,到达目的地太阳已离地平线不足尺也。坐黄包车来到火車站乘车至南京已八点多钟。再几经公交车来到南京方山二弟6527部队69分队所在地。不巧,全祥随部队过江野行拉练。连队军干接待我们,先在营部、团部就诊检查,尔后又用军车载着我们奔东驰西,可母亲还追问:“你拿橡皮车把我那里送啊”?她完然不知自己来到南京——儿子当兵的地方。经过南京鼓楼等几处医院,确诊母亲已患晚期胃癌。当部队医生把这不幸诊状告许我夫妻俩,明确地宣布母亲接将死亡,而且时间最多半个月左右。倾刻我一阵心酸,两眼泪一涌而出……。 父亲五年前也是这绝症辞世,难道母亲也要与父亲同样寿终——享年46?

在部队营卫生院住了几天,二弟也野行归来。

部队首长决定专车并派3名医生随同,直达宜兴茗岭龙池山里老家。批准全祥半个月假期。眨眼,假期已满,二弟只能含泪归队。

时已年关,公元1971年1月23日,岁次庚戌年腊月27日,下午约莫三点多钟,说来又巧,仍是村上姚嫂,来我家发现母亲归天。(五年前父亲逝世,也是她来我家发觉)那年头过年,家家都有做豆腐的风俗习惯。我妻正与村上几户在茶场10间头互助推磨豆浆。继父在养路队还没下班,我也在东岭水库挑土方。家里仅剩母亲病塌在床。获悉噩耗急忙回家,叩请主冢,并请邻居吴婶娘掌手料理母亲一切后事。

第二天,队长耿龙福,帮我上龙池山废墟庙基,倒来梧桐树为母做棺材。是命中注定母与父同龄归天。46岁的年龄,正常人生规律或当今时代来说,该是风华正茂时期。然而父母俩个相隔5年就上了“奈何桥”。好容易盼来了瓦屋、大儿媳妇,母亲却无福享受。

几十年时光已过去了,可母亲生活俭朴的精神,心地善良品格一直在我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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