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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幻想

2017-06-04 08:17 作者:袁摸鱼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花落满了南窗,白茫茫的一大片。傅阳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氤氲出一层薄薄的白雾,还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他用手指在这雾上写下一个又一个数学公式。雾消退得飞快,刚写完一个,前一个就消了,最后,中心的圆团也消成了一个点,窗外仍是白茫茫的一片。

讲台上的老师仍然在喋喋不休,傅阳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唇,仿佛陷入了一个黑色漩涡,在漩涡中有一个面容酷似自己的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着:“难道这就是对的吗?难道这就是对的吗?难道这就是对的吗?”一遍又一遍,像一个魔咒,喊得傅阳头痛欲裂,摸一摸嘴角竟有血流出。好在漩涡越缩越小,那个声音也越来越远,最后,那人、那声音、那漩涡都缩得只剩一个点,一个纯白世界的小黑点。

傅阳猛然睁开眼睛,“原来是。”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血的余温还残留在嘴角,一摸,原来是口水。“我说呢,我怎么可能这么文艺,在窗户上写数学公式,还吐血。”粗神经如傅阳也渐渐发觉房子的不对劲,这是一间像却不是自己的房间的房间,海报上仍是自己最喜欢的迈克尔杰克逊,但自己的海报有这么新吗?还泛着油光;自己的书桌有摆过这么整齐吗?还有,现在盖的被子虽然和原来的花纹一样,但哪有这么软,还有刚洗过的洗衣粉的味道。一切都有一点不一样,就一点点。吓得傅阳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刚想喊父亲的声音顿住了,这不是他家,门口人来人往的大街,所有的人都穿着件黑色的衣服,款式虽各不一样,但都或大或小的印了一个红色的标志,像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但十字架下有柴堆,有火焰,而且耶稣的表情不像一个殉难者,倒不如说是欢愉,难以言喻的欢愉,还来不及奇怪,人群里闪现过一个熟悉的背影,傅阳赶紧挤入人流,推着搡着,也到了姐姐——傅婷的面前。

“姐!”

“小阳!”傅婷兴奋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又马上松开,看了一眼手表,“不行,快来不及了,”拉着傅阳一道逆着人流往前走,“小阳,先跟姐姐走,带你去‘洗道’。”傅阳来不及反应就投入了和人流逆行的战斗里。傅婷走得兴致勃勃,傅阳却感到自己是一条没有控制好方向,冲上了沙滩,快要缺氧窒息的鱼。刚腾出一口气来,就问:“洗道?是什么呀?姐,你不是在北京上课吗?怎么到这来了?这是哪呀?”而且让傅阳感到奇怪的是,姐姐傅婷一直是个安静的性子,从没见过她为了什么事着急过。

傅婷回过头来,“小阳,你问题太多了,等会到了你就知道了。”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头又一转,回到逆行大军里去了,人群里也有不少和傅婷一样逆着人流往前走的人,不过远没有往另一个方向去的人多,两边的人都行色匆匆,仿佛要赴一个不能迟到的宴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好不一会,到了一个寺庙门口,所有人都面朝着大门,屏息凝神,一言不发,刚才还在人流中“横冲直撞”的傅婷也放慢了脚步,拉着傅阳安安静静地站在队伍末端。“姐,你那几个问题还没回答我呢。”傅婷示意了他一个安静的眼神,傅阳也就没说话了,和所有人一样盯着那扇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神父。就说这有让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了,这寺庙里走出来的竟然是神父,西不西,中不中的,傅阳禁不住笑出了声,所有的人,除了那个神父,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厚脸皮如他,也不得收敛了些。神父从一本圣经上撕下了两页,扔在地上,便没有人再管傅阳这个小插曲了,直到两张纸完完全全掉在地上,不会再起一丝波澜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直接冲了进去,虽然仍然是排着队伍往里进,但这冲劲真不可小觑。

刚进门,傅阳便看见了一个形如摩比斯环的建筑,仿佛抛弃了地吸引力对人的束缚,另外一个神父沿着摩比斯环行走,如履平地。傅婷明显看到了傅阳眼中的惊讶之色,便对他说:“这是你们刚刚做了梦的人会到的第一站,在那里,有斯兰会接待你,你还有不少伙伴,到时候,斯兰会带你们在摩比斯环上散步、交谈,那就是你们的‘洗道’,对了,门口那个也是斯兰,我们‘洗道’结束后留下的人都是斯兰。你别怕,第一次‘洗道’后,是可以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的。”

“我怎么可能怕,就是有些感觉像邪教啊?”

“哈哈,”傅婷笑着拍了拍傅阳的肩膀,“某种意义上你还真说对了,还真是别人口中的‘邪教’,不过我们的‘道’和一般的邪教不一样。好了好了,你听了就懂了,走吧,跟大家一起先上去吧。”

环上站着十几个和傅阳一样来接受“洗道”的人,都是学生模样,这时,斯兰也从摩比斯环的那端走到了这头,“在场的各位,你们突然来到这肯定很惊讶吧,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来到这呢?”顿时议论纷纷。

“我是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就在这了。”傅阳说道。马上有很多人附和道,“我也是。”“我也是这样。”

“那能否说一下你得梦是关于什么的吗?”斯兰走到傅阳面前。

“梦我记得不清楚了,我只记得一句话‘难道这就是对的吗?’”傅阳仔细想了想,又看向斯兰。

“是的,难道这就是对的吗?我们所见的就是真实吗?我们正是因为大家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把大家一起招到这来的。”斯兰用一种燃着火焰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

一部分人仿佛被点燃,“对呀,我早就想说了,我们每天面对的数学公式定律就是对的吗?在这一次计算中它是对的,那下一次呢?根本无法确定哪一次它是错的呀。”

“还有,那些所谓术语名词,明明就是人类自己自作主张地将某个东西定义了,然后糊弄自己,糊弄剩下的人的吧。”仿佛得到了共鸣,附和的声音一潮高过一潮。傅阳有些动摇,觉得有些赞成,但感觉又像是在为逃避高考给自己找的借口。

“我们怎么能确定我们不是被编好的程序,我们以为的自主意识可能只是复杂的程序的产物罢了,”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有些激昂地说道,脸上泛起了因激动而起的红晕,“而且人总是擅长自我欺骗。”

“而且我们从小到大学习了数十年,这样构成的知识体系,正固化了我们的认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红发女生有些愤怒地喊道。

“可是这样不对吗?毕竟没有这样的知识和前人的经历,也并不会有今天这样子的世界罢。”傅阳的声音有些动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能确定历史是真的历史吗?或者只是我们被同时输入的一段虚假的记忆,你又如何确定自己所经历的就是真实。”红发女孩瞪着傅阳说。

“可是,可是......”傅阳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已经回到了起点,斯兰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今天的‘洗道’到此为止,在场的各位可以开始选择了,离开或者留下,离开的诸位可以回家了,留下的可以回到早上的出发点休息,对今天的‘洗道’多思考。”说完,斯兰又继续往前走,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离开。

傅阳走在路上,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沉默了许久,傅婷没有打扰他,也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第二天,看到门口的斯兰仍旧扔了两页书,大家才进去,傅阳不禁问:“姐,为什么一定要撕了书才能进去呢?”

“这算是一种仪式吧,我听说是这里的建造人在生命的尽头的时候,决心要建造一个空间来为这个世界找到一个答案,在建成的时候,他不小心撕破了一页书,然后,那个习惯就一直被保留到现在。”

“就是这样吗?那这和那些稀奇古怪的习俗没有什么区别呀。”傅阳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看那两页书,叹了一口气跟着傅婷继续走。

又回到了摩比斯环上,所有的人都聚齐了,斯兰领着所有人在环上开始走,今天从扭曲弧度最大的角开始走,傅阳不禁在心中感概,昨天没有仔细观察,今天才发现这旋转的角度真的很大,仿佛从天走到地,很是神奇。

“怀疑是第一步,产生怀疑之后,我们不妨来尝试一下,探寻一下这个世界的相,由相及道。”斯兰说道。

“可是如何看到相呢?毕竟人类这么善于欺骗自己。”那个戴眼镜的男孩提出疑问。

“我给你们一个模拟地球的模型,可以从最初的状态开始模拟,大家不妨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一看你们的疑问。”戴眼镜的男孩仿佛被安抚了。

“可是这和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呢?模仿地球,不就是模仿的我们吗?那我们可能就是用来模仿另外一个星球的呢?”傅阳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早下结论呢?不妨去看看再说。”斯兰用一种带着渺远的目光看着傅阳,在里面仿佛可以看到群星。

在傅阳手下的这个模型,短短的两个小时内,它便经历了将近四十六亿年,傅阳看见它从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火球到蓝色的生命乐园,再到现在人类出现的时期了,傅阳十分震惊,他看到其他人也和他一样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赶紧调慢了时间维度,仔细地换个视角看看人类,看看自己,这种特别的生物。和人类现有的历史完全不一样的发展轨迹,但细细看来又有本质上的相同。因为接受太多的消息,完全来不及消化的傅阳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定义之前的认识是幼稚还是浅薄,前所未有的迷惘和清醒。

“今天到此为止吧,模型可以带走。”斯兰走远了。

傅阳带着模型回到了房间,即使模型里的世界的世纪换算下来远远已经超过了现有的世纪,但它仍在按着自己的步伐继续前进,傅阳根本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上面挪下来。模型旋转的速度一直在加快,已经快到傅阳的眼睛无法捕捉到的速度了,所有的绿色、蓝色都消退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白色的漩涡。

傅阳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还是梦。”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抹掉额头上的虚汗,“阿阳,下雪了,出去打雪仗吧。”傅婷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傅阳这才想起,一直以来性子安静、内向的是自己呀,只是自己从小渴望变得像姐姐那样活泼罢了。他起身打开窗户,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有几个挪动的小黑点在打雪仗,过了一会,又有几个彩色的小点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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