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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啥要写《乡党》(2)

2017-05-23 11:24 作者:万象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在农村长到二十岁出来当兵,我们那个村子比较大,有八个生产小队,三千多口人。我坐在电脑桌前写博客的时候,这些人纷纷拥挤到我的眼前,争先恐后向我诉说。惶恐之中我说:“你们这些人乱乱哄哄,总得有个秩序吧?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吧?谁经历的事情最奇特、最有趣、最有代表性,我就先写谁。”

到现在我都不认为当时那一种状况是幻觉,也算不上超自然现象。因为自从我对这些人说完这番话后,眼前那一伙乡亲,自动在我面前排队,老人优先,女人优先,逝者优先。

排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她说她排在最前面的理由,刚生下来没有奶吃,她妈妈吃了猫肉煮苜蓿汤才下了奶。她结婚的时候老公穷得叮当响,摆不起酒席,把她用自行车驮着漫无目的地跑,跑到天黑也没地方去,就在一块苜蓿地里度过了新婚之。这个女人不停地诉说,我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短篇小说《苜蓿花》就是这样写成的。

隔三见五、接二连三,眼前这些人物挨个向我叙述。眼前这个高个子女人拖着一头浓密的秀发,脸蛋是黄的,眼圈是红的,嘴唇却是紫色的。她得了白血病,瞒着老公和娃娃,漫山遍野挖一种叫做“打碗花”的植物给自己治病,同时没完没了给老公和娃娃做鞋子,鞋底子上都绣着红红的打碗花。她就是坐在一堆新鞋子中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女人是我们村子唯一一个戴过手铐的农妇。为了彩礼,她父亲把她男人逼得当了盗窃犯,她通过踢咬公安人员的方法实现了和老公“一同坐监牢”的誓言。她平时说话细声慢语,嗓音婉转。在囚车上,她唱歌一般的声音安慰老公说:“咱俩都是头一回上县城,你绑绳子,我戴铐子,谁也不欠谁的了。”

这个中年男人是个丹青高手,“文革”期间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在白灰墙上画彩色领袖画像。由于大队干部命令他“不许让画像褪色,否则以反革命论处。”他本身就有严重的肺结核病,无钱医治,就这样硬拖着。当所谓“不脱色”的领袖画像终于完成了的时候,他却在领袖画像前走完了自己光彩而又悲惨的人生道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对夫妇都是裁缝,以做寿衣见长。“破四旧”破到了他们家。夫妇俩穷其所有,穷尽技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自己做成了寿衣。他们穿戴整齐,相拥服毒自尽。他们把秘不传人的手艺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把愤怒和抗争带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是一个“站起来没有半人高”的重度残疾人,生前受尽人们的讥讽嘲笑。为了实现“躺着和人一般长的”的愿望,他自己安排七八个后生,死后生拉硬扯也要“平躺着”。结果,骨头茬子刺穿了他的胸骨,血水湿透了他的寿衣,他却“一脸幸福”地走向他的天国

这个人其实并不傻,只是因为长相奇丑而被人们当做“瓜瓜”。他有名有姓,只不过从来都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号。他隆夜里的给别人家挑水摔了一跤,又没人发现,就这样连人带水冻成了冰坨子。他临死之前,拼着最后的力气在大地上完成了自己的“杰作”—磨破手指头书写的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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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啥要写《乡党》(2)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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