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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面包子

2017-05-11 20:33 作者:谢白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现在想吃一餐纯正的老面包子,那是一种妄想。因为现在做包子的不再采用那种传统工艺了,大都是用泡大粉(酵母粉)发酵,蒸出来的包子,看上去也是白白胖胖的,但入口就不行了,要么不能下咽,要么泥一样的腻。

大栗港船码头的包子,在过去,那是响当当的美食,特别是五月初五那一天,划完一船水的龙舟一靠岸,包子店的老板就肩着一箩筐一箩筐的的包子去犒劳那些划船的壮汉,那些包子每个都点上几点红朵朵,很是艳丽。那些包子一入龙船,就被那些壮汉风卷残云,一个不剩,那个日子,包子是专属于那些壮汉的。

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包子时,我还不知道那东西叫做包子!

河那边的媠娘回来看她的娘——我的奶奶,她都会带一些礼物,其中就有从大栗港码头买来的包子。媠娘一进门,会把其它的礼物放到那张八仙桌上,奶奶就拎着东西放到她的收拾桶里去,而有一包东西是不能放进去贮藏的,那得赶快蒸着吃,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包子!

每到那时,母亲把我的哥哥姐姐都骂走,而我是可以不走的,因为我的年纪还小,再说我也不是一个吵吵闹闹的孩子。母亲洗干净一个炉锅,在那里放点水,再放一个篾圈子,在篾圈子上放一个大碗,碗里放那些包子,盖上炉锅盖,就烧几把大火,等烧得那水汽呼呼地乱喷时,就可以吃了。

媠娘揭开盖,用力吹散那些水蒸汽,然后伸手从那炉锅里拿出那个碗,手的动作要快,如果烫着了手,也不大要紧,把手指捏一下耳朵就行了。把碗放到八仙桌上,奶奶端坐在上首,媠娘就在下首一个接一个夹给奶奶吃,因为怕烫着奶奶,第夹一个,媠娘都要吹上几口气,那包子白白胖胖,一定是人间佳肴,奶奶吃得津津有味,我在一旁看得眼睛不眨,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有没有吞口水,按理论来讲,我是不会吞口水的,因为我那时不知道包子是什么味道。当那只大碗里只剩最后一个时,媠娘就会夹过来给我吃,母亲这时就会及时地说:“小孩子,有吃在后,吃什么吃?”媠娘听我母亲这么一说,赶紧把筷子缩回去,重新给奶奶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母亲的话是对的,小孩子有吃在后,我后来吃到包子,那是我自己努力获得的。

初中快毕业的那一学期,学校评县级三好学生,一开始,我是没被评上,没评上倒不是我的成绩不好,而是其它原因,拿班主任的话来说三好学生那是全面发展的才能评为三好学生的,我当时也没有什么想法,倒是我的那些同学议论起来,他们说:“那个成绩平平的女学生怎么就能评呢,她成绩不好,那她是全面发展吗?”经大家这么一议论,我也觉得我受一些委屈,我成绩那么好,我哪一方面不如那位女同学呢?拿大家话来说:“她不就是凭着她的爸是区里的干部吗?”

希望是没有了的,那时我们班上有很多是干部的子女,还有一个是我们班主任的儿子呢,如果凭关系,我那是彻底没戏了!

也许是腹诽的声音大多,也许是班主任看到了我的情绪低落,也许还有什么原因,反正,班主任后来对我说我的成绩好各方面也表现不错学校决定把我评来县级优秀干部,可以到县里去参加表彰大会,这真是特大的喜事,家里人为这事而高兴,父亲和母亲商量了几次,决定提前给我做一套新衣——那时小孩子只有过年时才做一套新衣。

我穿着那一套新衣很光彩地去县城里开表彰大会,回来时家里人问这问那,那些枝枝节节的情形我就不大记得了,我嘴巴都讲歪的是我在县招待所里吃到了包子,父亲说:“招待所啊!那是招待当官的人的地方啊!”听说我吃到了包子,母亲更为高兴,她说:“我儿子要是吃上国家粮,有了出息,我们也就能吃到包子了……”母亲没有往下说,我听到她在咽口水。

借母亲的吉言,我后来真吃上了国家粮,只是没有多大的出息,成了一名乡村教师。巧的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在河那边,周六回家时,也要经过大栗港船码头。

记得我第一次领到工资回家时,我就特意到那船码头去买包子,遗憾的是,那几家包子店里都没有包子了。母亲听到这消息,她唉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了,到了晚上,父亲和母亲觉得他们的儿子吃上了国家粮,还领了工资,那是一件很荣耀的事,要庆贺一下,也可以奢侈一点点,决定从我的工资里拿出五元钱,由父亲一黑早到船码头去买一些包子,好好地庆贺一下。

我也不知父亲起了多早,当我醒来时,父亲用围裙兜着一大包包子回来了,我也是大吃一惊,那张八仙桌上摆着那么大一堆,父亲一边笑哈哈地说:“五分钱一个,只花了二块钱,买了这么多,还剩三块钱呢!”一边把那三块钱退给我。

钱我当然没有收,我给了父亲,父亲把钱好好的收了起来;而母亲呢,一脸的喜气,她在张罗着蒸包子。这么多,炉锅是蒸不了的,她把那口老天锅——大锅——洗了个干干净净,拿来了一个大大的蒸笼来蒸——那是家里用来蒸干菜用的。母亲在灶里添了几把干柴,火苗肆意舔噬着黑色的锅底,锅底立刻布满了火星,没过多久,锅里的水就开了,再过一会儿,蒸笼就上汽了,等那蒸汽充盈在灶炉四周时,包子就蒸好了。

母亲把那大笼包子端到八仙桌上,包子回笼后更显白胖。

可惜的是奶奶不在了,桌子的上首就归父亲和母亲坐了,我们把已分家而立的大哥一家四口都接了过来,二哥那时还没有成家,妹妹星期天也在家,那个八仙桌被我们坐得满满的,那包子不愧是船码头做的,松软可口,而没有一点泥腻。

从那以后,只要是有机会,我都会带一些包子回去和家人分享,吃得次数多了,连我的妻子也喜欢吃包子了,那一次我们去北京玩,同行的人都吃不饱,而我们俩,连窝窝头都吃得很香。

再后来我们的女儿也知道我们有这样一个习惯,她在外地工作,双休回家,就带很多包子回家,一部给我们,一部分给奶奶爷爷送过去,因为次数多,分量足,以致她的同事以为我们是做包子生意的,有一次她还特意带回了几包天津狗不理,那狗不理的名气很大,但吃起来,味道比不上船码头的都老面包子。

真的有点思念大栗港码头的老面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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