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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董治平

2017-05-05 08:46 作者:芳园睡月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从董治平到作家董治平,我为之努力奋斗了几十年。

今天,终于有一个网站肯跟我签约,让我想成真,从董治平变身为作家董治平。

这是一件让我开心至极的事,这一天,是二零一七年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前一天,那个网站叫执手天涯网。

说到当作家,我曾和一个善写能干的网友聊天,看她每天工作生活两不误,活力冲天,着实钦佩,不禁由衷,你精力充沛干劲十足,下一个范素肯定非你莫属,这个时候范雨素暴红一个礼拜,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想不到她和我想法不同,跟我说,我并没想过让自己成为范雨素什么的,我只是热,为爱而写。

不在意是不是出名,那一定是有用不着出名的理由,由此我想到了鲁讯先生曾经文章,发果哪个人说钱不重要,倘按按他的胃,里面一定还有没有消化尽的鱼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诗人余秀华,如果,她没有穿过半个中国去睡你,她怎么可以离开她没有爱的婚姻,如愿走进堂皇的书斋一心一意去与诗为伴?

文豪莫言,如果没有文字上的成就,他今天也不一定会有文字变成提案提交到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全国政协上去让全体委员审议讨论吧?

我是真想出名的,因为,人只有在出名了之后,同样的文字才会变得具备不一样的力量,我也想让自己的文字落地有声。

1

我是从很早就爱着文字的。

记忆以来唯一一次挨老打是因为我还没上到初中就突然想着不上学了。

妈妈是不管我的,上不上也是那样,女孩子嘛,大了也就嫁人了事,虽然她嘴里从来没说出来过,我相信她一定是那样想的。

我从小生长在一个多姐妹家庭,那个时候我不理解,如今,自己的孩子也快要大学毕业了,我懂得了妈妈多么艰辛不易。

我上面四个姐一个哥下面一个弟,个个叛逆事事操心,早就让老妈身心憔悴精疲力竭了,一个最小的女孩子,上学不上学的事,她还会挂在心上吗?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人情往来,琐碎烦恼,会把一个女人过早就折磨成心如枯井的老人家的。

爸爸在家里吃粮不管穿,所以,他才有闲心管着儿女们学业大计,这一生,他唯一的自豪是,我七个儿女,我个个都供他们念书,不让他们做睁眼瞎。

要知道,我大姐今年都七十多岁了,是随着共和国的脚步一同成长的一代人,那个时代的文盲可以说遍地皆是。但我大姐却是初中毕业生。

她跟我们回忆说,那个时候人傻,初中毕业之后都让上师范,建国初期,老师奇缺。可是她们都不上师范,不爱当老师,都喜欢上高中,她是高中没考上才回乡务农的,后来,又去生产大队当了民办老师,这一辈子转了那么大一个弯,还是没有离开学校,看来她是命中注定的老师。

这个命中注定的在学校教学三十几年的老师,最后退休的时候却又去了企业,这个怪不得别人,也许是她当初不喜欢考师范,天上的文曲星看在眼里,所以才不把她列入教育行列吧?

她从学校去企业的时候是因为农场局合并整合,那个时候的学校还是农场局的子弟学校,属于企业办社会性质。当初她所在的学校因为生员不够,校址又偏远,所以,把这个学校合并到别的学校了。

这个学校一部分老师有的被安排到学校,有的被安排到企业,我单位的工会主席也是跟我大姐一个学校的同事,还是她们副校长,姓邢。邢校长退休之后,教师和企业员工的待遇就不一样了,教师成了事业编制,吃上了皇粮,而企业还是企业,自负盈亏,退休工资一下子拉开了大块距离。同样的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每月靠着固定的工资生活,二千和四千的距离就太大了。

有一次看到退休之后的老主席的时候,我还去同情这位曾经的校长来的,要是还在学校多好啊,今天也能拿着四五千的工资了。

没想到皈依了佛门的邢校长到是淡然,他跟我说,哎呀董治平啊,这就挺好哇,要是还搁学校啊,还不定烧出啥事了,咱就这命啊,不想那么多,有吃有喝就行啊!

可是我大姐就没表现出邢校长一样的淡然。

在这挺多年之后,上面又来新政策了,说是教育系统当年下岗的一批职工,可以按国家政策进行调整,退休时按事业编退。

大姐一听红眼了,这要是能找回来多好啊,七十多岁的大姐糖尿病二十来年了,身体不好,每年的退休工资大部分都用来做了医药费用,如果能找回她的事业编制,生活会立马变得宽松,那可真是莫大惊喜。

然而政策就是政策,政策就是有执行标准的,去找的时候,上面说,回你们单位去解决,让单位上报给我们。

打官司告状本就是难于上青天的事,这么多年来,夫家因为土地争议的事打了许多年官司,那些煎熬那些失望,我是都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公和丈夫这样的大男人,要是我,早受不了放弃了。

大姐一个年高体弱的老太太怎么能完成这样的工作?她就把这些事委托我来帮她,我因为不是作家不是有名气的人,所以,到哪里说话也没有份量。我本不想管这事,一个没能耐的人,能吃得上饭都不是容易的事啊,还能管得了吃饭之外的大事么?可是,不管怎么办呢?又看不下去大姐着急上火,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大姐的委托。

大姐就把她的教师资格证,当初转岗时的文件交给我,让我去给她找找看。

人微言轻,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去“办事”。

办公桌后面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人家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有个笑脸答复你,要是碰上人家心情不好,那一脸的漠视与嫌憎,看上去真让人心如刀绞!

要么我怎么盼着自己能当作家,希望自己有名气呢!

就算一个再普通的人一旦成了名人,再出去就会得到不一样的待遇。我去哪里,到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端茶倒水,只愿人有好言好语来把我们需要知道的问题给好好解答了,把需要办理的事情给正常办理了就可以了。

我首先去了信访办。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才发现,受冤的人还不止大姐一个,管理局大门口,拥堵着一大堆人,他们脸红脖子粗地大喊大叫,个个都挺激动的。

站在人群的背后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因为承包土地的事,下面农场的一些职工开着四轮车集体上访来找局长的。

这群人挤在管理局大门口,门卫堵着不让放进,两下里各不相让,吵声震天动地。

而信访办那里到显得分外清净。

信访办刘副主任接待了我。

我说了情况,拿出大姐的一些证件和证据,刘主任说,我不用看你这个,我了解这情况,和大姐,我比和你熟,大姐我们都住在新区,上下班总能碰到。我明确地答复你,她这个事解决不了。

我……

我跟主任争辩说,主任,大姐从教三十多年,有小教一级资格证书,而且后来,三小解散之后是局里强行安排的工作,如果不上班,后果自负,你看没,这是当时局里的文件,要是不能给按这次的政策给落实执行事业编制,大姐得多冤啊!

我跟你说……

主任对我说,我本身就是学校出来的,跟大姐的情况基本差不多,要是能解决,我也盼着解决,我搁这工作,等我退休了我才拿多少钱?我要找回学校去,等我退休能拿多少钱?这不明摆着帐吗?

要是说冤,我本身就有两个冤,这是一个,还有一个,92年我在煤矿上班,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去给摩托车加油,我当时在二井上班,加油站在下面,我加油的时候出事故,把我腿摔骨折了,可是,就没按工伤给我处理,他们的理由是我出事骨折的地点没在从家到单位的线路段上。我出来加油,那从家到单位的线路段上它也没有油库啊!

就这理由,不给我算工伤!我养伤三个月,单位一分钱工资也没给我,你说,我这冤不冤?

我低下头想了想,心里说,可不是嘛,人家主任这不也冤着呢吗?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还能越过自己来解决我大姐的事吗?

主任的话让我无话可说,只好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大姐交给我办的事是办不成了,我是心里想着我有理来上访解决问题,可是,刘主任这不是比我更有理吗?

2

说我从小就爱文字这是有依据的。

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看“大书”。

看“大书”我也不会分类,拿到手的就看。那个时候家里穷,没有钱让我买书看,所看的书除了借来的,还有一些是姐姐们不知打哪里弄来的。得到了一本书就如获至宝了,有的时候会一宿看到亮。

我记得有一次,因为得到了一本不知是谁放在我家的书,书的皮和尾都飞没了,可是居然被我连看完了。第二天,我上课的时候手是抖的,连字都写不了了。

人还小的时候字也认得不是那么多,许多字都是靠着猜看来下的,有的字念的是偏旁,即使是这样,读书的兴趣还依然那么大,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现在的孩子很少,至少我儿子没做到我这样。他们这一辈人有许多电玩,还会有人这么热衷读小说的吗?

这也是我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依然想当作家的悲哀,写了,有人稀看吗?

我上学的时候理科不好,是自然偏的文科,作文经常性地得到过老师的表扬,第一次听到过作家这个词的时候是在我念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以我的成绩,考大学是无望的,那个时候的大学也不像现在这样好考。我的语文老师姓艾,还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平易近人的,聊天的时候就曾说过我,你将来干什么,当作家吗?

可惜小时候真是不懂事,不但小时候不懂事,大了也一样,不知道巴结上向,真是一事无成,虚度时光。以至于后来管孩子的时候都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明,孩子都不服我。

那么小就被语文老师看出可以当作家的苗头,说明资质不是太差,可是,怎么直到今日仍无出头之日呢?

这是很多原因构成的,自己懒是主要因素,我听说有大家新华字典能倒背如流,红楼梦能背诵下来,看看人家下的那功夫,我从没这么苦过自己,怎么成得了大气候?

所以,每当我想跟孩子说点励志的话希望孩子以后有点出息,别活得跟我似的的时候,孩子总是奇怪地瞪着我。等我再把信息里看到的相关文章分享给孩子的时候,孩子也有理由对我嗤之以鼻,我最讨厌有的家长,把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强加在儿女的身上……

孩子说得没错,我小时候确实蹉跎了岁月,可是,我现在懂事了啊,我这不是不想浪费生命了,想着要让自己经过努力有出息当作家了吗?

我之所以要告诉孩子,不就是想让孩子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少浪费些生命中的时光,让自己早一天做出成就的吗?因为几十年的生活经历让我懂得了,一个有成就的人和一个一无所长的人在社会上是不一样的。

关上家门人人平等,谁也不惯着谁,谁也不怕谁,可等你打开家门来到外面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社会地位越高的人办什么事越好办,社会在这样的人群前都是无障碍的,而最普通的老百姓就有难度了。毕竟我们生活在一个有政府的社会制度下,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和这个社会脱节脱钩,很多时候,我们每一个人是需要和这个社会这个制度共处的。

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成就的人,没成就就相当于没什么话语权,看到没,没有成就的人就是个连孩子都教育不了的人。

我发出的声音连孩子都不当回事,还会有谁重视呢?

这才是最由衷最彻底的失败!

3

很多当作家的人都一样,需要有一段吃不上饭的日子当经历,做精神财富。

用孟大爷的话说来就是,天降大作于斯人,必先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原话我忘了,大意还基本记得。

听说大师曹芹就曾举家食粥酒常赊,我也如此。曾为吃饭奔波打工。

我是一九九五年结婚的,一九九九年单位就依法破产了,我即没技能,也没有学历,孩子小,要生活,要吃饭,所以,只能四处奔波去打工。

人生的黄金年龄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的劳其筋骨的经历,成为我的丰富阅历,变成我的精神食粮,让我在今天取之不竭。

那个时候土地政策刚放开不久,很多人对土地私有制还处在认识阶段,公爹是个很有想法的人,退休之后,他经过乡旗盟三级审批,承包了一片荒山开垦耕地,率先从一个无产者成了人人羡慕的土地主。

可是这世间事就是这样常常难以预测到让人难以置信。公爹地是有了,红本土地证也拿到了,然而,他却也因为土地使用权纠纷被人诉至公堂。

一九九七年被判决败诉,财产和部分土地被强制执行。当时,他接到了败诉文书的时候不服二审判决又上诉申请再审了,上级法院也受理并调卷,公爹便肯请法院暂缓执行,法院不干,要依法办事,法院并不是为哪个人服务的。

公爹浑身哆嗦着眼睁睁看着法院把他的财产拿走了。法律是公平公正严格不讲私情的,他们对公爹说,老头,你有理就别怕,等你赢了,我们再给你执行回转。

东方红,太阳升,一九九九年,法院果然依法驳回了对方的诉讼请求,公爹理直气壮地找到法院让法院给执行回转,然而,问题来了,法院这回找出各种不够执行回转条件的理由,公爹每去一次,法院总有办法把公爹打发走。

山东人的耿直脾气上来了,他偏要跟人家叫这个劲。从一九九九年开始一直到他二零一三年去世,可以说,他的后半生都辗转在打官司的路上了……

他这一叫劲不要紧,可把家抻完了,家里避免不了地出现了硝烟味,领导之间,上下级之间都免不了生出些龌言龌语,日子过得可想而知了。

公爹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子女成年之后,树大分枝,大哥早年分家单过了,不过问家里的事。丈夫行二,下面还有三个弟妹,当年被强制执行走的是一部分土地,还有一部分不涉及纠纷的土地,婆婆带着弟妹几个分着种,老公高风亮节,跟着公爹追讨被执行走的这部分土地。

老公的朋友徐三哥曾跟我笑着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二真像他爸爸啊!

我有苦难言,女怕嫁错郎,二啊!

没有生活来源,可想而知,我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年青爱美的好时光中,我一件外套穿了十几年,七十多岁的大姐,眼神肯定不是太好了,可她隔着二里地之外就能认出我,那个是董治平,我认识那件衣服!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还能优雅地坐在书斋里,焚着檀香柔肠百结地写小说么?

当年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也说,写小说是生活的消遣。言下之意,人生还有很多值得奋斗。

正如斯之言,他们那些搞新闻的都谋到了非常好的前程,有的去报业集团当了老总,有的在管理局集团公司身居要职。当年那一批人,只有我,落迫江湖,像一个流浪汉一样流浪四方。

在这样的被现实生活追赶得狼狈不堪的状态之下,我甚至都忘了小说是怎么写的了。

就这么一直过了二十多年,直到我退休了,有一份稳定的工资做生活基础保障了,我才敢停下奔波的脚步,让自己坐在电脑前。

4

人生最重要的财富是有一个好朋友。

我能再拿起笔,就缘于我有一个好朋友,记得我还在很年青的时候,有一次参加市里举办的创作笔会,丹东满族文学杂志副主编王中和老师说我,多么敏感,这样的性格适合写诗。

可是我不懂诗啊!他就歪过头跟另一个编辑王永利老师说,等哪一天,她破门而入的时候,她一定能写出不俗的作品。王永利是诗歌编辑,他才华横溢,治学严谨,笔名山丑,后来,他还送我他的诗集。听了王中和老师的话,当时王永利老师并没置可否,是啊,没写出诗歌来,谁知道写出的东西是歪瓜呢还是甜枣呢。

我可以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是,我不能怀疑阅人无数的老编辑眼光,硬憋了几行字,竖着排好,给我的朋友看,心中是万分忐忑,我不懂诗,这叫诗吗?我问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说,那不写了吗?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就叫诗?我的朋友,当然不好直接扒我的面皮,会说好听的话来鼓励我,她说,我虽然也不懂诗,不会写诗,但是,我可是从高中时就看诗的,看了几十年了!她居然还说我的诗是以一颗少女的心触摸生活的温度,有一股淡淡的芬芳萦绕字里行间,这话让我兴奋了很长时间

这个时候网站已是铺天盖地兴起来了,我朋友带我去好心情网,她说写的东西存在那里不会丢,还有人专门点评,可以取长补短,利于进步。很可惜,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去了不长时间那个网站就被关了。好心情网被关了,我也把诗歌忘脑后了,又开始了新的虚度时光,聊天群里逗嘴呈能,群里唱歌,给人家忠于职守地当管理。

来执手天涯网是一个偶然。

走过的群多了,我不知道我的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执手作者群,而我,也看到了执手网上这些作者的作品。

当有一天,当我又想起了要写点什么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往网站上贴,我在群里找到了汪小泉,我早就注意到这个人,我问小泉,怎么样把自己的作品贴到网站上去,小泉热情地告诉我,你找到相关的栏目,然后点发贴,就上去了。

我试了一下,她跟我说,看到了,你已经把作品贴上去了。

就这样,我又开始了写诗歌,这一回,我的态度可比上一次认真多了。可是,写了一段时间,我的诗并没有如王中和老师所言,在破门而入之后有不俗的表现,根本就没有谁来认可我。也许我根本就没找到诗歌的门,只能说我是一个和诗歌无缘的人。

朋友也一直说我,你还是应该写小说,你有生活,也有写作的底子,你能写得出好小说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不知道小说怎么写了,我还能写小说吗?朋友说,你不写怎么就知道写不了?

就这样,在我朋友的鼓励下,放下笔二十年后,2016年底我又开始写小说了。写了小说,我就贴到执手小说版。

从执手的小说开始,我才发现,啊哟!原来,写的东西还会被添加上各种红头小图章,有推荐,有优秀,还有精华,这些红头的小图章各代表着不一样的含义,看着这些小东西在我的文头上跳来跳去,我的内心雀跃不已,每天都兴致勃勃地来更新我的作品,内心其实是在期待着这次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图章,而心情也随着图章变化在起起落落……

5

我的小说在网站上写得风生水起了,夫家的官司还处在胶着状态,递上的诉状如泥牛入海,不见回音。

公爹去世之后,丈夫接过了公爹未竟的事业,去找政府和法院追讨公道。

看着他们父一辈子一辈用蚂蚁啃骨头一样的愚公精神和自己对抗,我是又想笑又笑不出来。

还真得佩服他们这种韧劲,搁一般人,早放弃了,谁能让自己的生命这样消耗长达二十多年?这一件官司纠缠得我们家经济还处在刚结婚时的白手起家状态。

我不仅佩服他,连我自己都佩服了,哪个女人不想过安稳富足的好日子?哪个女人的内心没有浪漫情怀?我也想要玫瑰花,我也想端着高脚杯是周末的时候坐在温和的灯光之下,享受音乐晚餐。

每当我说起这个的时候,丈夫就会哄着我给我莫大希望,别急别急,等我把事办完了,等我有钱了,也给你二十块钱,让你去赶集,买点好吃的东西,好好补偿你青的损失。

很久以前,我单位的李主席问我,你还跟他过呐?

我回家跟丈夫学,丈夫问,啥意思?不跟我过,你要跟他们家二驴子过?

二驴子是李主席家弱智的儿子,丈夫和我开玩笑的时候就拿他当靶子。好像我和男人之间的联系除了他再就是二驴子了。

我不愿意看到丈夫也跟公爹一样,人生的后半截光阴一直在诉讼的路上奔波,可是我又拽不回头他。

看到他可怜可恨又可气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叫他来我身边坐好,让他从前到后好好给我讲讲他们这件官司的经过,我要以此为素材写一篇小说,因为我知道文字是有力量的。

很久之前,就曾经有一个作者,因为写一篇小说,改变了一个城市面貌,如果,因为我的一篇小说,帮丈夫完成了维权心愿,这是多让人高兴的事!

那个时候城里不像今天这样文明和先进,各种设施跟不上,早上起来,居民都要排队上外面的厕所,一个居民区女厕所的队伍里,一个男人站在中间,抽着烟,跟女人们一起排队,队伍里的女人们心情很复杂,她们看着这个男人,心里非常别扭,但是,谁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排队,又没干别的,整个排队的过程大家好像都屏着呼吸,即想看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又不想让什么事情发生……终于,这个男人排到厕所门口了,男人朝后面大喊,妈,快来吧,到你了!

恰巧这篇小说被省长看到了,省长下令,在城里盖了许多厕所,缓解了人民群众的生活难题。

丈夫坐在我旁边,听我讲的故事连连点头,他说,你写的小说要是也让省长看到,没准还真能起作用。不过要是看不见呢?你不是白写了?

我教训他,千万别小看了书生文艺,说不起作用就跟耳旁风一样,要真起了作用,那作用可就难以估量了。

丈夫虽然不信但还是详详细细从头到尾给我讲了他跟父亲打这场旷日持久的关司的一些经历和细节。我稍加加工就把它写成了一篇小说取名叫《老李头种地》。

夫家本姓张,这不要紧,小说嘛,允许虚构成份存在。小说写出来,贴在网站上,也被评上精品了,可惜,看的人寥寥无几,看点击量才不过百十来个人,而且这百十来人里肯定没有省长部长,估计连个科长也不会有,要是有,肯定就会有人来问我,这是谁啊,哪的事啊,怎么回事啊?哦,执行回转的案子,当年是不是给判了?是不是给人家的东西执行了?后来是不是又驳回对方起诉了?既然你法院驳回对方起诉了,你不是没判对方胜诉吗,就说明你原来判错了,也执行错了,既然你都自己承认错了,怎么二十来年了,还不给人家把东西退回去?叫人家父一辈子一辈拖在这场官司里,还让不人让活了?还好人家老李头有儿子来办这件事,不然,老李头死了,这事还没人追了呢,你占了人家东西就算占成了不是?这还是咱们法治中国的法制天下嘛!

后来丈夫也问我,你采也采访过我了,写也写了,咱家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啊?有省长看到没有?这回能办吗?

我面红耳赤,吭哧半天,没好意思告诉他实情。

那个时候,我不是作家啊,说话没有力度,写出的文章跟他放个屁也差不哪去。

今天,不一样了,我已经从董治平成长到作家董治平了,相信,我要是再重新写一篇老李头种地可能就会起到不一样的作用了。

6

每一个家庭的生活状态都毫无疑问地会影响到孩子的性格发展。

我儿子性格内向,他初中老师跟我说,你儿子要是在走廊站着,我哪怕往他身边绕四圈五圈,他也不会先跟我说句话,都得我去跟他先说话。

老师还说,你儿子挺懂事的,他没什么朋友,他的优点是为人处事稳当,什么事交给他办放心,他有准头。

他不跟帮,好的也不跟,坏的也不跟,打仗斗殴什么的从来找不着他。这样的孩子在外面你就放心好了,他不会给你惹事。

说真话,随着孩子的一点点长大,我除了感觉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之外,根本就感觉不到孩子有多懂事多自立。

今天听老师这样一说,我像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似的,忍不住回头好好看看儿子。

这么多年在外面打工,老是不在家,我对孩子的了解都断条了。孩子老师跟我说,你儿子挺依赖你的,每次写作文,基本都是写你。

这话说得让我更心疼了。

我儿子不善与人交流,他高中是在外面上的,有一次放假回家,正巧他初中老师来,遇到他,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低着眼睛,老师问一句,他答一句,说了半天了,他还是低着头垂着眼睛看着脚前的地面。老师对她的学生说,张儒诚你抬头看我一眼。

我在旁边忍不住笑了,对他老师说,这可别怨我,这是你教育的学生。

我们相视而笑。

我儿子更把头低下去了。

孩子上了大学之后,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学校发生的事也能主动跟我说一说了,有一次,他甚至跟我聊天说,我挺感谢你们的,你们把我教育得挺好的,虽然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但是,因为我跟猫一起,也没觉得自己太孤单,我也没像于艾龙他们似的天天去网吧……

孩子这话说得我惭愧万分,我哪教育孩子了?从小到大,我也没为孩子做什么啊,我的孩子基本都是在松散条件下自然成长起来的,他将来要是能有出息,完成是人家自我管理得好,跟我是没有太大关系的。

艰苦的生活环境没有给孩子长成纨绔子弟的条件,如今大三快毕业的他,还知道惦记着我们了,他说,等我毕业了能挣钱就好了,我要挣钱把我爸的养老保险也交上,让我爸到老了也有个养老钱,他想打他的官司就让他后顾无忧地把的他的官司打个清楚明白吧……

7

我朋友今年不知怎么了,连着遇到好些事,哪一件都挺要命。

先是孩子身体不好,去医院检查是肠子大面积溃疡。这个病需要精心调理细致饮食,她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就算分身有术,也让人筋疲力竭啊。后又接到消息家里的二哥又得病了,到处都是牵肠挂肚。

她跟我说,这要心小都活不下去了。

她有这么多家事缠身,我写的东西也不好意思再找她先看看,给出指导性建议了。

以前,我写了东西都是她先看的,她说行我才心里有底。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形成心理依赖症了。

她说,你好好写,边写边看,多积累。

我答应着说,是啊,读和写一样重要,这一点我们都懂。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的相互鼓励。

她又说,我押宝押你了,你好好努力。我等你成功。

这话说得我热血沸腾的,赶紧跟她说,我一定努力,让你不看错我。

她肯定地说,嗯,不会,正经几十年才看好这一个呢,加油!

到今天我能坐下来,每天都可以坐在电脑前写我想写的文字,做我愿做的事的时候,回头看看,那些我曾经的经历,苦乐人生,真可以说件件都无比珍贵。

我和我的这个朋友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太长,那一年我被抽调到管理局内刊农垦报社工作,我们是在那里认识的,她比我小八岁,高矮胖瘦比我小一个号,可是她能力比我强,是真正的大才女。

因为跟我长得有几分相象,我叫她亲妹妹,她工作认真踏实,业务水平高,为人正直善良,是个我很佩服的人。

我的同事说我,小董这性格不能当记者,当记者的人花,她不花。

正如同事所言,我确实当不了记者,我一条道走到黑,遇事不会变通。我在报社只干了一个多月就回家了,老总让我给他们写稿,我也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后来他让报社主任来找我,小董不是答应给咱们写稿吗,怎么回家了就没动静了?

我在报社工作时间虽然短,但是,我从此有了这个朋友,这是我最大的收获,这让我觉得我当年虽然没有得到那份心里很喜欢的工作,但是我依然是人生的大赢家。

人的一生,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不是一件想有就有的事。它需要品性能力都能达到心理期望的高度,双方能够做到平直地对话。

相识是一种偶然,但是相识以后共处的岁月里就需要共同进步了,任何一方停了脚步都会形成落差,错失心灵的同步,这样的两个人,走着走着自然而然地就会走散了。

我们是可以即聊学术又聊家事的朋友,话题无所不至。她是资深老编辑,几十年摆弄文字,她会给我写的文字提意见建议,我对她的文字却给不出什么建议,我眼力不够,只能欣赏。

去年,她又开了自己的公众号〈岁月拾锦〉,我给她供稿。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小方寸,让我们更加紧密相连,我们像经营自己的小菜园一样,非常珍惜也乐此不疲,她是劳动者,付出着大量业余时间和辛勤汗水,而我,则是受益者,是一个躺在这个公众号上坐享其成的人。

也许,我们的公众号不能和时下那些火爆的公众号一样受万千粉丝追捧,但是,我们本着自己绿色、原创的原则,坚持走自己的路,坚守自己的品格。跟高尔基给学员讲课说得一样,村庄里大狗在叫小狗在叫,花狗在叫黄狗也在叫,只要你是狗,就发出你的叫声。

没错,发出自己的声音。

万籁俱寂的夜空,华星璀璨,我分明听到一声狗叫,冲破黑暗。

嘿嘿,还挺嘹亮生动。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913747/

作家董治平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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