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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沽寻秘

2017-04-26 11:18 作者:紫阳山农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早就听说了泸沽湖的美丽与神奇,来到成都当然要到那里去!

清晨7点,汽车从成都诺亚方舟大酒店始发,沿成雅高速而雅西高速一路向西460公里,转而南向一路颠簸走山路又是260公里,到泸沽湖畔的诺亚方舟小酒店时已是晚上8点。望不见泸沽湖的景致,就只有呆在房间里苦苦思索:为什么到处都是诺亚方舟呢?实在想不出所以然就只有睡觉挺尸。想想这一天啥也没干,除了望不尽的沿途险道,就是打瞌睡,偶尔有导游带头和年轻人一道唱几出流行歌,唱功欠佳,还常常坏了我的黄粱美。特别不爽的是:780元的旅费,旅行社却把我们扔给了低价团,一问别人才花了530元,一个差价就是250元,唉!个杂子的,人二百五了总容易被讹掉250,这一次被成都中青旅行社活活地逮成了瓜娃子,当然成都人民在我心中无限美好的印象这一下也打了折扣。

泸沽湖的晚没有蛙鸣虫唧,静谧得可以让人听见心跳的声音,这让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世上还有如此安宁的地方,它甚至可以安宁得使人害怕。我不记得哪个诗人曾经神叨叨地说过:黑夜给了人们一双黑色的眼睛。这纯粹就是屁话,黑色的夜晚就是上天安排人们睡觉的,你睁开眼睛干啥子?人类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睡得着觉,所以我最喜欢出门旅行,原因就是车上能睡、床上能睡,啥都不想、幸福得像猪一样。很快,电热毯催着我进入梦乡,可凌晨4点时却被耳边响亮着的摇滚乐闹醒。到了6点钟,同室的驴友决意要搬走,我不解地问他是不是我的鼾声有点大,这个四十多岁、文质彬彬却又喜欢摇滚乐的中年人一脸憔悴,操着成都话:“不是一般(be)的大!”

地处西南边陲的泸沽湖天亮得比中部稍晚一些,迎着晨光、带着期盼我来到湖岸,果然如梦似幻、如诗如画,见它第一眼就给了我震撼。

我们的第一站是草海,她其实只是一个面积约为9000亩大小、平均深度仅为1.5米的湿地,铺天盖地的绿叶扑入眼帘,让人惊异于尘世间竟有如此干净的颜色,一条清亮的水道宕开两侧的芦苇,让无数条小舟载着游客们前行,那些鲫鱼壳子、鳑鲏和麻牯嫩子们慵懒地游荡在船边,让我不断地思索着人世间什么才是真正的和谐相处、天人合一。这个海拔2690米的高原湖泊啊!明明就在我眼前,却不知怎样才能把它表述出来。仿佛是只可意会而无法言说的秘境,却总容易让人产生奇思妙想,就如一坛陈酿老酒,一旦你触到它,人就醉了。

进入亮海,极目遥望,湖面平阔,其色湛蓝。明明只是个湖,却意外地把大海的清朗、雍容、壮丽齐齐揽在一起,但又丝毫没有大海的狂狷和不羁,只是稳健大气、只是波澜不惊、只是清幽可人、只是静若处子,铺展出一派与世无争的静穆氛围,心思灵水微澜者当如是。湖畔群山山势峻险,起伏有致,自成隽秀。湖中有零星孤屿,有狭长半岛,殿宇屋舍散落其间,星星点点依稀可辨,是这幅如画美景里唯一的人工雕琢。湖光山色之间,零星分布着一些摩挲人村落。依山傍水,清一色的木棱子房,一定让人感知这千年村落的厚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直面秀色天成的泸沽湖,漫长车程和昨晚困顿带给我的倦意马上挥散无踪,只这一眼,就都值了!

高原的云彩极富变化,刚刚的朵朵云霞突然洞开一道奇异的光柱,万丈光芒倾泻而下,湖面上立即泛出万千红鳞,让你实实在在地体味到白乐天“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境,于是我终于明白了:这就叫亮海!

朝前,便是王妃岛了,传说这里曾经住着土司的汉人妃子,安居在泸沽湖畔后的摩梭人不再像西北高原他们的祖先一样的茹毛饮血和不懂礼数,一千多年以前的北朝时期,他们的羌、氐祖先与北方汉人长年厮杀,然而多次战争和融合的结果是化剑为梨,从此在这里安居乐业。

给我们划船的是一位被我唤着老汉的摩梭男子,说是老汉其实比我要小,今年不到五十,可初见他时我却以为他已年过花甲。我猜想许是曾经的艰苦和窘迫让他的脸上写满着沧桑,刀削过一样的脸上坚定地高耸着颧骨,窄小而挺拔的鼻梁兀立在深陷的眼窝里,而深深的脸颊、黝黑的皮肤总让人想起地中海的雅利安人种。就像隔壁的彝族兄弟,高大俊朗的外形和宽阔的肩膀以及棱角分明的长条窄脸,让1910年代的西方传教士们惊呼:“哇塞!古老的东方有条龙,旁边都是龙的传人、还有一群是萨克逊!”他们永远觉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应该属于他们的欧罗巴!可其实脸就是脸,没那么多讲究,同为蒙古利亚人种,韩国人却硬是要向西人看齐,为了增强立体感非要把一张宽脸整容变窄不可,引得一连串的中华新新人类尖叫“哇!好漂亮好漂亮的欧巴耶。”接着那些影视明星们拼命把颧骨砍了还削尖下巴,一个一个像蛇精,就是不知道一部人类进化史就是脸部的变小史,人们因为食品的不断精细而不再需要强壮的咀嚼肌,那些鬼瘦的小白领喝杯牛奶和咖啡就可以填饱肚子,脸自然就会变小变窄。当然这只是题外话了。

而从人类学的观点看,目前学术界争论不休。一种说法是:摩梭人是古羌人和氐人从西北甘青地区向西南移民,来到泸沽湖畔定居后繁衍生息所形成的族群,就如同云南丽江畔的纳西族一样,至今学者们还在考证四川邛海旁的大石墓里埋着的也是类似的一族;另一种说法是蒙古灭宋后,一部分大兵留在了这里,并与当地土著混居所成。而很多年前我在一篇报告中却清楚地看到:摩梭人是藏人中的一支,所以他们至今所信奉的藏传佛教让他们的田间地头到处飘扬着一串串的经幡。男人们都顶着一张张线条清晰的康巴汉子般的脸日出而作;女人们的装扮则总令人想起1990年北京亚运会时的火炬手达娃央宗。

在一片吵闹声中,四川省有关部门将3000多摩梭人划归为蒙古族,而云南那边5万多摩梭人在民族一栏上则工整地填上了“纳西”二字。

其实我以为:是什么民族不应该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人类所共有的良知和道德,真挚和善良才是我们应该世世代代所继承和坚守的。我不能知道老汉的身世和经历,但无论如何,对于今天的生活他是满意的。坐在船上,我们兴致勃勃地聊开了,他的这条船是由景区统一管理的,去年分红了6万多元,今年形势更好些,可能能分到9万以上,最红火的时候要数季暑假期间,一周能挣到5、6千元。家里有一双儿女(我实在不便问究竟是他自己孩子,还是他的外甥),男孩大学毕业后在盐源县城搞水电工程概预算,算是和我一个系统的,所以与老汉唠嗑距离也就更近了。那男孩一月2800元收入,我说还不如跟着老汉一起划船算了,老汉很睿智:“划船不稳定,而娃子的收入靠得牢。” 女孩则在家里跟着母亲开了一间客栈,生意还算红火。于是,老汉与其他农民兄弟一样不再把种田养家当作天大的事,可是政府不允许责任田荒掉,三年不种地政府收回。接着农民兄弟把高粱和洋芋种子撒在田里,任其自由发挥。

农人的精明和摩梭人的直率。

草海和亮海滋养着世世代代的摩梭人民,而千百年来的婚俗习惯本是他们所独具的,属于他们自己也属于这个世界,却不应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随意去猜测与妄想。每个民族都会有自己的文化和文明,似乎不应该给出一个高与低的答案,就像摩梭人千百年以来没有多少法律去规范人们的行为,却因为那些来自心灵深处的道德约束使得这个民族绵亘千年,谁敢说他们的文明程度低下?况且今天的科学已经表明:人类的道德和良知是来自于大脑细胞中的某个区域,所以更让人感知到摩梭人的朴质和崇高。不是吗?民风淳朴、干干净净、全无诡诈,就如他们的面部利索地展示给这个世界。我以为:那种白嫩细腻且泛红的脸蛋,多数情况下会表达着养尊处优或者不劳而获,甚至这种皮肤会令人联想到狡黠与阴谋。

人们更不该妄猜摩梭人的婚姻是任意随便的,真实情况是 :阿哥与他心的阿妹走婚以后一定是从一而终。在游览完草海、亮海和王妃岛后,导游把我们交给了一位当地的摩梭阿妹——阿丽拉姆,这个自称杨二车拉姆邻家小妹的拉姆,有着一双扑闪得如同亮海一样的眼睛,在她的祖居楼下兴趣盎然地带我们到了外祖母憩息的房间。这房间约莫20平米,中有一火塘是全家议事的聚集地,火塘上侧的神龛旁摆着新一代班禅额尔德尼 .确吉结布的画像,老太太坐在神龛下的火塘旁庄严地展示着在这个家里所拥有的无限权威;火塘的右侧则是老人睡觉休息的床铺,全家的金银财宝器皿都藏在卧榻下一个很大的柜子里,没有人会惦记着这个柜子里的宝贝,来自心灵深处的道德约束使得摩梭人一生清白做人,因此这里不需要设防。而房子其实也是很典型的中式木质的建筑结构,中有两根硕大的梁柱,拉姆告诉大家:男游客摸一摸左侧的梁柱一定会事业发达,女游客摸摸右边的梁柱则会粉面如玉、永葆青,先开始不知究里的我靠近右侧柱子坐下,只是蹭了半天还是一脸黑皮;索性左边的也不蹭了,因为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实在看得太多。

靠里侧的墙上有个一米多高的门洞,那是摩梭人生生死死的必经之道,门洞的外面有一个小房间,摩梭女儿临产前就躺在那里。因为方圆几十里没有医院,她们似乎也不需要医院,于是接生婆们在外祖母的带领下围成一圈静候在旁边。随着银制的剪刀一声扣下,宣告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而新生命的将来或者幸运、或者苦痛,都必须义无反顾地面向那个属于他们的泸沽和世界。母亲的痛楚让长大后的孩子们永远不会为自己庆生,他们永远认为汉人的这一习惯无甚可取,生日的那天本是母亲最最痛苦的时刻,实在没有道理去庆贺一番。因此这里只是在孩子们13岁的时候举行一个成年礼,男孩从13岁那天开始就该学会种田和渔猎、更重要的是必须学会那门做银器的手艺,为以后成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做好准备,何况姊妹们衣服上的银饰是他义不容辞完成的责任,不能输给别的人家;女孩则从那天起必须学会纺纱织布、绣花女红。而当暮年的老祖母身故以后也就从这个门洞走向另外一个世界。这种风俗世世代代延绵下来直到今天。

拉姆当然会讲述摩梭人千百年来被人惊叹或者称颂的走婚故事 。古时候的摩梭人劳动之余鲜有文娱活动,只是经常聚集一起在通亮的火把下翩翩起舞,少男少女牵手表达着自己的愉悦也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映天的火光同时映着一张张幸福的脸,男孩子热烈的眼光一定会瞅着那些酒红一样的姑娘脸蛋,当一颗心不安地躁动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了他认为对的人,于是他的手指会轻柔地对着姑娘的手心挠着圈圈,如果对眼则会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得到了相同的回应。成功的喜悦让小伙子豪情万丈,立即带上银质的短刀、猪排和草帽来到姑娘家的楼下,一把猪排丢过去中华田园犬不再吱声,接着踩着小刀、爬上楼梯来到了姑娘的闺房,此时草帽留挂在门上告示天下的同胞:姑娘已经属于他或者他已经属于这个姑娘。闺房之内,姑娘把早已准备好的热水端来为小伙洗脚,银质的梳子理着郎君的青发,就这样在一片安和中完成这一生一世的承诺。尔后子女的成长都靠着女方家的兄弟,因此舅舅在摩梭家庭里是最为崇高伟大的。而既然家家都是这样,他们的世界里这也就公平了。

作为当今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着的母系社会似乎也不该有什么值得人们奇怪甚或诟病的,人类的繁衍生息各自遵循着自身的规则,只要是存在就应该合理,绝无优劣之分。而人类在传承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伟大无私更应该为自身所震慑和惊叹,何况生物界大多一样,法国螳螂在媾和后,雄性勇敢地选择死亡而成为雌性的食品,为的就是给后代们敞开一条大道,少了一个竟食者,一代一代的传承让包括人类在一起的生物链不断繁衍下去而成全这个世界的繁荣。据此,对于各个民族甚或各类生物的生存法则人们都该无可厚非。唯如此才是一个当代人应有的品质!

泸沽湖依旧安静地趟在川西和滇西高原之上,而我感受到的部分神秘也许原已被人们所知,我的泸沽之行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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