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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17-04-01 10:35 作者:无痕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回家

1977年天,在我的家乡,肥西县和寿县交界的一个乡村,不知缘何谣言四起,说唐山地震后要重建了。怎么重建呢?当地人都震死差不多了啊!因我们乡穷而人口众多,所以要从我们乡迁一大批人过去。至于怎么迁,迁哪些人去,有几种不同的说法。大多数人认为会和当年国民党抓壮丁差不多。

人们很是惶恐。那个年代还是大集体吃大锅饭,没有进城打工这个词,人们不肯轻易背井离乡,除非万不得已,再穷也是自己的家乡好。当然,更怕的是有可能造成妻离子散。所以,很多人家都想办法迁到邻近有亲戚的乡镇去。那年,我的外婆得了很严重的眼疾,几乎快要失明了。外婆唯一的儿子小时活活饿死了,现在她想到自己最聪明能干的女儿,我的母亲,有可能会被抓壮丁一样地迁到一个遥远的地震过的地方去,便打定主意要我们举家搬过来与她一起生活

搬家的时候,父亲举目四望,发现能带走的就只有一根扁担和两只稻箩。我们家住着两间土草房,里面一间是父母和我们兄妹俩的卧室,连房门都没有。外面一间既是客厅又是厨房餐厅,又兼我爷爷的卧室。我们搬走后,爷爷就孤苦一人了,所以即使家里有什么也应该留给爷爷。于是,母亲用一个方块围巾打成包袱,里面包着几件衣服,父亲用扁担挑着两只稻箩,就搬家了。当然,稻箩里装的两个小东西还是比较值钱的,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

外婆家境况相对好一点。1979年,我们乡全面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田地按人口分到户。我还有两个姨妈未出嫁,家庭人口多分到的田地就多。我们村离集镇比较近,农闲时由外公外婆管家务,父母还可以做点小生意,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每年正月,父母都要带着我们兄妹回去看望爷爷。我们天没亮就起床,母亲做蛋炒饭,嘱咐我们撑得饱饱的,因为要走到日头偏西才能到爷爷家。父亲还是一根扁担挑着两只稻箩,但我和哥哥只能轮流坐在一只箩里,另一只箩里装着自家做的糯米面粑粑,咸鸡咸鸭咸鹅。坐小人的箩一般比另一只箩还要轻,扁担头上就挂着母亲给爷爷做的单鞋棉鞋。母亲还给姑奶奶和叔爷爷做鞋。轮到哥哥走路我坐稻箩的时候,父亲就再拿一只咸鸡挂过来,这样两头就差不多重了。1979年,我还有了一个弟弟。我们兄妹三个轮流坐稻箩,我或哥哥坐稻箩的时候弟弟就由妈妈抱着。

记忆中那是一段充满愉悦的路程。父母常常讲我们:“好好走路,不要蹦蹦跳跳的。路远着呢,不好好走等到半路上就走不动了。”小路弯弯曲曲,一路上衰草枯杨。可我们就是很开心,就是要蹦蹦跳跳地走。我们最喜欢放野火,看到长长的枯草就跑过去点燃。有一次我们点着了一大片芦苇,然后大笑着跑开,跑了好远还回过头去看。儿时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后来,老家通了石子路,有了自行车。父亲每年大寒独自骑车回去一次,给祖母和曾祖父母上坟,正月再包一辆面包车带我们回去。可是,稍稍长大的我们却不那么喜欢回去了。觉得年年如此没什么意思,小孩子幼稚才喜欢走亲戚呢。然而,在我们是走亲戚,在父亲,回去是尽。父亲坚持每年回去两次,有时是带着哥哥,有时是带着我或是弟弟。陪父亲回去,似乎成了一件想推脱又不好推脱的事情。

我上初一的时候,爷爷去世了,老家就只有表姑奶奶一家亲人了。最近几年,每年正月初三我们就要回合肥上班,只是在清明时陪父亲回去上坟,顺便看看表姑奶奶。有一次,父亲在和表姑奶奶聊天时很伤感地说:“我们都老了,往后孩子们恐怕不一定愿意回来了。”我们默默地听了,记在心上。

如今,村村都通了宽阔的水泥路。每年清明, 我和哥哥两辆车,为避开小蜀山交通高峰期早早就出门。先回家接父母,全家十一口人,回老家上坟,在表姑奶奶家吃午饭,再回来给外公外婆上坟,晚上回合肥。父亲常常说:现在真好,一天可以赶这么多路。

我的孩子和侄儿们也都喜欢跟我们一起回去上坟。清明时节,正是麦苗青青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对他们来说回去上坟就相当于一次郊游吧?坟墓里的人他们都没见过。他们对于在坟前放炮烧纸只感到好奇。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挖野蒜和摘野菜,在麦田和油菜地里拍照。我很想让他们知道,这儿是我父亲的根,也是他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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