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小小说）

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冷不丁吓他一跳。平安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喂，平安，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哦，我的生日？我都忘了。”平安回答道。“我是在翻日历，看见今天是26号，才想起是你的生日，我也差点忘了。”妈妈补充道。“哦，好，我，知道了，我应该给你打点话的------”他有点语无伦次，好像有话要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挂断手机，平安有点懊恼，也有点沮丧，甚至对自己有点痛恨。生日，又忘了，原来的计划又落空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怨恨自己，恨自己这张嘴。为什么想对妈妈说的话就开不了口呢？他羡慕在电视上看到的西方人，给妈妈一个拥抱；I love you的表白，是那么的直接，那么的温馨。一个拥抱温暖着彼此，给予力量；一个真情的表白，慰藉着对方，给予感动。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而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呢？哦！西方人表达的方式比较直接，中国人则比较含蓄，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吧，他又安慰着自己。

平安从心里不能原谅自己，因为落空计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生日这天，他总能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重复的还是那句话，“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每当母亲说完，他总想和母亲讲几句心里话，表达一下自己对母亲的感激之情，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但每到此时，他那张嘴就不听使唤，到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平安是个情感丰富但不善言表的人，几十年了，在平安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放不下的心结，他总觉得母亲生他养他不容易，而他却没有为母亲做什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原来，平安的母亲生他时难产，患上了产前子痫，临产前的凌晨，母亲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上下牙紧紧地咬合在一起，情况非常危急，母子的生命危在旦夕，因送医及时，做了剖腹产，才挽救了母子俩的生命。

他在想，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父母给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母亲的孕育才造就了新生命的诞生，母亲才是功臣。俗话说，儿的生日母的难，所以，平安不愿意过生日，因为他出生的那天就是母亲的难日，那天，母亲差一点就被阎王爷请去了。

长大以后他一直不愿意提起生日，也从不过生日，一提到生日他就难过，他心疼妈妈。在他看来，天下的儿女都应该在生日那天看望慰问给予他生命的母亲才对，为他揉揉肩，捶捶背，送上一句祝福的话，慰藉她的心灵，给她炖一只老母鸡补补身体。

他决定为妈妈做点什么，因为妈妈已是八旬老人了，不能做子欲养而亲不在的事情，不能留下遗憾。

第二天，他请了一天的假，一大早便来到菜市场，选购了一只老母鸡，回家清理干净，用砂锅炖好之后，中午送到母亲家里。

进入门去，母亲很诧异，“平安，你这是干什么？”“妈，昨天是我的生日，我忘了，今天补上。”“你的生日给我炖老母鸡干嘛？”“妈，你老先坐，今天让我伺候您老一次。”他取出碗筷，给母亲乘上半碗鸡块，在舀上鸡汤，满满的一大碗，端到母亲的面前。然后给自己也舀上一碗。

母亲看着他，有点诧异，心想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妈，昨天是我的生日，老话说，儿的生日母亲的难，我的生日也是您的难日，我应该敬您老人家，是您给了我生命，是您将我养大，培养成人，今后，每年我的生日我们都要在一起过，我都要敬您，您才是主角，我祝福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来我们娘俩鸡汤为酒，我敬您。”

“好好好，以后啊，你的生日我们娘俩一起过，一起过。”妈妈说着，脸上乐开了花。

在回家的路上，长期压抑着平安的那颗内疚的心舒坦了，他终于对着母亲说出了埋在心里几十年想说的话了，他还亲手为母亲炖了一只老母鸡汤。此时的平安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美滋滋的，仿佛得了大奖。

他忽然觉得，对妈妈说句话并不难，只要你张开嘴，只要你将心打开，要说的话赶紧说，要做的事赶紧做，千万不要给自己找借口，给自己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文/江南小溪 2017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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