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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12)

2017-02-07 20:57 作者:乐乐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2016年11月16日星期三

发琴有事要出去,顺便也搭上了我。在医院大门口我下车走上血透室。

今天我要做大机。一进来我就看到两个护工已在换16号床位的被褥了。我还是先换上拖鞋,称了体重,然后竟直走向医护室向徐医生报告。我听到护士韦仙在后面叫我:老周,你今天是16号床位。

我报告了体重后也就回转身来走向我的16号床位,并向韦仙说了声谢谢。

16号床位床头就是休息室门口,也是透析室的门口。93岁老人杨富元的两个女儿站已在门口,都在四处观望。其中大女儿说:“不知道我们爸今天安排在哪个床位?”小女儿则在说:“今天床位表还没有贴出来。”也许是她们的声音让正在准备为13号床位正在自检的机器安装管道的护士韦仙听到了,她也大声叫开:“床位表可以贴出去了!”有护士也接着喊:“谁把床位表贴出去?”护士吕伟娟则更直接:“是杨富元吧,你今天的床位是13号。”后又补了一句:“是应该贴出去了。”但所有的护士还都忙着自己手中的活,没人移动身子去配药房拿床位表。最后还是韦娟在安装好管道后走向配药房拿起一张纸又转回来,到了休息室,把纸贴在玻璃墙上。下午时段的病友们也就围过去看看了。

这时我已经坐到了床上。但我知道这些护士还在忙着上午时段的结束工作,还顾不上给我打针,我就坐在床上先看看透析里里的“风景”。哦,今天姜师母排到了19号床位;陈芳招排到了10号床位。这两人一直与我时同时段的病友。她们每次都来的比我还早,到来后就自己先到配药房看好自己的床位。护士们一般也就把她们安排在上午时段早点下机的床位。印象中,这么长时间下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被安排到这两个床位来。11号床位上,前天不愿意来做透析的“急诊病人”——儿子在省厅工作的老太婆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在休息,看她的样子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她的女儿在床边看护着她。刚才我进来时也曾在休息室里看到她的老头子坐在凳子上养神。一会,病人自己下床,沿着走廊走到9号床位,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尔后躺下来,她女儿则从休息室里跑过去帮她盖上棉被。(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边13号床位,杨富元坐在床沿上,自己在脱衣服。脱去外衣后还要再脱里面的线衣。他的小女儿过来劝他,说线衣就不要脱了,别冻着。但他还是坚持要脱。脱了线衣竟然还要再脱下身的外裤。女儿又再劝他,裤子就不要脱了,但老人家还是坚持要脱掉。女儿说他:这么认真干吗呢?组长正好路过这里,听到老人和女儿的话也补了一句:你爸要是不认真也做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血透了。我好想记得他已做了七年多的血透了。还是这医院年龄最高的血透病人。

今天是韦仙给我打的针。她的打针技术还行。一会,机器自检程序完成,组长过来为我上机。时间已是下午1点17分。今天上机还算早的。

上机后迷迷糊糊地闭上两眼。恍惚中听到警报声,感觉是自己床边的机器在鸣叫。我睁开眼想看看,又看不到机器台面,但看到了护士云仙到了6号床边的机器键盘上按了几下,警报声就解除了。哦,原来不是我的透析机报警。我又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下,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已不再有睡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肚子也开始有点不舒服。想想可能是刚才在家里出门时吃了一只已烂了一半的桔子。我还是想坚持着。这样也就更影响了睡意。还好,电视里在播放新闻联播。好长时间没有看看新闻了,电视里正好在现场播放贪官自首从国外回来,也能帮助消磨时光,并帮助我转移肚子不舒服的感觉。

3点20分,17号床位上的病人突然从床上仰身起来并呆呆地坐着。护士韦仙赶紧从医护室跑出来到了17号床边,双手把他扶住,并叫他躺下来。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徐医生也跑出来了,在询问病人。

“··· ···”病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才做了两个小时,哪能就下机!”徐医生在劝病人。这位病人就是那位已住院很长时间,每次老婆用轮椅推着他进透析室的老人。此时他的老婆不在,可能是到急诊室那边去结帐拿药去了还没有回来。

有医生在照顾病人,护士韦仙就离开了17号床位,在工具椅上拿起血压器又在为病人做第二次量血压的工作了。

“小伙子,又来了!”韦仙在给7号床位袁丰量血压时又在与他开玩笑了。袁丰是在我上机时进来的。他的病床推进来时还在我的床头停了一会,因为当时7号床位还没有腾出来。我看到了袁丰的脸膛,已有点油光发亮的了。他在床上翻滚着,自己用一只手拿着一只纸巾盒,从纸巾盒里面抽出一张纸巾,认真地揩着自己嘴角。他的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嘴巴蠕动着,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125-85。”韦仙报出袁丰的血压。一边收起血压器一边鼓励着病人人。“今天的血压很好!”

4点20分,13号床位机器鸣叫声响起。护士云仙过去检查情况。一会,她大声叫唤:“13号病人的家属呢?”

随着叫唤杨富元的女儿从休息室里跑出来,站到了床边。

“你拿一张凳子过来,坐到你爸床边看着,不要让他的手臂弯曲。”护士对身边的病人家属说。

“刚才我就看到他老是抬起手臂,我还劝他别动,别动!”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在病人的床边坐下,两只眼睛紧紧看住病人的平放在床上的手臂。转而她又对护士说:“以前他很好的,这手就这样摆着从来也不会动一下。”

“老人有点糊涂了!”护士说。“你的小心照应着点。”

看样子这老人家精神是有点那个,我见他一个下午躺在床上无力地睁开着双眼,嘴里则不停地哼叫着什么,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这时,听到了休息室里老人儿子那剥毛竹似的声音。

“没办法,一下班人就往这里赶!”老人儿子在休息室对一些病人家属说。

听到弟弟的声音,机富元的女儿起身走到休息室。

“看样子我们爸还是不行,得再住院。”老人女儿说。

“要住就住吧。”老人儿子说。

“我是要让你定一下。”

“我怎么定呢?”老人儿子似乎也不想作这个主。转而他又说:“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要是再住院——”老人女儿似乎有点为难。“再住院我一个人照应可照应不过来了。”老人女儿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说完她又回到了父亲的床边,附身下来对她爸爸说:“你要不要再住院?”

“我——不想——再——住院。”老人声音很轻,但我听的清楚。

“看你这样还是再住院吧!”老人女儿说。女儿不知是没听清楚父亲的话,或者还是执意要让父亲再住院。并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是住院吧!”

“别啰嗦了!”老人似乎生了气。“你不知道我说话很累的。”

“爸,你就不要出院了,再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老人儿子也进来到了床边,在对父亲说。

“··· ···”老人又说了什么没听到。

“唉,”老人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接到你家里也不方便。”我知道她说话的意思。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弟弟一边还要上班,一边还要照顾父亲,还有他自己患癌的妻子,一个人已够累的了。“我家里——我的女儿肚子已好大了。”言下之意女儿也需要自己照顾,接到自己家里也不方便。“晚上我来医院照顾老人可以,就是白天,你看看应该怎样安排一下?”老人女儿时断时续地把话说完。她的意思很明白,大姐谁去同她说说?

“住进去再说吧!”老人儿子也无可奈何。“明天找姐姐商量一下吧!”

床上躺着的老人还在喃喃地说着谁也听不清楚的什么话。仔细听,像是还有一口氮在喉咙管里活动着。哦,我记得他上机时组长就对老人说:你喉咙里的一口氮要不要把它吐出来?吐出来人也会舒服一些。

还不到五点,发琴就来到透析室接我了。进来时她还是那句话:“这里面的那种气味真大!”我知道她说的是透析室里面的一种血腥味。这里每天都有针眼相见,加之透析器管道上有病人血液的残留,血腥的气味一直充斥在透析室里。其实我也经常能闻到,只是我已久闻,也就“见怪不怪”的了。发琴告诉我,刚才她在休息室里听到17床病人的老公在谈,前些日子他陪他老婆到了杭州,让他老婆——就是今天的17号床位的病人在浙一医院做了瘘管清理。住了十天的院,花了一万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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