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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香

2017-01-06 12:19 作者:晋阳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菊香

呜---、呜---,一辆救护车正急驰在通向市区的公路上。车内的担架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她叫常菊香,守护在旁边的是她的大儿子平平。坐在常菊香另一侧的俩人,一位是年近六旬、精神矍铄的周大爷,一位是常菊香单位卫生所的孟大夫。平平伏在母亲身旁仔细地观察着母亲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生怕有什么闪失给母亲带来更大的痛苦。母亲面容憔悴、表情痛苦、已处于昏迷状态。此时此刻平平只觉路途遥远、车速太慢,他即盼望汽车再开快些,又担心把母亲给颠着。在他的脑海里总是不断地反复回响着刚才母亲病倒时说的一句话:“和你姨姨的病一样,赶快去医院----”。当时,平平中午下班后刚刚走到家门口,正要推门进屋,就与泪流满面冲出门的二弟撞了个满怀。还没等他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弟弟紧张的说:“妈妈病了,我去找大夫!”,说着话弟弟就飞速地跑走了。平平赶紧飞奔进到屋里。此时,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母亲双目紧闭、口吐白沫,身体松软地摊倒在地上。父亲费力地蹲在跟前搀扶着母亲的头和肩,想把母亲搀扶上床,可努力了一下并没有成功。母亲痛苦地示意父亲不要动她了。平平见状立刻上前俯下身拉住母亲的手,急切地询问:“妈!你怎么了?”母亲挣扎着睁开双眼、非常吃力的、断断续续地说:“和你姨姨的病一样,赶紧去医院---”,说完她就晕了过去。这句话使平平立刻明白了妈妈要表达给自己的是她病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现在,平平的心情就像这疾驰的汽车一样剧烈地颤抖着、嘶叫着,似乎是在汽车上高喊:闪开!闪开!让我过去。汽车啊,你能不能再快点!再快点!我恨不能你立刻生出双翅飞到医院。平平急得手足无措、浑身淌汗、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面颊往下流。只几分钟的时间他身上的背心、裤腰就全被汗水湿透了。

孩子,你不要着急,医院马上就到了。”随车来的邻居周大爷这样安慰着平平。

这才使平平紧张而慌乱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安定。

是啊,对于平平这个二十出头、涉世未深、无忧无虑的年轻人来说,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来的太突然、太残酷了。家里父亲常年有病,全家七口人全靠母亲一人挣钱支撑。母亲是家中的顶梁柱,如果母亲病倒的话,他们家往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他连想都不敢想。现在他们家在厂里已是有名的困难户了。常菊香在单位是倒班工人,无论她下什么班回到家后都没有见她休息过。班前要安排老公中午或晚上给孩子们吃什么、喝什么,下班后回到家里又忙着给孩子们洗衣、做饭,晚上还得给孩子们缝补衣服。常菊香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她属牛,生活也像牛,她总是不停的在劳作、不知疲倦的耕耘。因此,单位的女同事都称她为“老牛”。在孩子们的记忆里,常常是他们睡到半醒来时,母亲还在灯下为他们兄弟五个做针线、洗衣服。等他们睡到早晨起来时,母亲早已为他们生着火炉、做好了早饭。而母亲她自己却总是空着肚子匆匆忙忙就去上班了。正如父亲所说的:“你们的妈是个石头,就是实受”。是啊!母亲,您的身子也是肉长的呀,难道您就不知道累、不知道疲倦吗?可是,平日里又有那个孩子知道这样关心、询问过母亲呢?孩子们还太小、太不懂事。可是丈夫呢?他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更不要指望他了。常菊香就是这样一位母亲和妻子。她只知道奉献和责任,她心里永远惦记的是孩子和家庭,而唯独没有她自己。现在,常菊香突然病倒了,这无情的事实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大家接受的。直到现在,平平仍然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总认为:母亲没有病,苍天不会不长眼,怎么能把灾难降临给这不幸的人或家庭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平平抬头望了一下车窗外。这时,正是午饭时间。公路上的车辆已经不怎么拥挤。时值盛,烈日当头,街上行人也非常稀少。路边端着碗吃饭的人们被这疾驰呼叫的救护车吸引住了目光,他们看着这辆飞快嘶叫着的救护车,好像在问:什么人病了?车开的这么快。

前面已是正南门,再走几分钟就是省城最大的人民医院了。

妈妈,你不要着急,医院马上就到了。平平心里这样安慰着母亲,也在安慰着自己。他把一切都寄希望于医院了,他相信现代化的医院、相信医院里高手如云的大夫,在他们这里除了少数人所共知的疑难病以外,其他任何病都是有救的。

很快医院到了。

这是一所省内最大的、具有国内先进技术和设备的、门类齐全的、技术一流的医院。然而,当你急匆匆抬着病人走进医院时,你就会有一种与你想象完全不同的感受。熙熙攘攘的人流、混乱嘈杂的噪声、如同进入自由市场一般。病区内闷热混浊的空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药味、烟味和汗味,人流中有戴帽子、缠围巾的;有光着膀子、穿着拖鞋的;有喜笑颜开、谈笑风生的;还有愁眉苦脸、悲痛哭泣的。当赶到急诊室时,这里不知是病人多的缘故,还是床位紧张的缘故。在整个走廊和大厅中摆满了许多挂着吊瓶的临时床位和担架。陪侍人员东一撮、西一块的。他们或席地而坐、或靠墙而立。护士端着盘子在人群中找不着落脚处,嘴里不停的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像进入战地医院或难民营一样。平平和周大爷抬着常菊香找到一块空地等待着孟大夫去叫医院的大夫。

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常菊香躺在医院走廊的担架上,接受着医生们采取的各种应急诊断和急救措施。这里毕竟是大医院,经过腰穿刺抽髓化验等诊断,大夫们很快确定了常菊香患的是脑出血,目前急需住院治疗。但是,由于医院床位极度紧张,常菊香只能暂时在担架上边治疗边等待。等待住院部能尽快腾出病床,以使她能正式住院治疗。

常菊香现在半身瘫痪、神志迷糊地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静静地输着液体。渐渐地,她似乎有了些知觉。仿佛感到自己是一个幽灵在夜空中漂浮游荡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忽然,她又好像自己是被埋在了万丈深渊之中,沉重的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来气来。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又感觉不到动------。这时,守护着她的儿子平平感觉到了母亲胳臂的微微颤动,同时,他看到母亲的嘴唇也微微闭了一下。平平似乎意识到母亲有知觉了,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妈妈!”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这是儿子的声音,她听出来了!她想睁开双眼,却感到身不由己。忽然,她感到一道刺眼的光芒,使她难以睁开双眼。她什么也没看见,就又闭上了眼睛。接着,又是一声“妈妈”。这回她确信是儿子在喊自己,她再一次努力地尝试着睁开眼睛,这回她看到了,看见了儿子、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妈妈醒了!平平兴奋异常、不断地叫着“妈妈”。

常菊香想转动了一下僵硬而沉重的胳膊。

“妈,别动,给您输着液体呢。”平平赶紧招呼。

输液?为什么?常菊香陷入了困惑之中。她就像熟睡的孩子被人突然推醒一样感到懵懂和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时,她感到了头部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难道我病了?怎么病的?什么时候病的?她在努力地思索着、回忆着----,哦!想起来了。前一天夜里,她又因为血压高头痛的很厉害,一夜都没有休息好。早晨起来又匆匆忙忙给孩子和丈夫做好了早饭。等孩子们起来时,自己已到了上班时间,就空着肚子走了。其实,这对她来说已是很平常的事。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坐在电话总机交换台前感到非常的累,腰酸背困、头晕脑胀、非常没有精神。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把交换机插头插错位置。同事看到她脸色不好,就关切地问:“常师傅!是不是老魏又犯病了?”这也是人们碰见常菊香时总要提到的关怀话题。

常菊香非常苦命,她好学上进、工作负责、为人友善,很受同事们喜欢,可一提到她的家庭人们都为之惋惜和同情。她的丈夫魏得志患精神分裂症已十多年了,使她年纪轻轻的就背上了沉重的精神负担和家庭负担。

常菊香的丈夫魏得志与她同在一个大型国营企业里工作,魏得志在单位是个管道维修工。因患病常年休息在家。

魏得志为人老实、不善言辞。从小在农村长大,也没什么文化。因此,他做事单纯、缺乏心计。从农村到工厂,看到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学。高大的厂房、轰鸣的机器让他感到兴奋和自豪,使他能工作积极向上、生活无忧无虑。由于他的好学和热情很快就加入了共青团组织,并被评为厂里的年度先进生产者。成为一个很有发展的年轻人。可是,一件小事却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那是文化大革命初期。当时,厂子里职工群众闹派系,人人都得重新站队找立场。魏得志单纯、没主意,就随大流参加了人数较多的一派。没想到这一派落了个“保皇派”。当时,造反派“红旗战斗队”在厂子里闹的最厉害。一天,上班时魏得志在更衣室捡到一把手钳子。心想家里正缺个修理工具,就悄悄放进了自己的更衣柜。但是,丢手钳的人正是红旗战斗队的领导成员,他招集人员经过了解分析后,认定魏得志是重点怀疑对象。因此,他们就撬开魏得志的更衣柜进行搜查。果然,找到了那把手钳子。这伙人就把这件事当成攻击“保皇派”的靶子。对魏得志穷追不舍、上纲上线。魏得志从开始的被“检讨”,到后来的挨“批斗”,最后发展到被抄家,他没有经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卷进厂里史无前例的政治漩涡之中,他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由于精神过度紧张及思想不通,他被折磨的得了精神分裂症。从此,年仅三十岁出头的魏得志不仅自己成了废人,而且,时常疯疯癫癫成了家庭和厂里的沉重负担。让妻子常菊香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和操心。

听到同事对自己丈夫的关心,常菊香连忙回答:“不是,是这几天天气热,我的血压恐怕又升高了,昨天晚上头疼的厉害。因此我没有休息好。”

“那你赶快去医院看看病吧。”

“不要紧,顶一顶就过去了。”常菊香是这样回答的,也是这样去做的。可是,这回她的心里也在想:应该去看看大夫了,不然,身体会出大毛病的。因此,她摘下耳机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前额,好像头疼减轻了许多。这是她常用的办法。随后,她找到班长告了假,就来到卫生所。李大夫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后,认真的告诫说:“常师傅,你的病可不能再耽搁了!血压这么高,身体又这么虚弱,还有这不确诊的间歇低烧。不能这样硬撑着了,你今天就得休息,赶快去医院进行检查。”

听了大夫的话,常菊香也意识到自己该重视一下身体了。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去医院又得耽误时间和花钱,应该先把家里安排一下。走着走着又想起了在学校补习的两个儿子,就顺便绕道来到学校,想看看孩子们是否在认真学习。在她的印象里,二小子比较捣蛋,不好好学习,经常打架、惹事生非,很让她操心,不知他现在是否在学习,就想专门去查看他一下。常菊香生有五个儿子:老大初中毕业后插队走了四年,前年粉碎“四人帮”后,政府刚给安排回了城,在市环卫队工作。老二身体不好常闹胃病,前两年初中毕业后占用了每户一个留城子女的指标,在街道办当了临时工。老三即将初中毕业,现在,正赶上了国家教育高考制度的恢复,大批青年有了新的出路。作为母亲的她,在社会上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老二、老三这两个孩子能考个技校一类的学校,将来也好找厂里安排工作。因此,就给这俩个孩子报上了中考补习班。

常菊香边想边走就来到了学校。她知道孩子上课教室的位置,就悄悄走近教室后排窗户跟前往里看。不看还好,这一看,正好看见二小子拿着一张画着小动物的纸条往前排男同学的衣领上插,她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恨不能冲进教室狠狠地给儿子一记耳光。可是,她为了不影响同学们上课,她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那样去做。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轻轻敲了一下窗户玻璃,示意跟前的学生告诉二小子:“你妈妈在看你呢!”

中午,二小子放学一进家门,常菊香的怒火就再也压制不住了,她夺过二小子的书包就往门外扔。可是,书包还没有举起来,她就眼前一黑、身子瘫了下来。这就是二小子跑出门找大夫前的那一幕。

想到这儿,常菊香后悔莫及。她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要强,后悔不该和孩子生那么大的气。同时,她也感到自己太累、太无能了。丈夫是那样,孩子又不争气。她的生活压力实在太大了,七口人要穿衣、要吃饭、要生活。只有她一个人挣钱,丈夫因病吃劳保。平时家庭收入入不敷出,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需要成家立业。现在,结婚都要“两转一扭”(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还有三十六条腿”(指家具腿)。想到这儿,常菊香就像自己身上背着七座大山,压的她喘都喘不过气来。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体有病,也意识到不是一般的病。可是,她哪有时间去检查和治疗,没想到这病却由这么点小事引发,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看着守护在身边的大儿子,想到家中还有患病的丈夫及俩个年幼的孩子,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一周后,常菊香在同事们的努力帮助下终于正式住院了。她躺在刚刚住进的病房里,环视这个病房却发现有些眼熟。那屋顶上从楼上往下洇水的旧痕迹;那暖气管上锈蚀的斑驳以及病床号牌的样式、颜色等等,都在提示着她曾经来过这里。哦,想起来了!这就是去年姐姐住院时的病房。

这世界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合。去年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个时候。在乡下的姐姐因有几年没上省城来看她们一家,心里实在惦念的不行,就撇下自己家里的小孙孙专程赶来省城看望她们。不看还好,一看就更不能让姐姐放心了。妹妹怎么苍老了这么多!皮肤变的又黑又皱,眼窝也凹了进去,背也驼了,头发变得稀疏暗淡并且增加了很多白头发。再看看妹妹的家里,依旧是几年前自己丈夫(常菊香的姐夫是个木匠)帮他们打的一个衣箱和一个三斗柜。三、四个孩子仍然同挤在一张大木板床上、伙盖着两床被子。孩子们都长高了可依旧是那么贪玩、捣蛋、不懂事。另外,妹夫依然是呆呆傻傻、自言自语,姐姐来了他也知道打个招呼,问问家乡的事情。可一会儿他又心不在焉、躺在床上想自己的事情去了。他不犯病时还好、还能待在家里,一犯病就怕这、怕那、满街乱跑乱跳。总认为有人在追赶他、迫害他。姐姐看到妹妹的日子过的一年不如一年,心里非常难过。她本来计划在妹妹家住上一周就回去,可看到妹妹家那么多的事需要人来帮助,她实在是难以起身。她从一进门就开始帮着妹妹干这干那。邻居周大爷见了姐姐都说:“又帮你妹妹来了,看见你来了就是不停的忙”。 那几天姐姐正帮着妹妹拆洗被褥。然而,一天早晨起床时,姐姐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嘴也歪了、眼斜了,话也不能说了。常菊香赶紧把姐姐送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姐姐患了脑血栓病。那些天,急的常菊香请了假。每天在医院陪侍着姐姐,生怕她有个好歹闪失。就这样姐姐出院后却变得痴痴呆呆,好不让常菊香伤心

常菊香她们姐妹俩真不是一般的姐妹俩。常菊香七岁上死了父亲,八岁上没了母亲。她孤苦伶仃、无处偷生。是大她七岁、刚结婚不久的姐姐收留了她。姐姐、姐夫待她非常好,姐夫家经济条件比较好,就送她进了私塾读书。而且,常菊香从小聪明好学,读完初小接着读高小,一直到考入县中学。她在村里成了名人。上学时,她又深得代课老师的戴和照顾。她从小没有起过大名,是上高小时喜欢她的一位女老师给她起了现在的这个名字,她一直延用至今。她也非常喜欢这个名字。读书时代是她最幸福、最愉快的时代,那段时光好像阳光总是围着自己转一样,是她最乐意回忆、最终身难忘的回忆。常菊香中学毕业时,正赶上我国第二个五年计划刚刚起步,全国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非常高涨。她和另外两个女同学怀着报效祖国、支援国家工业建设的志向,一起来到了省城这个大型机械制造厂。由于她出生好、是团员、政治可靠,正合所谓“根正苗红”的条件。因此,她被分配到了机关通信处当了一名话务员,没想到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去年,常菊香的姐姐在她家病倒住院时,一连十几天都不省人事。她守护在姐姐身旁,想着姐姐的恩情,不由得大滴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对姐姐感到无限的愧疚,觉得太对不起姐姐、姐夫了,她恨自己太没用、太无能了。自己年轻时立志长大后一定要回报姐姐的志愿早已变成了泡影。从小是姐姐、姐夫培养了自己,现在,自己已长大成人不仅不能报答姐姐、姐夫的恩情,而且还在拖累着他们。姐姐为了帮助自己而落了个半身不遂返回了老家,自己能心安理得吗。她送姐姐回家时,她自知愧对姐姐一家人,就从自己家中入不敷出的生活费中挤出些钱来想留给姐姐家,没想到让姐姐家人一顿埋怨。回来时,不仅钱没有留下,还带回了许多家乡的小米和姐姐给孩子们做的鞋袜等。想到这儿,她就对今天来陪侍她的二小子说:“这儿就是去年你姨姨住院的病房呀。”

“是?妈!你到认出来了。去年是你和我大哥来陪侍姨姨的,我就来过一次。”

现在,常菊香也病倒了。家里的生活怎么过?丈夫的病如何?孩子们怎样照顾?自己要病多久?这一连串的问题,使常菊香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通过这么多年的生活磨难,常菊香变得越来越实际了。

“二小,你这几天怎么样?”常菊香向身边的二小问道。

“我爸挺好的,他说今天要来看你的。家里都挺好,我们每天都正常上学。今天是星期日我们都休息在家,我来换我哥回去休息一下。”二小简单、概括地回答着母亲。

“你们每天怎么吃饭?”常菊香又问。

“有时我们回家后自己做,有时我爸就给做好了。”二小回答道。

“常师傅你好福气啊!有五个孩子,将来可要享清福喽!”邻床的女病友在一旁插话道。

常菊香扭头对女病友说:“你可不知道啊,五个孩子都是秃小子,每天让我操死心了。”常菊香的回答一点都不假,男孩子们就是让人费心。她这几个儿子,各有各的伙伴。那时侯,在男孩子们中间实行的是看谁“占地”,谁在那片儿地方说了算。各伙之间在争“占地”的过程中,不免要相互打打争争。因此,在他们之间经常发生有人被打伤打破的事件。这让在厂子里上班的大人们总是操心或感到不安。有一次,常菊香家老三被大孩子欺负了,老二就赶去给出气。结果老二把对方头给扎破了,对方父亲在厂里是个小头头,看到孩子被欺负其母宁是不饶不让。常菊香把自己家里留作过节用的“商品号”买了东西,去慰问了人家才算了了事。还有一年夏天,中午吃完午饭后,常菊香让孩子们进里屋去午休,她在门口洗衣服。没想到孩子们调皮捣蛋都从后窗户偷着跑走了,跑到附近一个水库游泳去了。这个水库一到夏天总要发生淹死人事件,这是远近人们都知道的。常菊香就一路追赶着孩子们跑了七、八里路才把他们叫回家,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有成家的了吗?”女病友又问道。

“没有呢,清早走的那个就是大儿子,去年才从农村插队抽上来,分配在市环卫三队工作,是个开车的。你周围要是有个合适的姑娘就给介绍介绍。”常菊香边回答边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其实,在这里常菊香故意把开垃圾车说成了开车的,也是为了提高一下儿子的身价,好让儿子尽快找个对象。常菊香非常想有个姑娘,可是生了五个孩子也没生出一个姑娘来。生了三儿子后,本来不想再生了,可非想要个姑娘。不慎怀孕后就觉着是个姑娘,结果第四胎却是一对儿带把儿的。而且,生这两个孩子时因大出血休克,差点要了常菊香的命。这回让她彻底死了想要姑娘的愿望。那时,也是乡下的姐姐赶来医院陪侍着她,姐妹俩始终是这样患难与共、相互帮助。随着儿子们的逐渐长大,常菊香就把想要姑娘的心愿逐渐地寄希望于将来儿子娶媳妇上了。她家里一堆男人,没有一个懂得关心、体贴和照顾她的。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能和她说话的女人呀。每当她看到别人母女相依、有说有笑,看到别人女儿帮着干这干那时她就羡慕不已。世间有些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不合你的心意:越缺什么,越盼什么;越想什么、越没什么。

吃过午饭后,魏得志在三小子的陪同下,步履蹒跚、紧张而不安地推开了常菊香病房的门。在向病房里张望时,二小一下看见了父亲。二小急忙告母亲:“我爸爸来了!”常菊香立刻把目光移向门口。此时的魏得志看上去俨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他拄着一根四尺长的木棍,腰弓背驼、愁容满面。穿着也极不跟时。三伏天气,他头上戴着一顶沾满汗迹的劳动布帽子、身上穿着厚重的深蓝色涤卡布中山装,劳动布裤子看上去也是很久没有洗了。他心情忐忑、拘束不安,看到多日挂念的老婆现在就在眼前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他站在原地,呆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常菊香。他心里也知道,老伴跟上自己一天也没有好活过。是自己拖累了老伴,自己对不住老伴。自己年轻时信誓旦旦、夸下过无数的海口,全部在现实中变成了泡影。不仅这些,就连在老家的父母、兄弟、姊妹们对他的期望也都彻底破灭了。因此,他后来变得沉默寡言、自卑孤僻,每日都沉浸在个人的世界中,靠胡思乱想过日子。

这时,常菊香赶紧一边示意丈夫坐到床边,一边说: “你来了!你在家把孩子们照顾好、把家看住就行了。”

常菊香就怕老伴着急上火,她说话时心里却在想:老魏啊!你可要挺住啊!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候犯病啊!

“知道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魏得志一边回答、一边关切地询问。

“我不要紧,就是有些头痛。”常菊香答道。

“人家大夫怎么说呢?”

“大夫说脑血管破裂后,伤口肯定要疼痛的。”

“爸!不要多问了,大夫不让我妈多说话,要求静养呢。”二小子这时插话道。因此,魏得志也就不敢再多问了。他静静地坐在常菊香的身旁,观察着吊针内液体的滴答。

这是魏得志第一次来看老伴。常菊香刚病倒时魏得志认为老伴是不行了,他平时似乎懂得宿命论,认为人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是不可抗拒的、抗拒也是徒劳的。因此,他认为来不来看老伴都是无助的,那是她自己命运所决定的。为此,魏得志在家犯病时也总是对着领袖像烧香磕头、求老人家保佑自己和家人。这种宿命论就这样牢牢地束缚着魏得志的思想和意识。

这回魏得志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魏得志且表现的异乎寻常的镇定。他不仅没有犯病,而且还随时关注着常菊香的病情,甚至他还考虑着下一步的事情,这种表现在魏得志得病后也是极其少见的。在常菊香昏迷的两天中,慌乱中的魏得志却能想到通知常菊香家人和自己家人。让二小子给老家的姨父姨妈打了电话,通报了病情。这件事,孩子们倒是谁也没有想得到。因此,姨夫接到二小的电话后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医院。

魏得志也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他与常菊香是同乡。他的家乡是共产党的革命根据地。魏得志出身在村里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中。共产党在他的家乡搞土改时,他的家庭被定成了富农。他的祖父祖母在村里遭到了严厉的批斗。伯父由于不满村里人的批斗,就投奔了共产党的队伍。他的父亲却在村里默默地承受着各种压力,承担起了在村里侍候祖父祖母的责任。省城解放后,伯父在新生的革命政权中担任了市农委书记,这一下他们家又在村里有了体面。魏得志十八岁时就独自来到省城投奔伯父,先在市农委机关食堂当了一名勤杂工。后来,在伯父的安排下来到了现在的机械厂当了一名学徒工,成为一名国有企业正式工。这个国营机械厂在当时是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之一。厂子里一下招了很多学徒工。常菊香也是这个时侯被招进厂里的学徒工。所不同的是常菊香出身好、有文化被分配到了机关通信处,魏得志只读了初小、但有些关系就被照顾分配到了较为轻松的后勤部维修队工作。由于他们是同乡,又都在省城同一个工厂里工作。这些消息很快就在他们的家乡得到了传播。因此,就有人到两家做媒,结果双方大人也无异议,因此,他们很快就同意了见面。常菊香第一次去相亲是在姐姐家与魏得志见面的。魏得志本人的长相与相片上差不多,中等身材、国字脸型、五官端正、皮肤白净。着一身中山装,看上去像是城里的干部。魏得志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样子。姐妹俩头一面感觉非常满意,很快他们就建立了恋爱关系。由于,魏得志家在村里是旺族,很多人想攀亲都困难。魏得志本人又长的一表人才,因此,两位年轻人恋爱不到一年,就在魏家大人的催促下办理了结婚登记。他们的恋爱没有浪漫也没有激情,只有相互的关心和帮助。他们的性格非常相近,都是内向型、不善言谈、做事随和。他们天生不会抛头露面出风头。他们的婚礼也同那个时代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办的非常简单朴实。他们的新房就是建厂时留下的工棚,新房里只有一个双人床和一个大方桌。而且,这些都是厂子里给每个家庭配备的。属于他们个人的只是一个柳条箱、一双被褥和一些锅碗瓢盆等。他们的厂子是建在山根底下的(那时出于战备考虑),距离市区有四、五十华里。由于交通不便,他们的生活范围就在厂子周围。他们不懂得去市里逛街、看电影等浪漫生活。更不会奢侈消费下饭店、逛商场等。他们的生活是那么的单一和规律,每天两点一线:家里---工厂,工厂---家里。就这样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十几年就过去了,他们膝下却增添了四、五个孩子。他们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变老了许多。随着孩子的增多,有孩子的幸福逐渐变成了生活的压力。他们每天除了上班外,还得参加厂里组织的斗私批修会和学习活动等。孩子们每天下学后吃上、吃不上只知道玩,他们下班回家后首先考虑的是给孩子们做饭、吃饭。在下班的路上得先去商店排队买菜、买米、买面。进家后开始生火烧饭,各种生活琐事使他们整天忙的不可开交。他们愈来愈感到了生活的压力和不如意。因此,他们俩也同其他家庭一样,常常因为一些生活小事发生争吵和埋怨。起先他们忙不过来时就把孩子轮着送回老家,让爷爷、奶奶或姨父、姨妈给带着。等孩子们在老家住上一、二年稍大点后,再接回来送到厂里幼儿园。每当从老家往回接孩子的时候,就是老人们和孩子最难舍难分的时候。孩子总是抱住老人的脖子紧紧不放,哭着喊着要爷爷、奶奶,要姨父、姨妈。老人们则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擦拭着眼泪。他们每次都是硬把哭喊着的孩子从老人们怀里强行抱走。每每这时,总得让老人、孩子和他们难过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逐渐平静下来。

那年月,一个双职工家庭如果没有亲戚、朋友的帮助,谁家的日子过的都是这样紧张、忙乱,甚至是夫妻战争不断。这还不说你与当时的政治斗争及阶级斗争相结合呢。如果要结合上政治斗争,夫妻俩搞派性、观点不一致、相互上纲上线等,那家庭问题就更严重了。

烈日下,魏得志挥舞着木棍、像孙悟空一样在机械厂职工宿舍区里乱跑、乱跳。嘴里不断地喊着:“你们来!你们来呀!”。常菊香跟在魏得志后面气喘吁吁、紧追不舍的喊:“得志!得志!你回来呀!”。在一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魏德志拿着木棍越挥舞越起劲,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常菊香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上去抓住魏得志的木棍说:“咱们回家去!”,说着就上前要拉他走。但是,魏得志一看有人要拽他,就越发不可控制。常菊香那有魏得志的劲大,魏得志用力一扯,就将木棍从常菊香手中挣脱,嘴里还喊着“你是妖怪!”,挥起木棍就打向常菊香。不偏不斜正好打在常菊香头上。“啊---”常菊香一声惊叫,她从中惊醒。她惊魂未定、一身冷汗,情绪好长时间还一直沉浸在刚才的睡梦中。

“妈!您怎么了?”大儿子在旁边问道。

“我梦见你爸又犯病了”常菊香回答说。

“不会的,邻居周大爷每天去咱家开导、帮助我爸”大儿子赶紧安慰母亲道。

常菊香刚才的梦,也是她现实生活中经常遇到的事。

魏得志的病,是常菊香心头上时常悬着的一把刀,这把刀随时随地都有坠落的可能。

有一年,临近节,天寒地冻、北风呼啸。人们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打扫家室。魏得志却总是在年关、节日时因心急上火而犯病。别人家过年过节是欢声笑语、和乐融融。而常菊香家却是房门紧闭,一家人看护着魏得志不让他在街上招人现眼。有一次魏得志犯病说是家里有妖精,硬是把老婆、孩子都撵出家门。自己在家里乱翻、乱打要抓妖精。折腾到半夜又说妖精在追杀他,自己反被追的到处乱跑、不敢回家。家人还得跟着、陪着他跑。孩子们每次都是一边跟着一边劝着父亲,他们在众人面前也是非常难受。每次父亲犯病后孩子们都不想去上学,生怕同学们提到自己的父亲。魏得志的这种病还是不能和他来硬的。否则,他的折腾劲更大。那年他因犯病,半夜里冰天地的光着身子跑到了附近的大水库。常菊香带着孩子们满宿舍区里找,等找到他时他的双脚已被冻坏。从此,魏得志成了瘸子。魏得志犯了病,不是在外面乱跑,就是在家里对着毛主席像磕头、祷告作检讨。有时,还要求老婆、孩子一起陪着他去磕头、求饶。每年总得这么折腾二、三次。为此,常菊香四处求医,花了很多钱。却也总是不见收效。

常菊香定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紧张的心情慢慢平缓了下来。她扭头环视周围:病房已熄灯,病友们都已熟睡;窗外,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院子里一片银白。看上去正如大诗人李白诗中所说的“疑是地上霜”。常菊香此时感觉头脑非常清晰,她真想出去走一走、看看,呼吸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看看外面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的夜色。是啊!这是多么宁静、放松的夜晚。只有在她的童年、在她读书时期有过这么惬意的感觉。她曾经和同学们坐在星空下、唱着童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时,她们无忧无虑、任由憧憬的翅膀自由飞翔。相互的嬉戏、充满了青春和朝气。可是,今晚常菊香她不能出去享受这宁静的夜晚和呼吸那清新的空气。更不能去放松她那常年劳作紧张的精神。她突然感到头疼的厉害,似乎是刚才梦里魏得志打的那个地方在疼。她告诉儿子:明天一定要把她头疼的事告诉给大夫,要引起大夫的重视。她这才忍着头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料想她就这样永远的睡着了,在不知不觉中她告别了孩子、告别了丈夫、告别了家人、告别了同事和朋友、告别了这个给她带来无尽痛苦和磨难的世界。带着烦恼、带着忧愁、带着失望她静静地走了。

早晨,常菊香病床边大夫、护士围了一大圈。医院的各科大夫们正对常菊香的病情进行着会诊。他们中间有主治大夫、神经科专家;还有内科、肿瘤科专家;他们一起讨论研究着什么。病房的人们都没有听清。常菊香此时已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大夫们会诊走后没一会儿,护士给常菊香的孩子送来了《病危通知书》。

“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呀?”大儿子平平这样追问着大夫。

“你母亲脑压非常高,颅内可能有肿瘤,急需要做开颅手术。但是,现在她处在昏迷状态是不能做手术的。”大夫这样回答。

“脑压!肿瘤!手术”这些个医疗术语,就像一颗颗炸弹在平平头顶突然炸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昨天母亲还好好的呀!今天怎么会这样?”,他在这样问大夫,也是在问自己、问苍天。他现在脑海里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这时他才懂得了什么是无奈和无助。苍天啊!神灵啊!你们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降临!不显灵!你们在人们心目中公正无邪、扶贫济困的美德去那里了?

知道常菊香病危后,常菊香单位的领导、同事们都来了;魏得志部门的领导、同事们来了;孩子们的老师、同学们来了。对常菊香这样一个家庭,领导和同事们给予这样的关怀和重视,在这个几千人的大企业里也是少有的。这是多么大的关怀和安慰啊!机械厂的领导说了:需要什么帮助,就给予什么帮助。部门的领导也表态:要人给人,要车出车。病房的走廊内常菊香的同事、同学围在一起哭成了一片。大夫、护士们窃窃私语,多可怜的一家,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多么需要关怀和帮助啊。那怕就是一句安慰的话,当事人也会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温暖。

常菊香的两位同学又来了。可是,她们没有想到前两天还和她们在这儿回忆过去、谈论现在的老同学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她们就是与常菊香一同来到机械厂的两位同学,一位同学已从机械厂随丈夫调到了电力局工作;一位同学则因丈夫不久前刚刚提为机械厂党委副书记,因此,她也显的志满意得、满面春风。她们的孩子有考上了大学;有的保送到了机械学校。她们本人也提工资的提工资、换岗位的换岗位。因此,她们的生活要比常菊香过的如意、幸福的多。她们衣着得体、精神焕发、做事大方、表现不俗。使得常菊香相形见绌,差距甚远。常菊香常年穿一身工作衣,很少有时间修饰自己,更不能像她们那样三天两头要出去参加各种社交娱乐活动。常菊香就连工作中就餐,也从来不去食堂,而是在班里电炉上熬点稀饭,啃个窝头薯干等就是一顿饭。那时侯,家家户户粮食紧缺、供应受限。常菊香她家人口多、男孩子多。因此,她家粮食紧张尤为突出。她知道孩子们正在长身体不能吃不上。所以,她对自己极力省吃俭用,这样也好让孩子们能多吃一些。不要影响了孩子们长身体。这不是,常菊香的大儿子正在给母亲导尿,常菊香的两位同学觉得这么大的儿子了给母亲导尿很不方便,不由分说立即接上手。在导尿时,她们看到常菊香穿的内衣破烂不堪、千窗百孔、根本不能称为衣服。她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闸门了。她们失声痛哭到:菊香啊!你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呀!你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向我们说呀!你把痛苦憋着心里、藏着掖着,在我们面前装着若无其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那怕让我们给你织一件毛衣、毛裤呢。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啊!生活的磨难使你变的沉默、自卑、孤独了。是我们没有尽到好朋友的责任呀!

那位调到电力局的同学用保温壶提来了常菊香喜欢吃的鸡蛋挂面汤。看着常菊香已不能吃饭,她哭的眼圈都红肿了。朝夕相处的好同学落的如此结果使她悲痛万分。想到常菊香临走连碗鸡蛋挂面汤都吃不上,她感叹:你命太苦了。是的,常菊香每次遇到困难,都是这两个同学来帮她排忧解难、劝说丈夫、照料孩子。二十多年来纯真的同学友谊始终保持不变,真是让人羡慕、让人钦佩。可是,这世界上同学不同命的区别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邻居们来了,他们带着常菊香的两个小儿子。那两个乖巧可爱的双胞胎躲在邻居周大爷身后不敢看母亲一眼。周大爷劝说着孩子们:“快看看妈妈吧!以后就看不上了。”可是,孩子们还小、还不懂得眼前的事情。他们仍然躲在周大爷身后,不敢往前靠一步。他们那里知道常菊香非常喜爱这两个孩子,从小把他们当姑娘打扮。无论谁见了都想抱抱他们、亲亲他俩。也许常菊香心里最放不下的是这两个孩子,就在周大爷领着孩子们离开医院不久时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常菊香最终还是走了。这正是“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常菊香的不幸是她人生的不幸、是命运的不幸,她在人生和命运面前显的那么的渺小和无力。但是,她努力尽到了母亲的责任、尽到了妻子的责任,尽到了人生的责任。这正是: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 犹得车清觞。

王职昂

2011-5-8 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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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日记 | 公开 | 原创: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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