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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鼠

2016-12-12 16:51 作者:永远有多远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是的,你没看错,这里的鼠就是百度百科里的老鼠,俗称耗子,是个面目可憎的小畜生。虽然有用于实验的小白鼠,外形甚是讨喜,可我对这种生物始终打心底里厌恶。偶然瞥到的时候总会勾起那段心酸的往事,且余悸至今难消。

说起这桩往事,掐指一算也有八个年头了。每每想起来还是不断唏嘘,既为那时孤单无助的自己,也为那段自我坚强岁月

那是2008年的天,是南方历史上最严重的灾年份,无锡也经历了最大的降雪。那段时间满眼都是白茫茫一片,气温也是不断刷新历史新低,犹记得尺把深的雪把高大的松柏树枝纷纷压弯、压折。对于没有暖气的锡城来说,确实冷的骇人。那年我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在锡过年。我的他是在11月11日晚那个而今著名的光棍节远赴羊城执行任务的。虽然之前的两地分隔也饱受过离别之苦,但总觉得自由之身来去便利,相见也并非远不可及。不过这次他要去两年之久,且山重路遥,对于新婚两年的人来说乍然这么长时间的别离那份依依不舍真是言语难以表达十分之一。我就是在他走的那个月份住进了大院里一所很有历史感的小楼里。两层的小楼,红色的墙砖,只有一个入口的低矮门洞边上涂着红色的油漆,由于年代久远,墙面早已斑驳。木质的楼梯,木质的走廊,有些已经朽掉,走上去嘎吱嘎吱作响。房间里也是漆面残缺不全的木质地板,稍有一点儿跟的鞋子就会摩擦出震耳的哒哒声。印象中楼梯扶手总是积满灰尘,在稍微角落一点儿就满是结网布阵的蜘蛛。一楼只有一户人家,上得二楼是昏暗的楼道,即使是阳光普照的日子走廊两边狭小的房间也遮住了多半的日光,泛着黄晕的灯泡还总是时亮时不亮。之前大部队没走之前,每个房间都住着人,或单身或一家人凑合着挤在一间屋子里,让人很有种筒子楼的即视感。现在想想有点不可思议,可那时候能有这样的落脚处也已经知足了。虽然各种狭小局促,但是有浓重的人间烟火味,也觉得热闹有趣。但也就是一夕之间,走的走,出去住的出去住,昔日热闹的筒子楼里一下子清冷起来,空荡荡的令人不适。我就是那个时候住进了正对着楼梯的那间屋子。本来我是可以回南京住校的,但是因为面临着实习和找工作的压力,想着以后要跟他比肩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在锡还是更踏实些。所以就一个人顽强地住了一下来。

前面提到了室内的木质地板,还有一些房间是残缺不全的,在人声喧闹的时候也会不时地听到吱吱的异样声响。偶尔听到别人调笑着谁家招了老鼠、黄鼠狼之类的生物,把家里的菜或是扫把拖把,木柜之类的东西给啃了。当时也都当玩笑般提起,大家也都不以为意,似乎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这会儿听听或许会觉得毛骨悚然:吃的东西都能被啃掉,可见生活环境是多么的原始。可对于农村出身见多了各种生灵的我来说这些也无须大惊小怪,毕竟田间地头没少见。说实话住进这样的房子里,我是有一定碰见各种生灵的心理预期的。不过没想到的是最普通的老鼠居然成了我的靥。

介绍一下我那时的房间吧。估计也就十个平方左右,一扇破旧的纱窗门,一扇绿色漆面的木门,木质地板高低不平,关门的时候总是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克服地面的摩擦。因为是正对着楼梯口,我自己挂了半截的布门帘。室内更简陋,一张不知道是从哪里借到的床放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老式的、被淘汰下来的小柜子,一张长条桌上放着电磁炉和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如此简单粗暴的条件,只要畅想今后跟他一起会有的温馨小家,我都能甘之若素,毫无怨言。毕竟他遥在异乡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我怎能不一起努力呢?

最初的几天我都是沉浸在思念痛苦里,耳边不时回想的是他安慰的话语,感官反应相对迟缓。所以前几天倒是能带着想念和眼泪入眠,无甚异常。不寻常的是当我逐渐化绕指柔为百炼钢的顽强的时候,各种细小的、轻微的、像是用纤细的东西刮擦着墙面的异响攫住了我晚脆弱的神经。那时候我已然猜到了作祟的估计是别人调笑过的老鼠,应该是在吊顶的楼板上面,毕竟之前听到过数次他们在楼板上穿梭着跑来跑去的声音。不过觉得冬天天气寒冷他们还不至于怎样过分。刚开始我试着用其他的声响来掩盖,比如用手敲敲桌沿,用手电筒轻磕一下窗台,以此来缓解我的紧张不安。奏效过几次,可是后来那声音似乎有了免疫,响声更欢。那段时间我曾一度晚上开着灯,却不曾真正睡着过。身心都受折磨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记得有一次朦胧间听到了长条桌上翻东西的动静,我一睁眼就见一只硕大的老鼠嗖的一声顺着墙角爬到了缺了一角的吊顶楼板上。那时候的我胆子还不小,居然找到了一根木棍样的东西去戳那个缺了脚的楼板。结果肯定是戳不到了,那一夜我站哨一样地死死盯着那个窟窿,生怕它再去而复返。我那时候是有些急智的,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从实习单位下载了几首猫咪叫的歌曲,暗想着今晚也许能震慑住那些猖狂的硕鼠。于是那天晚上我关了灯,好像是用MP3之类的放猫的叫声,说实话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持续不断的“喵喵”声,我都觉得瘆人。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们像是知道我无能为力的处境似的,对猫叫声充耳不闻,继续作威作福。有一只居然敢跑到我放米面的抽屉里,我只能大叫着赶跑他们,在里面还发现了若干老鼠屎,恶心的我不等天亮就把那些东西扔到了门口。你能想象那样的场景吗?一个熬红了眼睛的女人在寂静的夜里对着不时作祟的老鼠又吼又叫,又悲痛的泪流不止,真的令人心酸至极。在住的房间里有吃的又不好放老鼠药,老鼠夹子对他们来说像游戏,接连几日的失眠我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对这样可恶的生物厌恶透顶的。

也曾对着千里之外的他哭诉,可他出的主意我已经一一试过都不起作用,打电话的时候难免多了抱怨。那时候真觉得太委屈了,我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图了什么?家乡的工作辞掉考研就是为了和他一起,不想他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在情里好似始终是我一人在飞蛾扑火。真恨不得不管不顾拎包回南京。不过实习单位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还想着毕业后能留在那里也就只能继续忍受着。好在那段时间楼道里还住着一对母子,他家男人也外出学习,真的是阶级情谊,我们都对各自的处境惺惺相惜,所以也都彼此安慰着支撑着,这也是我悲惨日子里唯一的慰藉了。有时候想想我们估计就是那时候被生活迫害成了所谓的女汉子吧。她也帮我想过办法,奈何夜间行事的老鼠真的令人束手无策。不得已,她提议我去她房间里住,反正只有他们母子在,床也还算宽敞。于是,我开始了和人同居的日子。因为有个刚满两岁的小娃娃,说说笑笑间也就忘了鼠患,我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虽然时不时还会听到楼板上老鼠爬动的声音,但是乐观的妈妈说反正楼板上没洞,他们又下不来,随便他们串亲戚吧。真的打心底里感谢他们在我最无助的日子里的陪伴,让我在时过经年后还会感念她的善良。

住过几天后,还是觉得有诸多不便,这时候远方的他终于帮我想到办法了。他托人找了补墙的工人白天的时候爬梯子到楼板上,把那个墙角用东西补上。我还是不放心,心有余悸。年轻的妈妈告诉我可以做个实验,于是补上的第一晚我把买的面包放在桌子上当诱饵,第二天一起床就去看看有没有被吃掉。结果没有丝毫变化,接连两三天的实验我才算放松下来,叨扰了那么多天是时候可以打道回府了。说笑着抱着自己的被褥和那对母子告别,小娃娃还有些不舍呢。至此,我炼狱般的斗鼠历程才算终结。

严格意义上,我才是被老鼠斗败的人。被老鼠搞得神经脆弱,陷入了无法自治的无奈中。这段过往我不轻易回首,怕再度心伤,怕再度想到自己曾为爱情那么全心全意、而无怨无悔的付出过。是昨晚无意翻日记的时候看到的,心头还是浮上一层寒意,似乎那个冬天的寒冷和无助今日还笼罩着我。

诚然,那段岁月终究会淡化在漫长的婚姻和琐碎中,但它确实存在过,见证了我的无可奈何也见证了我的坚强,更是我的爱情确实存在过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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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鼠的评论 (共 3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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