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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柿子树

2016-11-27 17:13 作者:以笔写心  | 2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我的老家鲁中山区,几乎每一座山丘上都有柿子树。每到秋天,红通通的柿子挂满了枝头,像小小的红灯笼,煞是好看。

柿子富含糖,有很多的吃法。小时候父亲总是会将柿子皮剥去,用绳子拴在柿子蒂上,挂起晒干,可以晒成耐储存的柿饼。一层厚厚的糖晶体密布在柿饼上,好像白霜,极甜。在过年的时候,卖去后留下的柿饼与软枣栗子甜点一起先用来供奉灶王爷,然后才归我们小孩子吃。每吃一口柿饼,从嘴里甜到心里。

吃柿子,还可以用温水闷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吃,就去涩可口了,老家那边这种吃法叫“揽柿子”,是最受欢迎的吃法。熟透的柿子可以摊煎饼,煎饼酥软清甜可口,是小孩子的酷。秋天,在外面拾柴时,在一棵柿子树下用石块垒一个简易的炉灶,将狗皮草和柿子叶填进去点燃,把橙黄的柿子放进去烧,不断地加草,不一会儿就可以闻到一股焦糊的甜味,只是柿子的外皮被烧得焦黑,需剥开了去,里面的瓤却是又嫩又甜的。或者,在深秋折一枝经霜的黄橙橙的柿子挂在屋子里的墙上,到了天选一个温暖的午后,摘下一个红透欲滴的柿子,吹去浮尘,含在嘴里,凉极了,甜极了。

小时候,每到秋天,是父亲最忙的时候,收玉米,刨地,耩小麦;刨地瓜,晒地瓜皮,拾地瓜皮;然后才是摘柿子。摘完柿子,就算收秋完成了。因为上学后还会放近一个月的秋假,所以每一项劳动我都自始至终地参加,每天参加劳动,疲惫至极,不胜厌烦。

唯独,我对摘柿子情有独钟。因为父亲不会爬树,而我自小就被冠以皮猴子的绰号,爬树摘柿子更是小菜一碟。我家有两棵柿子树,我和父亲常常要摘两天才能摘完。大多数情况下,父亲都是找叔叔们帮忙摘。

摘柿子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咬杆”,腰里别着一根长长的系着筐子的绳子,用“咬杆”把枝梢上的柿子摘满了筐子,慢慢地放到树下,父亲会倒在地上慢慢地择去断枝,再装到大木推车上的篓子里。最后推到村里卖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柿子树几乎是那个时候可以卖钱补贴家用的唯一的经济树。而且这种树漫山遍野间零星地散落着,无需浇水施肥喷洒农药,它丰厚的果实完全是大自然的赠予。每户人家都从小队里分了田地,分了花椒树,也分了一两棵柿子树软枣树。那时候,老家的人对柿子树是极珍爱的。

村里的柿子树少说也得有几百棵,长在贫瘠的山野里,石崖上,葳蕤着数百年的秋时光,在最贫寒的岁月里,施予着村民最诚挚的营养。

到了九十年代后期,乡里发展种植红富士苹果树,家家户户响应号召,种植苹果树,小麦在村里绝迹了,玉米和地瓜还种,也少了很多。果树的管理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秋天对于村民们来说就更显得忙碌了。

相比较价格更高的苹果,柿子慢慢地无人问津了。

于是,每到秋天,一树又一树红彤彤的柿子就在山野里悬挂着,看着草枯萎,看着树叶黄落,看着村庄的秋风秋潇潇飒飒,甚为寂寞。最后成了山野里的喜鹊和麻雀们过冬的佳肴。有些柿子一直要在落净了叶子的柿子树上捱到冬天,有的溅落在草丛里,甚为可惜;有的摔碎在石板上,令人唏嘘。

后来,城里的园林建设盯上了山里的柿子树,于是一些柿子树便被斩断茂盛遒劲的枝桠,被挖掘机连根挖出,以一千或两千的价格卖掉,永远的离开了它们站立了几百年的村庄,远离了村庄数百年的仰望与崇敬。

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我竟再也没有去摘过柿子,也再也没有吃过类似父亲用温水“煮”过的柿子。每当在公园里散步的时候,看到那些远离了故土,残破的躯干上萌出了新芽的柿子树,我却觉得它们落魄。城里的喧嚣与污浊怎么适合柿子树生长,并结出甘甜可口的柿子呢?柿子树的命运是故乡的缩影,也成了我不成寐的乡愁。

城里随处可见卖柿子的村民,我偶尔也会买一些。那些经热水微煮过的柿子还是那样的清甜,不知怎的,却不是老家的味。不知道是柿子变了味,还是我的口味沦落了,大概是后者的居多。每每想起这些,我觉得一阵难过。

然而难过是救不了柿子树被搁置的命运的。我只得祈求那些尚生长在村庄里的柿子树,可以安静地走过自己的春秋冬,毕竟村庄少不了它们的陪伴,乡愁里有它们蓊郁的身影。

2016年11月27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8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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