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
文/雪莲
2016年春节，姐姐带着我回老家走亲戚，下了车没做太久停留，听说老嫂子在家，直奔她家去了。回来多次，由于老嫂子经常外出做事，这些年一直没见着她。
老嫂子：近门伯伯家的儿媳妇，今年八十几岁，耳不聋眼有点花，腿脚灵活，她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老哥已去世多年。
和姐姐一起拎着礼物去看望她，推开大门，老嫂子正坐在院子里，手握半碗蒸肉饭团，头裹一条土灰色的三十年前农村流行的方纱巾，额前鬓发几丝凌乱，棉花做的深蓝色棉袄与黑色棉布裤，脚穿咖啡色格子花纹塑料底棉拖。
看见有人进来，她站了起来，将碗放于窗台，用手揉了揉眼，刻意的睁大眼睛看着我们，笑着问“你们是？”，我们没有说话，看着她，让她慢慢的猜着。旁边另一位也是近门老嫂子，她问姐姐“这是妹妹老三吧？”姐姐笑着说“再猜猜看？”姐姐怕急到她俩，笑着说“这是我家四千金，多年不见，不认识了吧”。
老嫂子恍然大悟，激动的说“没，没忘，没忘，长的不像了，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说着就走了过来拉着我，慌忙把碗又端了过来，说“你吃蒸肉，尝尝味道，老二家送过来的”，我笑着看着她，姐姐说“你赶快吃吧，一会就凉了”，她说“哎呀，我都不饿，饭有点干了吃着”，碗又送回了窗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她拉着我，不顾姐姐和那位老嫂子，我们进了屋。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只能跟着。她用手扫了扫床边，拉我坐下。转身去抱另一个床上的纸箱子，放在我旁边说道“吃香蕉吧，这个是老大送来的，蛋糕是闺女送来的”说着往我手里塞着，我放了回去，她又端过来一盘，瓜子、面豆、花生说道“这是老三家，年前从三门峡送过来的”，说着开始找我的衣服口袋，我赶紧捏了俩面豆放进嘴里，她才停下来。拿了根香蕉放在我的手里。我有些感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我小时候的模样，一点没变。
听老嫂子唠着家常，仿佛回了很久以前，记得小时候，老嫂子在前院，我家在后院，后来盖了新房，我们还是邻居。妈妈和老嫂子从没有红过脸，关系一直很好，很和谐，谁家有好吃的，就送些过去。逢年过节，她家的亲戚也是我家的亲戚，我家的亲戚也是她家的亲戚，亲戚来往都会备成双份礼物。
妈妈外出，总会安排我去老嫂子家吃饭，可我就是倔强，宁愿饿肚子，也不去。那是因为很早以前，我的外婆家是开饭店的，妈妈自然厨艺上乘，习惯了妈妈的饭味，老嫂子做的饭，口感稍弱了些。记得有次，爸爸陪妈妈住院去了一个星期山西，我喝了一个星期面汤加咸菜泡馒头。那时候，自己只会搅拌面汤，放在屋里的煤球炉上做饭，还能取暖。
妈妈寿终前几日，不知谁给老嫂子送了碗凉皮，她给妈妈送来，喂她吃，说“可好吃了”，妈妈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凉皮”。当时我们都不在身边，老嫂子一直陪着妈妈，还有大姐也在守着。后来听村里人说起了这件事，我便放在了心上。每当想妈妈时，老嫂子也在脑海里出现。
时间过的真快，大哥过来叫我们吃午饭，她一听我要走了，看上去有些难过，接着话题聊，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我老了”，距离太近了，才发现，她的头巾边上拔丝了两个洞，我取下脖子上的纱巾戴在了老嫂子的脖子上，她挣扎着不让，我按着她的手，她看我真心的，才松开要摘纱巾的手。
老嫂子的身体看起来还算可以，她说“妈呀，去年一年看病吃药没少花钱，光后半年就花了一千多，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姐姐也在外头喊我了，我起身从兜里掏出钱放在老嫂子的口袋里，说“我们应该常回来看看你，距离有些远，没好好回来看你，算压岁钱”，她眼睛润润的，挣扎着不要，说“你们也不容易，用钱的地方多，我不要”，我按着她的手，用另只手从兜里掏了一沓钱说“你看，这里还有，你留着吧”，快步走出了屋子，跟着姐姐离开了。
2016-1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