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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趣割草

2016-10-30 13:10 作者:行云牧歌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生产队,对于现在农村的孩子来说,早已是遥远而陌生的历史符号,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生产队不仅是农村管理的一种组织结构,更是农业生产管理的组织方式。由于生产条件落后,加之大锅饭带来的生产效率低下,物质相对匮乏,所以,家家户户除了全力参与生产队的劳动生产之外,还多少养点猪羊鸡呀什么的,作为家庭副业增加一点收入。而饲料的来源,除了生产队收获之后所分的秸秆,以及自家自留地收获后所得的秸秆之外,那就是孩子们利用放学后和礼拜天所割的草了。割草,便成为孩子们学习之外最重要的事了。

割草,当然得用镰刀了。镰刀有两种,一种是铁匠打制的柄刃一体,柄的上端是半圆状的镰刃,另一种则是单纯的镰架,柄的上端半圆处两侧有扁状的夹空,将一节的钢刃插进去便构成完整的镰刀。而割草所提的笼也有两种,一种是山中荆条编制的条笼,粗实而沉,但是耐用,常被用来挑土担粪的,俗称粪笼;而另一种则是竹条编制的竹笼,精细轻巧,所以成为孩子们割草用的偏,由于价钱相对昂贵,母亲是不大愿意让提去割草的,倘使执意提去割草,无疑,母亲是要多叮咛几句爱惜的话的。

小时候,农村学校的时点是跟农村生产作息的时点同步的,早上十点多吃饭,下午三点多放学。小学的课程也就主要数学语文两门课,布置的作业也不多,下午吃完饭,父母就催着去割草。下午割草相对时间有限,一般是不敢贪玩耽误割草的,否则不能满笼回来,不是招致父亲的斥责,便是要受母亲扫帚杖打屁股的疼痛了。那时没有计划生育对人口的节制,所以各家孩子众多,难免家务繁琐,加之生产劳动忙碌疲累,父母可是不会有那么多耐心的,杖斥是大人们管教孩子常用的方式。

到了礼拜天,本想睡个懒觉,母亲在打扫完屋院的卫生之后便叫醒了我,让我赶快起来,趁着早晨清凉写作业。写完作业,便去操起铁锨给猪圈羊圈盖上点干净的土,那便是以后撒向田里的农家肥。到了九点多,母亲做好了饭,吃完饭不等母亲开口,便拿上镰刀,提上竹笼,兴高采烈地叫上邻里的虎子去割草了。因为礼拜天的时间充裕,野外割草可是能够趁机疯玩的。一出家门,脱离了大人的监控,可就成了无拘无束的野孩子,一路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结伙野外,或斗鸡摔宝,或踢方块摔泥窝,或玩狼吃娃捉迷藏的游戏,率性而为。

“去哪儿?”虎子问。

“上马泉去。”我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马泉在我们村西边通往北山深处的山沟里,虽说泉池不大,可常年清水汩汩,润泽一方,青草鲜美,正是割草的好地方。

“好,走喽!”虎子不由得喊起来。

我们一路小跑,唱着《闪闪的红星》,不一会就来到了马泉。传说马泉的来历可不一般,据说宋朝大将杨六郎与匈奴交战,行军至此,人乏马困,饥渴难耐,在此安营歇息,却无奈此处没有人烟,找不到可以供以饮用的水源。将军的坐骑低头吃草,看着一片湿地,就使劲用它的蹄子猛刨不止,紧接着士兵门发现,马蹄竟然刨出水来,赶紧用铁锹就地挖起来,不一会,一汪清亮的水泉就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这就是后来人们称为的马泉了。马泉周围因为泉水的滋润,加之山沟阴凉,草木繁茂,柿树很多,其间翠相鸣,还有那机灵的小松鼠,一边警惕地看着我们的动向,一边窜来窜去,跳跃于树枝之间。

看到满眼鲜嫩的青草,我和虎子欣喜异常,不由得躺倒地上打起滚来,异口同声地喊起来“自由喽,解放啦!”。

“先割会草吧,一会再玩。”我说。

“好!”虎子高声应着。

于是,我和虎子起身拿起镰刀,快速地割起草来,幽静的山沟里只听“嚓嚓嚓”的声响。不一会就割了大半笼草,我们开始歇着了。正躺着歇着,只见大龙和二顺提着笼从南边的山坡上下来,笼里已经割了半笼草。

“你们从那过来的?”我问。

“我们去老堡子割草了。”大龙答道。

所谓的老堡子,就是我们村很早以前在村后山丘顶上住过的地方,因为不便,后来搬下了山,不过还留有一两户人家。

“那儿草不好,干的很,我们就想着这儿的草肯定不错,没想到你们比我们还灵呢,直接就跑到这儿了。”二顺说。

“那可不,都不看看我们是谁呀!”虎子拍着胸脯得意地回道。

正说着,一个蚂蚱(也就是常说的蝈蝈)开始起唱,接着,漫山遍野的蚂蚱应和齐歌,嘹亮山谷。

“走,逮蚂蚱去!”大龙喊起来。

“走,上山!”我说。

说着,四个人便纷纷爬上山坡逮蚂蚱。 蚂蚱喜食酸枣树的叶,所以多栖于酸枣树上。酸枣树通身长刺,逮蚂蚱弄不好会被刺伤流血的,只有将它赶下酸枣树。拿个小棍轻轻一拨,蚂蚱跳入草丛,只好四处扒拉,追着来回跳跃的蚂蚱。蚂蚱的嘴很锋利,咬着的话还挺疼,为了轻便而不伤蚂蚱,便拔起一株蒿草,在蚂蚱停顿的片刻迅速出手将蚂蚱捂住,然后用食指和拇指夹住蚂蚱的两只腿,轻轻捏起,再把蚂蚱放置在一撮蒿草上,用两条草杆将蚂蚱的两只腿夹住,从一种叫铁皮树的野草杆上剥下皮条,将蒿草捆绑扎紧,回家时放在笼草上面便带回了家,养在用麦杆编制的圆形的笼子里,或是利用废弃笤帚细竹竿扎制的方形的笼子里。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每个人都逮上了两三只蚂蚱,一边高高举着炫耀各自的战果,一边走下山坡,把蚂蚱放在各自的草笼里。之后,大家又嚷嚷着要去找野果,四个人便分头行动。我和二顺往西找到熟透紫红的野葡萄吃,虎子和大龙则往东爬向高处的地方摘吃果实肥大的野酸枣。

“哎吆,马蜂!”猛然听见虎子的一声尖叫。很显然,虎子被马蜂蛰了。

“不好,有马蜂窝,快跑!”大龙喊到。

说着,两个人就连滚带爬地仓皇逃下山坡,远远看见一群马蜂穷追不舍,轮番攻击,有的落到他们的头上,有的落到他们的身上,吓得他们急忙脱下上衣挥舞驱赶。终于摆脱那疯狂的马蜂,来到我们的面前,我上前一看,大龙没事,虎子的额头却是红肿凸起,赶紧用手指给他挤了挤内含的毒液,再给他抹上我随身带的清凉油,气得虎子咬牙切齿道:“烧了它!”。

“明明知道马蜂窝常挂在酸枣树下,怎么不仔细看看?”我说道。

“酸枣树长得太密实,没发现。”虎子叹着气回道。

“烧了马蜂窝!”大龙有点正义凛然地说。

“烧了,免得以后再遭殃。”我也赞同地说

“我去捡柴禾。”二顺说道。

于是,大家分头去四处找柴禾。不一会就捡了一大堆柴禾。

“谁拿的火柴?”我问。

“我带着呢。”虎子答道。

说完,虎子找来一根很长的前端开叉的树枝带上,人人都拽了几株蒿草以备驱蜂防身之用,然后抱上干草就爬上了山坡。到了距离酸枣树大约两米的下方,虎子让我们把柴草都给他,我们三个往下撤到比较安全的地方。虎子抱着柴草和树枝慢慢爬到离酸枣树一米的位置,用叉枝一点一点将柴草顶到酸枣树的下方,正对着马蜂窝,再轻轻爬到酸枣树下。虎子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就听“哧”的一声,火苗窜起,大火熊熊燃烧,灰飞烟腾。只见残留的野外回巢的马蜂向着虎子飞扑而来,虎子一边挥舞着蒿草奋力驱赶,一边迅疾撤下山来。还好,有惊无险,虎子安全归来,大家长出一口气。

这太阳低下一阵子的折腾,人人都出了一身汗,湿透了衣衫,我提议说:“洗澡去!”

“好!”他们三个齐声应和。

紧接着,大家就开始脱掉衣服,晾晒在阳光照耀的青草上。走到马泉边,大家都首先掬上甘甜的泉水解渴喝饱,然后跳入马泉。一入池中,个个都象疯了似的,你给我泼水,我拍你屁股,戏水打闹。虎子的在供销社工作生活条件要好得多,这不,虎子就吃得一个虎头虎脑的样。我就顺手挖了一把泥,在虎子结实的背上画了一个虎头,两个手指比划着叫他小老虎。而二顺则在大龙的后背上画了一只大乌龟,直喊大龙小王八,惹得我和虎子直笑得肚子疼。大龙可是气得不行,追着瘦弱的二顺给他的后背上画了一只猴子,直喊他小马猴。虎子呢,则非要给我的嘴边画上猫胡子。真是热闹非凡,好不痛快!

一番狂欢冲洗之后,大家先后爬出马泉穿上衣服,猛一抬头,太阳西斜得厉害,这才发现糟了——快到吃饭的时候了,笼里的草还没割满。此刻,个个都慌乱起来,急忙手持镰刀,一言不语,只是埋头不停地割草。不一会,我们三个都割满了草笼,虎子却没满,只见他快步奔向酸枣树,手起镰落,割下了叶嫩的酸枣树的树梢,埋在笼草的下面,立马草蓬笼满,惹得我们三个人大笑不已。

“怕是有人要挨揍了。”我揶揄道。

“就会看我笑话,你们就不能盼我好吗?”虎子不满地说。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虎虎生威!”大龙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说笑着,大家稍加整理好笼草,便手持镰刀,拿着捕获的蚂蚱,提笼回家。第二天,我们见到了虎子,只听他直说自己的屁股疼。

时光飞逝,几十年过去,当年的马泉早已枯竭不见了踪影,那时稚气未脱的毛孩子,如今已是半百鬓霜,只是那欢快的岁月尤是在夕阳的垂暮里回放鲜活,令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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