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苦雨沙沙

2016-09-28 01:44 作者:牧群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沙沙 小说 □ 牧群

在学生休息厅,莎莎用自动售货机,买了一袋薯条、一杯咖啡慌忙地吃着,她又累又饿,早上五点起床,先骑车到医院干二个小时的清洁工,再坐了半个多小时汽车、火车赶到学校。上课的铃声响了。她坐到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放松下来,不料眼皮开始打架了。星期一是古希腊神话课,威勒教授最恨上课开小差和逃课的。 她飞快地掏出清凉油抹在眼角和上唇处,趁着清醒竭力回顾昨天布置的作业。

“古希腊神话常揭示凡人类自身的弱点,告诫人类切不可胆大妄为,否则会遭报应。谁能援引佐证?”教授开始提问了,探询的目光越过眼镜上框扫描着,偏偏停在莎莎脸上。“莎莎,你说说看?”她的头嗡一声,眼前一片空白,索尽枯肠还是张口结舌,大家在盯着她,她脸发烫,恨不得一头钻到地毯下面。对面两个泰国女生眉飞色舞,幸灾乐祸地汕笑,好像说,瞧哇! 大陆妹,打工打昏了头!

先生,我愿回答这个问题。”没等教授应声便响起艾伦浑厚的嗓音,“尼俄伯自命不凡,挑衅众神,被化为僵石;阿枷门侬杀女祭风,落个家破人亡;阿基里斯暴虐亡灵,遭到天罚;绑架酒神,海盗变海豚。”艾伦旁征博引,英语像当地人一样流利,弄得教授频频点头,赞不绝口,只顾夸奖,忘了批评莎莎。莎莎长舒了口气,狠狠瞪了泰国女孩儿一眼。

回去的车上,莎莎闷闷不乐,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又咽了回去。“又加班了?”艾伦问。“没办法,到交学费的时候了。”她答。“那也该注意身体。跟你说不急,到时我帮你。”他说。“你帮我,谁帮你?”她苦笑着说。莎莎今天穿条半新不旧的牛仔裤,宽大的T恤衫,脸上淡淡地画过妆,蓬松的黑发飘洒着垂过肩头。疲倦的目光多了一丝忧郁。“向东回信了。”她指她国内的丈夫。“他同意离婚了?”艾伦忙问。“他说让我先开个价,他再考虑。”她嘴角挂着冷笑。“他也算个男人!”艾伦气恼地说。“男人? 你以为你们都很高尚!”她提高了声调。周围的澳洲人还以为有人在吵架目光移过来。这儿很少有人在公共场所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他压低了嗓音,“只要你能跳出这个火坑我愿帮你。他不就是要钱吗?”“用我的血汗钱供他挥霍?”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一提起她的丈夫,她的气总是不打一处来。他伤透了她的心。她曾如醉如痴地迷恋他温文尔雅的风度、文思泉涌的文笔,可蜜月还没度完,他劣根毕露。为了评职称,他竟瞒着她,把她爸的几篇论文属上自己的名字发了出去。她眼里这位满腹经纶的学者,主编的三本论文集竟找不到一篇他亲笔的论文。后来她才知道他是研究所有名的“三转”干部: 中午围“盘”子转、下午围麻将桌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她刚出国一年多,丈夫在单位就绯闻不断。她不必去调查,她看透了他的玩世不恭、自甘堕落。她开始埋怨,为什么父母一直让她像钨丝一样在真空里闪烁。一旦面对现实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瞬间,她的理想、渴望破灭了,她也愤世嫉俗了。此刻艾伦只能不停安慰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艾伦眼圈黑黑的,两腮微陷显得疲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久久地凝视着窗外。透过淡蓝色牛仔衫敞开的领口,她瞧见他微微颤动的胸肌,还有衣服下坚实的肩头。车厢尽头一对澳洲青年正热火朝天地抱在一起抚,那么投人,那么放得开。

一年前她还看不惯呢,干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炫自己的幸福呢?可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艾伦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拥抱她。这感觉来得那么突然又那样炽烈,也许几分钟就会消逝。她羡慕死那个女孩儿了。艾伦不会这样做的,就是做了也不自然。不过,换个场合,她想,他们会比这一对更热烈。艾伦说中国人在感情上讲究“零存整取”不像白种人“随挣随花”,真有点道理。

她是在悉尼认识艾伦的,几个同学搭伴到那儿去玩,城西南有座蓝山,弯弯的尼平河清澈透底,流经山谷。那儿的奇岩怪洞象桂林的七星岩一样绝妙。她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最大的杰伦凯斯洞。里边到处是倒悬的光怪陆离的钟乳石,宛若色彩斑驳的玉雕。洞中景观均以神话典故取名,妙极了。

莎莎一下就给迷住了,只顾寻微探幽,一会儿就掉了队。洞里黑乎乎的、曲折迂回象拉彼里斯迷宫。她心里发慌,沿着滑溜溜、潮湿、狭窄的石道跑起来。跑着跑着,脚底腾空,人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什么地方,浑身生疼。手电摔掉了,周围一片漆黑。“救人啊!”她惊呼起来。“别怕。我来了!”随着叫声一道白光一闪,艾伦奇迹般地站在在她的眼前。

艾伦把她扶起来,她脚疼得不敢着地,靠在他的肘弯上,依着他的肩头。手紧抓住他的外衣,好像这样能减轻一点疼痛。他小心翼翼地搀她走当岩洞,扶她坐到草坪地上。他说他学过点穴按摩,如果她不怕疼,不妨试一试。她咬着呀,答应了。她伸平了腿,脱下鞋子。这是昆仑穴,这是太溪,他轻巧地推拿她的踝骨,然后掐住她的跟腱部位用力按压,她感到一阵阵痛楚和酸麻。他反复地推拿、按摩,手法十分专业。然后,扶她站起身来,试着走了走。他真行! 虽然还是疼她的脚脖完全可以吃力了。

整个假期艾伦未去别处,除了给她按摩,还陪她到花园敖步。她开始喜欢他那火辣辣的目光,目不转睛龙盯着她,让她心跳,她脸颊发烫,重温到初恋时的羞涩。艾伦那一双深邃若虚的明眸、如如幻,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一个月过去了,她身后总有一双眼睛默默地瞄着她,让她兴奋。

他们侃得地覆天翻,从柏拉图、培根、巴尔扎克、艾略特、伏尔泰到莫扎特,上下五千年,纵横千万里,竟会找到那么多的共识。她说,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同一个男生谈得这么深,这是她最自我的时候,仿佛,她的魂灵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着,拽入一个远离世俗喧嚣的仙境。脚不疼了,她还悄悄依在他肩头,默默地摄取那被搀扶的惬意、那忽悠悠的快感。

在那棵绿荫蔽日、枝叶参天的板根树下,那天,她喃喃地说,如果你爱她,你会always worry about her. (总是惦记她),你们会有说不完的活……跟他在一起,她踏实,她少了纠结,忘了烦恼。蓦然间,她眼前一亮,莫非梦中的他就是眼前的你? 一时间她可以忘乎所以了,世界竟然这么美好

她拥进他的怀里,脸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上,聆听他心房的咚咚声。时间静止了,他把她搂得透不过气来,她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炽热,他把赤裸裸的爱源源注入她的渴想,她静静地汲取,奇妙的循环,情感需要失去束缚的时刻,理智见鬼去吧。天下起蒙蒙细雨。他俩仰面朝天地躺在空旷的草坪上,任凭雨水浸透自己的身体,啊! 澳洲的雨水是甜的! 莎莎叫起来,她张开嘴,伸出舌头,咯咯的笑声合着淅沥沥的雨声,急促地喘息。

澳洲得天独厚的生态,诱惑人把快乐融汇到大自然之中。几个周末的约会都在野外或艾伦那儿。艾伦只到莎莎的公寓来去两次,也是一走一过。莎莎和一台湾学生租了一个澳洲人的两间卧房,房东叫贝尔。一年前同妻子离婚,他独身一人。这些天贝尔去悉尼工作,一周后才能回来。这等于现在她可以支配整套公寓。她决定请艾伦到家来玩。和她度过一个温馨的下午。她拿起书架上的像框,把它藏进柜橱里。那里有她和贝尔去佩斯旅行的照片。

公寓位于布赖顿海滨,一座欧式双层别墅。俯瞰着一片绿草如茵、秀木葱笼的绿地,远眺是碧波万里一望无际的大海。趁莎莎在厨房忙碌,艾伦在屋子里了转。莎莎的卧室很小,没有窗户,衣柜的门敞开着,木制的暖色单人床上胡乱地堆放着女人的衣物。贝尔的卧室明亮优雅,乳白色的墙上,挂一幅幽雅的地中海风景画。宽大的欧式双人床,被褥齐整,床下亚麻色的地毯上,有两双软拖鞋,一双中式的红色绣花拖鞋格外醒目…….。

莎莎叫他到餐厅坐,她去更衣。一桌丰盛的午餐已经摆好。让艾伦直流口水的是莎莎拿手的蛋炒饭,珍珠色的泰国香米、香喷喷的火腿丁、金灿灿的炒蛋、嫩绿的豌豆、青椒、还有洋葱和胡萝卜丁,色香味俱全。没等他欣赏完她的杰作。莎莎又飘然回到厅里,红色的丝带把披散的长发、拢在脑后,忙碌一番后,脸上红扑扑的,妩媚动人。她换上一身水红色、宽松的休闲服。脚下一双红色绣花拖鞋。

艾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偷偷地,仔细地扫视着这双红拖鞋,没错儿!正是贝尔床下那双。他心里忽悠一下。台湾女孩是个中学生,是她和贝尔同居,他默默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顿时味如嚼蜡,口渴得要命,怎么也咽不下一口。

瞬间,莎莎圆润的嗓音似乎变得嘶哑, 甜丝丝的微笑也变得狡黯。他竭力避开她的目光。她在说什么,他一点也听不见,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是饮料? 还是红酒? 他说不清。环顾四周,仿沸星里的瓶瓶罐罐都在窃窃私语,挤眉弄眼,他们在嘲笑他!

他觉得神志恍惚,胧胧之间听到吱吱嘎嘎的响声,那张欧式双人床猛然地呻吟着,一个毛烘烘的白皮巨兽正肆意蹂躏着一个弱小女子。她时而被倾轧,时而被抛起。急促的喘息声夹杂着惨白的膻性味儿。女人纤细的手臂无力地向前舒展,丝发篷乱,苍白的脸,默默地忍耐,已经没有挣扎痕迹。他再也看不下去,抓起铸铜的台灯朝巨兽的后脑砸去。然后拉起女孩的手就跑。她在拼命挣脱。 “Allan, you hurt me !”(艾伦,你弄疼我啦)

莎莎的尖叫声把他从梦幻中唤醒。他松开手,她使劲甩动着手腕儿,手背上早留下,一道道红红的手印。他没意识到自己失态,也没道歉,痴呆呆地望着她的脸。 她生气时的样子很美。这不是实在的她,他眼里莎莎赋有现代知识女性所有的美好气质,思想、才华、风度、个性。不同于那些平庸鄙俗,生性放荡的女孩,不值得惋惜。如果连她也为移民流于世俗,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心!

“艾伦你怎么了?”她一颦一笑依然清纯可人。他憨笑着什么也说不出,象有几把利刀在剜他的心。他借口身体不适匆匆告辞。一人骑车冲到海边。大海在涨潮,茫茫大海波涛汹涌,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丈高的水花。他扑进海里抱住坑坑窝窝的礁石同它一起经受海浪的鞭挞。泪水合着海水灌进嘴角分不出哪个更涩。晚霞在慢慢消褪,茫茫的海湾慢慢地沉浸到暮色里,莎莎默默地站在窗前眼看艾伦远去,她已觉察出发生了什么,她多么想拦住他说清。这说不清的一切。

她一溜风地冲向书柜,拿出她和贝尔的照片狠狠地把它摔到地上,一头扑到床上痛哭起采。两年来她同男孩一样勤工俭学,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她没掉过一滴泪。她并不想对艾伦扯谎,她只需要时间。“贝尔,你这个坏蛋!”她骂着,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忙说 "I didn’t mean it. " (贝尔,我不是故意的。)屋子里黑糊糊的她似乎又听到那台破旧的打字机在嗒嗒作响,看见贝尔在昏暗的台灯下带着镜子躬着腰一字一句地帮她打学年论文。她爬下床俯身将镜框拾起来,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

懒得开灯屋里一片昏暗,她给自己冲了杯不加奶的,浓咖啡慢慢地呷着,想用它来压抑心头的涩涩的苦楚。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世间多少难言之隐,皆苦于一念之差。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寻求安逸和刺激? 不,这她不是她的性格。贝尔怎么了,他真心喜欢她? 两年来不管刮风下雨,无论她打工做到多晚,贝尔总是驾着车到餐馆来接她。为了帮她垫支学费,他卖掉了心爱的宝马车开起现在这台旧福特。

他宽厚大度、纯朴善良,人格方面比前夫强。他喜爱技术工艺,手很巧,就是不喜欢读书,高中刚毕业就参加了工作,现在干推销员。所以他们不会谈得很深,也难以成为灵魂知己。没的说,她让他缠住了。有的朋友说,她是在利用贝尔对她丈夫进行报复,有的说,她利用他办移民。不,她坚信自己还没有邪恶到这种地步。 她六、四前到的澳洲,另外读完硕士后也可以办技术移民,她不用利用贝尔。贝尔是个好人她不能这样对他,莎莎也不敢再想下去。

她想,要实现她的博士梦,在这块新大陆体面地生存下去,牺牲是必须的,甚至牺牲最珍贵的东西。在这儿,没有奖学金或他人的资助完全靠打工读博士,太难了。她和艾伦都申请了明年的奖学金可系里只有一个名额。这一阵儿,她在拼命地学习,想超过其它同学,但她知道超过别人有可能,超过艾伦很难。她很清楚只要她暗示一下艾伦会放弃竞争。但那并不等于奖学金就会落到她名下。她不会尝试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尽管艾伦山盟海誓,说他得到奖学金也就等于莎莎得到了奖学金。她眼下只想靠自己拼死一搏。

如果她真的得到奖学金,她可以不再依赖任何人,她和艾伦的事儿才有指望。艾伦是个肯用情的男人,对她和贝尔的事儿反应强烈,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艾伦舍不得她,对他来说,这份缘分不离不弃。她暗暗自诩,艾伦迟早会谅解她,他不是小心眼儿。然而如果艾伦获得了奖学金,她该怎么办呢? 这是她最害怕的。她不想再让人嚼舌:她甩了贝尔,她找到了新靠山。她不想一辈子把命运栓在男人身上。她不能容忍她和艾伦之间有任何利益关系作梗,玷污她的真情。否则,不知哪天,一梦醒来,又是一场虚伪的恶作剧。

学校放假了,那天艾伦约她,他们漫步到王子桥上,桥下亚拉河水波光粼粼,暮色里的墨尔本倒映在水面上,楚楚动人。一阵阵清新的空气,伴着亚拉河水的清凉扑面而来。他们俯在桥栏上欣赏着在水面上娓娓跳动的灯火。

“莎莎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我已经接到学校的通知,得到了今年的博士生奖学金。”他说。莎莎心里咯瞪一下儿。半天才喃喃地说:“祝贺你!”“怎么你不高兴.,”她不语,呆望着桥下,恬静的拉河水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温和、慈祥。但是可细细看去,在桥墩处,一股股暗流在偷偷地涌动,旋卷、翻腾,在一起,疯狂地厮打,泛起白沫,谁敢靠近他们就会被卷人令人人胆寒的深潭。

“莎莎,这些天我想的很多,严酷的现实像这无情的漩涡,强者也对它无奈。过去的事我不会责怪你。我们都不是第一次面对爱情,我也犯过错误。我们该在一起了!”她沉思一会儿说:“艾伦,我感激你,你的理解。我们相处时间最短,你给我的最多,让我品尽做女人的美好。我没白来人世走一回,我有过。我得到了……那么动人!” 她抽泣着接下去,“可那是伊甸园里的爱,我们尝过就足够了…别太贪心了。”她泣不成声。“莎莎别说傻话。我们这是千载难逢缘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贝尔要搬到悉尼去,你正好留下来嘛!”“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莎莎恳切地说。

一阵风吹起,飘起毛毛细雨。艾伦脱下牛仔夹克披到她身上,用宽厚的胸膛紧紧地拥着她单薄的身体,轻抚着她的肩。莎莎抬起头来仰望星光点点的夜空。天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她一动不动,任凭清清的雨丝拨弄她的脸颊。雨点打进嘴角,甜甜的,莎莎心一酸涌出一汪泪水。“莎莎,你这是怎么了?”艾伦心头一颤,疼爱地把她搂在怀里。“抱紧一点。”她喃喃地说急促、润湿的喘息泛出肌肤的温香,他缓缓吻过她湿润的脸儿、双唇,雨花合着泪珠扑扑地滚落到嘴边,如苦丁茶,他们默默地品着、吮吸、分享。

一艘满载游客的汽艇从远处驶来,亚拉河上汽笛长鸣,像是理智的呼唤,像是现实的嘶鸣。她紧紧抱住艾伦,徒劳地捂住耳朵。人们在甲板上尽情寻欢作乐,一片欢歌笑语。偶尔,传来惠特尼•休斯顿惊梦夺魂般的《我永远爱你》她泪花莹莹,闭上眼睛任凭那神妙的音符一次次冲击她的魂灵。这是她最喜爱的歌,她不知听过多少遍。可此时、此刻竟这样令人心碎。

“你收拾一下,一周后就搬过来吧,下个星期六我开车去接你!”艾伦斩钉截铁地说。星期六,艾伦还没起床传真机就响了他赶忙凑过去接下来。传真是从新西兰发来的: 艾伦: 我本想留下,可总觉得心里不安。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是过去的岁月留下太多的伤疤,需要愈合? 我怕。我走了,别难过,也别找我,贝尔也不知道我的地址。在这儿申请的奖学金快下来了,放心。我会很好。愿你幸福!

I'll always love you.

Take care! (保重)

Yours Sarah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67625/

苦雨沙沙的评论 (共 8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