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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已惘然

2016-08-31 17:47 作者:狂砍一条街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大概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是什么,以前那些觉得有趣的事现在也提不起兴趣,以前那些带给自己小小满足感的快乐的小事也忽然变得没有意义,不愿意出去买菜、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开灯、也不愿意和别人保持联系,甚至删除了我觉得很重要的人的联系方式,一些简单的事变得痛苦起来,渐渐地越来越黑、越来越深、越来越慢动作,只有满室疲倦和肉体的沉重感,上有一个可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的功能,我一直觉得挺人性化的,如果你想要别人重视你,那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真心,至在你生日的那天会收到很多人、很多平时没有什么联系的人的祝福,用一个“一键发送”就可以打发掉所有人,于是想要接近他们、想要一切变回正轨,但是你努力的结果是越来越糟糕,因为你会发现他们与你并不相同,他们的生活与你无关,你们的H点不同,你会意识到彼此之间巨大的鸿沟,然而失败也是一个选项,呆在自己的安全空间,没有人问你问题,这种低下的人生现状让你去寻求帮助,于是带着这样的社交面具生活在人群中,那是我必须做的,也是其他人正在做的,“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大概就是这样的。

王磊今天告诉我昨天我大姨生病去世了,我当时很平静,下意识的关掉聊天界面,心想这不可能,我大姨还年轻,怎么可能就去世了?过了几秒钟,我反应过来,这是真的,所以我打开界面,反复的看那一排字,确定是我大姨,我很震惊,在我所有的认知里,大姨是一个微微封建的贤惠女子,她比我二姨我妈要足足大上一轮年纪,我小的时候我大姨很疼我,经常给我做好吃的也不许别人欺负我,后来长大了,也常常挂记我,问我学问好不好,问我妈妈对我好不好,她那时儿孙满堂,长年累月的风湿病痛让她形容枯槁,可是她依然对我很好,临睡时还要关心我被子是不是够暖和,晚上上厕所要叫上她,我们抵足而眠,她的脚很柔软也很暖,我捏捏她的脚抱在怀里,她也捏捏我的脚,总是心疼的说“桦桦呀!怎么你的脚这么冰!”然后又把我的脚贴在她的肚子上。

她的声音很尖,加上是川话,说话的时候感觉是在刮锅底,说不上很难听,但是和我们小辈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一下子又回到了天,松松柔柔的,像是春风拂过湖面,小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大姨嫁给我大姨父,大姨夫是干部,家境还不错,他们常常组织去全国各地公费旅游,给我们带小礼物和热带水果,那是我第一次吃火龙果,当时觉得白色果肉里面有些类似于猕猴桃一样的籽,很甜也很新奇,还有心状的翡翠项链,我和姐姐各有一条,可惜有一次去山上放牛的时候弄丢了,再也找不见,直到现在都引以为憾。加上她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对我和姐姐就格外的疼惜,但是我父亲和大姨父曾经因为“生男生女”的缘故大打出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那一年我妈带着我和我姐去看我大姨,临别时我大姨在马路边给我和我姐塞钱,我们不要,她就哭的特别伤心,泪眼婆娑的看着我们指责我又叹我妈妈命苦嫁错了人,我妈也哭了,当时我不明白只好抱着我妈的大腿也哭得特别伤心,我舍不得大姨父做的干椒大虾,也舍不得看见大姨哭。

我大姨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双目炯炯、一头及腰长发显得格外的小家碧玉,从她家挂在墙上的结婚照可以看出,她也曾经钟灵毓秀,我知道我大姨风湿病后严重,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她也是手肿脚肿,变天的时候总是痛的面无人色,我很心疼但却无能为力,后来我上学偶尔去看她,却是越来越严重,直接被病魔折磨得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温婉的痕迹,还时常和大姨父吵架,还要带孙子,我想她的日子也非常的不好过,,Ծ^Ծ,,

最后一次与我相处是我读大学放假回家,大姨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搬出来,还问我想吃什么,可以在赶集的时候去买,她那时精神还可以,但是我忽然发现原来可以牵着她的手上楼梯仰望着她,可是变成了轻挽她的胳膊走在乡间小路的夕阳中,那种感觉,我相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后来我外公去世,我在外地求学没有回家,她和舅舅等一家人沐浴在院坝的晨光中,微微地笑着,手搭在二姨的肩上有些拘束,眼神已经不再明亮,到耳朵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看起来有些湿答答的没有生气,脸上满是笑容堆出来的皱纹,那是她来时的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想,她很幸福,至少我希望她很幸福,她走的时候虽然痛,但是身体已经麻木,大姨父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有和她儿媳妇吵架,我的两个哥哥站在她的床前,目光哀切,她的孙子豪豪还在走廊上打闹,就这样平常的时光,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勾起唇角,按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向那片圣光……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在拨通我妈的电话,事实上我很久没和妈妈联系过了,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太远的时空距离让我们生活徘徊纠结误会,所以关系一直游离疏远,但是那刻我只想到我妈妈一定会很难过,我必须打电话去问问,电话通了大概两秒,我屛住呼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到那边声音嘈杂,原来我妈、我二姨、我幺爸一起正在从浙江赶往湖北吊唁的车上,她声音低哑,我想她一定是哭过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说“您别太伤心,大姨她一直病魔缠身,也许走了对她是一种解脱。” ,我怕她听出我声音哽咽所以没敢说太多,匆匆就挂了电话,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情的人,不愿意相信太多的感情、不愿意去判断真假对错、不愿去解释来龙去脉,就像一口被污染的枯井,只叫人冰冷又绝望

小时候大人们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接受他们的恩惠,说是等我长大了出了社会就可以报答他们,我心里也这样想,可是长大了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他们没有奢望我的报答,我过得如意的时候几乎没有想到他们,我过得不好的时候也没有打电话给她们,因为我害怕让他们失望,总觉得自己混的不好,让他们没脸了,我对不起大姨,所以我没有资格哭、也没有资格伤心。

刚毕业的那会儿,拼命想着人生要有质的飞跃,觉得二十几岁的人如果拥有三十几岁的智慧和经验,人生便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但是现在发现,该走的路一点也没有少反而越来越漫长,好像心态一下子变成了八十岁,步伐停滞不前,有的只是堕落和苦难。

这几个月一直很消沉,前几个星期又是病痛,忽然想起我上个星期做的,醒来不知道今夕何夕,解梦发现亲人有失我自是不信,可是现在我想,一定是我大姨心中牵挂我要我振作起来,要我打起精神来!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对不起她,但是也许还可以挽救,她也一定希望我过得开心而不是一味的在乎物质吧!

大姨,您说是吗?

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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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时已惘然的评论 (共 9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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