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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风景,风景

2016-08-03 23:00 作者:阿杰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日前在惠东,居然以几乎唯一的男性之身与四十多名颇有年龄的妇女邂逅于一个旅游团队中了,当然是纯属意外。所谓几乎唯一者,即除我之外,尚有一名引导了一小群师奶的男性游客,再就是司机及导游了,凡五十之众。

匆匆旅途之中,总有一些闲憩的时候,比如今晨用餐,兼候车,空阔的餐厅稍远的一角传来一阵飘逸的歌声,一时便有草草用毕早餐的人向歌者们拢了过去,离发车还有一小段时间

是有一些淡定如我者仍从容用餐的,但大多已经被歌声所吸引,并且颇有宏论随之了,赞誉尤多,评价不失理性,甚至构成歌声整体的某个声部如何,歌者发音的某个细节如何, 俨然成了一时的话题,看来这“坊间”啊,不敢说藏龙卧虎,但只要想想退休者的庞大群体组建了多少这个团那个团的,兼之老年大学的遍地开花,就知道这所谓的理性从何而来了。

又有一个我不知应作何判断的“宏论”一时“如雷贯耳”了:

一一真的唱得不错,可我不喜欢用这种唱法来表现这首歌……

这个人所评判的,正是现时飘荡在这个规制颇大、但因用餐者不多更显空阔的餐厅的歌声。这是由四个女声构成的重唱,美声唱法,而且是那种有那么一点儿学院派风格的美声,比之黑鸭子组合那种甜得几无骨感的声音多了一些儿张力,稍纯于某些人所不屑的“民美”或“通美”;当然,也不至于纯到连中文的咬字也遭到压抑的所谓意大利原汁原味的那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此时四个女士唱的是电频节目中出现颇多,听众认辨识度颇高,传唱度却稍稍滞后的民歌:《桃花红,杏花白》。

所谓的宏论稍有延伸:

一一哦,当年,就是闵维文这首《桃花红,否花白》,听得我都醉了……

宏论的发布者,是一位与我同桌用餐,过程不时制造一些所谓幽默并因此得以引人瞩目的女士,普通话的发音还带有一些北方腔调。平心而论,她对歌声的评论也并非完全不靠谱。

转眼早餐用毕,导游开始催人上车,以完成接下来那不为短暂也不算漫长的行程了。围拢的听歌者一时散去。我趁着即将登上大巴门梯前的一个照面,对歌者中的一位摇动了一下大拇指,赞了句:真棒——我的赞许是由衷的。

只听到一声“谢谢”,竟然忘记是出自四位中谁人之口,从她的普通话中,听出些微桂林口音,一点儿也不别扭的那种,而且气息流畅,淡定从容。

上得车来坐定,大家便随着大巴的颠簸上了行程。

《桃花红,杏花白》的旋律却一时黏住了思绪,脱不开了,当然不是来自阎维文的印象。我从来不拒绝阎维文的歌声,但我怀疑我是否听过阎维文对这首歌的演绎,至于那些出镜密度不低的家们星们草根儿们的种种风格的演绎,我也一时无法还原其中的一个。

思绪一时被黏住,说是因为先前被团友们围拢的四位女士的歌声,毋宁说是与我同桌用餐的女士随口而出的“宏论”:

一一真的唱得不错,可我不喜欢用这种唱法来表现这首歌……

短短的用餐过程中,我的同桌者不止一次如是表达她的真实感受。我揣测她所说的“这种唱法”是指那种美声发音及四重唱的形式。

大巴绕了一些弯弯,巽寮湾的粼粼波光又涌进了我的眼帘。在家们星们草根儿们之中推断不出一个具象的个体的困惑一时打破了,一个形象忽然在我脑海中定格下来一一如果非要在脑海中重现一个演绎这首歌的场面的话,就是她了,王二妮,还有《桃花红,杏花白》,好像和星光大道什么的有关联。

印象中,王二妮,《桃花红,杏花白》,歌者和歌,实在是相当不错的搭配,从籍贯,到方言,还有诸多与生俱来的、发自骨子的因素,都完全适应了这种选择,那黄土风味十足的调调,那缭绕山梁久久不散的音效,那幻幻真真的故事,那撕人心肺的情感倾诉,哦,还有歌者那微重的鼻音,都混搭在一起了,林林总总,却又似乎不可或缺。浑然天成至此,似乎就超越了策划者们前期的构想和预测。或者说,由于歌者与歌的相遇,相适,相知,策划者的前期构想或许就在实践过程中得到极好的升华。

真不知道,这种思绪与眼下匆匆且寂寂的旅途有何相干。

所谓寂寂,当然是于我而言,那些大妈级的团友们大概是不会生出什么寂寂之感来的,而我,却时常受用于幽幽和寂寂的氛围之中。

大巴又拐了几个弯,晨起从海景房的阳台眺望的巽寮湾全景印象一时化作更具体直观的画面,从一个观光专用的小码头登上飘摇的小快艇,迎风破浪且不失惊骇地颠簸八分钟之后,就置身于巽寮湾一处美丽的小岛一一三角洲布满巨石的滩头了。

曾经登临一些海岛,大大小小都有,但有如三角洲这么精致者则为仅见。0.153平方公里的面积,1800米的围线,举目四望,却是海光山色,碧波万里,绚丽夺目,美不胜收了。于我而言,匆匆登上一个制高点才是笫一要义,只有这样,实地观摩之余,方可带回一些风景照像。不时打开一些旧照,回顾一些曾经历练的美景,从脑际间引出一丝丝、一个个活生生的旧时感受,于我,也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到得将目力所及之大景尽收眼底且留下些许照像之后,所谓的激情得到一些释放,这才定下神来,往风景的细处看去,那又是另外一番风味了:围绕小岛岸线,均大致布有参差突兀形状各异且巨细不一的石头。石头浸在海中的部分,一任海水年复一年无休无止的撞击冲刷,有如鬼斧神工的劈削,自有亘古意味;巨石之间的海水,稍得静止的时候,清沏透明,汨汩涌动,而一旦受到天地之间那种无形之力所牵引,便劈头盖脸地撞在巨石之上,一时激起滔天的浪花。

既然密布了参差突兀巨细不一的石头,沙滩就显得狭小且“稀有”了,亘古不息的潮起潮落使得这里洁净如许,这时便成了大妈即师奶们留下瞬间永恒靓影的极佳场所。凡属好的景致,便有衣看艳丽的身影充斥于之,盘桓于之,这些身影一时就成了风景中的风景了。

作为局外人的我,是可以随意抓拍几张的,这不,既然徜徉于此,大景阅尽,闲着也是闲着。

神差鬼使,就在这令人惬意的风景中,我真的发现了一道风景一一哦,那不就是先前在空阔餐厅的一角,用颇为纯正的美声和严谨的四重唱形式淡定而又倾情地演绎《桃花红,杏花白》的一群吗?

先前的吸人耳目,主要是因为她们的歌声,尽管那种发声和重唱形式为某些人所不接受乃至不屑;而这会儿,她们依然吸眼球,难道是——

换个人,也许立马会对这瞬时萌出的感觉下一个简捷明了的判断,但我却踌蹰了好一会儿。

或许为了在优美风景中留下靓照,她们确实是有备而来,比如那身艳丽的衣衫兼飘逸的纱巾之类。但这类作派,在光临海滨美地的师奶即大妈群体中,几乎构不成任何反差。那么,是不是因为她们本身就天生丽质?实在不能说她们长得不好,但先前似乎并沒有油然生出这种感觉,现在突然生出,也有牵強之嫌。于是,我只好颇落俗套地将这一群归结于所谓的“气质好”一类了,当然,这个判断也是空洞的。

或许,是因为她们的优美歌声奠定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良好印象?或许,这一点儿也不重要。

我有如“偷拍“的时候,机位肯定不是最佳的,但我随机回览时,却有一些小小的满足,这些个能发出优美歌声的女士,在这不算宽敞的沙滩上,或者石阵之缝隙,或者巨石之巅顶,留下一个个瞬间永恒的影像,那窈窕的身段,那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那姿态各异的造型,那与周遭景色争艳的着装,那在海风中尽情扬逸的彩色纱巾……一幅幅,都无愧于三角洲上任何一角美丽的风景。

而造就这风景中的风景的一群,绝非妙龄,已不年轻

当暴露的皮肤在猛烈的阳光暴晒之下感到热辣辣的时候,人们需要在阴凉的树下略作小憩。

于是《鼓浪屿之波》的悠扬旋律又飘荡在这迷你级的小岛——三角洲并不宽敞的“腹地”上了。那是按照作曲家严谨编配过的曲谱演绎的,又像是有备而来,与三角洲的环境极其搭配的歌声:

“鼓浪屿的四周海茫茫,海风鼓起波浪”,如果更改一词,唱成“三角洲的四面海茫茫,海风鼓起波浪”,实在没有丝毫不妥。四位只是散散地坐在树荫下几块光滑的石头上,歌声就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了,而且和谐,流畅,气息深沉。

行程匆匆,旅途迫迫,两天之中,景致在不断变换,游者则随遇而安,随游而乐,随景而美,随美而忘乎所以,一任自己恣意于天地之间,哦,那忘乎所以的时候所有能做出来的派头,都融合于过程之中了。即便那四位用纯美的歌声来为自己增色,用靓丽的身影来为小岛增色的女士也似乎未能免俗,凡有景观,都美作一团,乐作一团了。

在一处称为“奥地利小镇”的地方,满目是全然仿造的景致,一处品质高端的室外音响器材传来了莫扎特和斯特劳斯,很奥地利原汁原味的那种:典雅,优美,流畅,全然的欧洲风情。优美的旋律一时激起了回声,是四位女士踏着奥地利(?)的节奏翩翩起舞。我听得耳熟的是莫扎特的《D大调小步舞曲》,再就是斯特劳斯的《维也纳气质》。不好说她们的舞蹈功力如何,但她们确实又在即兴的舞姿中泛出了一些洋味儿,端庄典雅的宫廷小步舞,流畅奔放的华尔兹,好像都在其中了。玩到这个份上,是不是与她们学发声时的洋唱法有关?其实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洋溢在她们脸上的快乐,肯定是感染了一些“路人”的,比如我;这会儿,她们作为风景中的风景,是为这个“奥地利小镇”增了色的,而这个所谓的“奥地利小镇”,只不过是在一个不甚相关的处所的仿造而已。

稍稍辗转,人们又休憩于惠州小西湖侧畔蓊翁郁郁的榕荫下了。连日游览的劳顿将在这儿获得一个比较实在的释放,当然,这其实也是对一个休闲场所的真正受用——与惠州人民同享小西湖之趣,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当我攀登或徜徉于与苏东坡的故事有一些儿牵连的四洲塔四围,融没于浓浓绿意中的台阶和路径上时,又是一阵阵连绵不断的、飘逸的、带有些许洋味儿的歌声鼓动了我的耳膜,其中便有《天边》一首:

“天边有一棵大树,那是我心中的绿荫……远方有一座大山,那是你博大的胸襟……我要在树下采集,去编织美丽的憧憬……”

——即如眼前,自是绿荫绰约,巨树如云;山嘛,不怎么高,也是有的;比歌词里的描写丰富的,还有泗州塔,记录了苏东坡古远的行迹;还有水,泛着片片涟漪的小西湖,确实也足以让歌者和听者去编织“美丽的憧憬”了的。

诸如此类的美好歌声,一首首延续着,荡漾在小西湖的水面上。

……

与她们搭讪的机会不期而遇——她们要在小有文化韵味的小西湖的门前留下一张四人合影,请我帮他们揿下相机的快门。

这就再次给我提供了赞许她们美妙歌声的机会。

少了一些不必要的谦词,她们默然接受了我的赞许,并且其中的一位认定了我的耳力;同样是少了一些谦词,我直接了当地说,我有多年参与室内乐沙龙活动的经历,并且以一个乐手名份,随一个交响乐团数次到她们的城市演出。话题稍稍具体一点的时候,我与她们同时悟到,我们已经有过实实在在的合作:在她们的城市,风光秀丽的桂林,一个规格颇高的庆典活动中,她们那个二百人的合唱队站在阶梯架台上倾情歌唱的时候,我与我的庞大乐团就坐在前台,在“广西第一棒”张效东先生精准而富有激情的手势下奏出强音,与她们的歌声融成一体,将庆典活动推向了高潮。

……

再转天,在花城广场略作流连之后, 大巴载上人们,这回是驶向广州南站,并且直接就驶上三层送客专用线,在堪称巨厦的候车大厅门前停了下来——来自桂省不同城市的游客人等将在这里踏上归程,各散东西。

匆匆道了珍重,而后会有期之类的话是不宜互赠的,一拨互不相识的人聚在一块儿玩了几天,乐了几天,既是机缘,更是邂逅,照理说来,来日相逢的机率是极低的。

只是啊,这一路过来,以我的印象,是不仅阅过了一处处优美的风景,也真切地感受了一个个别有情趣的风景中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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