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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故事A2

2016-05-08 13:27 作者:绿枫  | 1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神农架,美丽而神秘。是镶嵌在中华大地上一颗耀眼的绿色宝珠。千百年来,在这片神秘而广袤的沃土上流传着异彩纷呈的神话故事、美丽传说。生长着各种珍奇的飞禽怪兽,演绎着不同丰满而浪漫的情故事。

我的父辈,是开发神农架之初的建设者之一,他们这辈人甚至是几代人为了这颗璀璨的明珠,将青、理想、热血乃至是生命都奉献给了这片热土,留下了许许多多美丽而动人的爱情故事......《日的故事》就是其中的片断、花絮、缩影 _____题记

秋日的江城,阴绵绵。朦胧的雨帘把街道两旁的楼房掩映得一片灰暗,不时有几辆油漆剥落的公共汽车咣铛咣铛驶过,溅起火片碎乱的水花,驱赶得满街的人群一片混乱,伴着一阵恶毒的咒骂。

到底是川鄂咽喉之地,长街上总拥挤着熙攘的人流。长的、短的、大的、小的、红的、黑的雨具,把本不很宽的街道遮映得气象万千,在其间行走,宛如在一条湍急的河沟里挣扎游动。我被匆匆的人流裹挟着,浑身透着难过的烦燥和万般无奈。好不容易走完那燥动不安的繁华大街,一头扎进一条窄窄的巷道。耳边噪人的暄哗,像飘动的厚重墨云,突然远远飘去。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沉静起来。低矮的小屋,一幢接着一幢栉比排列,象两队不堪疲惫的伛偻老人,半闭着倦怠的眼睛,昏然欲眠。古老的已呈灰墨色的木板墙壁上,有一些标语的残骸,在瑟瑟秋风里扭动,不时从那已看不出原色的纸片上可以看到“万岁”或“到底”的字样来。不分点的嘀嗒声,勾勒得小巷更加单调和萧索。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撩着身边走过,在零乱的石板街道上踏出一片叽叽喳喳的怪响,在狭长的巷子里造就了一派空旷和落寞。

在巷子底端的一个挂着“育红幼儿园”的门楼前,我停下脚步,收拢湿透的解放鞋,向里走去。

“喂!你干啥的?还没到接孩子的时候哩!”门旁一块卸去玻璃的窗槛里,露出一张扁平的柿饼脸。一双极活泛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我身上一个劲地乱转,象搜寻阶级敌人一样发出冷酷而无情的光。望得我身上只起鸡皮疙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赶忙从脸上生生地挤出一个笑来,谦卑地说:“大嫂,我找人!”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新华牌香烟,诚惶诚恐地抽出一只递向窗口。

也许应了一句古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的谦卑令她舒畅,敌意从她脸上褪了下去。

“找…谁…呀?一个飘浮而悠远的拖腔,带着几分绵软的韵味。我想,她大概也同我一样,在没有名气的哪个宣传队呆过几天,或者是学唱样板戏后留下的积习。我刚才的不快消失了。

“找杨梅!”

“哦!找梅子啊!“柿饼脸上浮起一片眯眯的笑。“她还没下班哩!等会儿吧!“

我赶忙向她声明:“杨梅是我侄女,我来看看她!”“哦!”柿饼脸上无缘由地浮起失望的神色。她转过脸,望了望门楼里的小场坝,突然呼地一下冲出小小传达室,把我倒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啦?

“呃!杨梅,有人找哩!”语言怪亲切的,我顺着她呼叫的方向看去,梅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皮球从场角的一间教室踱了出来。

梅子抬头就发现了站在门楼下的我,“哎呀”一声,飞跑过来。

“成叔叔,您啥时候来的?咋不打个电话?我去接您呀!嗨!身上湿成这个样子。我妈妈都好么?蔡阿姨好么?我妹妹拿到毕业证了没?您是来开会的么?”梅子叽叽喳喳像只小山雀,连珠般提出了一大堆语无伦次的问题,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只好望着她那红朴朴的脸蛋一个劲地笑。

“这小杨啊!叽呱一气没完没了的,还不带客人到宿舍里去喝杯水?”,柿饼脸的语音里含着明显的疼爱,小眼睛里闪动着妩媚的神采。看来梅子在这里混得不赖,有人缘。

“叔,这是我们的陈园长,今天她刚好值班,平时她可关照我啦!”梅子的小聪明真不错。梅子过来拉着我半湿的袖筒,“走,到我寝室里去吧!”

我转身向陈园长道了声谢,随着梅子向大门右侧的一幢两层楼的房子走去。她那健硕的小腿在外楼梯的木板上一弹一弹的,象是在发泄那奔涌不尽的青春活力。

梅子在一扇斑驳的木板门前停下来,木门上歪歪扭扭地用墨笔写着203字样。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肥皂清香透进我的脑门,清沁沁地惬意。房间底墙上开着一扇对开的小窗户,屋子里显得阴暗。梅子拉了拉电灯开关,“唉,又停电了!”

“没事儿,一会儿眼睛就习惯了。”我安慰着梅子。

梅子拿过一把幼儿坐的小凳,放在靠窗的那间单人窄床面前。“您个子大,坐床上吧!”顺手接过我还攥在手中的伞,挂到门旁那个简陋的木洗脸架横梁上,转身给我倒了一杯开水递给我。然后在我面前的小凳上坐下来。

梅子比她夏天到神农架时略胖了些,脸上的稚气减褪了许多,黑亮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扑闪闪地,在窗外投进来的暗光下,象两颗流动的晨星。两只上翘的小辫带着少女特有的温柔,极自然地垂下,贴着她娇嫩的脖劲,原来的顽皮劲随之不见了。几个月不见,梅子从一个初谙世事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了含苞欲放的少女。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不由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

“怎么啦!”梅子脸上现出一派紧张,一下子从小凳上蹦了起来。“不舒服么?”

我赶忙摇着头,“没啥!没啥!”我笑了起来。“我是感叹岁月造化弄人。”

梅子似懂非懂地望着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哦!梅子,你上了好久的班了?”

梅子掰弄着手指,咕哝了阵说:“两个月零十七天。包括今天在内。”

“还像个小学一年级的娃子,搬指头算账哩!”愉快地奚落。

“就要!就要!还是叔叔哩!不许你欺负我!”梅子扭着腰,撒开了娇。

“好啦,好啦!你来江城几个月了,怎么也不给家里写封信?让你爸妈着急?”

“没来得及。再说也没有啥好写的。成天同一些小娃娃打交道,烦都烦死啦!”

“这也是不写信的理由?”

“您莫一见面就训人嘛!这个幼儿园里,小知识份子成堆,都自私得要命,跟哪个说话都是带理不理的。表面看怪清高的,其实一肚子灰灰肠子。今天您来,遇到的陈园长还算是好的,若是别个,一句‘不知道’就打发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特别讨厌的是喜欢背后老是叽咕这个叽咕那个,说的话难听死啦,在我们几个没结婚的姑娘面前也照说不误。听得久了,耳朵都成垃圾桶了。嗨!”梅子把凳子往我跟前挪了挪,轻声说:“您莫看我才来两个月,她们那些秘密,我可听了不少。可是当面她们就象什么事都没有。这些人真能做作。我真不明白,她们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学得熟溜了。脸皮也厚。不知这些长舌妇们往后会在背后编派我什么哩!想起来真让人害怕。叔,社会上是不是都这样的人呢?”梅子脸上尽是惶惑。

“梅子,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性格,各种不同的生活环境,各人不同的遭遇,形成各种不同的命运。从而产生各人不同的社会认识,反映出各种不同的的社会表现形态。但有一条是基本的:这个社会对人原本就不宽容。一个人到这个世上来,就必须千方百计生存下去,各人都要想法觅得一块宽松一点的生存空间。有的人把自己象蚕一样用茧裹起来,让人看不清他;有的人则专门找别人的刺,想方设法刺激别人,让别人觉得他的存在,让社会证明他有狠气,其实是因为他害怕,害怕别人伤害他而采取的以攻为守的方法;有的人则专门挑唆别人争斗,为的是使自己站到空档里,避免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有的人则是为了达到某一种目的,不断变换手法,这种人特别危险。因为向上攀就得有垫脚的东西,弄得不好,最容易受到愚弄和损害;也有人由于心里不平衡,总觉得自己亏了,于是四处找碴,这种人很讨厌,但也最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便是说的他们。但总的来说,人的本性还是善良的,恶是后天的,有的也是逼出来的。我认为:一个人还是正正当当的做人的好。别人不攻击我,只要不是十分恶意,有损自我根基的,就绝不去攻击别人。凭自已的本事在社会上求一块干净的立足之地,是可以的,也是应当的。这样的人,在社会上还是多数。一个人在社会上,第一性的是生存,第二才是进取。每个人求生存的方式不同,有一些反常的,或是过激的行为,我看没什么好责怪的。看得惯就看,看不惯就把眼睛闭上,或者离远一点。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梅子静静地坐在小凳上,双手托着下巴,两个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我,象听牧师布道地肃然。

过了一会儿,梅子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成叔叔,您怎么懂这么多的东西呢?剖析得太到位了!”

“社会,社会教我的呀!社会不也正在教你么?”我笑了起来:“莫急,等你到了我这大的年纪,也许比我还懂得多些。”

“哎!我该早点出生的哟!”

“那你遭的罪就会更多一些的。过早地遭遇社会上的一些讨厌的事,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我还真想晚点出生,在一种朦胧状态下快快活活地过几年哩!“

“我虽比您很小些吧,没受到您这么多的磨难,可刚离开家不久,又在机关大院里长大,没什么社会经验。虽在农村待了两年,那毕竟是父亲的老家,倍受乡亲们的关照,没遭什么罪,也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可到了这儿可不一样了,没想到社会这么复杂,太不适应了,不知道接下来都有些什么等着我呢?!也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不顺心情的事!唉……”梅子脸上满是忧郁,我也默然不知所云。

门口一暗,一个同梅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哟!杨梅来客人啦!泡茶了吗?我这儿有茶叶。”声音里带着与她年龄不相称的世故。

“嗯!谢谢!我叔从神农架来看我!”梅子语调淡淡的,有着明显的冷漠。我深深地看了梅子一眼。

“叔叔是稀客哇!我姓夏,是和杨梅同一时间招进幼儿园来的老师。”小夏没有理会梅子的冷淡,跟我套着近乎。

“小夏姑娘,你好!梅子跟你住一个寝室,你大比梅子大些吧?”

“是的,我大梅子一岁!”

“那你就是姐姐喽!请你多关照梅子啦!”

“哪里,哪里!梅子可比我强,才来几个月,风琴弹得可好啦,现在在我们园里可是挑大梁的人啦!做的都是园里的中心工作,比如什么团体操啊!‘六一’儿童节文艺演出呀!只有我笨哟,到今天连个风琴都弹不好。小小年纪给小娃娃当老师,唉!”小夏姑娘一脸的沮丧。

梅子没有搭理,嘴角飘起一丝鄙夷。

我站起身:“梅子,我该走了。”

“别走嘛!食堂就要开饭了。”梅子站起来拉着我的衣角。

“会议上的伙食蛮不错的,跟我一起去吃会议餐,怎么样?”

“好!好!我还没吃过会议伙食哩!”梅子又高兴起来了。抢在我前面跨出房间。

“叔叔!慢走啊!”小夏姑娘走到门边,脸带笑容同我道别。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一片青黛,西边厚厚的云层中间裂开几道狭狭的缝隙,从缝隙里漏出几条明亮的光。

“明天会晴的”

“您还会看天气?”

“‘早看东,晚看西。’你在农村插队时,农民们没给你讲过一些天气谚语?”

“说过一些,如:‘有雨四方亮,无雨顶上光’什么的,但忘记得差不多了”梅子调皮地冲我一笑,露出一排眩目的洁白编贝。

“你不喜欢小夏?”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觉得她为人很假,见到人就象嘴上抹了蜂糖似的。看不透,不知她内心在想什么。”

“这女孩子是有点少年老成,待人不自然,总给人有假的感觉。不过,她的社会适应能力可比你强多了。这也是一种生存方式呀!一个小女孩,单身在外地工作,不容易哩!她采取这样一种不与人对立的方法,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嘛!”

“可能是吧!可我就不喜欢她样,与她交往总象心里隔着点什么?不真实,也亲近不起来”梅子嘟嘟的,小嘴厥了起来。

“梅子,在这方面你还真不如她。俗话说‘见人只说三分话,切莫全抛一片心’。在自我保护这方面,你还真得向人家好好学学哩!过于真实,不善于掩饰,受伤的总是你!譬如你在为人时,去掉这个‘假’字,学她那点‘不计较’,自然地融汇你自己的爽朗,你试试看,你就会发现你在生活中会容易一些,会少许多的伤害,也就会少很多的烦恼。”我顿了顿,看了看走在我身旁默默地惙着衣角的梅子,“不要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当然也不能都想得那么好,在没有利害冲突时,没有突然引发的事端,大家都会正常相处的。看不惯就会导致对对方的鄙视,进而诱发忌恨、猜疑甚至冲突,就会破坏你对生活的情趣,一旦陷入其中,你就再不会有精力去干你自己想干的事了。也就没有快乐可言了,这样不值得!”

梅子扬起头,望着我,思索了一下,“叔!您说得很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意识到保护好自已才能少受伤害呢?!我特喜欢和您交流,听您说道能长很多见识。我试试吧!是得学会改变自已,适者才能生存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德性,真怕我学不来哩!”

“过份强调自己性格的人,不是敢于进取的人。梅子,你生长的环境太过优越,外公外婆、父母、姐姐们对你又宠爱有加,不知世道险恶。如果你经受过我曾经受的事情,你就不会这样说了,记住,环境和条件是会改变人的。人,一定活要得明白。知道自已在做什么,这样做‘值’还是‘不值’?”

“为什么有性格决定命运这一说呢?”梅子一脸疑惑地问。

“不,那只是一个适者生存的普遍道理,并不是性格或者说是本性的根本改变。所以就有了有人按‘性格’活着,有人以‘智慧’活着之分。你愿意按‘性格’活着,还是以‘智慧’活着呢?”

“当然是以‘智慧’活着好哟!但我,我一时也弄不懂如何保持本性不变,而用‘智慧’的活着这之间深刻的涵义。可能是阅历太浅,对社会还太不了解了吧!”梅子语调低低地象是自语。

“我在你这么大时,比你懂的并不会多多少,是生活让我明白了这些,你还小哩!今后的路长得很,我给你的书你都看过了?”

“我正在看呐!叔,您今天可是给我的人生出了一个题目,我还需认真地思考哩!”

“如果弄不懂,有时间我们一起来研究。我不懂的,还可以请教别的老师。你今后是要认认真真地读几本书,古话说‘书犹药也,可以医愚’,就我的体会,读书既是情操的陶冶,知识的丰富,同时也是精神的解脱哩!”

“嗯!”梅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小下巴又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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