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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园故梦

2016-05-05 08:43 作者:第九杯茶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旧忆就像一扇窗,推开了就再难合上。谁踩过枯枝轻响,萤火会着画屏香。

为谁拢一袖芬芳,红叶的信笺情意绵长。他说就这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

——题记

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家乡的老宅,想躺在老宅的雕花木床上,窝在被窝里听落在瓦片上,敲出那久违而和谐的乐章。然而,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似乎现在也成了奢侈。不知道谁说过,越走越远的时候,也就回不到当初。那么,旧园里的故,是否也一样只停留在那些曾经里?

我家的老宅有些年头了,据说是新中国成立之前修的,土木结构,灰瓦盖顶,谈不上多漂亮,但历经风霜。我的父亲出生在那样的老宅里,而我,也出生在那样的老宅里。现在,在家乡像我家那种土木结构的老宅子已经很少了,大都盖上了砖房,也就显得我家的老宅有几分古老的味道。

父母喜欢住老宅子,即便是已经在镇上买了新房子后,他们依旧住在老宅里。而我,我也一样喜欢老宅子。没有砖房里的明亮,也没有砖房的漂亮,更没有砖房做饭、洗澡那么方便,但那种扎根到骨子里的喜欢,想来这辈子都抹不掉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以前母亲常说,她第一次来父亲家里的时候,院坝还是泥土弄的,因为来时正是天,所以院坝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那时候母亲想,这么深的杂草,搞不好里边还有蛇。可是,即便是那样,娘家条件比父亲家好很多的母亲还是嫁给了父亲,而我们家的院坝里也就再也没有长过那么高的草。

在我记事的时候,院坝已经弄成了三合土。从前,农村要晒粮食,这三合土的院坝自然是方便许多,加之又比较好打理卫生。记得以前放假在家,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院坝。一阵大刀阔舞的运动之后,院坝自然就干净了,而我也常常弄得满头大汗。母亲干净,见不得有半点不干净的地方。所以,如果我没有把院坝打扫干净,少不得是要挨骂的。父亲疼我,总是舍不得多说两句,常常护着我。那时候,村里的人总说,就那么一个女儿还希罕得很,言下之意似乎是觉得我这个早晚会成为泼出去的水的人,是不值得父亲那么疼爱的。可是,父亲却总把我当着手心里的宝,即便是母亲,也舍不得让她多骂我几句。

儿时的时候,住在附近的小伙伴常会来我们家院坝里玩耍。一起玩丢沙包,一起玩打陀螺,一起玩板球,也一起玩滚铁环。那时候,院坝边上有个关鸡的鸡笼。我们一帮孩子在院坝里玩耍,玩得疯的时候少不得张牙舞爪闹翻天,而鸡笼里的鸡总是受惊吓不下,在里边一阵扑腾乱飞。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挨母亲骂的。但是,母亲不会当着小伙伴们骂我,都是小伙伴们走了之后拿黄荆棍侍候我。我那时候也特别傻,每每挨打,从来都不跑,也因为这样,母亲就越打越来火。父亲常常在我被打完后问道:你傻呀,打你也不跑。我笑了笑,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不是傻,也不是不知道跑,我是害怕我跑了母亲会更生气。

鸡笼旁边有两棵大的桔子树,每年夏的时候总是开满了花朵,那桔子花的味道有些腻人,久闻,反倒觉得有些臭了。但是,到了秋天,桔子树上总是挂满了红红的果实,而我总是会爬到树的最高处,摘下树上最大的那个果子。而母亲总是唠叨着‘小心摔断你的腿’。当然,我的腿是一次也没有摔断过。虽然也有老马失蹄摔下来的时候,但那时候身子皮实,也就痛两下,一会就没事了。

放假的时候,常会有同学来家里玩。一帮男孩子在桔子树下斗地主,这一斗就是一下午,非要到了黄昏时分,他们才会回镇上的家里。而我知道,每次他们走了之后,我总是会被母亲数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同学来家里玩了,我得陪着。那么,我就不能帮母亲做事了。而原本就很辛劳的母亲,自然就有更多做不完的事。所以,我被数落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母亲没读过几年书,几乎不认识字,但是,对于十几岁的男生、女生在一起玩这件事,母亲倒是比那些读过书,又认识很多字的父母要强很多。她从来不捕风捉影,也不凭空臆断我跟哪个男生是不是相好了,更不会给来玩的男生脸色看。她对他们,就像对那些与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样。只是母亲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我几乎是晕了头的喜欢其中一个男生。他不帅,也没有大长腿,家境也很是一般,学习更是一塌糊涂,还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但是,这些都不影响我对他的喜欢。

我喜欢看他坐在我家桔子树下玩牌的样子,十指修长,夕阳的余辉洒在他的身上,有些暖暖的样子。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孩子气,回头看我的时候总是说‘这把你又要输了’。我微笑着点头,其实玩牌并不在牌上,而是只因为他在我眼里。可是,这样的他最终也没能让我把表白的话说出口。当多年后,我们都长大成人的时候,他也曾恳切地说过他爱我。然而,时光再也回不到那时,回不到当初我眼里只有他的样子。

我在老宅里生活了十九年,离开老宅去外地读书的时候,原以为我会开心得不得了。但是,真正踏上远行的征程,回首时才发现,眼里全是泪花。

那时候,站在院坝边的小石桥上大喊着‘长大要当个科学家’的我自然没能成为科学家。但是,那座小石桥却成了后来梦里挥之不去的记忆。上小学时,老们总会出类似于‘我的理想’这样的作文题目。而那时候,我的理想就是当个科学家。事实上,我连‘科学家’这个词的意思都没有懂,果真是无知者无畏。

大学新生报到第一天,一个人在宿舍里大哭了一场。同学被吓醒后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回家。现在想来,这样的话真是丢人丢到家。可是,后来的后来,我却一次比一次更想念那座老宅,想念那两棵桔子树,想念那座小石桥。可惜的是,前些年,那两棵桔子终于因为老得不能再老,在一场夏天的狂风里轰然倒下。虽然它们不是雷锋塔,但在我的心里,它们比雷锋塔要重要多了。

与我家一墙之隔的是姑父一家。姑姑是父亲的亲堂姐,但因为他们从小在一个大家庭中长大,所以堂姐弟似乎也就成亲姐弟。姑姑略长父亲一岁,只是姑姑身体不太好,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姑姑就去世了。那一年,正好是大年三十。这是一个全家团圆的日子,而在我们的院坝里却低调地为姑姑举行了葬礼。

姑父后来有再娶,一个同样不幸失去了丈夫的女子。那时候,她带了一个不足两岁的女儿过来。到如今,当年那个不足两岁的女孩已经是两岁孩子的妈了。姑父一家前几年在滨江路修了新房,一家人都搬了下去。偶然每天都还会到老宅里来,但仅仅只是上来干农活,取放老宅里的家具,仅此而已。于是乎,我们家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少了姑父一家,院坝里也就少了很多热闹。

从前过年过节,我们家与姑父一家总是在一起吃饭。无论是在我们家还是在姑父家,大人孩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闹闹,那种并不富裕但却充满了浓浓亲情的氛围后来成了我回忆里最美的一幕。然而现在,我已经记不得有几年没有与姑父一家吃过饭了。虽然过年回家的时候见到总会打个招呼,而大家的关系似乎也就只停留在了打个招呼这样的关系上而已。

母亲总说,姑父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姑父,而我,无尽去追究父辈们之间可能存在的恩怨。但是,曾经那么多年同一屋檐下,一起在最不容易的日子里彼此掺扶,度过难关,那才是我应该去记住的。然而,我又无法忽视掉我们这个院子早已经开始的零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三合土的院坝早已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父亲用水泥补上的地方。后来,破了的地方越来越多,而家里也不再种粮食,父亲也懒得再补那些破洞。久而久之,三合土的院坝上长满了青苔。有一年春节回家,我就在那青苔上狠狠摔了一跤。于是建议父亲把这院坝好好弄一弄,父亲叹了口气说:还能住几年,也就这样吧。我没有坚持,只是提醒父母出行时真的要注意。我这样的身体摔两下没有关系,但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摔下去,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我把电脑的桌面设置成了老宅的照片,那是有一年回家时站在小石桥上拍下的。如今坐在电脑前,就好像我就站在老宅前的小石桥上,静静遥望着老宅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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