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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灵

2016-04-25 20:57 作者:觉小墨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招灵是巫师的一种“法术”,谁家的小孩没精神,可能就是魂被勾走了,大人们就会请懂些“法术”的巫师前来招灵,巫师做法之后,孩子灵魂就算是被招了回来。至于灵魂能不能回附到小孩的身体里,那就要看主家给的阴差费足不足了。

大人们眼中的“招灵”无非是巫师们奇奇怪怪的举动,而孩童眼中的招灵,却要恐怖得多。因此一般的招灵场合,除了要被招灵的孩童之外,是不允许别的孩童出现的。

故事还得从我六岁那年开始,那天刚好是至,太阳火辣辣的,天闷得实在是让人透不过气。还好有风,才让夏天多了几许凉意。我只记得我正趴在父亲的胳膊上看河里的小伙伴在游泳,穿了一件破了个洞的粉红衬衫和一条已经缩了水大号白色裤衩,裤带勒得紧紧地。

农村人常常把游泳和洗澡混着讲,因为在大多数的人眼里,游泳和洗澡是一样的,就是脱个精光,往河里一跳,然后尽情地享受一番游鱼之快……

河里的一个黑黑的小伙是我的玩伴。他的名字叫阿利,人们都戏称他是“非洲人”,因为他实在太黑了。阿利比我大两岁,这天刚学游泳,却学得很快。

他的爸转过身,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老五,教你家儿子也学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的父亲要摇摇头,表示我太小,他便不再强求了。阿利的狗刨学得很标准,看到他学得那么用心,他的父亲便把他丢在了一旁,自己专心的搓起了自己的胳膊。阿利似乎对河水并不畏惧,开始向河中央游去。就在这时,蝉声开始聒噪了起来。

阿利游到河中央后,开始还在欢快地扑腾,但后来却突然沉入了水里!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已经立马站了起来喊道,“老金,快去救你儿子!”

因为蝉声太大了,父亲喊了好几声,老金才听到,连忙游到河中心去捞,好在捞得及时,阿利才算捡回了一条命。他只是喝了几口水,被拖上岸的时候,阿利并没有哭,而是呆呆地望着水中央。他的父亲问话他也不支应,其实我看到了,水中央有一个黑黑的影子,只是好像是透明的,看不清。父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紧忙捂上了我的眼睛,轻声说道,“该回家吃饭了!”

父亲牵着我回家了,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于是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好奇心地问道,“爸,阿利怎么了啊?”

父亲边吃边平静地说,“阿利没事。你吃完饭就睡午觉去吧。”

我不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吃完饭后,便只好乖乖上床睡觉了,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父亲轻轻关上了门。奇怪,他以前从来不关门,为什么偏偏今天关了门?父亲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我便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面一片寂静,连只蝉叫的声音都没有,阳光铺在地面上,仿佛铺出一条火一样的光明大道。

空气如死一般的寂静,静的让人窒息。突然之间,由河岸边传来了奇怪的咒语声,这声音应该是六婆的,因为我和阿利会经常偷偷溜到六婆的家里,她家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奇怪的是,几乎我们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被她逮到,她并不惩罚我们,而是每次都会送我们一些好玩的东西,时间一长,我的秘密盒里便被这些“礼物”摆满了。六婆也是村中的“明星人物”,受人尊敬,而她的住处,却常常被人躲着,因为她就是我们村子里面唯一的“巫婆”。六婆念这些咒语,我想大概和阿利有关。我很好奇,但又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命令,真是郁闷。于是我继续望着门缝外面的世界。

不知何时,院前的小路上突然多了一队“人”。他们穿着烂袖子的白色长衫,好像都没有头发,脸也奇怪地出现在了后脑勺上,我相信这个“拧脖子”的动作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它们一个个双眼紧闭,好像都是不欢快的表情,跟谁欠了它们钱一样,它们慢慢悠悠的向着河边的方向走去。我数了一下,总共是十三个“人”。我有些害怕了,但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噗通”一声不小心趴在了门上,最后一个“人”睁开了长在后脑勺上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我一般,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吓得赶紧退回了房间里,心突突直跳。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了,这下想睡都睡不着了,生怕那家伙会回来找我。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困神却突然来袭。我倒在床上,沉入了无边的境。

但我好像很快又醒了,我坐了起来,缓缓走到门前,看门缝外面的小路上,那行“人”又折回了,这回它们的脸才算恢复了正常,长在了该有的位置,而且表情也变成了眉开眼笑。我仔细地看了看,才知道它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一袋“金币”,金光灿灿,还带着略微的金属声响。

排在最后的一个人不知怎的伸出一只手来,手里面拿着一块金币,示意我跟它走。这时,我好像听到母亲喊了我一声,“小墨,你上哪去?”

我转过身来,却看到另外一个“我”躺在床上。另外一边,我听到了美妙的歌声和金币细碎的响声,我心动了,便鬼使神差地跟着它们走了。

不知道跟着他们走了多远,走着走着,它们便消失了。而我,仿佛被带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这里没有阳光,但遍地都是光芒,我凑近了看,才发现地都是金币,而金币铺着的地面上,长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红的、白的、黑的、蓝的……有的大如草垛,有的小似芝麻。我仔细观看,才发现这里远比我想想的热闹,有大象、有老虎、有也有失魂落魄的小猫……当然也有蟋蟀蚂蚁等等的小动物,他们的目的地似乎都是一样,就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花朵,然后躺进去,等待花儿收苞。我也找到了一朵白色的花,好像是一朵巨大的百合,她大似一口铁锅,我踩着堆得高高的金币躺在了花瓣里,然后花儿便收苞了,好像是儿时母亲的怀抱,如此奇妙。很快,我便又沉入了梦乡……

越来越安静,清澈的空气中似乎没有任何的杂质。其实是没有梦境的,最后好像也没有了什么记忆,只知道自己一直处于百合花的呵护之中。

突然,我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小墨,回来吧,小墨,快回来吧!……”

这声音忽隐忽现,吵得我实在是无法入睡了,于是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百合花也渐渐地开了,我顺着百合花的叶子滑到了地面上,循着声音找去。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于是便转身看了下,果然是有一队“人”跟着,他们没有头发,也没有脸。我似乎对他们并不畏惧,继续寻找着那个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开始有了记忆,这才听清,这便是六婆的声音。很快,我便看到了大片的麦田,我的记忆更加清晰了,麦田的尽头,便是我的村庄。我开始疑惑,我怎么会在这里,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一点记忆也没有,我只得跟着声音继续往前走着。最终,我走到家门口的那条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路口的石碑,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这三个字便一下子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但可惜的是我那时候不认识。

我继续循着声音来到了自家院子里,只见有两排人在院子里肃然立着,尽头便是一块斜搭在圆木上的木板,躺在木板上面的,便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六婆毕恭毕敬的弓着腰,一边烧着纸,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后面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拿出了口袋,将飞起的纸灰收进了口袋,这些纸灰就立马变成了沉甸甸的金币,等纸灰消失殆尽,他们便转身走了,只是不同的是,他们的脸没有转,依然是向着回去的方向。我也躺在了木板上,不多时,便感到有座大山压了下来。我紧忙睁开眼睛,原来是六婆在我的头上放了一把土。用六婆的说法,这个就是“乌吉土”,是专门封印天灵盖,防止灵魂出窍的。

阿利也好了,有一次他又约我一起去偷偷的探访六婆的家,六婆家通常不锁门,平常也没人敢进,我们进去之后,便被惊呆了,六婆正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呆呆望着外面。她白发苍苍,已经不太能走得动了。我尴尬地喊道,“六婆,你听得见吗?”

见六婆不支应,我们便想趁机溜出去,没想到刚转身,便听到六婆喊了喊道,“你们两个小鬼头,给我站住!”

我们只好小心翼翼转过身来,阿利惊得说不出话。我便笑嘻嘻地问道,“六婆,你还好吗?”

“你们过来,来扶我起来。”

我们便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走到了一个木盆前面,木盆里面装满了水,而水里面映着的,便是一个满脸沟壑的老奶奶……

六婆抚摸着自己苍老的面庞,微笑道,“我终于可以重生了!我终于可以重生了!我终于可以重生了!——”

我对她这话很不理解,不过此时笼罩在我心里的,是另外几个问题,于是我问道,“六婆,我家门前那条路入口的石碑上是不是有三个字,为什么我现在看不到呢?”

“傻孩子,那就是阴兵道。”

“阴兵道?”

“对,把你带走和送你回来的,其实是一队亡灵,它们就是索债十三差。”

“还有一个地方,我记不清了……”

六婆看着我,诡异的笑了,“想不起来了吧?人死后,有三魂七魄,你是丢了一魂,去了百花冥界。”

“哦!——”我若有所思地长叹了一口气。

六婆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似得,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

“好了小鬼们,回家去吧。以后六婆这儿别来了!——”

我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照做了。可是,谁又能经得起好奇心的驱使呢?三天之后,有人说六婆死了。可是又找不到尸体,大家便只好做了一个纸人,像模像样的埋葬了。

我们再一次来到六婆房间的时候,黑黑的房间里面是空荡荡的,只有房间中央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木盆,盆里面装着水,我们好奇地探过头去望水里面有什么东西。水里面没有我们的倒影,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2016.04.24

本故事纯属虚构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33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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