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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州随笔之二

2016-03-03 15:48 作者:惠雨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陇州随笔之二

——惠

我家住在南道巷。南道巷巷子不长,大约一公里不到。东边从文庙开始,街道就分为三岔,向南是牲口市,正东是火神爷庙,向北是学道巷。文庙正好是这条路的的分界。文庙是孔子庙,当时为什么不叫孔庙而叫文庙,里边的说法恐怕很深沉,这里就不探讨了。我记事的时候,文庙已经是学校了,叫南道巷小学。我就是在那里接受启蒙教育的。学校有两个正门,东西各一门。影响最深的,是两个门的门墙上,镶着一方一米高六百公分宽的长方形石牌,年月日和哪朝哪代的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上面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敕文,那个东西一定是某朝某代皇帝颁发的敕召。我上学的时候,已经没有骑马坐轿的官员,所以也就没看见有什么人遵守。当时学校里的文圣公大牌楼还在,五重顶,八九米高,文圣公的大殿还在,光殿基就有一米高,大殿里面有六根还是八根合抱粗的柱子,我们在殿里上过课,从那些个柱子的缝隙里掏出过麦粒,据说那里边早就被人当仓库用过。殿顶上有两条金碧辉煌的琉璃脊龙,镇坐在房顶的两边,一只张口龙,一只闭口龙。那个姓宋的副校长,很神秘的告诉我,那两条龙有时候在里,会从房顶上飞下来,在院子飞来飞去游玩。这个说法对我影响极其深刻,有许多个晚上躺在床上,临睡前就会想起来,有时还会想着爬起来去看看龙怎么飞,但少小顽童,瞌睡总是那么汹涌,还没等我下定决心,就已经淹没在睡里了。

南道巷的路有三米宽,可以跑一辆卡车,但是绝对没有会车的条件,好在那时也没有汽车,连个像样的架子车也没,有架子车的时候已经是我小学三四年级了。那时候这个宽度已经是很宽的街道了,土路,一直到西城墙根儿。从文庙往西百米左右,是外国人的福音堂,好像是英国传教士,院子非常大,里边还有当时全县城唯一的一座小三层木结构楼,当年的教主是中国人,姓郭,白牛寺人,但感到很奇怪的是,教主的夫人却是地道的外国人,眼睛是淡绿色的,眼窝很深,鼻子非常高,皮肤白的很吓人。小时候经常和巷子里的同龄孩子到那院子里去玩,但是大家都怕那个外国女人,一看见她,大家就怪叫着飞奔而去!我们只敢远远地瞭望一下,绝对没人敢到跟前去。福音堂门口,有一棵直径两米的大槐树,每到秋天,那棵树上就会落下无数的槐果,像连在一起的花生米,黄绿色,晶莹圆润。我们就捡起来,和着石灰砸烂,用一根细绳放在中间,做成一个圆圆的球,等他稍干就变得很硬,大家就像在舞流星球一样玩。后来这棵树让人砍伐掉了,如果放到现在,它会被保护起来的。从福音堂往西五十米,那里是全县最大的土地祠,占地也非常大,里面有许多柏树,都是两人合抱的大树。记得最神奇的是一株柏树的丫杈中间长着胳膊那么粗的一颗榆树,当时人们叫柏抱榆。祠中大殿的西侧,还长着一颗四人合抱的巨大银杏树,又直又高,直冲云天,每到秋天,我们就到那棵银杏树下去捡落下来的银杏,地上铺了很厚的一层叶子,金黄金黄,银杏熟透了就会自己掉下来、上学的时候,好像老师讲过,银杏是中国的活化石,因为数量极少,它属于国家保护植物。后来因为过高的缘故,有次下雷阵雨,这棵树的一个大枝叉被雷击中,断落下来,高高者易折啊!于是当时的官员,就谎报树被雷击断了。这样,那棵活化石就被砍伐了,多少代的古树,就这样毁了。

一下雨满路泥水,稍微一干,人就会踩出一个一个脸盆那么大的泥疙瘩,排成一溜,就像河里的列石,这个现象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明明人踩的多的地方,应该低下去,但事实却是人踩得越多的地方,泥越硬越高。那时候多数人戴草帽,少数人用的是纸伞和布伞。雨后的街道是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孩子的乐园。大家就玩冲水坝,路两边排水沟里向下流的水,被孩子们迅速地用泥堵上,垒砌成一个小水坝,你一个,我一个,水沟里就形成一串。等水聚多了,上游的那个就扒开自己的水坝,看着一股汹涌的急流涌进下面的水坝里,看着那个堤坝被水漫过,然后轰然倒塌,于是大家欢呼雀跃,在跟着看下一个水坝被冲毁,这样水越聚越多,到最下游形成奔溃之势,大家于是乐的合不拢嘴。还有一个游戏就是摔泥窝。每人在地上挖同样多的一团泥,将它揉的又光又筋,软硬刚好,于是两个人开始比赛。每人按自己的意愿,捏一个泥窝窝,需要底和边都比较薄,然后用手端起来,口朝下摔在地上,每一次摔下去,由于中间是空的,其中的空气受到挤压,泥窝窝就会炸裂,砰地一声闷响,窝窝的底会被炸飞,然后由对手用自己的泥,将炸飞的窟窿补上,谁摔得有力,泥被炸飞的多,对手的泥不够补,先没有泥的一方算输!

天晴的时候,到了下午,巷子里的孩子都出来玩,或到教堂里去捉迷藏,因为那里地方宽广,角角落落多,还有许多树,藏身的地方多,又没有人轰赶,那里是最佳场所。还有就是土地祠了,大家或捡银杏果,或互相追逐,但那里有一个长胡子老道,还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道士,嫌我们吵,所以经常将我们轰出来。如果这些都玩不了,还有一个游戏“打毛蛋”,这个游戏类似于棒球,不过没有棒子,球也极其简单,家里不用的细布条,密密地缠在一起,缠成紧紧的一个圆球,人员可多可少,或一边三五个到六七个不等,分成两班,按照街道上的现有宽度放四块石头算四个垒,一班防守,一班进攻,防守的分布在四周,有一个人发球,他站在对方的对面,将球直上直下的抛起来,对方用手掌将球打出去,打出去的球不落地让对方接住,打球的人就算自杀,打出去以后这个人就可以跑垒,经一类到四垒再回到本垒算赢。发球手除了发球之外,最大的权力就是杀伤跑垒的人员,只要跑垒的没有踩住垒上的石头,或者在运动之中,皆在击杀范围之内,一旦被投手击杀,队员也必须出局。连杀三个队员互换攻防。记得那时候还有一个关于打毛蛋的儿歌,“打毛蛋,费袖子,他娘养了个精溜子,会爬啦,会走啦,他娘肚子里可有啦,……”,后边好像还有第二段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是啊,怎么就只记住了一段呢?遗憾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巷子里都是以姓叫院子的名称,第一家姓袁,第二家姓冀,以此类推,而到西城根儿那家姓刘,这样简单的叫起来,也可以说叫袁刘巷了。这也许是冥冥中上天的意愿,愿留巷啊!人人都想留在这里。这个巷子里有许多名人,有当年皇上恩赐进士的,有州府大人提过扁的医生,有全县画画的高手,有几个世代一来唯一考上清华的县城第一大学生。只要你是住在这里的,从巷头走到巷尾,一个个院子都能叫出他们的姓来。那时有事找人,家里的大人总跟孩子们说,你到赵家院里去干什么什么的,你到李家院里找谁谁谁。当然那时候孩子们是不兴叫大人名讳的,叫就叫赵家伯,王家爷之类带敬辞的称谓。那时候人情味儿浓啊,谁家有个大小事,都是倾力来帮忙的。走在路上碰见了,都是要相互问候打招呼的。

由于种种原因,世事变迁,如今南道巷已经没有几户老户了。前几年搞拆迁的时候,我的母亲就经常给我说,哎,咱门上的赵家,叫人家又撵上走了!咱门上的朱家外两天可叫人撵上走了!那一脸的可怜和无奈,真让我心里发紧!

是啊!城市的确是发展了,如今的马路,已经可以并排开三辆大卡车了,可是我们那些朝夕相处的,可亲可敬的邻居们,那里去了呢?难道。。。。。。难道。。。。。。

南道巷,难道巷?头袁尾刘的愿留巷。

谁不愿意留在亲亲近近和和睦睦的地方啊!!!

王淳惠于二零一五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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