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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父亲

2016-01-12 20:55 作者:八千岁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快过年了,我思念故乡,更追忆天堂里的父亲

记得这么一则故事:小和尚问师傅,“什么是,佛?”,师傅说,“庭前的松子”。父亲就是庭前的那颗松树,他身上洒下了五粒松子,开了一朵松花,我其中的一粒。父亲把我们撒播在他精心经营的庭院里,成熟的种子,肥沃的土地,还有,老松树为我们遮风挡,这些松子才能长成一颗颗苍劲的松树。而我这一颗,或者没有父亲那么高大,但依然坚韧,苍翠着。

在我心里,父亲是一株高大而苍翠的松树。这颗松树,在茫茫的松林间显得特别醒目,因为他根深蒂固的操守,因为他纳寒风抵烈日的胸襟,因为他笑迎候旭日静侯晚霞的风采。

父亲幼年伤母,家道中落。他是个农民,却并不普通。书香世家的渊源,博的精神,无言的担当,挺拔的脊梁,他的名字铭记在县志与族谱中,他的形象沉淀在儿女的心底里,烙印在子孙的言行中,演绎在故乡父老乡亲们娓娓道来的故事中。

每每言及父亲,我的心,就会涌起一股痛楚,一份感伤,也会淆然泪下。

父亲很简单,简单得就像一根竹扁担,挑起了一家老少的生计,挑起了一偶乡村的和谐与建设,还挑起了被解放的农民获得土地后对党对社会的感激之情。父亲坚韧得像船竿,曲直有度,刚劲有力。就是这把船竿,撑起家庭这片小舟,在风雨中进退,在茫茫的江水中乘风破浪,小舟里承载着他的尊严,他的妻儿,驶入幸福的彼岸。(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缺失母爱的父亲,对家庭的那份眷恋,对子女的那份眷顾是刻骨铭心的。青年时的父亲,因为家中有年迈的爷爷,孱弱的母亲,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哥哥姐姐,他放弃了解放后一片光明的仕途。他在田角地旁,在一家家悌伦理的桌前,在油灯下子女的教育中,在灶前锅下,在母亲的病床边倾尽了年华。 父亲在“鹰厦”铁路江西段的建设中,充分展示了他统筹与组织的能力,彰显了他青的热忱。那三年,父亲担任着数万名农工的指挥长。工程结束后,铁路上的领导挽留他,地区(江西上饶)首长多次邀请他出仕,父亲婉言拒绝了。他拒绝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毅然回到家乡,做一位农民,做一根竹扁担,一枝船竿。父亲也曾三下湖广,四驻江浙,推广中华“十宝”之一的“余江黄麻”生产技术;为了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深挖洞,广积粮”,他走遍了江西乡村的田间地头,教会许许多多的地区种植绿肥“红花草”,为江西这座中国的“粮仓”付出过自己的艰辛与智慧。

之前,每到春天来了,故乡的田野上,那无际的,碧海一样的红花草就开始拔节了,合着春风一起疯长。只要春风吹到的哪儿,它就绿哪儿,哪儿就会铺上一层油油的,厚厚的绿茵。一朵朵紫红,或者粉红色的小花,就会像昨星辰一样,砸吧、砸吧地微笑,这时的红花草在春风中摇曳,在阳光下芳菲,热情地迎候着一群群飞翔的归燕 。只要春风有多柔,它的芬芳就有多长,那是会驻进心扉,漫入乡的青香啊。只要春风有多劲,它就会有多绿,那绿,虽然不像大海那么宽阔,也不是春草那么矫情。它是厚重的,承载着农人一季的希望。它是芬芳的,春燕会把它的芬芳衔入农家的屋宇里,合着春泥筑进巢穴。这时的农家,屋外春光明媚,室内语花香。春耕后,它就回归到土朗里,与泥土一起腐熟,温暖春寒时的禾苗,肥美一季的稻香。即使是腐熟了红花草,也要在阳光下和泥土一起溢出家乡的“泥土味”。

可是,人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地使用农药,化肥,以及转基因种子,已经严重危及了人民的健康。这些,是科学,但不一定是福音;是进步,也或者是悲哀。试想,没有健康的谷物,哪有健康的体魄,又怎么会有健康的民族呢。我们应该切记,曾经被称为“东业病夫”的屈辱,可那是因为贫穷与饥饿,而现在,亚健康已经是普遍的社会问题,不仅仅是饮食习惯的问题,更多的原因是粮食生产的痼疾。食品卫生,需要警钟长鸣,在食品生产中,科学与伦理,职业与道德,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么被忽视了,已经到了底线,该警醒了!我想,如果父亲还在,如果父亲看到这些,一定会痛心疾首。

每每想起家乡的红花草,闻到家乡的泥土味,我都会看见父亲与红花草花儿一样亲切,和蔼的笑容。只是,父亲九五年走了,他驻进了天国,做了天客。父亲走了,是我的遗憾,更是我永远的痛。再也见不到父亲,再也见不到驻进我心底的壁毯一样的红花草了。这份落寞,不因为我沉湎于曾经秀美的田园风光,而是再也喝不到那安全的,可心的,香喷喷,油亮亮,甜叽叽的米汤。

我一直离不开父亲这颗老松的荫护,即使成年之后,父亲依然使我敬畏,给我慰藉。父亲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即使父亲离世后很长的日子里,我在家中依然找不到家的感觉。父亲因为痛风在离世前的半年时间才歇性失忆,在他失忆的中,分不清哥哥与我,姐姐嫂子们与我的妻子。哥哥们来看望父亲的时候,父亲总是亲切地说:“小河,下班了!”;姐姐与嫂子们来看父亲的时候,父亲只会说“文丽,别买那么多东西,吃不完浪费了”。每每听到这些,我都会悄悄地感伤,感伤松树的风烛残年,感伤哥哥嫂子们偶尔遗忘了的亲情

“子欲孝而亲不待”,痛何如哉?只是,不要在“亲不待”的时候还只是“欲孝”而不是尽孝,纵然有万千的理由,也只有内心的遗憾与愧疚为自己狡辩。何苦,要等到满山的红杜鹃啼血的清明才鬼哭狼嚎?何不,珍惜当下,尊天命,尽人事?

父亲在失忆中,也会毒骂曾经与之隔阂过的亲朋,哪怕人家看望他就在身旁,也会为自己曾经的错误痛心疾首,还会不时地喊着三位女人的名字。这三位女人对父亲一定很重要,也刻骨铭心,她们是父亲心灵深处的隐秘,是父亲的故事。其中两位是村中的大婶,一位是我不曾认识的女人,每当父亲甜甜地叫唤她们的时候,我都会为父亲的隐忍而潇然落泪,因为父亲对母亲的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何况,母亲四十岁之后因为生产我,就不再是女人了。母亲虽然聪明贤惠,心灵手巧,却瘦骨嶙峋。她高高的个子,却不到六十斤的体重,前胸与后背一样的平坦,而父亲一直很男人。父亲对于母亲,即当丈夫又当大哥;而对于我们,即是爸又是妈妈。他数十年相守着不是“爱人”的妻子,令人感怀,更让我肃然起敬。母亲走后,父亲离世前的十年里,我们怎么都劝不了父亲找个老伴。可以想象,父亲在失忆前的三十多年里,他的心身承受着何等的煎熬。而父亲在堂哥有相好的问题上却表现出对人性本能的认可,父亲在道德范畴内豁然的思想,让我深深地感动

堂哥是父亲养大的,有一次堂嫂与侄子们来看父亲,那时,父亲处在失忆间隙的清醒中。侄子们向爷爷控诉退休后在外打工的爸爸有相好,这时的堂哥,已经是七十多的老人了。或者他们会以为爷爷会狠狠地教训堂哥,可是,父亲却是连连发出了三问。他问:“你们的爸爸为什么刁然一人出外打工?他是不是还能为你们生个弟弟,养个妹妹?他是否会给你们带来一个后妈?”。父亲问完后侄子们许久没有言语,而是默默地低头,十分地愧疚了。不到一年,堂哥竟然因为癌症走在我父亲的前面,听说堂哥是在病危之后才回老家,之前一直是那位堂哥所谓的相好照顾他的起居,伺候他的汤药。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忆中的父亲却嚎啕痛哭了。

对我来说,父亲是白天的太阳,是夜晚的烛光。多情的父亲,把他的博爱之心,倾注在子女身上,消耗在母亲的病床边,附着在自己的脊梁中。

失忆中的父亲,即可爱,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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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父亲的评论 (共 10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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