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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香香(小说)

2015-12-03 12:03 作者:寻梦潇湘(原玉彊道人)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

南方医院肝胆科科室主任李正平教授周一早早来到办公室,急急查看患者病历档案,发现有一个急需手术的胆结石女患者名叫潘桂香,这名女患者于上星期周五由县医院转诊住进这家省级医院,其表现为腹部剧烈疼痛加高热,皮肤蜡黄,初步临床症断为胆囊胆总管结石加黄胆,引起阻塞性黄疸及胆管炎,形成继发性三联症。病人入院,经过三天吊针消炎,腹部疼痛暂时给控制住,结合XD扫描,

病人胆总管结石较多,微创手术做不了,需要刀切手术,刀切手术时一并将胆囊摘除。病人再经过今明两天消炎,周三可以手术。如果是胆囊微创手术,一万元左右费用足够,如果做刀切手术,住院时间将由十天延长至月余,费用非得到两万五千元左右。据护士长王晓红反映,病人来自农村,生活很是困难,据说五千元入院费还是借的,三天下来,注射费、各项检查费、床位费等,所交的款项所剩无几。院方下了催款通知单,病人拿不出钱,还说什么现在不疼了,要求出院。像这种阻塞性黄疸及胆管炎、继发性三联症病人,如果不根治,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李正平又将病人病历看了一回,病人来自本省华亭县,大桥乡东旭村村民六组。他心下一惊,这不是自己当年下乡的地方吗!他知道过去的公社、大队、生产队,改成了现在的乡、村、组,就是现在的大桥乡过去叫大桥公社,东旭村过去叫东旭大队,村民六组过去叫六队。他再看姓名,潘桂香,难道真的是她?三十多年前,那一幕幕往事,他如何忘记的了……

那年季插秧上岸,生产队剩下的农事已不多,几场春几个太阳,疯涨的禾苗飞快盖满了田垅。这时,大队部通知东旭六队派十二个强劳力去塔市修小铁路。六队潘队长将两个下放的小知青搭进了一打劳力中。六队下放了六个知青,三男三女,男知青中年纪较大的潭应轩虽身怌粗壮,力气大,因不服调配,还喜欢和队长抬杆顶牛,队长不便派他,倒派了两个年纪小身体瘦弱些的王国强和李文革(原名李正平)充数。潘队长十八岁的小妹妹潘桂香也嚷着要去,潘队长骂她发神经,懒得理她。

潘桂香乳名叫香香,人长得秀气漂亮,柳柳的眉中藏着一颗黑黑的痣,性格有些野,有事没事老喜欢跑知青屋来玩,和三个女知青关系搞得米汤一样黏,但两只调皮的眼睛却不时梭梭李文革。她梭人的速度之快,绝不超过三秒,所以一般人都没有看出来,倒是李文革本人觉察到了这一点。每当两双眼睛一对视,李文革一红脸连忙低下头回避。

李文革清楚的记得那时四月里一个下雨天,他穿着网球鞋在窄窄的田埂行走,一不小心,刺溜一下滑下了水田,右手腕在田埂一片锋利的瓦片上刺啦一下,划开一道半寸口子。这一幕正好被小路上路过的香香看见,她连忙急急赶下田埂,看着李文革手腕深深流血的口子,也不慌张,从衣袋掏出那条不算很干净的蓝色手帕,缠紧流血伤口手腕的上端,血开始止住了。她叫李文革赶快和她一块去她家,她家有伤药。李文革稍稍犹豫了一下,她不由分说扯起李的衣袖忙忙火火往家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到了香香家,香香的父亲和香香连忙为李文革处理伤口,消炎、敷药、缠绷带。潘爹是本地土郎中,像一般跌打损伤、疔瘡疖疱都能医治。

待伤口处理完毕,李文革问潘爹收多少钱?香香抢着回答说:“不要钱、不要钱!”

潘爹“嘿嘿”着说:“我姑儿(女儿)说得对,不收钱!”

香香留李文革坐,为他泡了一碗黏黏的芝麻豆子茶。李文革看见他家壁边案几上摆了不少书,忙过去看,细看全都是老医书,他随手抽出一本,书名叫《中药学概论》,随便翻翻,书里面详细介绍每样中药的疗效和产地,还配有每样药物的插图。文革时期正好是书荒年月,李文革有些饥不择食地对香香说:“这书可不可以借给我看?”

香香说:“你看、你看,随便你看好久都要的!只要你喜欢!”

李文革拿着书回到知青屋,在农闲的寂寞与无聊中,随便翻翻这本中药书,不知不觉还真看上瘾了。他对着中药书,逐渐认识了山坡上、草地里、田埂间好多中草药,并慢慢默记什么药治什么病,搞不懂的就厚着面皮去问潘爹。一本看完烂熟于心,他又继续找香香家借。

二、

待白班科室教授、医生、实习医生到齐后,李正平主任带领大家一起到肝胆病房作例行检查。人人着一件白大褂,大口罩、白医帽随李主任鱼贯而入来到病房。李 正平有些迫不急待地走到第三十五床,病人潘桂香仰卧在病床上正在吊针,她的面色蜡黄,头发斑白,额季间隆起的皱纹沟沟坎坎,不到六十的人,看去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柳柳的眉毛变黄了,只有左边眉毛里那颗黑痣还圆圆的。算命先生看命相说,女人眉里长痣,亦属草中藏珠,非富即贵,看来话不尽然。哦,香香!这就是三十多年前野性十足的香香吗?这就是当年向自己暗许终身的香香吗?这就是辛苦了一辈子、今天却连救命钱都交不起的香香吗?

李正平神色有些黯然,他又看了看坐立床边椅上的那位老年男人,老人看去有六十多岁,询问中,知道他是床上病人的老伴。他同样须发斑白,脸上同样沟壑纵横,而且颧骨凹陷。一望而知这同样是一个亚健康贫穷的老农民,身体里埋藏着多年生活碾转恣睢的病灶,这些病灶随时可能像火山一样喷发。他需要做身体的全面检查,需要静心调养,需要作正能量的营养补充。可是,他却在二十四小时护理眼前的病妻,香香!

李正平走出病房,今天有几位手术病人需要做手术前的教授医生会诊,他利用大家会诊前休会的间隙,向离医院不远的宿舍去了一趟。他走过一处安静的小树林,树枝上有杜鹃迎着朝阳婉转地歌唱,静谧的处境勾起了他回首往事的心的涟漪。

他记得自己在华亭县塔市公社修小铁路期间,过端午节那天上午,老天爷下雨,无法出工,大家窝在工棚里打牌、抽烟、睡觉。李文革早就被花岗岩石山的迷人景色吸引,只是平日没有时间上去,今天机会难得,于是,他和带队的齐队长说了一声,举着一把油布雨伞迎着淅淅沥沥的雨水,独自上到高高的山上。此山或许千百万年前有过一场巨烈的地壳运动,有的地方一块块巨大的花岗岩石滚落裸露在坡地间,像一座座大舞台;有的地方岩石和岩石层层叠叠,像奇奇怪怪的宝塔;有的地方岩石和岩石挨挨挤挤,形成弯弯曲曲的洞穴和深坑。而有土的地方却遍生着各种植物。农历五月初,正是野百合花开得正旺的时节,只见满山遍岭的野百合花迎风沐雨怒放,有的地方一片片地开着,有的地方单株地立着,每一单株只开一朵,很少有并蒂开着的。一株株野百合花白得素洁白得耀眼,就像那农家的姑娘纯扑而热烈,是一种梨花带雨般含蓄的静美,又有一股山野间山花灿然的野性美。

这时山中迷蒙的烟雨中迎着他远远走来了一个人,来人举着一把花布伞,离他越来越近,生着一张瓜子脸,不过比瓜子迷人;身材修长苗条,像一株风中野百合花,不过比野百合花更迷眼。哦,香香!李文革终于看清楚了。她怎么来了?

在交谈中,李文革方知道她是为他们十二个人而来。送来了过节的棕子包子盐蛋,冒雨搭班车过来的。李文革说,这些过节物资工地食堂都为民工准备得有。香香笑吟吟说:“这是生产队里大家的意思,你就吃个心意吧!”

这时香香又说:“齐队长说你在山上看山,我舅家离这里不远,我大前年上过一趟这山,这满山麻石错错落落、奇形怪壮的,蛮有味道。还有,满山都是中草药,你看,那是黄连,那是黄芩,还有金银花,龙胆草,枯草,哟哟,数都数不过来,你喜不喜欢?”

李文革老实答说:“喜欢、太喜欢了!”

香香说:“你这么喜欢药草,那你将来当郎中得了!”

他答:“我是这样想的!”

这时风雨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还响起了隆隆的雷声,伞都撑不住了,他两只好就近找一个石洞避雨。

洞里窄窄的黑黑的,有些怕人,两人身体挨着身体。雨水在洞外挂起了雨帘,漫进了洞口,这时天空突然扯过一道蛇一样的闪电,响过一声炸雷,吓得香香紧紧抱住李文革。

李文革安慰她说:“别怕别怕,有我呢!”其实他心里也害怕了,只是在女子面前伪装坚强

落过一场瓢泼大雨,天色渐渐开朗。香香松开抱紧李文革身体的的手说:“我抱了你,你喜不喜欢我?”

李文革说:“喜欢!”

“那你将来娶我!”

“ 一定娶你!”

“你发誓!”

“我发誓!”

香香笑了,笑得特甜,像含苞待放的野百合花。

三、

护士长王晓红来到肝胆病室三十五号床,通知病人潘桂香星期三做手术。潘桂香和丈夫刘秋生先是一脸茫然,然后又一齐说,他们没钱,交不起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要求出院。王晓红笑笑说:“潘奶奶您遇贵人拉,您的两万元住院费有好心人帮您出了!”

其他病床的人听护士长这样一说,都有些惊讶。他们有的说:“现在有钱人多,好人也多!”

有个上了年纪的人说:“她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好人有好报!”

潘桂香和刘秋生现在是一脸茫然加一脸惊鄂。刘秋生说:“这钱,我们将来如何还得起!”

王晓红说:“人家是送潘奶奶的,如何会要你还!”

潘桂香说:“这是一个什么样好人,是财神菩萨还是观世音转世,麻烦护士长告诉我是个么样人,我老两口要当面跪谢!”

王晓红笑吟吟说:“人家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姓名,我也不知道是谁!”

其实王晓红心里是有底的,李正平通过王晓红了解了潘桂香的家庭情况,潘桂香和刘秋生育有一儿一女,女儿远嫁他乡,儿媳去年患乳腺癌不治身亡,人财两空,扔下两个幼儿和一堆债务。如今儿子在东莞打工,两个小儿由爷爷奶奶照管。他两这次出远门,将孙儿寄养在亲戚家。

李正平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决心支助潘桂香。待会诊会议开完,李正平让王晓红留下来,他将自己和潘桂香在农村的情况给王晓红说了个大概,并说出了由他垫钱意图。王晓红笑他是旧情难断,李正平说是感恩,不是受潘桂香和她爹影响,他今天怕是当不了医学院教授。

李正平将从家里拿来的两万元银行卡交给王晓红时说:这事决不能让潘桂香知道钱是谁帮她垫付的。再有,不能让她知道他李正平就是当年的李文革。他最后加重语气对王晓红说:“这件事对谁都得保密,谨记!”

王晓红接过李正平手中的银行卡,看着眼前的科室主任,她有些感动。她觉得李主任是个好体恤、好重情的男人!

李正平待护士长出了办公室,他将潘桂香的会诊记录又反复研究了一番。看着看着,那遥远的一幕幕又涌上了心头。

李文革在半年期修小铁路期间,香香总设着法子来和他见面。李文革迷上了医书,香香每次来,都给他带上几本家里的医书。有书有情充溢着李文革的心灵,他一点都不感到孤单和寂寞,白天筑路的劳累,他也没当回事,年轻,体力恢复快,晚上,打着手电看一会书,然后倒头便睡,一觉天光,力气又上来了。同来的知青王国强打扑克上了瘾,和几位青年农民二分三分钱一次,业余时间,越玩越有味。

在千百民工的努力下,小铁路很快就要修到长江边了,身后大山满山沉睡了千百万年的花岗岩石,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闺秀,眼看就能通过小火车,不断运到长江口岸,再用船运至四面八方成为国家基础建设的好材料。

李文革下工后,经常一个人站立在长江边。这刻,他又像一位哲人一样伫立在江堤上,欣赏气势恢宏的滚滚长江,看长江落日默默沉入浩瀚江流,看远去的帆影和水天一色。忽而,他这时想起了李白《望天门山》诗句: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直北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此地正是湖南和湖北交界处,过了长江就是湖北,古时这里都属楚地,两岸都有连绵起伏的青山,李白诗句中描写的大致就是这里地方,于诗中所不同的是,李白写的是旭日东升,而他看的是晚霞夕照。

李文革看着这洒满落日霞光的粼粼江水,看着这永无止歇的奔腾江流。长江孕育了中华五千年古老文明,她以博大的胸怀吞吐日月,她是中华民族的伟大骄傲,无愧为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的母亲河!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长江,看着远处的青山,看着落日的霞光,好不感动,泪水竟夺眶而出。

这时,香香站立他身旁良久,他都浑然不觉。只至香香递给他手帕,叫他擦擦眼睛,他这才从飞扬的神思中醒过神,有些难为情地接过香香的手帕。

他笑问香香为何来了,香香说是今天舅妈做寿,她过来给舅妈贺寿,吃了晚饭去到铁路工棚找他,有人打趣告诉香香,说是李文革每天吃完晚饭就去和长江恋爱了,不和你潘桂香了。

香香一席话把李文革说笑了。香香递给李文革一个草绿军包,里面有几本医书和十个煮熟的五香茶盐鸡蛋。香香叫他马上吃下一个,李文革说刚吃过饭,肚子饱,吃不下。香香不由分说从军包里拿出一只鸡蛋剥了壳,塞进他的嘴里。

香香待他吃完,问他:“这是我亲手煮的,好吃波!”

文革说:“好好吃,真香!”

香香说:“我再给你剥一只!”

他连忙将军包护紧,笑着说:“再吃,就要去医院洗肠了。”

香香说:“你们这些城市来的人,就不如我们乡下人会吃会做。”

他说:“这个暂时我信。”停了停,他又问香香:“我们的事情,你爹晓得啵,你哥晓得啵?”

香香拧了一下柳柳的眉毛说:“我也搞不清白,但他们肯定能看出一点门道。”

他说:“我们的事,他们会同意啵?”

香香大咧咧地说:“他们听我的!”

李文革知道,香香是他爹的满女儿,农村风俗父母最心疼满儿满女。香香妈死得早,香香的爹更将香香疼在心尖尖上。香香的爹也好,哥也好,都由着香香使使小性子。

色来得快,一轮圆月缓缓款款升上天际,溶溶月色柔柔地照着长江大堤,照着一对相拥的恋人。在蜂蜜般粘稠的月色里,山川大地笼罩着一层润润的薄薄的轻雾,月色和夜雾相互包容缠绕弥漫,给浩瀚长江披上一层神秘面纱,让江流变得温馨柔情起来。沿着江堤,李文革将香香送往住三里外地方的她舅舅家。长江沿路堤坡间野花盛开,花儿盛满甜甜月色,月色散发淡淡芬芳。到家了,李文革看着香香进了她舅家大门,这才放心折回。

四、

周三这天,潘桂香要手术了。李正平想过亲自给她做手术,但是自己心思重了,想法多了,反而当心手术做不好,虽然这只是一列普通手术,作为一个医生仍要做到心无旁骛,做到最佳。一个手术医生要将自己的手术发挥到极致,最大的要点就是不给自己任何压力。民间好多人不了解这一点,给主刀医生送红包,希望他能将手术做到最好。还有这样的家属,不惜将手术病人的官职头衔告诉主刀医生,其实,这都是在给主刀医生增加巨大心理压力。按心理学观点,每一位手术医生都不想让自己的手术失败,他如果有一次失败的手术,其心理阴影将会很漫长,甚而影响到他的一生。为此,李正平将这一主刀手术交给了一位副教授。

他坐在办公室边翻阅查看其他病人的资料,边等待潘桂香的手术结果。他希望潘桂香有最好的手术结果,不留下后遗症,让她有一个比较幸福的晚年。他突然想,要是自己和潘桂香结了婚,会是个什么情况。他想起一块下到一个生产队里的知青潭应轩,和一个当地农家姑娘结了婚,那家爷娘没有儿子,他成了上门女媳。前几年偶然和他碰了面,他成了一个地道的老农民模样。老谭也是带着老妻来到这座大城市,在他所在这家知名大医院治病,一时什么入院手续都不懂,是他帮忙办理了住院手续。老谭缺钱,他又帮他垫付了些。当然,每个人所走的路不同,付出的艰辛劳动不同,收获也许不一样。不过,不管怎样,他要是真正和潘桂香结合了,他会用心去打理婚姻,经营好家庭,哪怕当一个普通农民,他也无怨无悔

他记得那年他修完铁路回到生产队,一心只想见到已有两个月不曾见面的香香。他去生产队长家,潘队长老婆站立门前一反往日的热情,冷冷地对他说,香香不在家!

他回到知青屋,几个女知青告诉他,香香已经看好了一户外县的人家,那边男方已经下了聘礼,香香他爹受了礼,好像就在近几天香香要出嫁了。

李文革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云里雾里不知如何应对这棒打鸳鸯的突然场面。他吃惊、愤懑、岔怒……

他一定要找到香香,当面鼓对面锣向她问清楚,要她交待出个子丑寅卯,两人好好的,如何说变卦就变卦。

他知道香香爱经常走村里一条小路。他在那条路上等了三天,只到第三天下午,终于看到香香身影了。他从树丛闪了出来,拦在了香香前面。香香先是慌了神,继而平静下来冷漠地看定他。

他压抑住自己满腔的愤懑,用平静的话语说:“香香,我哪点地方对不住你?你如何躲着我不愿见面?你为何说变卦就变卦?说翻脸就不认人?”

先是良久的沉默,田里的晚禾红着脸低垂着头,树林子里的秋蝉发出竭嘶底里的鸣叫,山包上有两条公牛在斗架。

过了好一会,香香方嗫嚅着说:“爹爹和哥都说,城市里男人靠不住,他们花心,还不把乡下女人当人!要过日子,就的乡下人找乡下人!”

李文革气愤地说:“城市人哪点靠不住啦,我哪里花心啦,我哪点没把你当人啦?你说!”

香香说:“反正我爹我哥说的话不会错!我现在已经和人家领了证,属于合法婚姻了,就算我后悔也来不及,请你放过我,不要再纠缠我!”

待李文革张着嘴还想说什么,香香已经泪流满面,她捂着脸顺着小路跑了。

李文革气愤得对着树林大声吼叫起来:“老天爷,这时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回答他的只有秋风扫落林叶的哮响,只有山谷沉重叹息般的回音。

过了几天,香香真的出嫁了。按照当地的传统风俗,新郎官牵着一头小毛驴,新娘穿着红衣衫、绿裤子、绣花鞋骑在毛驴上,一步一摇一回头走出了村庄。

笔者当时在乡下,还被这样的场面感染写下过一首名为《出嫁》的小诗:

毛驴驮着新娘

红衣绿裤

辉映路旁山丹丹

新郎牵着毛驴

牵绳好长

一步一回头望新娘

望得新娘羞红了脸

直盯路旁野果对对香

脸上酒窝斟满阳光

分明是叫新郎一口喝干……

这当然是指那些满意的爱情和婚姻。而香香出嫁时倒显得很勉强。李文革蹲着在山上偷偷看,他看到了香香眉宇间紧锁的哀怨和眼角闪闪泪光。

香香出嫁后下一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李文革凭着自学医学的知识,参加了全国统一考试。顺利考入了一所国家重点医科大学。四年本科毕业,他分配到了南方这家省会三甲医院。他进校门后,即将姓名李文革改成了原名李正平。

这时,护士长王晓红走进了办公室,李正平这才从回忆中抬起头来,询问她潘桂香手术结果。王晓红告诉他,潘桂香手术非常成功。李正平和王晓红击了一下掌说:“辛苦你和大家啦,谢谢!”

潘桂香出院了,由护士长送她出了医院大门。李正平站立在办公大楼楼中窗前,目送潘桂香夫妻。潘桂香和丈夫出了医院大门走了几步,忽然侧回身双双跪地,对着医院大楼拜了几拜,老泪纵横,泪流满面。护士长赶紧上前,将两位老人馋扶起来 。李正平看到这一幕,有些心碎,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

作于长沙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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