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故乡的茶籽也该摘了
如今故乡的茶籽也该摘了
金秋时节的赣鄱，喜看稻菽千重浪，处处皆闻瓜果香，一派丰收的喜人景象。从老家调来横峰工作之前，我就听说横峰县是江西省商品茶油生产基地。蓝天，白云，黛色山脉，绿油油的茶树，洁白的茶花，这一切，使小小的横峰县看上去像一位娇俏可人的小家碧玉。葛源是油茶之乡，村前屋后，漫山遍野都有油茶树，因此盛产油茶。
我在横峰县已工作了二十个年头，我经常喜欢观看秋天的横峰，气候十分温暖。今天恰逢是双休日，外面秋高气爽，阳光灿烂，晌午我和家人驱车到第二故乡-----横峰县旅游景点去看看。从车窗望出去，稻田金黄，山坡葱茏，其中，茂盛的油茶林不时从眼前闪过，绵延数十里。一路上，看到群山层林尽染，树林呈现出墨绿、暗黄、金黄多种颜色，如童话世界。陡峭的山路，一直向上。头顶光芒，多像大姐和二姐的背影。秋日的阳光灿烂，倾泄而下，我脑海里突然又想起自己三十多年前跟着我的姐姐和大哥一起摘茶籽的故事。在我的老家枫株湖畔的前岸山上也种有油茶，但没有横峰这样大规模的耕种，大部分为农户自产自食。每次放学回家还赶上了油茶的花期，一朵一朵的花儿在枝头微笑战栗，像蝴蝶，像美玉，泛着洁白的光芒。
记得金秋的某一天，秋阳正好，秋风送爽，在枫株湖畔池塘边幸遇了一处胜景——故乡的小溪，真切地体会了青山秀水养心的感受。故乡的小溪那么湛蓝、明净、甘甜、清凉，应该感谢连绵无际的青山，一座座高山你拥我，我偎你，亲密地好在一起。山体、山峰全给竹林和树木覆盖了。村里的树几乎是天然生长的，被称为“杂树”，品种多，且优良，物竞天择地存留下来的宝贝。因为小溪，故乡的池塘里尽是被水流打磨成千姿百态的石头，形似鳄鱼的，状如卧佛的，貌像神龟的。心里有什么，眼里的石头就像什么。那光滑的溪石，便是观事物与悟人生的呈现。这样想想，真是有趣和快乐。因为小溪，那水边的小草、小花，招惹了湖边的蜻蜓和蝴蝶。在水边的花间，不时遇见蓝色的小蝴蝶，成双成对地追逐，嬉戏，不知疲倦，乐在其中。依偎在栈道的扶栏，凝望着时而在水上翩翩起舞、时而立在花丛中的蝴蝶，时而掠过水面、时而立在草尖的蜻蜓，忘了身在何处？忘了今夕何年？因为小溪，在池塘稍为平缓的地段建成了令人心旌摇荡的漂流。水太清凉了，太纯净了，这样的水放在城里，也是稀缺珍贵的。
记得每年“霜降”到了，也就到了茶籽成熟的季节了。每年的这个季节，学校都会放一周的农忙假，我们都会自觉地回家去摘茶籽。记得有一天大清早，亲爱的妈妈就把我从梦中叫醒。我朦胧中睁开眼，看到姐姐和大哥已经穿好衣服，吃完早饭，妈妈跟姐姐说，要大哥去大叔家借辆大板车，好装茶籽，我就在家等大哥。不一会儿，大哥拉着大板车就来了，姐姐就叫我出去到山上摘茶籽去。茶树林位于我的老家枫株湖畔的前岸山上，路不远，从家到茶山，走路就要十几分钟，如果乘船的话，那就是一河之隔。
大哥一边拉着大板车，我一屁股就坐在大板车上的蛇皮袋上，哼着小调，唱着山歌，过着两个独木桥，沿着山冲，走着一条羊肠小道，不一会儿就到了前岸山的茶树林。每年摘茶籽，都是从上面开始摘起，一排排摘下来，然后再摘山冲里的那块。摘茶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劳动活。茶树种在向阳的小山坡上，坡很陡。同一颗树，你从高处摘时，下面的茶籽摘不到；待到你围着树转到下面摘时，又得仰着头，一不小心，落了一脸一脖子的茶树灰还够不着。树大的，需爬到树上去摘。系一个大大的围兜，站在高高的树丫上，摇摇晃晃的，还得腾出手来摘茶籽，除了胆量，大概还需要一定的技巧。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树来。脚下是松软的泥土，长满了山蕨和杂草，一不小心，没站稳，滑了下去，偏大的鞋子里便进满了泥土，而衣服上，则沾满了草籽，拍它也不会掉下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茶籽摘下来后，用蛇皮袋子装好，要用肩膀挑下山。每人两袋，力气大的挑大袋的，力气小的自然就挑小袋的。几个人当中，大姐是最棒的，一个人挑了两趟。大哥的脚那年有伤，挑得很吃力。二姐虽隔了两年没有来摘茶籽，但也还不错，挑了两大半袋。而我，只是将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好，带下山去。往年，中饭在山上吃，我挑下山的就是那些碗筷之类的东西。记得那一年，这块山上已经摘完了，就回家吃饭。我就收拾好那些围兜、没用完的袋子、茶杯水壶还有没吃完的桔子，一股脑地装在同一个袋子里。妈妈砍了一根木柴给我作扁担，我怕肩膀痛，没用它，只把袋子背在肩上。大姐拿了一根摘茶籽用的钩子给我，权当拐杖。也多亏了大姐的细心，拄着它，下山时，我的腿就不会打颤了。
他们要先用绳子将袋子套好再挑，就吩咐我先下山。我想想他们挑担，比我走得快，就一个人先下山了。腰间系着一把柴刀，肩上背着一个蛇皮袋，手里拄着一根棍子，虽然没有镜子，可我还是想象得出我的模样。我在心里暗笑，这活脱脱的一个拾荒者！如果你此时看到我，一定会大笑，或许根本就认不出来我，呵呵......
走在山冲里，慢慢地朝山下走去。边走边看看两旁的树木，听林间清脆的鸟叫，蜜蜂嗡嗡地在耳边围绕。一路回望，想想还在上面的亲人们，比起我所受的，要累得多。我所做的，只是摘有限的一点茶籽，其余的便一概不管。而他们除了要用肩挑下山，还要用大板车拖上一段路，再把它丢在车斗里装回家。回到家里又要把茶籽卸下车，再把它从袋子里的茶籽倒出来，堆在院子里，真是辛苦至极了。
每年去摘茶籽，妈妈总是关照我，叫我留在家做饭，不要去山上。可我不愿在家，这么多人吃饭，油盐柴米在哪我都不知道，根本没有信心能做好饭。所以每次去茶树山时，大姐说你只要在家里做饭给我吃就好，不要你去山上，可我还是宁愿去山上了。在山上，他们也是照顾我，挑矮小好摘的茶树叫我摘，要不就叫我在下面的山冲里摘，不要爬到坡上去。这么多人在一起，一边摘茶籽，一边说着家常事，时光也就在指间悄悄地过去了。摘茶籽虽然很辛苦，但我还是非常感念。是的，有亲情的恩爱，也有收获的喜悦，还有团聚的乐趣。用我两天的辛苦，换取上述的这一切，我也十分愿意！
如今时光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我敬爱的爸爸和我慈祥的妈妈离开我们分别有十二年和五年之久了，大姐现在广东肇庆市陪着她的大儿子一起烧饭去了，他的二儿子现在江西临川区乡下村完小任职，儿媳妇今年也考取了临川二中的出纳会计。二姐和姐夫现在故乡务农，其子女都在南昌做事，大哥还在故乡学校任教，其子女也都在南昌务工。故乡的茶树山如今也让人承包下了，大哥只是收点租金，小弟今年仍在故乡忙碌着装潢小楼房。今天的我，现在横峰县的家里看看书，上上网，写写回忆文章，觉得自己回忆起这些往事，总会令我群情振奋，心潮起伏，久久不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