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恋“石保爷”

儿时，体弱多病我，患了严重的支气管炎，每逢感冒或天冷，我就会哮喘，听妈妈说，我犯哮喘病时，十米之外的人都听得见。

父母为了能治好我的病，于是请当地八字先生给我算命，说我生辰八字中五行缺水，命中带有什么“关煞”，必须喊个“石保爷”。

“石保爷”，即干爹的俗称，为拜寄的一种，属土家族一种古老的习俗，即选择一些被视为低贱的动物或古怪的石头为拜寄对象，才能让孩子消除灾星，顺利平安，而且所选定的动物或石头一旦成了孩子的干父母，动物老不能杀，石头不能移，逢年过节，还要去祭拜。

我的“石保爷”是一墩直立在我家后山一个土坝子中央的巨石，高约5米，长宽不规则，约3-4米，造型奇特，侧面天然形成一个石梯，大一点的孩子可以爬到顶端玩耍嬉戏，岩石上低凹的地方长满了青苔，每逢春季，偶尔会长出黑乎乎软绵绵的野木耳。

关于“石保爷”的来历，听村里年长的老人说，自从祖辈的祖辈们搬迁到这里来时“石保爷”住在那里，只是以前是一片灌木丛，四周开满了各种野花，是放牛羊的好去处。据说七十年代才开垦成耕地，至今一小块一小块划分给村里人做了自留地，之后“石保爷”并独自屹立在方块土的中央，显得十分的耀眼，像一个孤独的老头。

我不知道是何时开始拜寄了“石保爷”，具体那一年连父母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大约在我七岁那年的大年初一，午饭后，父亲和哥哥准备好了香、纸（冥币）和烛，以及炮竹，带着我一起去后山给“石保爷”拜年，哪天下着雨，路有点滑，很长一段路都是父亲背着我完成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只见到了“石保爷”跟前，父亲将用钳子打好的纸（冥币）规则地撕成一串一串，哥哥点着烛和燃着香，插在“石保爷”面前，其中递给我三支香，父亲要求我跪在地上磕三个头，在作三个揖，表示对“石保爷”的敬重，并且还要说着：“石保爷”我来给您拜年了，希望您保佑我身体健康，成绩优秀等期望的话。当时我并明白什么意思，于是不从，父亲生气了，与哥哥一把拉着我跪下，记得当时我哭了。

从那以后，每逢大年初一，我都要前去给“石保爷”拜年，一直延续到念初一。初一那年，村里将耕地大兴“坡改梯”工程，由于周边都没有石头砌石坎护土，于是“石保爷”就被那块地的主人用炸药粉粹成了小石块。“石保爷”被炸药粉身粹骨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石保爷”痛苦的呻吟。从此“石保爷”消失了，也被我渐渐地遗忘，从那以后，我也再也没有去拜祭“石保爷”了。

长大后听父母说，自从拜寄了“石保爷”，我的哮喘病比以前好了很多，大约十二岁就基本痊愈了，而且我学习成绩也变好了，小学成绩一直名列班级前列。现在想来，我初中成绩一下差了很多，是不是与没有再去拜祭“石保爷”有关。

自从祭拜“石保爷”后，我也再没有祭拜过其他所谓的干爹干娘，至今也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的确，大自然的力量巨大而且神秘，很多现象科学至今都无法解释，人们常说“对于神灵，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长大后，我曾一度自诩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但现在想来，每个人都应该有个信仰，让心灵有个寄托，人一旦缺乏信仰，也许会迷失方向。

我相信“石保爷”他是有灵性的，曾经我遇到几次劫难，是不是得到了“石保爷”保佑，才使我现在得以健康成长。

而今离开故乡已多年，我想如果有机会回老家，还是应该去拜望一下我的“石保爷”，毕竟他是保佑我、陪伴我童年成长唯一的“神灵”。

其实我的“石保爷”并没有消失，只是转变了另一种生活方式，静静地趟在泥土边，依然默默地为我祈祷，为我祝福。

——2015年5月29日于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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