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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与张国荣

2015-09-25 16:34 作者:红素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并没有站着写东西而求精简的习惯,所以常常写着写着就成了拉家常,到最后近乎扯淡;而且我认为站着写东西是对椅子和发明椅子的人最无礼的冒犯,我这种素质过硬的青年,不应该那么没礼貌!拉家常就拉家常吧,只要有人想听,拉家常也没什么关系。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初中二年级。那时身材还没有现在这般魁梧,腮边也迟迟没有要长胡须的迹象,对“反串这门艺术”抱着同胡须浓密的鲁迅先生一样的嗤之以鼻的态度。镜头每一出现张国荣,便狂按快进一路跳过,于是花了一小时不到就看完了这部时长一百七十分钟的电影。体验跟十七岁头一次读《红楼》极为相似,既没有看懂故事,也未曾看懂文采的美;可假如有人问我看过没有,我还是要像狂点快进一样狂点脑袋说:“看过了看过了,程蝶衣和段小楼……”

此次重温,感受略有不同:首先是原谅了自己,这部片子节奏缓慢如同60年代的日本电影,根本不是一个初中二年级的小娃娃能静下心来看得明白的;其次是开始回忆且怀疑从前那些跟我一样大的小娃娃对《霸王别姬》的侃侃而谈。

就技术上而言,交叉叙事的运用,大量画面感极强的镜头剪辑,京剧文化符号的嫁接都做到了纯熟圆融;从文艺思潮的角度来看,《霸王别姬》的伤痛文学痕迹明显,同时也有冷静的现代思考,这对于非左即右的中国人来说实在难能可贵;题材上,它截取上世纪20年代到70年代的一段伶人故事,很好的表现了中国艺术和中国艺术工作者作为奴才的尴尬处境以及这种处境背后的社会环境。

唯一不足的地方在于,这种把现代思考藏于传统外衣下的方法,不是喜秋月的青年男女们愿意去细致体会的,这是艺术的悲哀,是郭敬明的成功。

噢对了,它还有悲观的感慨和对人性执着的信任。图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国朝未立之前,我党还是“共匪”,艺术工作者是均属下三流,奇怪的是艺术却被豪门贵族捧得至高无上,因此棍棒之下的程蝶衣和段小楼能成为万人空巷的角儿;后来,当“共匪”连胜四役,当毛爷爷大吼“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当蒋先生带着国民党反动派跑到台湾晒太阳时,棍棒就再也打不了人了,艺术工作者的日子才算多少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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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了棍棒的教育,奴性的中国人对艺术的刻苦劲儿却不那么足了;一朝得势之后,原本那“见了火人搂不住怂”的角色转眼变得“见了怂人搂不住火”。欺负过他的,他要统统欺负回去,践踏过他的,他要统统践踏回去。拿“小豆子”与“小四”这两个角色相似性来说吧,倘或除去对演员的偏爱,除去对角色主次的划分,单看角色内涵,对调这两个人所处的时代,小豆子会毫无悬念的成为小四,小四则是另一个程蝶衣。按照那个著名疯子的意思来说,历史本身其实不怎么变化,它只是单调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经意间引出了一个又一个精明的吸血鬼。

这样一看,程蝶衣这种尖锐的个体存在,在情节和情感上似乎不那么另人动容了。当丑以美的变态方式长期存在,当猎奇成为一种固定的审美习惯,不曾接触过大地的盆栽、违背自然力的假山、如我一样有着圆鼓鼓的眼睛却看不到墙壁的大肚子的金鱼、短腿的狗、大头折耳的猫都会出现,程蝶衣赖以成名的反串艺术亦在此列。

那习以为常的优美,竟然如此残忍。

从前,艺术要被劣绅倭寇捧着,为劣绅倭寇服务;如今天下不再是劣绅倭寇的天下了,是人民的天下,于是艺术和艺术家就该理所当然转过来为人民服务。从前,劣绅倭寇喜欢你在舞台上走七步的样子你就要走七步,喜欢看你走八步你就必须走八步;如今人民不喜欢你穿传统戏服唱戏,你就要不假思索地脱下来,喜欢看你穿着绿军装唱戏,你就要毫不犹豫的穿上去。

扯淡的是,从前豪门的人犯了错还可以弄死他换个朝代,如今“人民”犯错,却没有人敢弄死“人民”?

对于这一点,张爱玲算比较机智的一个了,不让她穿旗袍,就跑到大洋彼岸的美帝找个安静的小楼躲起来。从此写的都是楼上楼下、楼里楼外的无聊文章固然不好,到底要比给人当了奴隶强出许多。

有的人更愿意把《霸王别姬》当作一部纯粹的文艺片,更愿意以偶像崇拜的角度来理解它,即便为了这诗意而永远身处烟云缭绕的庐山。对于这些,我不敢苟同,我敬佩张国荣戏里的人生,但我不认为人生如戏。假如他戏外的人生落到我的身旁,我会走开。他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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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与张国荣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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