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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里糊涂小学时

2015-09-17 14:01 作者:云鹏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七岁那年的秋天,稀里糊涂的被父亲带到了村里的小学,是一个紧靠河边的几间草屋,只有两三个教室,操场很小,估计连续翻七八个跟头就到河边了。我要上学了,可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记得父亲带了一帽子的水果糖,交给了校长,我的启蒙老师——高仁杰。他把我带到教室,每个同学都分了几块糖,我多几块,这让我很高兴。那天,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书本,我除了吃了几块糖以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还是留恋自由的天地,在巷子里冲锋似地行走,与小朋友“躲蒙蒙”,折叠纸风车插在芦柴棒上转悠,那多开心!特别是在月光下钻进刚刚割下的青柴草架子,那个开心简直比吃上蜂蜜还强。我们还可以在青柴草里找到蒿芦,生吃,还可以放到锅塘里烧了吃,满嘴的喷香,笑起来那就太精彩了,满嘴的黑。可现在到了学校了,唉!太拘束了。一堂课就跟着老师读生字词,那是什么怪物啊,不懂。半天下来,好像也没有学几个生字。中午匆匆地回家吃了午饭,又出去撒野了,玩得汗流浃背。妈妈喊我了:“绍炳啊,赶快去上学啊!再不去,就要迟到了。”这时,我才很不情愿地与几个小伙伴去学校。

课间,同学们拿我的名字寻开心,“大烧饼,好吃,我要吃!”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真的不好,羞得满脸通红。上课时,还是想着这件事,什么“人,木,水,火,山,石,田,土”没有在大脑里留下什么痕迹。晕晕的,就要放学了,老师检查今天的生字词掌握得如何,我只有两眼看着方块字发愣。于是只好留下来继续学习,占去了我开心玩耍的时间。我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地记着生字的读音。这样地折腾了好一阵,还算好,总算可以勉强过关了。

一到家,就在父亲面前嚎啕大哭了。这一哭,很是让父亲吃惊。“绍炳,宝宝,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哭得更厉害了,“还绍炳呢,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人家都喊我‘大烧饼,我要吃’,丑死了!我不要这个名字!我不要!我不要!”“哦,原来如此!”父亲说了,这好办。于是第二天到学校与老师说了改名字的事。我的学名终于诞生了!“李红昌”,多响亮的名字!从此这个名字与我不离不弃了。有人也许会问:“你的命里五行缺火,这个名字里面有火吗?”呵呵,当然有啊,你看到‘昌’字了吗?那里面有两个太阳呢。

慢慢地我进入了学习状态,学到了一些东西。写字了,读书了,画画了。自然还少不了调皮。

记得一个月光如泻的晚,我们几个小伙伴在大会堂门口“躲蒙蒙”。突然,皮鞋的“笃笃”声由远而近,大些的伙伴知道是谁来了,迅速地躲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可我不知道是谁,只是匆匆地就近躲到反扣在门口修理的船的船肚里。然而很快我的小辫子被一只大手揪住了,将我拽了出来。我很委屈,那么多人就我一人被擒。我说了,还有好多呢。可是,戎老师仅仅让我站在墙根那里,狠狠地训了一顿,给我讲了好多大道理。唉,可怜的我,只有低着头接受训斥,表示今后早点回家休息,不在外面疯玩。好美的月色,可我再也没有好的心情享受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脑海里还有一次挨训的印象。那是我在礼拜天到我父母的好友LZD那里玩。他是瞎子,为大队看电话,有什么上级来电话告诉干部,有什么人家亲戚来电传递一下。我喜欢听他讲故事,与他的感情也很深。可这一次,我开了一个玩笑,他就狠狠地惩罚了我。我在临走时,悄悄地把他小屋的门扣上了。我也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可第二天我去学校时,校长张纯叫我去办公室去一趟。他问我,昨天做了什么坏事,我说没有。他立即大发雷霆,训我了:“你还了得?!居然把电话室的门扣起来,毛主席的声音都不能及时传达了。”经这一说,我吓得两腿直摇,心跳加快。他接着说,我在本子上记你一个黑点,你要尽快地去做好事来弥补。我连忙答应,心想还好,还有办法补救,否则就完了。幼小的心灵里,我发现人与人怎么这样复杂,明明我是与他闹了玩的,居然汇报校长,让我受了这么大的一顿训斥,意识到人世间真的很险恶,,稍不留意就会倒霉。

这个故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开始的不久。红卫兵、红小兵们已经开始“文化大革命”了,可以说真的如狼似虎。父亲喜读线装书,但是“破旧立新”的浪潮汹涌而来,我们家的好多线装书遭到了厄运。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随即一群红卫兵不由分说地冲进东边的房间,把放在站柜上的几捆线装书摔了下来,迅速地使劲地掼进了笆斗。父亲说,不要全部带走,让我选几本。那简直是白说,得到的是否定的断吼。我在一旁愣着,那些大哥哥们怎么这么厉害?我家的书为何自己没有权利保存,毫无协商的权利呢?那些我父亲视为宝贝的古书,我连看一眼的机会还没有,就被抬到村子北头的“北庄”(乱坟埋葬处),被一把熊熊的烈焰变成了灰烬。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我把电话室的门关起来,不让毛主席的声音及时传达,那还了得!现在想想还真的很后怕。那时动辄一个大帽子就会随时戴到头上的 。这不,我们的老校长已经被打成“反革命”了。

风云突变,我的老校长,我的启蒙老师高仁杰,被红卫兵揪斗了。那天,全校师生批斗反动富农分子高仁杰,我的慈祥的老师。他,开始是站在主席台前面,挂着牌子。许多红卫兵义愤填膺的发言,许多拳头举起来高呼口号。“打倒高仁杰!”、“打倒反动富农分子高仁杰!”想不通,昨天还在教室教我们识字与我们一起读书的满脸笑容的校长,老师,一夜之间变成了坏人,变成了反革命,反动富农分子了。更为令人揪心的是,不知是谁拿来了小三角砖头,放在主席台前,让校长跪了上去。我就在台前,看到校长的汗珠滴滴落下,他牙齿紧紧地咬着,显得很难受。发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红卫兵在校长的两边抓起校长的手臂,把头狠狠的压下,三角砖头还在膝下折磨着。最后散会了,那些红卫兵使劲地拖起老校长,可怜的老校长膝盖与三角砖头连在一起了,站不起来了,只能祈求他们让他躺下,他们哪里肯,一把拖起老校长,强迫他站起来,鲜血从裤子里渗出来了。惨啊!太无人道了!

那时的人们怎么了?由于年幼,我糊涂着,那些比我大得多的哥哥、姐姐们,怎么也那么糊涂啊?

小学的五年半(开始是秋季入学的,后又改为季入学),真的稀里糊涂地过着。学了一些毛主席语录,唱了一些样板戏的唱段,跳了几个“忠字舞”,还有什么红缨枪舞,画了一些侮辱刘少奇等人的宣传画。要说有用的就是我在小学学会了写毛笔字,这还与我的父亲的指导有关,学校里写得也不多。在校时间很少,上午下午各两节课。假如毛主席有什么“最新指示”发表,立即组织全校师生朗读背诵,到村子里游行示威,高呼口号。呵呵,差点忘了,那时上课开始不是师生相互问好,而是齐说“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敬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还要唱《东方红》,结束时还要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现在想想,真的荒唐可笑,可那时却表现得十分虔诚。

这样的一直折腾着,我的算术水平很差,毕业时只考了73分,到初一时才发现有好多算术知识没有学,于是后来悄悄地翻开小学薄薄的算术书补课,才跟上了初中的课程。

小学阶段只获得一次奖状,张校长还收了一角钱。那张奖状很滑稽,居然还是“抓革命,促生产”的“五好战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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