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石梁河
记忆中的石梁河
去远方旅行，在山水之间选择，我首选有水的地方。湖也好，河也罢，甚至一挂瀑布，一方水潭，只要有水，这趟旅行就有了灵性和韵味。
我去过一些有水的地方，每一次旅行都经历一场心灵的洗礼。黄河的雄浑壮阔，长江的激情澎湃，漓江的纯净柔美，九寨的多姿多彩……都在我的脑海里重叠成惟美的画卷，凝固的音乐，流淌的梦幻，时时敲打着我记忆的窗棂，给我恬淡的生活平添了细碎而美妙的怀想。当这些美妙的瞬间在脑海里翻腾和闪烁时，一帧影像最为清晰而耀眼，象苍茫的夜空划过一颗流星，叫人迷恋和沉醉。
那是家乡的一条小河，名叫石梁河。石梁河经禹州流入长葛西南边缘的石固镇，在这里逗留后，又绕进了许昌县的桂村乡，最后汇入清溢河。历史上石梁河曾是运粮河，它的宽阔和深邃能让人想到，当年河上帆影绰绰、舟楫横陈的景象。
石梁河是一条天然河流，与村头人工开挖的白公河相比，少了人工雕琢的痕迹，多了自然天成的原始和野趣。因此，当我第一次靠近它时，竟然沉醉其中忘记归途。
一九八六年夏天的一个下午，距离中考不到一个月时间。乔庄中学初三闷热的教室里空无一人，老师不再上课，学生们跑到阴凉的地方复习功课。我一个人拿着书走出校园，一边默诵着课文，一边沿着乡间小路向南漫步，不觉走出四五里远，耳畔隐隐约约响起哗哗的水声。一阵窃喜，知道离前面的那条河不远了，我慌忙加快了脚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越过一段高岗，视野豁然开朗。两侧的玉米不见了，面前出现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宽处近百米，河水充盈欢悦，波光粼粼；两岸河滩宽数十丈，长满了芦苇和杂草。河上横卧着一座窄窄的小石桥，流水从桥下穿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两岸的芦苇葳蕤恣肆，微风吹过，摇曳着婀娜的身姿。鸟鸣此起彼伏，仿佛流水的伴音，清丽和谐。喜鹊、麻雀和不知名的水鸟，不时的在苇茎上摇晃或从水面上掠过，激起一片水花。抑制不住心中激动，我庆幸自己闯入这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
没有上桥，我沿着北岸的人行小道向西走来，想近距离接触这偶遇的精灵。河水就在脚下流淌，清澈明静，绿意盈盈。河里的浮萍、菖蒲和蒿草清晰可见，顺着水流的方向柔软的摇摆着，漂浮着。河水随着蜿蜒曲折的河岸变化着身姿，时而喧嚣如瀑，时而逗留成潭；时而穿行如线，时而平静如绸。一激流处停下，驻足凝望，象凝视初恋爱人的眼睛。水从略高处冲下，激起阵阵涟漪，透明的银鱼逆流而上，一次次被推回，又一次次游上来，猜不出是在寻觅食物，或是在激流中嬉戏，那无忧无虑的畅游，叫人羡慕不已。
凝视着，品赏着，我不由得把手伸进水里，想掬起明静的精灵入怀。当我的手刚接触那冰凉的玉液，鱼群惊恐的四散逃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浸透全身，象大汗淋漓的人喝了一口刺骨的冰水，一阵舒爽和惬意。慌忙抽回手，意识到打扰了这宁净和谐的野境，我成了这个世界多余的生物。
不忍离去，我带着探秘和好奇的心理，掉头往东走，想到下游看个究竟。从石桥往东，河面越来越宽阔，大约一公里处，形成一片湖泊，湖面和河滩上的苇草连成一体，似乎要把流水隐藏起来。湖面似乎是静止的，把手插入水中，流水痒痒的触摸，才让人觉出水是流动的。
近看，伴着淙淙的流水，各种各样的水草茂盛葱郁，弄绿吐翠，似乎要把生命的色彩炫耀到极致。岸边斜坡上，河滩上，绿草丛中散落着红的紫的白的野花，灿若星辰。
远望，大片小片的芦丛、草甸散布在湖面，仿佛进入辽阔的草原。几只白色大鸟，一会立在草甸上，一会向远处翩翩飞去，休闲自在。河岸的斜坡上，一头黄牛在啃食着青草，不远处一群白色的羊群在慢慢向东漂移，岸上一排整齐的白杨摇晃着碧绿的圆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构成一副精美的风光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宁愿自己是一条鱼或一只鸟。
夕阳缓缓落下，霞光映得河水和芦苇金灿灿的。不觉间，在河边游荡已两个多小时。想想还有学习任务，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脚步，慢慢往回走。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尤其对在河边生活的人来说，这样原生态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而对于出生在平原乡村的孩子来说，这样一条孕育着生命和野趣的河流，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我沉醉于清冽的河水和青葱的湿地了。
而今的石梁河，河水被污染，河滩被开垦，芦苇被杀戮，湿地变农田，那些鸟、那些鱼和那些不知名的水草、野花，河边的吃草的牛、羊，还在吗？
（作者：张留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