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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居梦(小说)

2015-07-10 08:21 作者:一寸光阴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安居

文/一寸光阴

浑河沿有片始建于伪满时期的棚户区,住的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用老百姓的话说几千户人家连个科长都没有。当年就是买不起房子的人在荒芜的浑河大坝边自己建起的简易房,解放后才办的房产证。那时候的人也不懂计划生育,哪家都儿女一大帮。随着孩子们长大,娶妻生子,人口繁衍,家里拿不出钱来买房,单位盖的家属楼根本满足不了职工的需求,为了解决住房问题,于是都在自家的院子里翻盖搭建,大房套小房,小房接偏厦。从空中俯瞰这大片区域,破壁残瓦紧密相连,简屋陋室高低错落,林立的小烟筒东扭西歪,窄路小巷幽长回转,迷宫一般分不清出入口。

每到傍晚炊烟袅袅,烟雾腾腾,油烟和烧菜搅合的气味弥漫街巷令人掩鼻。这里成了省城市容的一块伤疤。改革开放后拉开了棚户区改造的大幕,一幢幢新建起的楼房诱惑着浑河沿街道的居民们,

随着浑河景观带的改造,浑河沿街道成了开发商眼中的宝地,动迁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动迁安置楼已经在附近建到封顶了。动迁公告和回迁细则贴出来,让久盼的人们又喜又忧,喜得是很快就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忧得是想得到属于自己的那套房子,还须交一笔增加面积补偿费和管网配套费。条件好,人口少的人家求亲靠友凑些钱勉强还能园这个美梦,人口多生活困难的人家就成了问题。文件规定按拆迁协议签订先后次序排号,早拆迁的排在前边,回迁时优先选房。够条件的家庭陆续拆除了旧房搬走了,还有许多困难户仍然守在老屋和动迁办谈判,乞求得到一点恩惠,金守礼家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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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迁那年金守礼七十岁了,老伴前一年过了世。他骨瘦如柴,面色黑黄,没了血色,秃顶上还长着枯草般稀疏的白发,眼睛凹下去,眯成了一条缝。

他是个老实肯干守规矩的人,老伴没有工作。一家人全靠他的工资维持生活,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他有三个儿子,原来家里就一间半房子,大儿子结婚时借翻盖房子,在房山头硬接出半间,改成了两间。因为宅基占了街道,差点让管房产的给扒了,找人说情,考虑他家的实际情况罚一笔钱才了事。二儿子结婚,又在小院里盖一间土坯房,他和老伴住上了,两间正房让给两个儿子各住一间。到三儿子要结婚时,他又在土坯房边上接出一个偏厦成了他和老伴住处。他家的小院里除了一条过道盖满了高低不等房子。建这些房子,没雇过匠人,没求过帮,都是金守礼带领儿子利用休假时间建起来的。房屋尽管低矮,一家人总算都有了安身立命的窝。为了给儿子们娶媳妇建房子他操劳了一辈子,过着癞蛤蟆捕苍蝇将供嘴的日子。

三儿子长得其貌不扬,还没有个好工作,金守礼就和他生活在一起用自己的工资补贴他。因为条件不好又没有间合法的房产,三儿子三十过了还在市里找不到对象,黄守礼就深入偏远山区花钱给讨了个媳妇。为了凑够亲家要的彩礼钱,他掏空了腰包和家底,看姑娘长得漂亮,觉得这钱花得也值。

娶来的媳妇叫郝桂花,年方二十,其貌如花。她家里贫困,长得清秀质地白净,在家时因整天劳作,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掩盖了青媚气。她是贪图进省城这个繁华大都市才愿嫁过来,盼将来成为城市人找份工作过上好日子,改变贫穷的命运。那年月一个农业户籍的姑娘能嫁到省城就很幸运了,哪里还顾得上小伙的长相和家里贫富,只要能要到足够给哥哥娶亲的钱,就啥也不挑了。

初来时她还很安分,因为就是这样的生活环境也比家乡强得多。山沟里那低矮的茅草房,没有灯光的黑,灰尘暴土的街道,光秃贫瘠的山地,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她恨不得早日离开。都市的繁华景象,还能吃上大米白面,住房虽简陋,也四壁粉刷得亮,崭新的花被褥,一套新家具,已经与自己的那个穷家形成巨大的反差,她过得挺知足。头三年他不施粉黛,衣着随便,勤俭过日子,整天洗衣做饭,忙里忙外保持着山里女人的质朴。丈夫在外做临时工,每星期周末才回家一天,家务都由她操持。她渐渐发现丈夫家是省城中生活条件最低的那一族,属于困难群体的劣等公民。

受城市女人们赶时髦讲穿戴的风气熏染,她也慢慢知道美了,当第一次买套时装穿上了身,化了妆对镜子一照,才发觉穿戴打扮起来,自己的美貌比城里的女人们毫不逊色,邻居们地夸奖更让她心里美滋滋,神情飘飘然,以后就舍得钱买时髦衣裳穿了。自从孩子离手,每到星期天把孩子交给丈夫带,自己就涂脂抹粉,打扮时尚出去逛街。

从脏兮兮的小院里走出个花枝招展的美女像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每当她走在胡同里,都会吸住路过人的眼球,目送她走远才不舍地离开。她接触人多了,又常有白脸轻浮的男人勾搭她,明里暗里给她递话要和她相好,在比较中她越来越看不上自己的男人了。她暗自拿定主意,等将来户口落下成了市里人,有了工作就找个好男人,不守着他过这困难的日子。

这一切瞒不过金守礼的眼睛,他知道论模样和年龄三儿子根本配不上桂花,所以自己尽量节省,家里的钱都交给桂花支配,哄着她,可着她用。他帮着儿子守家望门,倍加小心地护卫着这个家。桂花生个儿子长得虎头虎脑,金守礼格外喜欢这个小孙子给起了个名字叫金豆豆。他想有这么个孙子拴住儿媳的心,她就跑不出这个家。三个儿子都安排好了,金守礼就想安心养老了。刚消停两年,建好了房子又要拆迁了,金守礼瞅着用心血建好的房子要推倒直心疼。

按动迁文件规定,他全家只能分到两套住房,还要交四万增加面积补偿款和管网配套费。三儿子的住房没有房证,属于违建,没有分房子的资格。按政策可以照顾一小套住房,但必须自己交钱购买,开发商给予低于市场价的优惠。金守礼盘算了,最少也要交七万元才行,家里的日子勉强维持,根本拿不出钱来,不动迁还都有个窝安身,动迁了却面临无房住的境地,金守礼整天愁得团团转,想不出好法子来,动迁成了一家人闹心事......

绝大多数人家和开发商签了协议,拆了自家住房搬走了,临街的一大片商品房工地已经开始打桩了。还有些没和开发商达成协议的住户仍然守着,金守礼家就是父子相守拒不拆迁,下定了决心不满足要求就不动窝。

那年的风特别大,都入了还在刮,一眼望不到头的破壁残垣在大风中瑟瑟抖动着,旋风时而卷起生活和建筑垃圾在空中飘浮。动迁办已经给断了电,只留一处自来水井供人们食用,每天早晚供两次水,每到给水的时段,来排队接水的人很多,虽说生活条件不好,但为了得到房子都在苦撑着。

拆迁办的负责人又来催拆迁了,一来总带两个年轻膀大腰圆的社会混混。那负责人面相还斯文,四十多岁,梳个大背头,戴个眼睛,一对不大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说起话来却声色俱厉,丝毫没有商量的口吻:“老金头,你家咋还不搬那!再不搬铲车可要来推了,别说我没通知你。”“不是不搬,实在是没有钱交,求各位领导抬抬手,让我们先住上房,钱慢慢分期还,要能行我家马上就搬走。”金守礼谦恭地回道。

“你老头净想好事,答应便宜卖你家一套房已经够照顾了,还想不交钱,不识抬举!拆迁公告说得明明白白,一切按规定办,不能再拖了,赖着不走最后就强拆,后果自负!”

老金头看一眼那两个凶神似的随从,听着那人的严厉不容分说的口气,回顾起前些天亲眼见到过一家人夜间被硬抬出屋,住房被推倒的情景没了主意,腿一软就跪下了,老泪纵横地哀求道:“各位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吧,房子不能扒呀!我那孙子才五岁,儿媳也没工作,去哪里去弄钱去,没了住处这日子可怎么过呦!”闻声一旁领孩子站着的三媳妇也都跪下哭天抹泪哀求起来,小房里顿时哭声一片,这哭声悲戚哀伤;这哭声寸断人肠;这哭声惊天动地。就是铁石心的人也会动容。

那负责人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他从没动过同情心,当他的眼神落到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年轻漂亮媳妇身上时眼睛一亮,像猎人发现新猎物,产生了弄到手玩玩的心里,于是换一副嘴脸说:“别哭啦!别哭了,我也是按上边的指示办事,也没有决定权,这样吧,你们写一份材料,把你家的困难情况都写上,明天下午三点送到我办公室,我帮你把材料送上去,再研究研究。”

一看松了口,金老头连磕了三个头:“要帮我家办成这事,我年年给你烧香,儿孙永远念你的恩德。”三媳妇也破涕为笑了:“大哥,好人呐!求你给使使劲,办成了一定好好报答你,绝不会让你白办。”

“明天就让你儿媳去找我吧,你老爷子年岁大了,就别跑腿了,耳聋眼花的,别磕磕碰碰的出点事不好。”

“大哥留个姓名,我明天好找你。”

“到那找吴主任就可以了,谁都知道。”

金老头谢了又谢,三媳妇一直把他们送出门外,脸上漾出热情地笑,粉白的两颊现出浅浅的酒窝,那负责人临别一眼回眸,心里痒痒的......

走在路上那两个随从一个嬉笑着对头说;”大哥!今天你咋发善心啦,从来没有过呀!是不看上那小媳妇啦!”

“嘿嘿!那小娘们长得真挺撩人的!”另一个说

“别出去瞎嘞嘞啊!我是瞅她带个小孩怪可怜的......该饶人处且饶人嘛!”

......

第二天下午,郝桂花穿戴整齐,打扮入时,拿着连夜写好的材料,把孩子交给公就去了动迁办。

临出门金守礼嘱咐说:“到那和人家说话客气点,求人的事就得矮三分,这可是天大的事,要真能免交钱就给他送点礼,我手里还积攒些钱你带上,要是他收了这事就有眉目办成了。”他从自己枕头里翻出了五千元,找个信封装上抖着两手捧着交给了儿媳。他从来没有这样大方过,一辈子省吃俭用,连肉都很少吃,衣服都去旧物市场买旧的穿,洗个澡都算计,为了翻盖房子,每天回家都不空手,自行车后架子上总绑点捡来的砖瓦石块带回家积攒起来。这可是他留着有病遭灾时救急钱那!

动迁办就设在恒基地产开发公司售楼处的二楼, 吴主任把身边的人都提前打发走了,大背头梳得溜光,早早坐在办公室老板台后的沙发上叼着一支香烟,翘着二郎腿等那小媳妇如约来访。他看上了郝桂花的美貌,昨天晚上他脑子里都是那小娘子的模样,急得像猫见到了鱼,恨不得一下子把鱼吞进肚里去。他确信凭他的手段和权力一定会把她弄到手,这事他没少干。

这间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间办公,里间是休息室。外间老板台,文件柜,待客长条沙发摆了一排,几盆花木增添不少雅趣。动迁公告和细则贴满一面墙,公告上盖有区政府和开发商单位醒目的大红印章。里屋隔出个洗浴间,摆放着一张大床。他把里间的房门虚掩着,做好了准备。

他是开发商老板的亲弟弟,名字叫吴法天,掌握着浑河沿街道这片拆迁大权,协议签上他的大名就生效。他雇了一群手黑心狠的打手组成了拆迁队,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出去对付那些‘耍横’,不听安排的‘钉子户’,说出手就出手。他暗里交代那两个随从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为了要房子,每个动迁户的主人见了他都客客气气,公安派出所的民警也得给足他面子,因为派出所也在动迁范围内,开发商答应给每一位民警分一套房子。动迁中出现点纠纷,民警会很快到现场维持秩序,安抚百姓尽量化解事端。

动迁办设在开发商先建好的一幢设计考究的小楼里,楼门口有保安守卫着,吴法天的办公室就在二楼。他已经和门卫交代过了,郝桂花一到门卫的保安就指引她上了楼。

办公室的房门当!当!当!响了三下,吴法天赶紧跑到门前拉开了门。

梳披肩发,戴着红色发卡,穿着绿色水仙花图案的连衣裙,挎着白色小包,眼含秋水,柳眉青黛,白净月亮脸上含带微笑的郝桂花玉立在门口。一个粉嫩佳人吸住了吴法天的眼球。

“快进来吧妹子,我就等你呢!再不来我就走了。”吴法天客气地把她让到茶几旁的沙发上,给她倒了杯茶。

如此礼遇让郝桂花受宠若惊,她欠了欠屁股要站起来,这时吴法天已经坐到了她的身傍,手掌轻轻拍了怕郝桂花的肩膀;“妹子先坐下喝茶,你和哥好好聊聊,细说说你家的难处,看够不够优惠条件。我上报也要有个恰当理由啊!困难户还有好多家呢,单独给你家免了,群众会有意见的,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郝桂花独自和一个男人在屋子里说话还是第一次,心像怀小兔子似地直跳。她本以为到这交了材料,送上礼金就回家听信去,听吴法天让她细说困难,心里一紧张真不知从哪说起。她翕动了一下红嫩的嘴唇还是没说出话来,她收拢起裙摆夹在两腿间,把手包放在腿上用兰花指打开拉链,从兜里拿出求人写好的材料放到茶几上,抬眼看了看吴法天,眼神和吴法天凝视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她脸飞红晕垂下了眼睑。

吴法天眼盯着那双纤细的手,欣赏着那张带几分羞赧的桃花脸,恨不得马上去摸一下,亲一口。根本没在意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强耐性子等她说话。

“这是写好的材料,我家的困难情况都写上了,您一看就知道,全靠大哥帮忙了。”她先把材料递过去。吴法天假惺惺地翻看了几眼就放下了:“你家的情况我了解些,经济条件确实有困难.....可要免交购房款可不是件好办的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他卖起了关子。

郝桂花立刻把那装钱的信封掏出来递过去“大哥!这是五千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帮我打点一下关系吧!求您了。”

吴法天伸过手去将那鼓鼓的信封按在她的手里,顺势握住了那双柔软的小手:“哎呦呦!妹子可别这样,你家那么困难,我能收你的钱嘛!我这个人哪!就是心软,那天看你和小孩哭天抹泪的样子,心里难受才答应帮你想想办法,我想向上面打个报告争取减免些钱。”他握住郝桂花的手没有松开。

“大哥!我家真的拿不出钱来了,靠孩子他那点工资过日子根本不够花,平时过日子还得靠公公补贴呢!因为没有房子,我和孩子都落不上户口,也找不到工作。如果有了房子一切困难就都解决了,您要帮我解决了房子的事,您就是我的贵人,我怎么报答你都行,求您了!”郝桂花眼泪汪汪了。

“哎!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嫁个这么个人家,你丈夫我见过,又矮又瘦年纪比你大很多,根本配不上你,妹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哥打心里同情妳!”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句话说到了郝桂花的痛处,她嘴角一撇,那泪珠儿滚出了眼眶:“别提了,还不是为了逃出那穷山沟……谁曾想他家的日子过得这样难,真后悔当初不嫁给他了......”

吴法天腾出一只手从茶几上的纸抽里拉出两片手纸给她擦起眼泪来:“妹子别哭,你哭哥心难受,说实话,我哥就是这片的开发商老板,我要说句话他会给面子的,我给你尽力就是了。”

郝桂花收住了眼泪流露出感激、期待的表情,抬起眼睑深情地望着吴法天说:“哥!你就是我的亲哥,我算遇到好心人了。”泪水又涌了出来,心中腾出一股热流。

吴法天乘机靠近了她,一边给她抹泪一边说:“就做哥的干妹子吧!哥很喜欢你的。”

郝桂花点点头,为了房子她情愿做他的干妹子。还没等她细想耳边又响起吴法天轻柔的声音:“让哥亲一下吧!”郝桂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热唇贴在了脸上,一下、两下……点般地吻袭来。身子已经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这两年她没少遇到馋嘴猫似的有钱男人对对他的挑逗。她心里知道他们的意图,却始终封闭情感的闸门;尽管她看不上黑瘦的丈夫,每想到感情出轨,心里就产生一种对丈夫的负罪感和不守妇道的羞愧,所以对袭来的各种诱惑她或装傻不回应或婉言谢绝。她用精心地打扮,美丽的服饰释放心中那抑郁和憋闷,用街上过往男人的回头率满足自己柔软的心。这一次面对有权有势的干哥示和情感进攻她没有拒绝,认为能给自己弄套房子,就是把身子给他也值。她乖乖地拥在吴法天的怀里。

吴法天急不可耐地将郝桂花抱进了里间的床上,手伸进桂花的怀揉摸柔软的乳房,伸出舌头舔她的鬓角,脖颈,不时说着“乖乖宝贝儿,哥好爱你!”之类的催情话语。郝桂花感觉一股股电流在身体里流窜向头上撞击,一种难以名状的求爱心情扩散着,升腾着,呼吸渐急促,想交欢的心里到了难以自制的地步。吴法天的手已经撩开她的裙子,手刚刚摸到她的私处时,理智突然让郝桂花猛醒,她推开他的手:“好了,好了!好哥哥放开我,等房子下来我一定给你。”吴法天哪里肯放手,于是搂紧了身下的小肉肉说:“你还不相信哥吗?给了我你就是哥的人了,哥明天就去给你办去!哥都挺不住了呀!”郝桂花感觉到那硬邦邦的家伙在她的腿间摩擦着。她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力地展开了。

吴法天脱光了郝桂花,迫不及待地退下自己的衣裤,两个白花花的肉体在床上滚在了一起…….

金守礼哄孙子睡着了,自己也疲惫地躺下进入了梦乡……

爸爸!房子分下来啦!你看这是刚给的钥匙。”桂花喜笑颜开地拿着钥匙说。

一串崭新钥匙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在金守礼的眼前晃啊晃,他伸手去够却怎么也摸不到,一股风吹来,那钥匙突然从儿媳的手中飞起来,被风捲到了半空,他也腾空而起,追逐那闪光的钥匙,那钥匙突然消失了,正在迷蒙间又听到儿媳说:“爸爸你到天上去找啥呀!钥匙在我手里呢!”他在空中看一眼那钥匙真还在儿媳的手里宝物一样闪着耀眼的光。“走啊!咱去看房子去吧!”儿媳高兴地合不拢嘴,仙女似的美着。他轻轻地落到地上和儿媳拉着金豆豆去看房子。

好漂亮的房子,雪白的墙,明亮的窗,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所有的生活设施都安装好了,只要搬进来就能住了。这是金守礼梦寐以求,一辈子渴望为之奋斗也没住上过的房子啊。记得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就宣传说将来都是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好生活。他还去工人村参观过给工人盖的三层苏式小楼,他盼了一辈子也没分到一套。

一九八七年单位最后一次分福利房,他这个老工人在分配线内,因为房子有限僧多粥少,工会列出条条框框计分,有分房资格的还要排序。按当时公布的计分标准,他算了一下准能分到一套房,一家人高兴了好一阵子。结果一公布他就差一分没得到房子,火得生了一场病。当时假如他是个小头头,假如三儿子结了婚……再有一项他的积分就够了。

他摸摸这摸摸那,拧开自来水龙头喝一口甜甜的水心里想:“以后再也不用去水房排队挑水了。“拉一下厕所抽水马桶,哗的一声出水声吓了他一跳:“以后再也不用去旱厕排队接受手,邻居们蹲成一排互相看屁股了。现在的房子比那时候的房子可好多了,那时候就是大厂长也分不到这样好的房子呦!这辈子住上这样的房子就是死了也知足了,什么是天堂,这就是天堂!这么大的房子,自己可以有个房间了,等孙子长大了自己也过世了,孙子娶媳妇也不会因为房子犯愁了,一家人安安稳稳过好日子的时候终于盼到了。”他开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盘算着哪里放什么家具,放什么摆设,感觉这一套房赶上他家里所有的房子大了,转得直眼晕。心想有了这房子家里的破烂家具都不适合了,要换又没有钱,他又犯了难。

“爸!给你住这大屋,你和豆豆在一起住,老了享享福吧!有了房子别的就不愁了,缺啥再慢慢置办。”儿媳在那大卧室里说着,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哎哎!只要你们过好日子我有个地方住就行啊!”

正在他沉浸在幸福中,突然窗外黑云滚滚,电闪雷鸣,风声大作,飞沙走石打得窗玻璃劈啪作响。他觉得房子在摇摆,马上就要垮塌。

“爸爸快跑!地震了。”耳边传来儿媳的喊声。

金守礼惊慌地要抬腿跑,却怎么用力也挪不动脚步,身子好像被捆住了,他要呼喊,却喊不出声音,突然老儿子抱起了他,刚迈出门,轰隆一声楼塌了,他感到他和老儿子被埋住了喘不过气来……

他被憋醒了,原来是一场噩梦。

孙子突然也醒了,嚎啕大哭起来。金守礼怎么也哄不好。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金豆闹了起来。

金守礼也感到儿媳去了很长时间了,动迁办离他家不远也该回来了,回想起刚才的噩梦心里也有了不详的感觉。他起身抱起孙子就去了动迁办。

吴法天和郝桂花在床上激战正欢。农村长大的郝桂花哪里经得住常出入风月场的男人的鼓捣,吴法天使劲浑身解数,把身下的猎物弄得骨酥肉麻,神魂颠倒,郝桂花淫邪附体早把羞耻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享受着从没有尝到过的舒服感觉,连连呻吟不止,不自主地说:“快点的,快点,别停下…….”

咚咚咚!啪啪啪!外边响起了紧密地敲门声,孩子呼喊妈妈的哭喊声。

郝桂花警觉地从沉醉中醒过来,赶紧穿上衣服,急忙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拎起包包疾步出了里屋,她站在房门前心里直蹦,面色通红,她极力深呼一口气,平静了一下。门外又传来儿子喊妈妈的哭声,她回头看了一眼里间关紧了的房门才放心地拨开反锁的门,一出门就抱起儿子遮住自己的脸:“别哭,别哭,跟妈妈回家去。”没敢看公公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儿媳慌张的样子,他心生疑窦,推推门也没推开,附在门板听听,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转身跟了出去,心里胡思乱想起来:“怎么走这么长时间才开门?谈啥事这么长时间…….”

回到家他就问:“咋这么长时间那!我敲了好长时间门你没听见吗?”

“主任有急事出去办让我在办公室等他,我歪在沙发上睡,睡着了。”

“啊!事办成了吗?”

“材料收了,还得开会研究才能定。”

“钱收了没有?”

“收了!”

“那就有希望,那就有希望啊!收了就好,收了就好啊!”他松了一口气,再也不言语了。

经过那一次,郝桂花尝到了性欲的甜头,对笨手笨脚,黑瘦男人上来就干,完事就睡的短平快做爱方式不感兴趣了,对吴法天的爱抚和激情却产生了依恋。她又也没有工作闲着没事,正在性欲旺盛的年龄,总想那如醉如痴的妙境;于是隔两三天就把孩子交给公公看着,借口打听房子的事主动去动迁办和吴法天缠绵;有时候公公不在家干脆抱着儿子去,哄孩子放到外屋玩,他们在里间寻欢作乐,每次都就很长时间才回来。回来总当金守礼和丈夫说点好消息:

“领导说了,同意免交钱了,为了防止影响,必须等后期才能签协议。”

“领导说了,大哥,二哥家赶紧签协议拆掉房子,只留下这违建房等着,别都挺着给人家压力,互相配合一下,”

“对对!听人家的,按人家的要求办吧!别到最后不给办了就行啊!”那爷倆都这样说。

“放心吧!我和他们都熟了,是开发公司的老总当我面答应的,”

“嗯嗯!可别让人家忽悠了,到最后人家翻脸不认账,人家嘴大咱嘴小说不过人家的。”金守礼还有点担心。

郝桂花有自己的主意,她认为这样做既可以享受身体的愉悦又可以黏住吴法天,还可以保把房子弄到手,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她看到当今社会女人时兴傍大款,姐们都再找。有句流传的俚语说,女人没情夫就像老母猪…….所以偷点情她也感到心安了。

金守礼相信了儿媳的话,和儿子们商量好了,一切按开发商的指令办事。两间正房都扒掉了,院子里就剩下违建的房子,孤零零立在破壁残垣中。没了电晚上靠点蜡烛照明,每到夜晚屋里的烛光鬼火似地明明灭灭,火苗摇曳着,时而把长长短短的人影映在窗帘上,远处还有十几户人家和他家一样散落在废墟中。

前天儿媳传信说最后清场日子就要到了,拆迁队会用铲车把剩下的钉子户的房屋都推平,就剩他家不动,消停了就给他家下房票。金守礼听了还是将信将疑,只要房票不到手心里总不踏实。儿媳总往动迁办跑,有时还回来很晚,他也心怀疑惑。因为也没看到什么真事,每次儿媳回来都带回有点拆迁进展的消息,他也不敢深问,还不敢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给三儿子,只是留心观察着。

一天清晨,一辆顶上架着高音喇叭的面包车开进了动迁区域,车两旁挂着“依法拆迁落实政策 妥善安置造福百姓”的横幅标语。喇叭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没有搬迁的住户注意了,根据上级通知精神,对没有正当理由拒不拆迁的住户,拆迁办将会同公安,法院一起依法依规在近期强行拆除所有建筑物,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政府行动……宣传车在金守礼家驶过,金守礼听了心里直打鼓,再三追问郝桂花:“到时候真的能把咱家的房子留下吗?要是强拆了呢?”“别磨叽了,我都说多少遍了,到时候你就看热闹去,家里有我呢!谁也不会来的。”郝桂花不耐烦地回应道。

下午三点多,郝桂花说今天要去动迁办帮干点活又把金豆豆交给了公公看管,梳洗打扮好走了。爷爷陪孙子在外边玩了一会就都回家睡觉了。金老爷子又进入了梦乡…….

没有星星月亮的夜晚,屋外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和好多人呼喊的嘈杂声。忽然一道强光从窗户射进屋里。“就是这家赖着不搬,进去看有人没有?有人抬人。没人把东西都扔出来放一起!”一个人大声指挥着。他闻声赶紧跑出去,见一台大铲车已经看到了房前。指挥的就是那天陪吴法天到他家的那两个五大三粗的随从:“屋里还有人没?有就都喊出来。”

他张张嘴却说不出生来,突然上来两个人把他控制住,他感觉身子动弹不得,眼看着一伙人冲进屋去把孙子抱出来送进一辆车里,家里的东西一件件从门和窗户和门飞了出来,锅碗瓢盆摔在地上发出声响,衣服被褥散落一地唯独没见到儿子和儿媳的影。

大铲车突然高抬起大铲子,凑近了房檐,他使劲全身力气摆脱了束缚他的人冲到铲车车轮下:“要动就先把我压死,我儿媳都和你们领导说好了,先不扒我家的房子,她还送五千元的礼呢!还总去帮动迁办干活呢!”“谁稀罕你那俩钱,耍什么赖!去把他给我拽出来,他妈的比你难缠地我见多了。”那个指挥的又发话了,又上去两个人去拉他。

他死死抱住车轮胎不放大声喊道:“你们是土匪,强盗!欺负老百姓不得好死!桂花呀!你去哪了,快把领导找来说理呀!”

这时吴法天从天上下来呵斥道:“你们眼睛瞎呀,谁让你们拆这家啦!赶紧给我滚!”那伙人闻声立刻乖乖地溜了。只见郝桂花从吴法天身后闪了出来…..

金老汉从噩梦中醒过来,摸摸身上冒了许多汗,看看窗外天还大亮呢,四处静悄悄,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侧身一看孙子不见了,他立刻又紧张起来,赶紧穿上鞋出门去找孙子。

“豆豆你在哪呀!爷爷在这呢!”他连喊几声也没见孙子的影,心慌了:“这小孩跑哪去了?到处是砖瓦石块,残墙断壁多危险那,这要出点事可咋向儿媳交待;要是被坏人领走了一家人还咋活呀!看个孩子都没看住真是不中用了…….”

他到处寻找,在家边上找过了又去远处找,边找边喊:“豆豆,你猫在哪了,爷爷都急死了,快出来,爷给你买好吃的。”茫茫动迁场地没有回音,老爷子急得掉下了泪。当他转到动迁办的小楼附近时,传来了回音:“爷爷!我在这玩呢!”金老汉看到孙子站在动迁办的楼梯台阶上赶紧跑过去抱了起来:“你可把爷爷吓死了,以后可不行自己往外跑,外边有坏人。”小豆豆忽闪着大眼睛指着看门的保安小伙说:“刚才那个叔叔和我玩了。”保安小伙过来逗了逗孩子说:“老爷子,你咋把孩子看丢了,太粗心了,是我哄他在这里呆着,等来人领呢!”他还说今天办公的人下午就都没回来,楼里没有人了,他见到这小孩往楼里跑还没有人领着就把他控制住了。金守礼连声谢过保安又对孙子说;“你咋摸到这里来啦!”

“找妈妈来了!”金豆豆很肯定地说。

“见到你妈了吗?”

“我妈和吴大爷在楼里办事呢?”孩子说得很认真。

金守礼心里咯噔一下子,孙子拉找他的手往楼上走,保安再一次告诉金老汉楼里没有人了。他要领孙子回家,小豆豆连哭带闹非要上楼着妈妈挣脱着不走。他请求保安领孩子上去看看小孩就死心了就不会苦闹了。保安应允了带钥匙和他们一起上了楼,金豆豆到了吴法天的办公室门口就说::“妈妈就在这里呢!”保安打开房门屋里空无一人,孩子又说:“在里边那屋呢!”保安推开里间门,屋里也没有人。孩子不再闹了,金守礼抱起孙子往家走。

孙子的这番举动让金守礼心里做了醋,童言无忌,孙子说的事不会假,他看清楚了那办公室的里间就是一张大床,孤男寡女在那种场合能干出什么好事…...他边走边合计差点撞上电线杆子。他到了家又问孙子:“你见到过那个吴大爷吗?”金豆豆眨巴眨巴大眼晴说:“见过呀!妈妈说不让我告诉你和爸爸。”说完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告诉爷爷在哪见的,爷给你买好吃的。”

“现在就买,给我钱就告诉你。”他伸出了小手歪着头,眼睛盯着爷爷。

“告诉爷爷吧!”金守礼掏出两元钱塞到孙子手里说。

“我要大票,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他把拿钱的手背过身去又伸出另一只手。

金守礼又掏出十元给了孙子,小豆豆开口了:“就在去的那屋里,吴大爷给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让我在外屋吃,他倆在里屋办事。”

金守礼不想再问下去了,他心里已经明明白白,害怕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媳妇被那小子搞了,媳妇是自愿的,儿子戴了绿帽子。他想今天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儿子,好好教训教训桂花,这个亏不能吃下去,这口气要出。可他又一想闹起来以后怎么办呢?离婚儿子就娶不上媳妇,房子也别想要了,七万元钱上哪弄去。弄得疯言疯语让人家嚼舌头,看笑话,结果是鸡飞蛋打啥好处也捞不到,连孙子都受影响,要闹出人命还得吃官司,后果不可想象。金守礼郁闷了,闷住不说是王八钻灶坑连憋气带窝火,挑明了是日子难过,自己最后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正在他心里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心神不宁的时候,孙子又拉住他闹着去买好吃的;“快走啊!我要吃巧克力,吴大爷总给我买的巧克力,可好吃啦!”

金守礼领孙子刚出门,就见两辆大铲车和一辆满载戴安全帽汉子的大卡车,开过来,扬尘在大风中升腾翻卷……

落日余晖晚霞红,高楼笙歌灯火明,富豪官商挽佳丽,酒店名车门前涌。

天还没暗下来,高登大酒楼门前保安,指挥停靠前来就餐的车辆忙得手势频频。从车上下来的人个个衣着华丽,女士珠光宝气粉面飘香,男士或穿西装革履或着休闲名牌,见不到一个平头百姓。路上过往公交车里挤满了上班族,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酒楼门前和酒楼面街的落地窗。闪烁的霓虹灯,举杯欢笑的人影,弥漫的酒肉香,刺激着他们心里泛着五味杂陈的滋味。

吴法天早就和郝桂花改到去宾馆开房了,今天他们刚在宾馆玩完来酒店吃晚宴。

吴法天把丰田霸道越野车停稳,郝桂花穿一套鸭青色西式套装从车上下来,短裙下那双直挺白嫩的美腿举在红色高跟鞋上很诱人。吴法天穿一身休闲服挽起郝桂花的胳臂走进了酒楼,迎宾小姐引领他们进了预定好的“梦之乡”小包房。

音箱里播放着邓丽君轻柔舒缓的情歌:“十八的姑娘一朵花……每个男人都想她…..没钱的小伙他不爱你呀,她不爱…….”穿着红色职业装的服务生忙着传菜,每个包房门前都站着听顾客传唤的年轻小姐。

鲍鱼,燕窝,基围虾,飞蟹……不大会就摆满了餐桌。小包厢里就吴法天和郝桂花两个人。郝桂花这些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家里那几个寒酸亲人她早已没心思去想,已经迷恋上这个情哥哥了。

“吴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郝桂花喝过吴法天给斟满的红酒问。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礼品我都给你准备好啦!”吴法天笑眯眯地说过就拉开手包拿出一个长条礼盒递给身边的桂花:“打开自己看吧!不满意再买好的。”

她打开礼盒,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吸住了她的眼球,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东西。她结婚时婆家也没买起金项链,只给了个金戒指,以后总想买一直也没有钱,刚刚密下公公的五千元还没敢动呢!买了身上穿这套礼服还和丈夫吵了一架。他激动地搂住吴法天的脖颈仰望着他的脸:“哥你真好!谢谢!”主动送上一个吻。吴法天亲自给她戴上。刚戴好他的手机响了。

“大哥!有一家钉子户拿一桶汽油上了房顶,说要是强拆就点着……”

“给派出所挂电话让他们配合一下。”

“明白!”电话里传出铲车的轰鸣声和人的呼喊声。

“强拆提前开始啦!”郝桂花看他撂下电话惊讶地问。

“今天先拔掉那几家耍横的刁民震慑一下,制服他们其它户就好弄了。”

“那要真出了事咋办”

“拿钱摆平呗!”

“那真要点着了还不出人命啊!”

“那也没啥,拿钱摆平呗!我大哥黑白脸两道全通,只要盖起大楼就是业绩,卖了房子都发财,哪级领导都向着咱们说话。这年头有钱就好使,说别的都没用。”

“那,那!不能拆我家吧!”

“我都指示完了,没我的话谁敢动,你就放心吃吧!”说完他又拿起手机:“那几家都平了吧?伤着人没?”

“打伤几个挑刺的,都已经送医院去了……”

“嗯!把医药费交了就别管他,告诉他们爱去哪告去哪告,有媒体采访就说走法律程序,服从裁决,别无奉告……少搭理他们。”他放下手机愤愤地说:“这帮老百姓就是不知足,现在政府让先盖安置房,封顶了才开始动迁已经够意思了,还他妈给脸上鼻梁,就是短收拾!”说招呼桂花继续吃喝。

两人边吃边聊,吴法天给她出主意说:“你要把房票写你的名,房子就属于你了,有房子你才能迁来户口,你现在户籍不在这,要写上你的名必须你公公和你丈夫同意,办理公证才行。”

“那他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我就不给免钱,就是交了钱我也找茬不给他办……我就听你的。”

突然隔壁的包房里传出推翻桌子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啤酒瓶子爆裂的声音,女人失声的怒吼和谩骂声。而后走廊里一伙人打起来了。郝桂花听明白了,是女人带家里人来抓小三的。她害怕地依偎在吴法天的身上:“哥,我害怕!”“人家打架管你屁事!咱们喝咱们的。”吴法天很平静地又倒满了酒。

“哥!咱俩的事要让你家嫂子知道了可咋办,我害怕!”

“哈哈!他们都去美国定居了,一年也回不来两次,想见她都难…..”

“那我家知道呢?没有不透风的墙。”

“知道了就和他离婚,你那个破家还有啥舍不得呀!”

“离婚?离婚我也没有生活来源可咋活呀!”

“我包养你娘俩,到那时我给你买套好房子…..”

“真的啊!那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

金守礼眼见着铲车和大卡车从他家门口绕过去,车后尘土飞扬,脚下有种轻微地震的感觉,土坯房和院墙都震颤着,周围的残墙被震掉了墙皮。他那颗不安宁的心踏实了些,感觉儿媳承诺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房子一定能弄到手了。他心想:“只要不花钱把房子弄到手就别较真了,就当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再说也没看到真切的事啊!抓奸捉双抓贼捉脏,不按到床上谁能所得请是真有奸情啊!如果说出去儿媳不承认让自己拿证据就摆那些现象站得住脚吗?如果屈说了儿媳,那自己的老脸往哪隔呀,还能在一起生活吗?哎!真是老糊涂了,将来还得指望人家伺候呢!再说现在年轻的姑娘媳妇傍大款的多得很那,给老爷们戴绿帽子的忒多啦,青年人打离婚像吃蹦豆似地说离就离。现在的社会就是乱七八槽的年月,谁也别说谁了,求什么真儿,还是忍了吧,息事宁人为上,眼不见心不烦,这种事装聋作哑为高啊!”

他还记得前几天因为桂花去陪动迁办的人吃饭,跳舞,回家晚两口子吵起来桂花理直气壮质问儿子的话:“想不花钱要房子,我去应酬应酬有啥不好啊,别人想陪人家还看不上眼呢!你还是大城市人呢,现在女人陪客人吃饭跳舞不是很正常吗?你吃啥醋啊!你要是能拿钱交上房款我哪也不去,天天在家守着你,你拿钱吧!”儿子听了也瘪茄子了,自己在小屋听得清清楚楚也觉得桂花说得在理,钱是硬头货谁能白给,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自己迷在小屋没敢去干预。

这时远处传来打群架的哭喊声;铲车的轰鸣声;房屋垮塌的撕裂声。远近的人都往出事的方向跑,金守礼也抱起孙子过去看热闹。

现场一片混乱,120救护车停在那里,几个满脸流血,衣衫撕开口子的人被几个壮汉抬上了车,还有几个倒在地上气喘不止,嘴里还在骂着,几间房被推到了。有一个小院平房上站着一个老年男子,身上浇了汽油,手里拿着打火机。一个塑料桶倒在房顶,残留的汽油还在往外流,浓浓的汽油味随风扩散着。房屋的玻璃都碎了,家具和生活用品都被搬了出来推在一片空地上。周围站满了看客,一个个仰头张望着房顶上的那人表演。只听那人手举打火机喊道:“谁敢动我家的房子,我就和房子同归于尽,不让我好好活我死给你们看看。大家评评理,我家老少三辈,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就给两套房子合理吗……不动迁还能挤在院里凑合住,动迁了就有一家没住处……让我家拿钱,都是靠上班吃饭那些钱去哪弄去…..”

金守礼听着好像那老头在替自己说话,说的情况和自己家的一点不差。他佩服那老弟的胆量,敢以死与开发商抗争,好样的!他要看看动迁办的人怎么处理这种局面,围观的人听着那人的诉说,也都在看热闹,暗自合计那人能不能真的自焚,真要自焚了会怎样处理,开发商还敢不敢铲他家的房屋,会开出什么条件平息眼前的乱局,这种事还有没有人管。围观的人有很多也是在等开发商答复条件没拆迁的动迁户,他们边看边琢磨自家的事,没有人敢插嘴多说话,怕说不好得罪了开发商影响自己家分房子。谁也不去阻止安抚他,都一声不响地看着,至于那人的死活没有人担心。人们为了房子情感都麻木了,冷血了。

开来的铲车熄了火,那帮来拆迁的人也停了手。公安局的警车警灯闪烁,警笛声声开进现场,人群散开一道缝。很多警察涌进圈子拉起了警戒帯。一个警官用扩音喇叭和上边那人说话,好言劝解那人不要犯傻,有事下来商量解决,有理就去法院告,法律会保护你……..

警官用道理开导他,用亲情感化他,那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坐在房顶上对警察说,要保证不动他家房子就下来。这时几个警察跃上房顶将那人控制住,夺下打火机,把人弄下房,架进警车开走了。只见铲车发动,很快挑开房盖,不大会小院的房子就推倒了……

西边的太阳沉了下去,天渐暗了,铲车和满载拆迁人员的大卡车轰轰隆隆开走了,围观的人散开了,一个个悻悻地,面无表情地走开了。金守礼心情沉闷地背起孙子往家走,一阵大风卷过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抱紧了孙子暗自骂道:“什么鬼天气,日头落了还刮风。”

“哪个老爷爷为啥要死啊?”孙子在后背贴着他耳根问。

“扒了房子他就没了住处,就不想活了呗!”

“警察叔叔为啥抓他,他是坏人吗?”

“这事你不懂就别问了,咱回家做饭去。”

“妈妈咋总不回家做饭呀?真烦人!”

金守礼怀着疑惑,惊恐,担忧,沉闷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履往家行进着,心潮难平:“在这里生活大半辈子了,环境谁说不好,邻里之间相处往来一直挺和睦。见面互相总会打个招呼,夏天闷热晚饭后穿个大裤衩子端碗茶水聚在院子里和邻居相互聊天,打扑克下象棋,侃侃大山,吹吹牛皮也满热闹欢快。各家没有太富的也没太穷的,谁家有事都是互相帮忙,很少袖手旁观的。如今这是咋啦,见死不救,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说,有钱的开发商比政府还厉害……”

他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看看水缸空空的才想到给水的时间快结束了,他赶紧操起扁担挑起桶,怕孙子乱跑,拉起孙子去接水。太晚了供水处一个人也没有。

为了遮挡灰尘,供水处的围墙没有拆,每天来接水的人时间集中又多,靠水管的那面墙在水的侵蚀下,基础的红砖有些粉了。早有人向动迁办反映那面墙危险,不知啥原因就是没人理会这宗事。

金守礼把孙子安排在一旁站好,开始拧开水龙头接水。他知道自己挑不动一担水了,想挑半担水就回去赶紧把晚饭做上。刚接了半桶水一股旋风捲过来,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滚动,金守礼感觉身后被重重推了一下,他本能地抱起孙子跑开,身后的墙顷刻间倒下来,他跑得及时,墙没有全埋上他,他被强大的推力推倒,下半身被埋住了,身子把小豆豆揽在身下,飞起的一块大石头落下来正好砸在他的头部要了他的命。

金豆豆爬起来毫发无损,看着爷爷一动不动,红白相间的血水从脑袋中流出来,他吓哭了,上前推推爷爷:“爷爷你起来,爷爷我害怕!”

周围没有人家,没有灯光,天黑下来了,金豆豆哭喊着往家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两只小手在空中舞动,脚上的鞋跑丢了,他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坐在废墟中。

那孤零零的土坯房黑黑地兀立在废墟中,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生气。

一群归巢的乌鸦鸣叫着从空中掠过,仿佛要把一片天遮住,发出哇啊,哇啊的长音,天际一抹苍茫暮色。

妈妈!妈妈…...小豆豆凄惨恐惧求助的哭声在废墟中回荡……

高登大酒店舞厅里镭射灯闪动,把缤纷的色彩撒满舞池,乐队黑管,萨克斯,小号,架子鼓演奏着‘何日君再来’的歌曲,一对对浓妆艳抹,奇装异服的男女相拥,悠闲地曼舞穿梭旋转。郝桂花有点蹩脚,吴法天搂着她耐心地教她跳花样,两个人笑容满面眉飞色舞正沉寝在欢乐中。突然吴法天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完电话慌张地拉起郝桂花离开了……

恒基开发公司售楼处那幢小楼着火了,火光冲天把那片废墟一角照得通明,观望的人围了一大圈,前面的人抄着手,后边的人踮脚翘首,眼看着火越烧越大,把那别致的小洋楼烧落了架,据说那两个随从烧死在里边了……..

后记:

金家分到了三套房子,都安居了。开发商在浑河沿一带盖起了比动迁安置房阔气得多的幢幢商品楼发了大财。因为改造棚户区有功,领导们都升了官。郝桂花在吴法天的帮助下开了建材公司当上了女老板,户口落上后就和丈夫离了婚。

再后来吴法天和他哥哥因涉嫌组织黑社会被判了刑,还牵出几个充当保护伞收受贿赂的官员。

二零一五年六月二十八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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