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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青春ing》

2015-05-12 15:36 作者:思无邪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这个后现代主义的社会里,一切概念都可以重新定义,青也不例外。随着人们寿命、婚育龄和退休年龄的延长,青春期也自然要拉长。青春期应该从人体第二性征基本发育完成开始,到怀上小宝宝结束。所以,我们一般职场人们的青春都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在学校里被耽误掉了的青春,这只能用来缅怀和叹惋;一是在职场煎熬里的青春,这才是真正用来打拼卓越人生的部分。

我的职场青春开始于彩云之南的一所三本院校……

一、南方学院

昆明八月的天空凉爽宜人,清风习习,我带着一丝轻松和两丝忧虑混合成的复杂心情跨进了一所知名的三本院校——南方学院。校中心的一座城堡式建筑扑面而来,类似于孩童时幻想的水泥色的上圆下方的公主家园,庄重中透着雅致,安全内孕着神秘。校园内满是园林式的修剪整齐的花草树木,最抢眼的是进门左大道边的小竹林,翠竹密密匝匝的挤在一起显得高挑俊俏,竹叶在清晨的阳光下嫩绿可人,上面滚动的水珠熠熠生辉。节节高升的竹竿像是水墨画中用浓浓的青绿色细细皴染出来的艺术品,只是偶尔有一段竹节上像是用黄色的毛笔笔直的画了几竖,使人不由得感叹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竹林在清风中窃窃私语带人走进一幅浪漫的生命图景——和心的人背靠背坐在林边草地上,乖女儿在林中嬉笑着在林中穿梭跑跳,洒下半空童趣……

“冉心,这么早!”一辆佛兰停在了我身边,一张俏脸从车窗里凸出来,“噢,是舒荷,早!”“不早了,还有十分钟就十点半了!”哦,恍惚间,我已在这停留了一刻钟了,“那咱们快过去吧!”雪佛兰带着我们转眼来到了清风楼下,安放了车子后,舒荷健步走来,手臂在空中优美的划了一个弧线,车子“笛”的一声脆响,我们相伴走进了一楼的人力资源部报到。人力资源部会议室里已经有30多位即将签约的毕业生,拿着自己的这种证书和复印件,机械的填着各种表格,最后签订就业劳动合同。在一段揪心的权衡和内心的挣扎中,我们至少三年的命运就被系在了这里。我们中文系新进了四位女老师:朴玉、未泯、舒荷和我。

朴玉:北京大妞,主修《古代汉语》,外表精明,内心善良。想这辈子自己努力挣钱,以后让孩子衣食无忧,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日子=收租+旅游。(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未泯:地球人,主修《对外汉语》,据说有留学经历,可以流利的用英语交流。平日走嘻哈范,追求异样人生。毕业5年换3次工作,经常穿着地摊货,谈着欧洲游,常常留心团购网站和聚划算。

舒荷:丽江人,主修《现代文学》,口号是嫁个好男人。娇俏美艳,笑意迷人,开辆雪佛兰,认为漂亮女人天生就该受到多一点的优待。梦想是在古代青楼里做头牌。对付男人的杀手锏:软化硬说,让温柔打个旋再被男人接收到,显得聪慧隐忍,用心至深。

我叫冉心:中原人,主修《现代文学》,性格属古墓派旁支。年纪轻轻已生银发,于是励志不能辜负这上天“皓首”之暗示,必“穷经”度华年。沉浸于个人世界里,时而古板,静若处子,不知窗外之魏晋;时而灵悟,动若脱兔,每有慧心,欣喜若狂。

有幸学校分得一套三人间的居室,给我们四人暂住。我们带着以后三餐有了着落的微喜,拉着简单的行李箱,打开房门,选择床位。哦,有那么一刹那,我们都惊呆了,房间有着淡黄色的木质地板、壁柜,和华贵又缺胳膊少腿的各式水晶灯,散发着一丝没落贵族的微霉味。客厅里一片空白,没有沙发和电视,每个房间里只简单摆着一至两个学生宿舍的高低床。朴玉首先打破了僵持的沉默,说:“傻愣着干什么,开始布置新家,挑选床位!”我痴问:“为什么这么奢华又这么荒凉?”“我的傻妹子,你不会以为这房子是为了迎接你们这些扩招后的研究生建的吧?!这是独立学院刚刚出现时,为了吸引高素质人才,斥巨资建的。那时候硕士研究生少,得花三倍于公立大学的工资,又分这么100多平米豪华装修的房子,才请得来少数的老师。后来,研究生一多,供过于求,学校领导就怠慢了。这十几年间,学校都没有涨过工资,以前,公立大学一千多块时,我们学校就有三四千块的工资,现在公立学校涨到五六千块,我们学校还是三四千块,自然屋里好的家具也跟着老教师搬走了,搬不走的豪华自然留给我们享用了!”朴玉说,“姐妹们,知足吧,有多少老师还没分到房,在外面租房子住呢!”“好吧,好吧,这年头能找着个饭碗就已经不错了!”我们三人嘟嘟囔囔的说着四散行动起来,马上发现水龙头里有水,插孔里有电,齐活,此乃可宿之地!主卧里有两张上下床,我们四个似乎是由于对新居所认生,需要彼此的陪伴,一致要求挤在一起住一晚。自然是新朋友谈会要开场了……

一番传统的自我介绍之后,发现只有舒荷是云南本地人。

舒荷:“你们为什么要来云南发展?”

未泯:“在这里读了大学和硕士,老师朋友都在这里,也很喜欢这里的天气,就留在这里了!”

“当时为什么考云南的大学?”

“分低呗,尤其是考研英语分好低。”

“噢,好吧!我奶奶总是抱怨太多外地人来云南,一来就在这买房不走了,把我们的资源都占走了。当然,我不这样认为,这说明我们云南魅力十足,就像我一样!你们俩呢?怎么不谈谈?我可是都听说了哦,是不是为了姐夫,冉心姐姐?”

冉心:“你怎么知道,你这个鬼精灵!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姐夫在这边部队工作,我就考硕士来了,现在硕士毕业就来这个学校了。”

舒荷:“乏味乏味,你这故事没有一点细节,太粗线条。你要讲一下,你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感情怎么这么深,三千里的距离怎么没有击败你们的爱情,反而被你们征服了呢?”

我脸上一热,陷入一阵幸福回忆:“呵呵,我们是大学同学,他学数学,我学中文。在一个后的清晨,凉风拂面,我们在乒乓球台相识。那时乒乓球案少,晨练学生多,我去晚了,扫兴欲走,又回头眷恋的看一眼身边的球台,眼光正与打球的理科男轻轻碰撞,我们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我们双打吧!’于是,我们开始了愉快的打球恋情。他认真看着我打每一个球,赞美我打得好,千方百计让我接住他的球。于是乒乓球台洒满了我银铃般的笑声和他的赞美声。后来,他每天早起占了球案后去我们宿舍楼下喊我。每天都给我出让我很有兴趣又哭笑不得的问题,比如:‘篮球自由落体砸到一个乒乓球上,乒乓球会不会被砸扁?’‘一个人自己掐自己的脖子会不会把自己掐死?’等。然后,又告诉我他也很喜欢文学作品,拿出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笑傲江湖》等作品给我看。有一次,他们班要在草地上开晚会,先是表演节目,然后再跳交际舞。但是他邀请我陪他参加时只说:自己要在晚会上唱一首罗大佑的《你的样子》,怕唱得太差没人鼓掌,想请我当托儿,在草地上拔一束草献给他。我表面冷静内心笑翻地同意了。后来听他们同学说,接下来的几天他拼命地在宿舍练歌,练舞。也就是那一晚,我们成为了一对情侣。记得那一晚我穿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绿色长裙。”

“好感动呀,冉心姐。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我都快哭了……呜呜呜,接着讲,接着讲!”

“后来,我们发现那时颇为时髦的星座挂件,又算算各自的生日,我是射手座,他是狮子座。我说:‘不行,你是狮子座的,个性太强,你会欺负我的’,‘怎么会,你是射手座,我怎么敢欺负你,你一箭就把我射死了’,‘不行,我怎么舍得射你,还是你把我吃了吧’,‘喔,宝贝,别闹别闹了,我们是心心相印,合二为一的共同体,说什么你死我活的。’第二天,他就刻了个写有我们两个名字的印章。不过,毕业后,他来了云南当军官,我在河南的一所高中教书,从此过上了牛郎织女的生活,几次都要分手了,苦于经营不起其他称心的恋情,又受不了常年的孤单生活,就选择了读研换工作的路了。”

“噢,又变苦情戏了,太伤感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朴玉姐,听说你也是为了爱情,才从京城来到我们这边疆的,之前就在这学校带过课是吧?”

“是呢,女人嘛,还不都是围着家庭转。我虽然是北京的,但是家徒四壁,绝对的城市无产者。小时候就特别爱吃芒果,总是苦于买不起,只能在水果店里假意认真挑水果,实则靠嗅觉接受一点芒果浓郁的甜香。大学时候,遇上了我云南的老公,他本来就帅气逼人,何况又告诉我云南的芒果遍地都是,随便吃。我大一就被他拿下了,他当时还给我写了首诗:‘我来自云南元谋,你来自北京周口,牵着你毛茸茸的小手,爱情教会我们直立行走。’于是,我们一起打饭,一起上课。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毕业季到来了,由于双方父母的要求,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我在效益不错的报社工作,他在老家广播站上班,都属于事业单位。工作后,我虽然可以随意的选购芒果,盖羽绒被,但是没有了爱情的滋润,我们都快干涸了,于是双双辞职,到昆明来打拼一片天地。”

“好,好样的!为爱情鼓掌!老天呢,请赐给我一个适合我体温的男人吧!”舒荷和未泯争相呼吁……

我们的这次夜谈可能是入职以来最为坦诚轻松,无所顾忌的谈话了,因为这时我们还没有真正进入职场的利益争夺中。过了这一晚,我们就投入了紧张的新员工培训、拓展训练和各项考核中。然后,我们就成为了一名三本学校的教师。

二、三本教师

我们作为三本学校的老师,和以前见到的县城高中老师大为不同。他们多蓬头垢面,一脸菜色,并且领导和师生都潜意识里认为这种外表的惨状是其辛苦熬夜工作的映像,所以,样子越惨越苦瓜就越敬业。三本学校的老师也和一本二本的老师不一样,一本二本老师是国家正式人员,端的是铁饭碗,衣食无忧,养老不愁,自然可以任性而为。而三本学校的老师出门前洗浴、修饰、选衣服和端详外表的时间一般在一小时左右。纵使内心在泥潭中挣扎扑腾,外表也要淡定自然,笑颜如花。每个人都担忧着大到职业前景,小到一日三餐的诸多变数。所以,在领导和作为上帝的学生面前,我们要全方位的展示自己为人“师”“表”的形象:“师”即授课的内在功能;“表”即秀色可餐的外在形象。所以,时间长了,很多人都被训练出了不同程度的完美主义病,或者有人有洁癖,或者有人有各种轻度强迫症等。我也逐渐有了一种怪癖,就是不能忍受洗发水、沐浴露等瓶装洁具快用完时,那种半瓶不到,瓶底晃荡的颓废相,总是加大力度,几次用完,赶紧把空瓶扔到垃圾筐而后快。

同为三本老师,我们都很装,就像商品上架出售时总要改头换面,印上logo。但不同的logo又有着各自不同的文化和特点,这就像同为一块新鲜的猪肉,可以根据材质的特点烹饪出不同风味的菜肴一样。比如朴玉就像后腿肉,亲民又实惠,可以切丝,切片,切丁加配菜炒熟,就会变幻出品种繁多的美味佳肴,此外北方人最常见的吃法就是磨碎加菜做成饺子;未泯就像五花肉,成色一般,却由于肥瘦的叠加,又可以创造出千张红烧肉的美味;舒荷就像里脊,最为细嫩精华,“糖醋”一下,酸酸甜甜,爽滑细腻,使人食之不忍,欲罢不能。而我就像猪头肉,对于不擅烹饪的人们就是废弃之物,但若用心卤制,则是最得人心的下酒菜。所以,这所谓“装”也就是发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打造自己的个性。

但是,我们并不是生来就很装,而是进入职场生涯后,通过不断观察,逐渐学会的自我保护方略,这正如一则微博中的创意漫画:一个鲜艳欲滴的番茄,剖开来后是橙子;一根细长的紫茄子,剥开一看是香蕉;一个心型的桃子,剖开一看是苹果……这样做的好处自然非常的多,比如说显得含蓄、深沉、有内涵;机灵、多变、有备案等。只有这样,才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决胜千里。

实战经验告诉我们,职场是个名利场,不要把精力浪费在一些无利可图的事情上。

三、遭遇花样美男

不觉间,已在这里教书两个多月了,上周的课提到了庐隐的悲惨遭遇,不禁为之唏嘘不已。她在爱情、事业双丰收的30多岁的年纪里就香消玉损了,真是可惜,但看看她美满的师生恋婚姻,又羡慕她的福泽深厚。她坦然接受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男学生的爱情,这是一般女子不敢尝试的挑战,而她华丽的做到了!精神出轨的想一下:班上不乏俊男靓女,是否冥冥中也有我的另一半。哈哈,当然不可能,虽然我每天在饱暖之后时有寂寞陪伴,但我毕竟是接近30岁的有夫之妇了。

那晚久久不能平静的我,坐在孤灯下写了一篇小小说

《上弦月》

那夜,空中高悬一枚银光乍泄的上弦月,小杨老师定定的看了看月影,朦胧间好像看到月中有一个美女的倩影,正在慵懒的卸去一袭疲劳的外衣和脂粉,取下高耸的发髻倾泻如瀑……不禁手抚腰间的秀发,轻叩窗沿:“我早已长发齐腰,你还不归来吗?”一丝清秋的冷风掠过,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于是把窗子紧锁。正在拉上窗帘的一刹那,又瞥见了空中那迷蒙的上弦月,有些痴醉了!索性全开窗帘,让月光尽情的铺洒在独眠的双人床上,眉头舒展,肆意的躺下,柔柔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一袭绿纱裙,来到了一片如茵的绿草地,似乎那不是课堂,却坐满了自己可爱的学生。一个青涩少男仰着一双闪着灵光和笑意的眼睛,满蕴着渴求,微动着忧愁。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呢?似乎在拼命地争取着老师的关注和同学的肯定,又似乎是在施舍着自己的懵懂和年青。我有意的回避着他的眼神,做出极正常的讲课状态,还要时不时的投出一瞥余光,捕捉他的回应与气息。在这种心与心的追逐中下课的铃声唱响了忧伤的旋律:“就这样被你征服……”

我揉着惺忪的双眼关掉了闹钟。早上六点,窗外已没了月影,却留下一空微明。

看一眼表,已经凌晨1:15了,小说中的小杨老师要起床工作了,而我捶捶酸痛的脊背,去睡了。

早上醒来觉得似乎睡梦中构思了一首小诗:

写一首诗送给未来的自己

当爱情跨越年龄的距离,翩翩而来了

是否一定要发乎情,止乎礼?

时间是杀手,

岁月在你脸上、身上留下可怕的痕迹

技术无法抹去

金钱无力扭转

屈服吧

只有屈服

让爱情在梦中绽放

亦在梦中消磨吧!

写一首诗送给未来的自己

爱曾来过

却不曾留下痕迹

快上课了,我信步走进教室,看到济济一堂的疲惫青年:背诗、读英语、练普通话……伴着一些嬉闹的嘈杂,她们齐刷刷的拿出课本和笔记本静候我的到来。我也在静候着,静候着一双双扬起的深邃而又空洞的靓眸。校车上,曾听见老师在议论,三本学校的学生,养眼不养心,我似乎相信

又是一个周末,今天朴玉要过来蹭饭。我今天感觉百无聊赖,又慵懒,于是相约去一个环境优雅又价位实惠的西餐厅,吃牛排外送自助餐。这里的服务生就像这里轻音乐中飘扬的音符一样娴静又殷勤,让人自在无扰。我们找一个角落里靠窗的软位,在团花锦簇中坐定,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 “你知不知道和我们一年来的后勤的小刘就要当副主任了,”朴玉猥亵的笑着说,“听说是近身侍卫,我们可比不了。还有,现在经济学院国贸系系主任辞职了,这可是个肥差!”我闲闲的“嗯”了几声没有答话。突然,我心里一悸:这些天我都在瞎想些什么呢,还想不想在三本学校混啦!于是,暗暗打定决心要收回那颗胡思乱想的心,全力以赴为生计问题拼命。

四、校车风波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4月份,校群里突然发布一条信息:校车发车时间要从早上7点提前到凌晨6点。这使南方学院所有老师心里都像爆米花一样炸开了锅,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至少要5点30起床,对于这群夜猫子知识分子来说,这真是个晴天霹雳!

原来南方学院有两个校区,老校区在市区,新校区在郊县,大一到大三的学生都在新校区。所以几乎所有老师都要乘坐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校车去新校区上课。现在高速路要全部封闭整修,校车就要绕远走乡村小路迂回去新校区,这样不仅坐车时间增加到两个小时,还要走路基已被完全压坏的老国道,车走在这段老国道上左右颠簸,我们就像坐船一样东倒西歪,有人还会呕吐眩晕。

第一天我五点半起床到学校上课时,感觉头晕目眩,睁不开眼,似乎是脑子已经醒了但眼睛和双腿还在困着。上课自然是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完全不在状态。

下课后,正好碰见学院老大,马上诉苦请愿,希望她能向校领导反映我们老师的情况:五点半起床和六点起床虽然只差半个小时,但足以击垮我的精神和斗志。

老大平心静气地听我的话,才缓缓开口:“这个情况我早就反映过了,领导说,年轻人,三个月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我立马急了:“怎么可能很快就过去了,说得轻松,他自己不来试试?!”

“谁说他不来,你一周来三天,他一周要来六天,并且比你们的车还早,他要提前探出一条畅通的乡村小道再通知校车行车路线。”

“啊?这样呀!”我无话可说了。

晚上回家,我决定写一篇斗志昂扬的日记,给自己加油打气!

2013年4月8日 周一 晴

校车观日出

今天有课,5:30就被闹钟小河流水般的清音无奈地叫醒。蒙上被子赖床片刻后,果断掀开被子,先伸个懒腰,晃一下脑袋:是的,我的一天开始了!于是穿衣,下床,洗漱,早点。一切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以军人的速度。

6:10小跑赶到停车点,成功坐上了开往同学们的校车!“啊……”长舒一口气,选个舒服点的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终于可以小憩一下了!可是已经兴奋起来的神经不听使唤,看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夜空中闪着几只调皮的小眼睛,活泼的很呢!

爽性在校车上欣赏一下高原日出吧。大概过了一刻钟,天空泛起了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然后,白光慢慢加厚,夜色层层退去,天空逐渐亮出了蔚蓝的底色,还袅袅地飘着几朵白云……

渐渐地,天空亮了起来。不知过了几分钟,天空东边的山影中突然跳出一个红色的火球,睡眼朦胧,憨态可掬。哇,我不禁惊叹于大自然的杰作啦!她那么的火红,是经典中国红的模板,是血染的革命旗帜的源头。红得耀眼但不刺眼,红得浑圆又很跳脱,给整个世界穿上了奇艳的红装。不一会儿,红装慢慢变成了纱裙。突然,红球摇身一变,一个银光四射的小霸王现出原型,把我的眼睛晃得迅速紧闭,转向,再也不敢正视她的光芒,还要拉上窗帘,活在她折射出的光明里……

是的,在这个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胜之不武。拿出你红日般的激情迎接波澜壮阔的人生吧!因为,人生最强的力量是征服!

写完日记,反复读了两遍,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周过去了,老师间传出一个好玩的段子,逗得我哈哈大笑了几回:据说有一位有些姿色的女老师天未亮就出门赶校车,总觉得身后有个黑影尾随着她,深深的恐惧驱使着她抱紧了膀子,一步三回头,紧跑慢跑得来到了等车点。却发现这个黑影也阴魂不散的跟了过来,定睛一看,哈哈,原来是商学院的男老师。也难怪,这个时间流氓都还没上班呢吧!

虽然这是个有惊无险的故事,也使女老师的家属谨慎起来。于是,早起的行为由原来的单人蹑手蹑脚出门,变成了全家总动员,老公带上小孩儿,先去送老婆赶校车,再给小孩儿准备早点,吃完后送去学校,再赶去自己的单位上班。一个模范丈夫就这样被逼出来了!不幸的是,解决了老婆上班的问题后,又被孩子班主任叫去批评了一顿。因为孩子起得太早,导致上课睡觉!没办法,这种善意的指责只能耐心受着。痛定思痛,决定取消晚上一切娱乐和学习的活动,全家8点准时上床睡觉。一切才慢慢步入正轨。

在我们已经慢慢习惯这种作息时间时,才听说,原来还有更人性化的解决办法:给学生的上课时间推迟半个小时足矣!不过据小道消息说,领导早就想到过这种办法,只是不予采纳,因为三本学校的管理要完全以学生为中心,不能打乱学生作息的生物钟。真想穿越到那时的领导面前只问一句:“那我们算什么?!”真是硕士研究生扩招带来的悲哀呀,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硕士毕业生遍地都是!不愿意干走人,没人挽留你。

不过,想想领导更辛苦,也就只能认了。

五 前途渺茫

就要放暑假了,学校提前半个月停课准备期末考试。我们的幸福生活基本到来了。未泯过来找我聊天,计划着假期旅游的事宜。她要去泰国小岛上享受海滩的浸润,海风的吹拂,游艇的刺激。我感叹单身人士的潇洒,自己只能望尘莫及。我知道自己不能远行,因为我的假期只有一个安排:陪老公。

我无奈于现在的生活状态,世界那么大,我却不能去看看。这些年我在追求什么,是否在追求梦想的路上已走得太远?

追求梦想,不忘初心。不如畅想一下未来吧,未来我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呢?思绪从校车上拉开了……

车窗上的阳光

——写给未来的自己

每天不止一次地坐在车窗边,凝视那一抹抹斜斜的阳光。静静地,没有言语,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一直在路上。

“环绕地心,一直往前走,真的能返回原地吗?”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应该很难吧!一路上会有高山、河流的阻隔;会有困顿、饥渴的牵绊;会有绮丽风光的呼唤;或许还有充满魔力的驿路怪圈……车子颠呀颠,拉回了我的思绪,恍惚颠进了2025年……

我在人群中驻足、寻觅、失望、走远——终于来到了郊外的一湖碧水之畔。湖心漂荡着一叶扁舟,在夕阳的光辉中收拾了一天的疲倦,向岸边驶来,带着蓝莲花的超脱和光环。我心潮涌动,迎上去说:“幸会,朋友!原来你的身体还经得住这数十年的磨炼,原来你的步履变得如此轻盈矫健,太好了!”你没有理会我的热情。没关系,这只是个曼陀罗的答案。

看着你渐行渐远,我飘然跟上你车窗上的阳光。随你来到了一座背山面水的竹质楼阁前,你著一身亚麻家居长裙,走进院落的菜地里,优雅的弯腰起身,一篮子青翠欲滴的蔬菜就进了厨房。一刻钟后,餐桌上就摆满了美味佳肴。一会儿大闺女、小儿子和正襟危坐的老公就嚷着闹着入席了!转瞬间,餐桌就被洗劫一空。而后女主人你坐上门前花团锦簇的摇椅,在澄澈的蓝天白云下,享受着来自林间的泛着青草味的清风吹拂和吱吱啾啾的虫密语。老公和孩子们在室内乒乒乓乓的洗涮打扫。

夜渐渐的凉了,孩子和老公都伴着高山流水入眠了,你请去披肩,起身到书房伏案书写一篇怀念青春岁月的小说。

第二天,你和家人开着一张英伦风的舒适敞篷车,一路载歌载舞地回归了城市的忙碌生活。

哦,原来我遇上了你每个周末的度假之旅!

伴随着你车窗上的阳光,我被颠回了当下。

我突然释怀了,只要车窗外一直存有一抹或明或淡的阳光,又何必在意是否可以重新回到被命意的原地呢!人生的意义在于旅途的过程。

中午,在客厅看电视的未泯提议,邀请朴玉和舒荷一起来聚餐。我也觉得工作快一年了应该一起聚聚。我把日记本摆在书房的桌上,就出去打电话了。四个人很快就聚齐了,于是商定我和朴玉厨艺好,做饭,那两个吃货,先在家里游荡,饭后洗碗。

不一会,未泯就夸张地大叫着从书房跑出来:“冉心,这是你写的未来畅想吗?花园别墅、敞篷车?你不知道买这些东西需要多少钱吗?卖了你,不,卖了我们四个够不够?”

我淡定地说:“嚷嚷什么呀,我就是闲着没事,随意幻想一下,不行吗?想想收税吗,想想要钱吗?”

“你知道吗,最便宜的英国敞篷车也要八十万以上,依山傍水有花园又在城市近郊的别墅,怎么也得四五百万,你一个私立学校的老师还真敢想。”

朴玉放下手中的汤勺,扭过脸说:“啧啧,不是打击你,我们的养老问题都没有着落呢,在私立学校混到老,退休金怕是两千块都领不到。”

舒荷接过话头说:“不要那么悲观嘛,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选个如意郎君,一切皆有可能。”

“你是在说自己吧,我的郎君就在那摆着,前途一目了然,没有任何悬念。”我有些懊丧的说。

“好了好了,各位姐姐们不要争了,民以食为天,我们还是先吃饭。”舒荷半撒娇半安慰的把我们推进厨房。

看得出来,这顿饭谁都吃得心事重重。

六 人事变动

转眼间,暑假结束。新的学期开始了!开学典礼上,宣布了新的人事变更情况:舒荷调去公立大学,朴玉荣升教研室主任。

新官上任的朴玉马上给大三的学生开了个学业前景规划动员大会。大会上,她激情澎湃的讲到:

“……每个追求卓越,不满现状的灵魂都有一颗躁动的心和一段迷茫的青春。当躁动来临时,千万不要否定和压抑,因为这正是你改变庸碌凡俗生活,走向不平凡的源动力和契机。有人说:我虽有躁动和迷茫,但我实在太平凡,个子不高,皮肤不白,专业能力中等,还不够机灵……那么,你和我一样,都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不怕的,你一样可以走向卓越,只要你不满于现状,拼命想要摆脱平庸。因为走向卓越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圈内厮杀,一种是圈外谋生。圈内厮杀,拼的是综合实力,家族地位、人脉关系和经济实力等方面,在各种关怀和提点下不断提升个人能力;圈外谋生,拼的主要是坚毅、能力、胆识、悟性和机遇,在不断摸爬滚打下逐渐培养专业眼光和人脉关系。所以说,不管你多平凡,只要你愿意吃苦、用心拼搏、找准定位、不断总结经验教训,终将会发挥出你自身最大的潜能,登上生命的巅峰!……”

教室外的我听到了学生雷动的掌声。

办完了开学的各项事宜后,我穿过校园的樱花路、荷花池,来到了小竹林边时,遇上了路虎车里的舒荷。她热情地叫我上车,并把开车的大叔介绍我认识,笑得花枝乱颤地告诉我这是他男朋友。大叔客气地邀请我一起共进午餐,我礼貌又知趣的找个借口拒绝了。站在公交站牌的我,看着路虎车绝尘而去,心中五味俱全,难以名说。

世界真小,未泯也在这里等车。

“不想,一年过去,就只剩我俩了!以后打算怎么办?”未泯有些落寞的说。

“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好好教课,提高业务能力,就等着老公转业过来团圆。”我闲闲的答道。

“你心态真好,这种高付出,低收入的工作,我可受不了。没办法,只有准备考博了。”未泯本来暗淡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了一丝光彩。

其实,考博我也想过,只是觉得太累了。英语这一关就过不了,未泯不一样,她是小海龟,英语底子好。

七 遭遇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又特别的躁动不安。11月份的一场冻雨,冻死了不少街边的景观树。第二天,环卫工人就给一些不耐寒的花草树木穿上了黑色的外衣。

这些天,我懒惰的厉害。除了上课和开会,每天蜷缩在书房里,看着各种需要看和想要看的书籍。半夜无眠就写写随笔

春城里的冬天

银杏黄了,枫叶红了,南飞的红嘴鸥倦了……昆明11月的天气寂寞得让人捉摸不定!时而是响晴的干冷,时而是飘雨的酷寒,总是给人一种不预期的痛。

早晨起来,望望阳台外面的天空,一朵朵白云映衬得蓝天格外明艳,于是轻装下楼,室外的冷风给我一个激灵……冷风里夹杂着些许悲凉气息,亦如我内心的清冷。对我来说,温暖是一种奢求,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我是冬的宠儿,来一杯冰冻的红豆奶茶吧,外加一桶冰淇淋,将我心中偶尔燃起的热情尘封。

不知何时,阴沉沉的乌云,撒下密密匝匝的细雨。我著一袭长裙,颤抖在萧瑟的校园里。落寞的泪水滑向鼻翼,与纷飞的冷雨混在一起,滚向唇边,伸出舌尖轻舔,腥腥的,涩涩的,几近血的味道。一丝寒风掠过我瘦削的身躯,上下翻飞的裙裾一如风中的红叶,我驻足凝思:是时候做出最美的姿态,迎接飞往春天的航班了吗?

不,心知道:冬天到了,春天依然遥远。

不知为什么,写完之后,我顺手把这篇短文传给了老公。一会儿,头像一跳一跳的叫起来,老公总是工作到很晚。打开消息,有一句暖暖的话映入眼帘:“这么晚怎么还没有睡?想我了,这个周末坐飞机来吧!”

“怎么可能,机票那么贵,只能呆一天,不去。你不能请假回来几天吗?”

“哦,这段时间太忙了,下周还有个会,走不开,月底吧,手头上的活忙完啦,我跟主任说。”

“呃呃,骗谁呢?到时候指定又有事。”他这样的话我不知听了多少回,哪一回兑现过。迟疑了一会儿,我略带威胁的说:“你不来算了,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帅帅的小男生。”

“人家喜欢你吗?”

“不知道。”

“自作多情。有照片吗,发来给我看看。”

“没有,反正挺帅的。”

“呵呵,有我帅吗?”

乖乖,这种压倒性的自信令我有点窒息。我停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特别帅,像他这么帅的男生多得是,只是,他在课堂上老看着我,听课很认真。”

“原来你还是抢手货!”老公不无挖苦的说。似乎,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帅哥看上我,我只能将就他,或者他当初收了我就是在拯救我,我需要对他感恩戴德。我狠狠地咬一下嘴唇,关掉了老公头像还在跳动的软件。

于是,我开始期待上课。课堂上,我再也不有意避开学生专注的眼光,而是在一种近乎表演的状态下很high的上完一节节短短的课。我发现自己唯独在和这位同学私下里交流时,会有些局促不安。这位同学似乎也表现出一些紧张和小心翼翼。我有意无意的在创造着单独与他交流的机会。

月末,老公突然开门进来了,说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我有些抵触的说:“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就来,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老公大人驾到还需要准备吗?”老公大大咧咧的说,“还不来伺候一下,这么久没见,想我了吗?”他压低声音矫情的问,还伸出粗糙的大手去摸我的脸。我扭头躲开不理他,找个借口支开他:“你一身臭烘烘的,别碰我。”

“好好好,我去洗澡。几天不见,脾气见长。”他抱怨着走进浴室。

我钻进卧室,装样得扯着小呼噜睡了。自然他过来时,免不了纠缠,我说太累了,太困了,别闹,不给他任何回应。

第二天,部队临时有事,接到领导的电话,他匆匆忙忙就走了。

晚上,他打电话问我对他这么冷淡是怎么了。我轻飘飘的回答他,我喜欢上一个小男生你不知道吗。他突然急了:“你敢出轨我就休了你!”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想想。”

“精神出轨也不行!”

“你把他的照片发给我看看!”

“没有照片,我没事给干嘛人家拍照?!”

“你的意思是要警告我快点把你调到我身边来吗?”

“你有这个本事吗,你能把我调到哪里?”

“呃……”他想了一下说,“把你调到小学吧!”

“为什么?我一个研究生你就让我教小学呀!”

“一个家庭,不能两个人都忙,要有一个闲点的照顾家。”

不知为什么,我的内心有一股甜蜜涌来。

第二天,老公又打电话过来。这太不正常了,有时他忙起来十多天都不打一次电话。

“到明年五一,我们就结婚三年了,我给朋友发请帖,咱们办一场酒席!”老公殷勤的说。

“你脑子有病吧,谁结婚三年了还办酒席。你是不是闲疯了?”我一边骂着老公,一边感觉到浑身有股暖流涌动。

挂了电话,我突然对自己找小男生的任性想法忍俊不禁的笑了。我知道老公还是爱我的,即使我有出轨,他也舍不得休了我,顶多狠狠地打我一顿,再把我扔进医院疗伤,出院后把我调到小学里与帅哥隔绝。然后,静静地等着我痊愈后来向他忏悔自己的过错。之后他再语重心长的教育我一番,大度的宽容我。

八 大结局

又一年的暑假到了,未泯收到了泰国对外汉语教师的工作邀约,过起了她想要的地球村生活。我也调去了老公所在的小城市,不过,不是小学,还是我的老本行大学中文系专职教师。第二年,我们自然也没有办什么结婚纪念日酒席。那里空气清新,远离了大城市的喧嚣,温湿的亚热带气候令人神清气爽!很快怀了宝宝的我还发现,原来我想要的别墅和敞篷车,在这里实现起来并不怎么遥远。

晚上,老公依然没在身旁。我静静地读着一首木心的小诗:

《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我读着读着,嘴角含着笑意睡着了……梦中看见老公带着嗔怪的表情,用有力的双手把我抱到了床上,看了我一会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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