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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平昌的知青岁月(一)

2015-04-10 08:46 作者:山之源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九七五年七月三十日,离出发下乡只有二天的时间,在母亲的陪同下,去上新街商场用知青票铺盖、蚊帐及生活用品。大哥送我一套理发工具,在农村头发长了可以自已修剪。

二哥专程从建筑工程学院赶来,送了一套《马克思全集》给我,还送了20斤全国粮票。

八月一日,班上的几个要好同学郑洪荣、胡天寿、刘祥明、彭光才、方渝来我家为我送行,母亲热情的予以款待。

大哥在厂里联系了一部货车送我到上新街交通局集中乘车下乡。我们在街边等车时,见原南山中学班上的女同学方玉珍、石梅、杨希、罗年芳在100米外的四公里车站等客车。

晚上六点十分,在大哥厂里的货车来了,几个同学七手八脚的将我的行李送上车厢。

邻居儿子黄忠财此次也是到平昌县落户,也一同上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大哥随车送我到上新街。将行李放在区交通局的办公室后,便听从安排到附近的涂山公寓住下,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海棠溪运输合作社的徐大清引我们到旅馆并安排住的房间,每个房间有四张床,我选了张靠窗的床躺下休息。静人深,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天际,偶尔传来长江水上的船笛声,“鸣……”。

昨晚通知发车时间为早上八点,起床后在街边食店吃了二包子和一碗豆浆。

七点钟到交通局办公室拿行李。

大哥早以来到为我送行。

运输合作社的带队干部黄遇达发给我一张《乘车证》,要凭此证才能上车。七点半区交通局汽车队的两辆解放牌大货车开来,下乡知青凭《乘车证》依次上车,将行李堆放车厢中间,两边坐人。

八点整车辆发动,送行的人群里听到哭泣声,突然,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青年哭着硬要爬上车来,在护送知青的同志劝阻下,才将她请下车。后来才知此人是杜忠惠的姐姐。

货车徐徐开动,送行的人跟着车跑,“注意身体,到了一定来信”,“知道了,回去吧!”,回答声变成了哭声,车上所有的女生都哭了,我站在车厢边背过脸,尽力克制自已的感情,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向大哥挥手告别。

马达轰鸣,汽车驶离了上新街,此时车上的人默默无言,眼睛红红的。

两辆车开到海棠溪停在交通班门口,驾驶员下车办理《货车载人证》。交通民警出来一看,车上的人半截身子露出,车厢低了,长途载人有生命危险。要求在两边车厢加木栅栏。汽车调头返回区交通局,工人从车房拿出木板,将车栏加高。前后一折腾,已是上午十点钟了。海棠溪车渡过江的汽车排成长龙,带队干部前去协商同意让我们乘坐的车先过江。

汽车沿着重庆-达县的公路疾驶,两辆车一前一后开的很快。大家开始打瞌睡。

在我旁边有一个瘦高个的知青,只要谁一碰到他的行李,便大叫:“别碰!我的铺盖里有茶瓶。”引得同车人大笑。没人揭穿他的把戏。

车上去平昌的知青,文化参差不齐,有刚毕业的高中生,也有毕业一、二年的初中生。分别来自不同的学校,其父母是一个系统的。虽互不相识,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

下午五点半,运送知青的货车抵达大竹县城。带队干部宣布:“今天在大竹县城住,行李统统放在车上,旅馆由区交通局统一安排,吃饭自已负责。”

我跳下车,等到护送知青的干部联系好住宿,拿到一张旅馆房间号的纸条后,我便独自进城,在县城电影院对面的饭馆吃了晚饭。饭后见时间尚早,就顺着街道逛街。

大竹县是达县地区最富饶的一个县,属丘陵地带,有很多水田,盛产大米。大竹劳糟,酒香扑鼻,味美汁纯,是四川的特产之一。

县城的建筑多是四五十年代兴建的只有一层的木结构房屋,街道的路面铺的是青石板,街边个体户经营的小百货、糖果摊比比皆是。今天不逢场,街上行人很少。我在糖果摊上买了一包米花糖,边走边吃。

天黑尽时返回旅馆,按手中的房间号,找到2-3号,找来服务员为我开了门。室内设施简陋,靠墙各有两张床,窗前一张旧桌子,上面有一个茶瓶。一楼开水房有洗脸洗脚的热水。

我从床下拿出洗脸盆,下楼洗了脸脚,上楼不注意,脚趾踢在预制板上,痛得我蹲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回到房间在电灯下一看,右大脚趾姆全被踢青了肿得发烫,运气可真不好。伴着窗外夜空的明月,整个晚上痛得睡不着觉。

“咕咕咕……”雄鸡鸣叫,天边露出曙光。清晨六点多钟,同室的知青还在睡觉,我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出门来到街上。在饭馆买了两个菜包子,边

吃边沿着县城边的公路散步。

大竹县城地势平坦,公路两侧高大笔直的桉树伸向远方。迎面而来的三三两两挑着菜、鸡鸭进城卖的农民从身旁走过。

田野里金黄色的稻谷和田边火红的高梁象一幅美丽的画,惹人喜

七点半钟,我们点名上车,人到齐后,车辆驶离大竹县城,继续我们的行程,车开得很快,路面扬起阵阵尘土。

进入达县境内,汽车开始爬山,引擎轰鸣,沿着盘旋的公路行驶。路旁没有稻田,只有满坡绿油油的红苕叶。“达县到了”一位搭车的女知青喊道,震时车上的人顿时来了精神。

山下出现很多的房屋,随着车辆的驶近,一座水泥大桥横跨江上,江面上有不少扬帆的木船。

中午12点,汽车过了大桥进入达县城,街旁房屋多为旧式木板穿斗建筑,路面狭窄,只有市中心的路面较宽。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为达县百货大楼,达县公园在达县百货大楼对面。

达县城是专区所在地,人口有二十几万,而重庆人口有几百万。

车停在达县百货大楼前,带队干部让大家下车,休息一个小时吃饭。我在街边的小食店吃了两碗凉面。

饭后见上车时间尚早,便去逛百货大楼,临出发时听母亲说起,四公里的邻居王子云的女儿陈志珍七二年从农村调到这个百货大楼工作,顺去看看碰不碰得到。底楼营业厅十分宽敞,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达县百货大楼前厅经营各式服装、布匹、文具,二楼经营化妆品、塘瓷、五金。

汽车驶离达县城,一路上见路旁停有不少军车。这些军人是铁道兵,在此修建襄渝铁路。

送我们到平昌的两辆货车,结伴而行,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后还要前往南江县拉木材,所以一路上车速很快。经过达县火车站的铁桥时,前面车的引擎汽缸床冲了,车停下来修理,花了半个小时。

达县到平昌县要翻越一座大山,此山叫“铁山”,是川东地区最高的山,山上有茂密的树林和人多高的野草,高大的彬树、松树在阳光照射下一片金黄。蔚蓝色的天空下,辽阔的大地尽览眼底,如一幅美丽的图画,令人陶醉。此时气候正值八月骄阳似火,可在铁山顶峰,却格外清爽,恰似天。下山时凉风扑面而来,使人睁不开眼。

铁山脚下有一个小站,听搭车的知青讲此处叫“金窝”。公路边几间土墙房屋,有一间小得不能在小的商店,墙壁上粘满过路车溅起的泥浆,这就是金窝。此时我想起一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不觉心头一阵发酸,是啊!谁不爱自己的家乡,谁又愿意背井离乡走向远方,恩念之情涌现眼前,我提起水壶,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喝干了一壶水,来压住眼中包含的泪水。

金窝一过前面便是石梯公社,属达县管辖。这里是丘陵地带,土地贫瘠到处可见梧桐树。

抵达石梯公社,一条河流截断公路,河面宽约四五十米,一条机动车渡船将过河车辆运到对岸。汽车排队过河时,不少端着白糕、包子的小贩围着车叫卖:“白糕,白糕,一角钱二个,包子一角钱一个。”

河对面是石梯,今天逢场,赶场的人不少。“要不要鸡蛋,九分钱一个?”车下的小贩问我,“不要”,我回答。同车的人在说:“这里的鸡蛋真便宜,重庆要一角二分一个。“

过渡等船用了半个多小时,一过石梯,山势开始陡峭起来,汽车在弯延的山间盘旋,人烟稀少,道路狭窄,一边是高山,另一边则是悬崖,两车相会,让人把心都抓紧了,我生来没见过如此险峻的道路。

进入平昌县境的白衣区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前面一座石桥把公路一分为二,左边是到响滩区,右面是到平昌县城,我们的车是往左边行驶,落户地点是平昌县响滩区六门公社。

白衣区至响滩区的公路沿着一条小溪而行,比较平坦,下午六点半车抵达响滩区元沱公社,六门、福申、大寨、元沱公社插队的知青在此下了车。

海棠溪运输合作社的带队干部黄遇达将九个本单位下乡知青召集在一起,宣布了分队名单,五个男知青全分在胜利大队,四个女知青有两个分在胜利大队,两个分在光明大队。

王忠富、唐永华和我分在胜利二队,黄忠财、胡建华分到胜利三队,两个女知青杜忠惠、胡金秀分到胜利一队。

分配名单一宣布,与我分在一个生产队的王忠富,瘦高个,满口社会言子,走到我旁边递了根香烟给我,“三个知青一个队不行,要一个人一个队,不然就坚决不下队”,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听我的没错”。这分配从心里来讲我也不愿意,可刚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讲条件真不好意思开口。见我不语,他忙转身找到海棠溪运输社的带队干部黄遇达。

可黄遇达没理会,此时通知各单位的带队干部到元沱公社礼堂开会,一会儿黄遇达领来一个当地的农民,他中等个,皮肤幼黑,园脸,平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几条绉纹写在额头,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服,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钢笔。蓝布裤脚卷得老高,粗壮的脚上穿着一双有红毛线球用布条打成的草鞋,十分醒目。肩上背着一个竹编的木背夹。

“这是胜利二队的丁队长”,黄遇达向我们三位知青介绍,见一下三个知青分到他的生产队,不由的面露愁容。王忠富掏出香烟迎上前去:“你好,丁队长,你们队一个工多少钱?一年分多少粮?住什么房子?”丁队长接过香,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无言以答。

我坐在自已的铺盖卷上,望着公路下面的溪水和身后望不到顶的大山,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情涌上心头。我是个多愁善感,性格内向的人,虽然坚信所走的路前途光明,但眼前的大山,确没什么思想准备。

天淅淅暗下来,其他知青已走尽,只有我们三人坐在路边不动,黄遇达可急了,丁队长也在旁一个劲的催促上路,说:“到生产队必须翻过眼前这座大山,走四十里山路”。黄遇达让人们将行李存放在元沱公社,明天社员来背。我不同意,坚持随身带走。

丁队长背起两只箱子,我们三个知青用家里带来的扁担,挑起铺盖跟在他身后上了路。

穿过元沱二十几米的街道,过了一座小石桥,来到大山下,一条石梯环绕山间盘旋而上,望不到头。每级石梯都很高,挑担实在不方便,刚爬了二十多米就累得气喘嘘嘘,大汗淋漓。好在是阴天,若是烈日当空,作为异乡的爬山者可有受的。

三个知青中,我年龄最大,他俩是初中生,小我二、三岁。我从小帮母亲干活,练就一副强壮的身体。一会功夫,将二人甩了很远。丁队长闷着头自顾往前赶路,走到较平坦的地方停下来等会,见我们要拢了,又返身赶路。

天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听丁队长说起,这大山里有狼,我们三人从行李中取出手电筒照路。这时我们三人走在一起,跌跌撞撞的往山顶爬去。双肩已被扁担磨肿,口喘粗气。

用了三个小时,才爬上山顶。

“小董,歇口气哟!”王忠富扔下挑着的铺盖,一屁股坐在地上,从上衣口袋掏出香烟猛吸一口,便骂上了:“龟儿子,把我们几爷子弄到这山旯旮不管了,地方这么孬,爬了半天山,鬼都没撞到一个“。”算了,停在这里,黑不隆秋的,走吧。“我把水壶递给他喝了二口水,”把你的挎包交我担吧“。

“哦贺,‘伙二’(朋友)快点,快到山顶了,使把劲,我在顶上等哟!“队长的声音在黑暗的大山间回荡。

当我们三人浑身大汗爬上山项,队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嘴上的土烟头的红光一闪一闪,昏暗的马灯光映照他那粗壮的身影。

我放下担子,挨丁队长坐下,递了根香烟给他,“队长,走了这么久,生产队还有多远?”“快了,还有二十五里”,听此话我脚一下软了。

“前面要到大寨公社了,你们清理一下自已的东西,不要丢在山上!”丁队长真还是一个细心的人。

我整理所带行李,发现刚喝过水的水壶不见了。“小王,我给你喝水的水壶呢?”“他找了一遍没有。临走时,是母亲让我用5元钱买的,这还未到生产队就丢了,真舍不得。

“你们等等,我返回去找找。”

我拿着手电筒,电筒光下的崎岖小路,高低不平。大山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折回有十来分钟,到了一片松树林,再往前便是下山的石梯。漆黑的林中传来阵阵风吹树叶声,“唿唿”。我一下有些紧张,急用手电照过去,正射在一座坟头飘舞的白色招魂纸,心底涌上一股寒气。刚才歇气时,丁队长讲起前几天这林子里吊死个人。我蹬蹬的往回跑,水壶也不找了。

穿过大寨公社,黑暗中也看不清这场有多大,只觉得只几分钟就穿场而过。石板街道两旁是几间木板屋。

一过大寨,路更难走了,弯弯曲曲的小路一会穿树林、走田埂、跨小溪、爬上一座山顶,山下有几盏马灯在半山腰晃动。

“哦嘿,下面是谁?”“是一队的”,队长告诉我们,是一队队长,也是接知青的,走在前面。

丁队长将马灯放在路边的一处岩石清水坑旁,弯下腰用嘴喝水。让我们也喝喝解渴。我学队长的样用嘴伸进清水里,“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水来,震时一股清凉的感觉流满全身。

“前面就是胜利二队了”,队长一席话象一针兴奋剂,咱三人高兴的跳起来,苦路总算熬道头了。王忠富掏出烟递给丁队长“来!烧起,今后你哥子要多关照我罗”。“没得啥子,只要丁对,就够伙二”。我好奇的问队长这伙二是什么意思,丁队长回答:“伙二是朋友的意思,到队上后对女的千万不能叫伙二“。通过交谈,发现丁队长态度还较随和,原则性强,是个好人,但性格古衬,认准一个理,几头牛都不易拉回来。

一路上,我们三个刚来的知青接二连三的向他提出许许多多的问题,如小王提的“到队上后一个知青一间房,分开处”。小唐提的“自由地不能挨到一起“等等,他当即说不行,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即将到来的知青生活是什么样?等待我的是什么?只有明天一早,将会展现面前,好在上山下乡已有思想准备,条件再艰苦,勇于面对就好。

丁队长烟一抽完,便带领我们继续赶路,黑夜的山路弯弯曲曲,转来拐去,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传来,“哪个?”一个男人的历声问道,“我,丁奉安!”,黑暗中看不见问话的人,“哦,奉安啊,知青接到了吗?”“刘队长,接到了”。说话间来到刘队长的屋前,他很热情的招呼我们三个知青,小王快步走向前递上烟,刘队长说时间太晚,让丁队长引我们早点去休息。

高一脚低一脚的绕过刘队长的院子,又走了二根田坎来到丁队长的家。他妻子开了门,我们进屋放下行李,感到浑身轻松。

这是间土墙房屋,约十来平米,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挂着蓝色青麻蚊帐雕了花的架子床,一个大红写字台,床头有二口红箱子,一个大的缸子。墙壁上贴满文革期间的宣传画,《毛主席接见红卫兵》《三忠于》《大海航行靠舵手》体现了这位中年农民的政治热情,最上面竟还有一张林彪的画像,脸上用毛笔划了二下,意味着与此人划清了界线。墙上还挂有一个像框,上面有老人、小孩,还有丁队长夫妻俩的结婚照。

丁队长的哥哥进屋与我们聊天,他与丁队长长得真相象,不同的是额头上多了许多皱纹,嘴角浓密的胡子,说话时闪动双眼,显得十分精干。具自已介绍在队上负责加工干面。他不时问这问那,小王与其凑在一堆卖嘴皮展言子。

丁队长在屋外叫我们出去吃饭。出门走过地坝,进了厨房,房中央有一张大桌子,二个老人也在里面忙着。丁队长哥哥也陪着进来。这里的风俗是,家中来了客人,全家人(男人)一定作陪,表示对客人的礼貌和尊敬。

平昌农村的灶十分特别,二个烧柴的灶连成一排(平昌不出煤,农村均烧柴),灶门口上砌有很高的烟道,烧火的人看不到炒菜的人。两灶之间装有一个风箱吹火,有开关控制左右锅的风量。

队长的妻子人长得肖瘦,在灶前忙碌。煮了一大锅南瓜稀饭,味真香。也许是赶路体力消耗过大,肚皮饿了,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后大家在地坝边洗了脚,便早早的休息。

“咕咕咕!“窗外雄鸡高叫,阳光透过窗格射进屋里,天亮了。

我悄悄的起床,打开后门,空气十分凉爽清新。

坎下的水稻田边有一块巨石,顶部是一小块晒坝。我沿着人工打凿的小石窝爬上去,站在上面放眼环视四周,啊!多美,阳光下大地一片金黄,对面的高山,山顶大树林立,山腰千倾良田,农舍装点其间。

“小董,”丁队长在地坝边大声叫我回去吃饭。

我返回丁队长家,小王、小唐已洗漱完毕,到了厨房。饭后丁队长告知:“经队委会安排,先让你们沿生产队走一圈,认清咱队的地界,然后去看队上给你们安排的住房”。

在丁队长的引导下,从丁家湾出发往西,边走边听介绍:“你们看,路上面长方形的土墙瓦屋房是队上的公猪圈,养有队上的二十几头猪,有一人专门饲养。前面梁上斑竹林中的房屋是生产队保管室,全队收的粮食存放在里面”。

地里干活的社员们见到我们经过,纷纷议论:“看哟!丁奉安后面的三个人是知青,高、中、倭象演戏的,那个小的象个娃儿,大老远跑来当知青,真赵裂“。

小王可是见过世面的,掏出香烟到社员身边依个撒起。”伙二,抽烟,今后多多关照“,

”你给我走前面还可以!“引来地里男女社员一阵轰笑。

小王一个劲的点头“接受再教育不分前后”。

丁队长悄悄告诉我,这娃儿真哈,遭人整了冤枉还不晓得,前面的是牛。哦,我不禁笑了起来。

一会功夫我们跟随队长爬上山梁,这里与三队交界,咱队有一口水塘,因天干旱,里面只有巴底的水。

这里是队上的最高处,可全看见二队的田野和庄稼。

大巴山区的山都很大很大。最为特别的是山顶都是树林,山腰种着庄稼,山底也是树林。

丁队长指着对面的山顶告诉我们,那座山叫狮子梁,山顶茂密的森林是国营林场。半山腰是六门公社的东升大队,共有八个生产队,近一千口人。与我们所处的胜利大队隔沟相望。沟壑里有清辙的小溪和茂密的树林。

胜利大队有七个生产队,所在的这匹山还有宝塔大队的九个生产队及大寨公社的一个大队。山之大为此可见一斑。

从公社顺溪流而上,在三叉河起,沿沟依次上来是一队、二队、四队、五队、六队、七队。而三队则在二队和四队的上方。

二队田地有二百多亩,人口有三百多人。分为二个生产组,以队为核算单位。

途中丁队长将咱队的地界和公有林及社员私有林划分的标志指给我们。这山里的农作物种植主要以土豆、红苕、水稻为主。

头顶烈日沿着生产队的边缘爬坡上坎,汗流浃背,戴着草帽也不项事,衣服被汗水湿透。

小王热的直嚷:“丁队长,热得着不住了,回去哟!”见我们个个一副狼狈样,他同意了。

返回队长家的路上,田边有一处积水处,许多小鲒鱼在水面浮动。我一见高兴的叫起来,忙脱掉鞋挽起裤腿,分开水稻下到水坑里,小王见状也跳下来,不到五分钟整整捉了近一斤鱼,用草帽装回队长家。

小王手脚利索的打整出来,小唐负责烧火,队长出菜油,我又从行李中拿出固体酱油交与小王。一会儿大碗焦黄、香喷喷的鱼上了桌。家里只有我们四人,围在桌边,先请队长品尝。

他用筷子夹了一条鱼放入口中:“嗯……味道还不错,我们很少捉鱼吃,捉来烧起也不好吃。小王你这娃儿真有两下子,做的鱼叫什么名?” “红烧豆办鱼”小王回答道:“请罗“,大家七筷八筷的掂起鱼直往嘴里送。也难队长感叹,平昌属偏远山区,物资供应差,象城里炒菜常用的佐料豆办、味精、酱油、醋这里根本没有卖的。新鲜的鱼只有放盐煮,其味道之差可想而知。

山区的作息时间与城里不同,城里是根据北京时间早八点上班,晚六点下班。这里不用时间,天一亮,敲打梆子出工、天一黑又敲打梆子收工。

每天傍晚,社员回家做饭时,队长在山梁上高声呼喊安排第二天的农活:“一组前天修理达斗,后天收谷子。二组下河给公猪圈打柴。丁玉成、丁大安上公社背农药。”

这里的农民天一亮就出工,上午10点才回家吃早饭,11点出工到下午3点收工吃午饭,四点半出工至天黑才回家。

通过一上午的接触,我们与丁队长说话融洽多了,其实这人也挺不错,三十多岁的人了,乐起来象一个小孩,有说有笑。

他有两个女儿,长得活泼可爱,但他总想要一个胖小子。其妻子秀丽、贤慧,长着一付娃娃脸。

丁队长名叫丁奉安,是胜利二队的副队长(队长刘国朝,还有一个副队长叫丁敌安),共产党员,1973年在达县的铁道兵5757部队(七师)当了二年民工,修建襄铁路。

只要一提起那段时光,他顿显精神滔滔不绝讲述那紧张的工作和充沛的物资供应。当民工时的工作帽高高的悬挂在墙壁上。镜框里和平柜的桌面玻板下,有七、八张与其他民工的合影。

襄渝铁路修筑了好几年,除几个师的铁道兵外,沿途各县的上万民工也支援修筑铁路,场面之浩大可想而知。丁队长这样在千军万马的汇战中呆惯的人,一回到寂静的山乡实在不习惯也是人之常情。

生产队上午安排四个社员收拾知青住房,今晚住进去。

下午三点在丁队长家吃过饭后,他陪我们三个知青来到位于生产队中央的梁上,地名叫丁家梁,住在这里的人全姓丁。

这是一处古旧的四合院,院内有一个十来米的正方形坝子,三方是木结构房屋,东面是一间才建不久的土墙房。

丁队长径直引我们来到北边的木结构侧房,他指窗户嵌有旧式花木格的二扇门的房间告诉我们,这是队上为知青安排的住房。

打开门我们进了屋,这屋有二间房,进门这间比较大,放着一张旧木床,门角有一堆同院社员陈放在这儿的瓦和三锄头、三挑粪桶。墙壁均为木板,墙壁上贴满不少已发黄的旧报纸。里面有一间木阁楼小屋,比进门这间低,下来有一个四步楼梯,屋顶低倭,打开后门,有一个走廓。

楼下是社员牛圈、猪圈、过道,但因屋子是悬空而建,通风很好,没什么怪味道。小屋光线昏暗,墙壁贴有一张财神爷画,屋里也放着二张旧木床,三个旧小木柜。忽然,二只耗子在众人面前奔跑而过。屋项不少瓦已塌落,可见阳光照射进来,遇下可够受。眼前的情景,有好凄凉,让人心恢意冷,一股泪水从心底涌进眼眶。

生产队的干部都来了,我提出马上把屋顶的瓦盖好,得到的答复是,这几天不会下雨,先搬进来后再盖。小王要求把三个知青分开,各安排一个住处,没得到同意。

知青的厨房在距住房有七、八米外的另一房间,约十来平米,刚砌的柴灶还未干,安有二口锅。灶台旁是一张木案板,上面放有三个缸钵、三把菜刀、三个洗脸盆。四块青石板砌的水缸可装五、六挑水。进门右侧有一个地窑,存放红苕、萝卜。地窑上方有一层木板楼,安有一个木梯,是用来堆放烧火的木柴的地方。

“吃饭的桌子没有怎么办?”我问道:“饭做好了又没碗”,刘队长立即回答:“这好办,山上有的是石头,明天安排人打一张园石桌,天还很凉快,碗的问题也好办,陈明良(队财务员)明天赶场时买回送来”。

我们三人从丁队长家取来铺盖、箱子等行李,住进知青之家。经协商我住大屋的床,小王、小唐二人住小屋。一人分一个柜子装东西,在床上铺好草席,用水抹干净。天惭惭黑下来,院子里的大人小孩都来热闹,上面大屋挤满了人。小王十分高兴,拿出香烟,不管男女一人一支,聊起天来。他这人聪明、灵活,善于交际,满口江湖言子,天南海北的乱吹,引来人群的阵阵笑声。

从人群中挤进一个中等个、平头,笑容可亲的男青年,他自我介绍:“我叫丁贵,住一个院子,是一组记工员,有事需尽管找我,百分之百帮忙”。边说边动手帮我们收拾起屋子。见屋里只有一煤油灯显得太暗,马上从自已家里拿来一盏煤油灯借我们用。

一下来了这么多乡亲看望,冲散了心中的孤独,我们热情的揣出板凳招呼大家坐。

偏僻的小山村来了三个重庆知青,人们感到格外新鲜、惊奇。

油灯的光亮映照出一张张陌生的笑脸。上了点年纪的男女,头上包着白帕子作头巾,穿青布对襟衣服。中年男子和小孩清一色的平头。姑娘们则穿兰布衣服,显得十分朴素。

“你们出来家里的母儿(妈妈)放心吗?”“重庆城有多大?”“听说河里的轮船有烟囱?”好奇的提问一个接一个。小王很高兴的回答每一个问话。

夜已深,乡亲们还舍不离开,我悄悄的来到厨房热洗脚水。打开厨房门里面一片漆黑,擦燃火柴点燃灶台上的煤油灯,灶门前有一条长板凳,堆有队上早已准备好的干树枝。我往锅里渗上水,扯一把树枝送进灶炕,点燃纸引火,抽动风箱,没风,灶里的火苗闪动几下,眼见要熄灭,忙用嘴吹火,“忽忽”一股浓烟拌着喷了我一脸。

“伙儿,来我帮你烧火,”丁贵边说边跨进厨房。坐在灶门前用火钳拨弄几下灶里的树技,打开风箱开关,“呼吃,呼吃”抽送风箱杆,火苗直往上窜。

我递了支香烟给丁贵,他告诉我今后出工我们在一组,这组只有梁上和下黄家湾几户人家,负责下面几湾田及河沟边的土地。过几天收谷子,然后放水种麦子收棉花。

丁贵与我同岁,皮肤很白,说话声宏亮。我让他今后多多关照,他的回答真让我吃惊不小,“没得啥子,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吧”。

山乡的夏夜,满天星斗,浩月下的山峦一片银灰色。人们常在院坝中乘凉摆龙门阵。

丁贵引我沿院子的土墙房屋边,来到一处空旷的沙石地,这儿视野开阔,可见对面山腰农舍的灯光,倾听到沟底传来的阵阵溪流声。山风吹过,十分的凉爽。

通过短短的一、二天时间的接触,感受到平昌的农民性格憨厚,待人热情,又十分吃苦耐劳。心里开始靠近、理解他们。

乘凉后返回寐室,两位同伴早已铺好床,外面屋的床没有谷草,今晚只有凑合,我与小王挤在一张床上。

山区的夏日,白天也很热,晚上确凉快,床上铺的都是草席。

我解开铺盖,将行李中的日常用具放进小柜里。

一切收拾妥当,侧身坐在床沿上,掏出香烟递给小王、小唐,“来抽支烟,忙乎了一天,来咱们相互介绍介绍,我叫董长贵,二十岁,南山中学高中毕业,家住四公里,母亲叫李素珍,在水泥厂河边老码头起卸矿石”。

我话音一落,小王马上作了自我介绍:“我叫王忠富,十八岁,只读了初中,住海棠溪民生码头,哦小董,我妈与你妈在一个组,叫李芬。今后大家在一起,相互多包涵包涵”。说完这番话,他用指头弹掉烟灰,将烟含在嘴上,一连串的烟雾圈腾起。

轮到小唐介绍,他许久不说话,猛吸一口烟后,把头埋进双手。我拍拍他的肩膀提醒,“没啥说的!”硬梆梆一句话将小王激怒了,他忽的从床上跳起来,“崽儿没道理,相互介绍又不是要做啥子”。我挥手拦住说:“头次见面,也没必要都要自我介绍,不过呢命运将我们连在一起,相互只是初步了解,有个照应”。

小唐站起来,双眉锁紧,浓眉下一双大眼,长方形脸还显得较英俊,可惜身高只有1.5米左右。“我叫唐永华”他终于开了口,“58年的,初中毕业生,家住黄桷渡,父亲在家瘫痪多年,母亲是瞎子。姐姐在渡口铁路局上班,哥哥是海棠溪运输合作社工人。”

通过简短的介绍,相互都有些初步了解。

夜静人深,三个知青上床睡觉。一会儿功夫我已进入乡。突然我被一阵阵轻轻的哭声惊醒,室内的油灯已点燃,小唐的床上空着没人。

我推开走廓的小门,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框投在小唐的背上,伏在栏杆上的他哭得那么的伤心

我走上前,轻拍着他的肩膀,“小唐别哭,到哪个坡唱哪个歌,你的苦衷我十分理解,离开父母谁心里不难过,你家有困难,在这里我一定会给你帮助”。

他双手抱住头,哽咽不止,望着楼下地面的月光出神。见时间太晚,会影响左邻右舍人们的休息,我也不劝了,自个儿进屋。小王已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抽烟,他递了一支烟给我说:“这崽儿真没名堂,一到农村就哭,干脆别来,这不是扫知青的皮哟”。“算了,你睡吧”,我低声的叫住小王,“人家父母双亲都是残疾人,他出远门担心也是正常,加上家境不好,哪象你,天生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嗨!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哥们尽力相帮,决不会袖手旁观“。这家伙还真够义气,底细也搞不清楚,在社会上呆久了,染上不少哥们气。

天蒙蒙亮,窗外传来阵阵鸡鸣,两个室友还在酣睡。我悄悄起床出了门,绕过土屋到了昨晚到过的石梁上。眼前是多么的宽广,晨雾似条条白纱带,在对面山腰飘游,我舒展双臂深深的呼吸,清新的空气顷刻流遍全身。

平昌地处大巴山区,典型的山区气候,具农民说,一年有大半时间清晨都有雾。

当地人的房屋都建在山凹里,避开天的寒风。房前有用青石板铺成的院坝,四周种有核桃、李子、桃子树。此时正值核桃挂果的季节,满树挂着绿油油的果实。收获时剥开青皮,露出坚硬的壳才是我们常见的核桃。这里的猪圈搭得很特别,用木棒直接搭在粪坑上,清扫特别方便。

一九七五年我们下乡时,全国掀起农业学大寨的高潮,生产队集中进行作业,统一种植农作物。每个社员只分有一分左右的自留地,种些自己吃的小菜、向日葵、莫玉(灰菜)。重庆的很多蔬菜这儿都没有,象花菜、包包白、波、韭菜、番茄、藕。当地人认为这些蔬菜产量不高,利用价值不大。还让我吃惊的是这里从不种植玉米。山区的主要农作物有:水稻、小麦、棉花、红苕。

八月地里棉花果实累累,九月开花收获采摘。

每到夏季,社员们忧心仲仲,水稻正杨花需要水,可这里90%的水田都是望天田,风调雨顺丰收,日子好过。若遇干旱歉收,那就要饿肚皮,日子过得就苦了。

我们住的院子是解放前地主所建,位于生产队的中心,队上的保管室在院子后面,社员大会都在保管室晒坝上举行。晒坝边是茂密竹林,一条小路从保管室旁经过,通往我们吃水的水井。社员根据水往低处流的原理,将竹子对半划开架起引水槽,水井的水顺水槽流向家中的水缸。

我从石梁返回,从厨房里挑起水桶,前往水井挑水。穿过竹林的小路来到井边,碧绿的井水中,不时有一条条鱼鳅跃出水面,我用水桶放进井水里,提起一桶水一看,里面没鱼鳅。试着用扁插入井底,足有一米多深,井口与水田相连,可能是田里的鱼鳅跑进了水田里。我暗自打算哪天有空,与两个同伴掏干井水捉鱼鳅美餐一顿。可现在不行,刚到生产队要给贫下中农留个好映像。

在短短的一、二天中,了解到当地人再困难也不嘴馋,象田中的鲒鱼、黄鳝、鱼鳅、青蛙都不吃。犁田时发现黄鳝、鱼鳅都是扔在田埂上不要,说这些东西会把田埂钻穿而漏水,这真使知青们很高兴。

明天是一九七五年八月五日星期天,六门公社的赶场天。

到生产队也有二天时间,为使家人和朋友不挂欠,夜里,同屋的知青坐在煤油灯下,提笔写信。我按顺序给母亲、大哥、二哥、姐姐及高中同学郑洪荣、刘开荣写信报平安。一会儿功夫,六封信写完装入信封,从箱子里取出邮票贴好。

“喂!伙二,民生码头的码字怎么写?”王忠富将信封递过来,“在下才疏学浅,帮个忙“。我在一张纸上写了个码字交给他后,转身到大屋准备洗脸。这时唐永华跟上来悄悄问我:”小董,平安抵达的抵怎么写?“顺手给他写在手板心上。洗脸后,我打开房门,晴朗的夜空,群星闪耀,没有月亮,大地一片漆黑。

院坝对面的农家门透出微弱的灯光。辛劳一天的社员,此刻正在家烧火做饭,不时传来阵阵扑吃扑吃风箱声。

这里没有电,许多人没见过电灯。连县城也是晚上用柴油机发电用。

山区的妇女很能干,与男人们一样栽秧达谷、犁田、砍柴、背东西。回到家忙前忙后,洗衣做饭喂猪带孩子,而男人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牌,抽烟闲聊。我觉得对她们太不公平了,可村民们觉得十分十分的正常,从他们父辈起都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个知青都起了床,准备到公社赶场。

上午9点刚吃过饭,丁队长来陪我们上街买生活、生产用具(国拨给生产队每个知青500元安家费)。

下了山梁,进入一片茂密的松树林,竟管现在是大白天,里面却出奇的静,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松树林约有三里长,中间有一座用石块垒起的石门,丁队长指着悬崖边告诉我们,这里有一个洞,叫杨家洞,是解放前村民为躲“棒老二“(土匪)而建,四周用石块堆砌而成,留有一个洞口,里面可容二、三十人。

胜利二队距公社有八里路,穿过松树林就到了宝塔一队,通过三叉河石桥,沿小溪再走二里路就到公社。

这条小溪水深一米多,宽约三米,溪水清辙,溪边有细软的沙子。突然,一个园园的东西浮出水面游动,“团鱼“…小王、小唐我们三人惊叫起来。这一喊惊动团鱼,马上沉入水底。

团鱼肉嫩味美,营养丰富,属上等补品,价格也很贵,在重庆市场上要四、五元一斤,还不易买到。

“公社场上有团鱼卖吗”? 小王问丁队长,“没有,这里的人从来不吃这东西”。丁队长回答干脆。

“什么办法可捉团鱼”?我问丁队长:“听别人说也简单,团鱼受惊吓存入水底的沙中,一般不会游走,只要脱衣下水,游过去用屁股坐住它,用手拿起来就成了”。后来我真去试了一次,团鱼没捉到,倒吃了不少水。

三叉河至公社是一条弯延平坦的小路,两边是大山,路旁是飞马大队,河对岸是光华大队。

逢场天,路上的村民背着背篼,手里拎着鸡,叶子烟与我们擦肩而过。

偏僻的山乡原来赶场兴一、四、七或二、五、八跟三、六、九,文化大革命中被改掉,统一为国家星期天。

“看,前面是公社”,队长撸撸嘴告诉我们。

远远望去,一些旧瓦房座落在小溪边,溪对面是公社粮管所园园的粮仓。

沿石梯上到街口,迎面碰见手里提着鸡的胜利一队两个女知青杜忠惠、胡金秀。

“这么早场都赶完了”?我向她们打招呼。

“这才来,场都散了”,杜忠惠回答。

六门公社的街道是石板铺成,宽约四米,长有二百多米,街道两旁大都为陈旧的木结构穿逗房。左边依次有二家饭馆(一家集体,一家个体),乡邮代办点,兽医站,公社办公室,肉店,百货商店。而右边依次是公社医院,信用社,副食店,和公社铁工厂(加工锄头、镰刀)。

山民在街道两边出售自己带来的农副产品,我问了问,东西还挺便宜,鸡蛋6分钱1个,鸡1元或1.50元1只(足有3、4斤重)。

今年天干,猪肉十分紧张,市场上拿钱也买不到猪肉。

公社办公室位于场上的中央,临街围墙的门边,挂着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平昌县响滩区六门公社革命委员会”。

公社大门进出的几乎全是知青,大门中几个知青围着一个四十开外穿蓝布中山服的人在诉说什么。丁队长悄悄告诉我们:“他就是公社专管知青工作的副书记叫李仁强,最近四川维尼纶厂来招工,东升大队的女知青马上要调走了”。王忠富听后走上前,递上香烟自我介绍起来。我拉过队长与小唐进对面的百货商店买生活用品。

买生活用具时,丁队长尽捡便宜的买,每人买了一个脸盆、饭勺、锄头、斗笠。选购时,小唐与队长争执起来,可队长是铁板上的钉钉改不了。

太阳当顶已是正午,街上人已稀少,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作东请丁队长和小唐在合作食店吃面和油炸果子。刚落座,小王一脚也踏进食店,“小董,我到处找你们,躲到这里来了”。真是没话找话,小唐一脸不高兴。每人两碗小面,我又买了两斤油炸面果子放在桌上。吸吸呼呼几下就吃完了。

踏出食店门口,迎面碰见四公里与母亲一个单位刘高菊的儿子曾祥利(文化大革命期间停课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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