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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师傅

2015-03-26 08:15 作者:雪中孤梅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理发只不过是生活中最常见的事,可我却一直坚持在一家名叫“迦南地”的理发店理发,不因别的,只因那家老板的师傅让我感到了家乡的味道。

每次去“迦南地”,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望着这位四十多岁的理发师手持着剪刀在我头上剪来减去。那剪刀每次都发出“呲,呲”清脆的声音,他动作利落,一副专注的神情。一根根头发从我头上轻轻飘落。我注视着眼前的镜子,视线似乎聚焦成了一个点透过了镜子,穿越十多年的岁月烟尘,遥望到了逝去的童年

那时候,我的家乡定西称钩还没有理发店。每当天气晴好的日子,我的邻居李头骑着他那破旧的自行车从家里赶到称钩集上,车身上横绑竖挂着很多物件。远望去洗脸盘、小火炉、椅子、木支架等在车上摇摇晃晃,叮叮咣咣。一路上叮呤咣啷响个不停。到了街口,李头将车子挨着老槐树停下,然后张罗着自己的理发摊子。一会儿,三三两两的村民围了上来,按照先来后到的次序上前理发。我去集上,时常去找他聊聊天,我戏弄他说,“李叔啊,你的车子本来就旧,你挂那么多东西,不怕车子受不了啊?”李头笑着,眯缝着眼,说:“不怕,过日子嘛,怎么过都行的。”

旁边等待李头的村民,为了打发漫长的等待时间,就问起李头的过去,他便一边理发,一边絮叨着自己的过去,我就专心的蹲在一旁听。

李头十二岁跟着师傅学剃头,吃了不少苦。年轻的时候他靠着剃头的手艺走南闯北。上至市上领导,下至乞丐叫花,都曾是他的坐上客。

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他回到了家乡,还带回一个跛脚女人。后来文革开始,他自己都说不清原因,被批斗,说白天游街示众,里被吊在屋梁上鞭打。他的跛脚老婆不堪折磨,在一个夜跳井自杀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改革开放,李头不被批斗了,他成为一个无罪的人,可每次雨夜,他总是悲喜交加,泪水滂沱,他说他似乎总能听见自己老婆呼唤自己的声音。

村民们听了李头的故事,都深表同情和惋惜。当理完发后,总是多给他点钱,还轮流招待他吃饭饭。

那天轮到了我家,母亲在厨房炒了两道菜,还用沾着植物油的手递给我几张零钱,让我到村头的小卖铺买瓶白酒。我踮着脚从小卖铺的柜台上拿走那瓶酒,然后走到老槐树下,只见李头穿着单薄破旧的衬衣,脊背微微驼起,还有些秃顶了。

他正忙着给村民理发。我走到他跟前说:“李叔啊,休息一下吧,我妈妈说今天你该到我家吃饭了,让你和我一块回家。”而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剃刀,只是侧身看了我一眼。当他理完发之后,对我笑着说:“你这个长毛鬼,也该理发了。”说着便将我按在椅子上,给我围上灰斑点点的围布,然后拿起推子在我头上推。

后来集上和村里都开了好几家理发店。理发师才二十多岁,听说都是在省城接受过正规培训的。他们的理发店的墙壁上贴满了美女俊男的图片。理发师不仅用上了电推子、电吹风,还会焗油染发。

从这以后,村里仅有一些老年人眷顾李头的生意。李头一如既往在老槐树下或者在集上摆摊理发。很多时候一位顾客也没有,他也照常烧好洗发的热水,准备好理发的工具。

而我还是时常去看看他,聊聊天,我不是同情他,我是敬佩他,敬佩他的敬业精神,敬佩他的无私奉献。

后来,我上大学了,李头也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好像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而看着眼前这位我并不知道名字的理发师,不禁让我想起李头,想起过去。

中孤梅 作于陕西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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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师傅的评论 (共 7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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