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正月天（二）原上的十五琢公闲云
乙未正月天（二） 原上的十五
琢公闲云
初八起，三晌作《<道德经>中的微言大义》五千文草也。正春冬意犹未尽，天天阴沉或舞雪。累时床头而倒，无人强作安排时间，岂不惬意。图片
初十十一，有约故友，行礼同村三组，恭心同拜，自作因果，心安。至此，日子再度平淡。图片
十四，乒乓球岸，有闻三组狮子灯会，间或歌舞秦声，十四晚，十五午晚，闹腾共三晌，心潮澎湃，自有安排。
那时正月十四的下午，天空还舞乱着雪花。一顿饱咥后的我，已在夜幕中走进了三组的庄户。村舍两旁的麦苗，青青白点，似在睡意中欲醒未醒。加快了脚步，挤过村口停的几辆车，此时那稀远的鼓乐声便逐渐清楚了起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单双成对，三三两两，亲朋好友，摊主卖家，手拿马夹的大爷，头巾严裹的妇女，嘴里叼烟的小伙子，花枝招展的姑娘，披着大衣的，搀扶老人的，牵着孩子的，还有那由远及近逐渐清楚的人影，闲声笑语，将广场中央搭起的戏台围了起来。熟悉的鼓乐声中，同村的妇女在两个白头巾撑伞大叔的带领下扭秧歌；围外，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在较量着乒乓球。正是我的兴致，于是乎，挤过围众，一展身手，亦显威风。夜色越来越重，视力已不支持。出了围众，才看见那人群已经密密麻麻。不错的，难得相逢的时光，难得胡谝的伙计，难得亲临的热闹，数十年来，已在乡下成此习俗，人看人，人看戏，挤个热闹。话说一半，毕竟不是纯粹看热闹，别样的心情了矣。
第一场狮子舞在老社的鼓点声中已经开始。同样是历祖的规矩，头巾裹成叉形的引狮人，从身上挂着的布包中掏出硫磺粉洒在另手的黄香上，时不时的喷出刺鼻耀目的烟火，另一位则手摇绣球引逗着，而此时的舞狮人一举狮头一摆狮尾互相配合着使得绿麻狮子在铃铛声中冲向坡头的庙宇，我亦在炮声中随人群而去。土坡狭陡，待狮子拜请神灵，人群追随而去后，我方进得庙宇叩拜布施，有叹，佛道互容乎。至戏台，村干部讲话，语无伦次，不足为怪。第二场的狮子登桌扑凳，阵阵绝活，应了“宋家嘴的狮子，徐塬的龙”，心中豪哉。随之，秦腔曲牌奏起，方盖台下杂音。雪花继续舞落在房上地上，时不时的沟风吹着舞台的帷幔飘忽不定，喜欢秦腔的乡党已将戏台围着严实。乡党的《龙凤呈祥》开场，别样的力量名不虚传，令我等戏迷亦感其大境界。随之，同村韩满信先生《黑虎坐台》的豪迈之音可谓饥渴之足，在我心中余存甚远。再有乡党《放饭》《祭灵》《周仁回府》等亦感人体魄。伙计撮合，我却最终没有勇气拿起话筒，吼上几句。毕竟在这个秦山秦川秦人的原上，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之后，狮子舞第三场，以车架两层扮山，狮舞山林，却甚是胆小，最后得知，十七岁的俩娃罢了。至此，陕甘争霸赛的前七名一一登台，人群开始疏动，青年人陆续抽身离去，毕竟古朴于青年人还需岁月的洗礼，而我则等待着的名家名段一一上演。至子夜，冠军边超权先生压阵上台亮相，可惜多少乡党没有这场缘分。至人群再次大波动时，在旁闲谈的我方知先生已是第五场《三娘教子》老薛保选段。别伙计，送师弟至村口，音响中的声音已渐模糊。“三娘不是你亲生母，你的亲娘是那个……”舍中，晚课余，躺在床上，零点廿。
十五午，无缘再觅秦声，欲离去探亲姨婆。后傍黑儿，雪花已止。老规矩，上坟送灯，门前屋后散蜡蜡。再次走向三组，古冢红灯，一路留记，只叹年景年年而淡。至场地，戏台已变舞台，老社鼓点儿再度不断。空中飘去的天灯逐渐杳矣，方觉夜色重之。观广袤苍穹，愿星点的闪烁载托我的真一，尘劫有尽，我愿无穷。看着耍狮子，又是那句老话再度于耳边传来“宋家嘴的狮子，徐塬的龙”，可见这代代相传的把式已在原上多少年多少代了。一种古朴，一种传承，不由分说，使我打心底怀念过去的那些穷日子。歌舞再度畅漓至子夜三刻，人群骚动时，我看出了，今晚多的尽是青年人，少却多许老人矣，真可谓愚乐。
作为宋家嘴的一位后生，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一个问题，安村乡上流传的一句老话，“死老汉病娃”为什么是我们一组的代称，二组咋又是“鸡尻子马头”，三组为何“生龙活虎”？我明白了，从活狮子，从活的舞狮人，从活的三组青年人中我明白了，也许世代相传的祖祖辈辈已形成了一种气场，假名风水，真号传承。而二组的老少乡党，要变气场，就要从孩子们的读书抓起，但同时我又想强调，作为一组的我们，“死老汉病娃”不正是文人才子的仪宾乎？
十六午时返校，十九开课，别人安排时间，忙忙碌碌，此时又是一周。
有志者言，岁月带走了纯朴，带走了厚重，带走了本真。虽然恢复着传统，可惜回不去了，妆扮的毕竟不太真实。心中茫然至今，硬是行书留文，为日后留下无尽的回忆，为不解者留下无穷的遐想。吾辈之愿了矣。
岁乙未孟春琢公闲云于长安师大（2015/3/14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