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花儿香
沙枣花儿香
文/卢柏莉
春天如期而至，白杨河畔悠然漫步，路边休闲小凳上坐着个少年，手中的低音炮有优美旋律传来 ：
骑着马儿走过昆仑脚下的村庄,
沙枣花儿芳又香,
清凉渠水流过玫瑰盛开的花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园中人们正在歌唱,
一位祖母向我招手,
叫我坐在她身旁,
哎……
是歌手刀郎沧桑的嗓音。好像受到提醒，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沙枣花香，仔细确认，的确是从远处的郭勒布依乡抑或是伊拉湖镇方向随微微西北风而来的。我有一种预感，铺天盖地的沙枣花即将怒放，托克逊又会变得到处都是香喷喷的了。
每年春天，风季到来时，总有一股浓郁的花香弥漫在托克逊的空气中，随着微风浸入肺腑，让人着迷。这花香来自托克逊周边乡镇的防风林，那里有着密密层层的沙枣树。因为沙枣树耐寒、耐旱、抗盐碱，在盐碱地上容易成活，且树身盘根错节枝条繁茂多刺，极易结成网连成片，所以从60年代起，托克逊人民在治理风沙中，种植最多的就是沙枣树。因为吐鲁番地区气温高，沙枣树一般在四五月份月就开花，花形很小，藏在叶片中并不起眼，但就是这样金黄色的一嘟噜一嘟噜的小花儿却能染香整个托克逊。
春天的托克逊城郊，高粱青青，棉苗成行，果园苍翠，柳絮纷飞。走在田间地头视野十分开阔。那一排排沙枣林带手挽手肩并肩，将大片大片的农田划分成一个个长方形状的格子，远远望去，宛如一副巨大无比的棋盘，很是壮观。每一个格子里都种植着一种农作物，或高粱，或棉花，也有花生、大豆等。有的格子干脆就是一片果园或者葡萄园。春天，金黄色的沙枣花随风摇摆，浓香随着风儿飘溢。即便是坐在县城的家里都能闻到这种特殊的芳香。
我所在学校前面的林带里，也能看到沙枣树的身姿。每到沙枣花开的时候，香气便弥漫整个校园，逗引得各族小学生在放学时，特地钻到树下深嗅几口浓香才往回走。城里的学生毕竟见过的世面多，大点的女学生已经学会了浪漫，上学路上会随手折几枝插在粉笔盒里放到老师的讲桌上，教室里便溢满了沙枣花的芳香，课堂上师生间相视一笑，整个课堂便轻松自在起来。有的女生喜欢把沙枣花夹在日记本或歌词本里，让自己的心声和小秘密浸透奇香，那浓浓的香气能保留好长时间。有的女生做法更是新奇，她们把沙枣花夹在信封里寄给内地“手拉手”联谊班的同学和朋友，并在信中热情洋溢地写道：“这就是我们新疆的沙枣花。它能在缺水的盐碱地里生长并结出甜甜的果实……。”
十几年前我在伊拉湖乡光明小学当老师，那时校园里随处都能看到沙枣树，尤为印象深刻的是东南角厕所前的那棵，很独立地长在了男女厕所的中间。它几乎没有什么主干部分，从底部就开始旁逸侧出许多小胳膊粗的枝干，每个枝干又生出数不清的枝杈，像一道天然屏风自然而然地将那栋茅房分隔成两个小天地。沙枣树的枝杈越多花穗就越多，浓浓的花香掩盖了厕所特有的气味，孩子们活动的地盘便扩大到了厕所门口，玩得不亦乐乎。
在我上下班的路上，沿途左右两条林带中，占多数的也是沙枣树。有些维族老乡赶着驴车下地劳作，你看那毛驴笼头上颤颤悠悠的不正是一束沙枣花么。我也喜欢在自行车把上插一束，虽然已经全身浸泡于满路的花香中了，依然忍不住要更近距离地拥有。有时在路上看到两个恋爱中的年轻人，小伙子依照姑娘的指令，一个助跑高高跳起，扯下一枝来，姑娘笑了，拿花枝轻扫小伙子脸庞，浓郁的香风灌醉了小伙儿，只知道傻呵呵地笑。旁边的我捕捉到这一幕，也傻了，偷偷地笑。
记得从小学四年级起，每年我们都要跟着老师到白山脚下的白山村去参加植树，有时是新栽种，有时是补种，种的最多的就是沙枣树。春天，冰壳还未完全融化的时候，在碱土包子上挖树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挖一下，黏糊糊的碱土就粘在铁锹上挥之不去，更为无奈的是两只脚上的鞋子沾满了黏土，变得巨大而沉重，使人举步维艰。有时在铁锹上刮掉了，脚落下去又粘满了。时间久了我就有经验了，挖坑时随身带着一根削成扁头的红柳棍子，随时用棍子把粘在铁锹和鞋底上的碱土剔掉。种树的辛苦我们不会记在心上，而那浓郁的沙枣花香却常常萦绕心头，最是香甜。
沙枣树一旦栽种成活，生长的很快，要不了几年它们的躯干就能紧紧相连，满身带刺的树枝交错纵横，组成一道道坚不可摧的防风沙抗盐碱的绿色长城。沙枣树树干呈褐红色，树叶则是银灰色，长长的，扁扁的，像一叶扁舟，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白色竖道。也许是风沙吹打的缘故，树身普遍较矮且多数躯干贴地斜生出去，树干虽外表干燥皲裂内里却坚硬如铁，就像生活在托克逊这块热土上的人们，坚强无比。沙枣树有好多个品种，主要从结出的沙枣果实来区别。从颜色上看，沙枣有橘红色的，有淡黄色的，有肉粉色但尾部是黑色的。从形状上看，橘红色的沙枣个头最大，淡黄色的沙枣像花生豆一样，而肉粉色尾部是黑色的沙枣个头最小却像蜜一样甜。沙枣花含苞待放的时候，像一把合起的小绿伞，直立着。花一旦开放，一簇簇，一团团，花开四瓣小巧玲珑，花蕊自下而上，由豆芽一样的白嫩、晶莹，转换为蜂绒般的金黄、精巧。在我的心目中，不管是哪一种沙枣树，开出的花并没有两样，都是一样的香。
眼下又是一年沙枣花开，春风吹过，空气中飘溢着醉人的花香，坐在清风送爽的白杨河畔，刀郎的嗓音、王洛宾的《沙枣花儿香》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
哎
骑着马儿走过昆仑山下的村庄，
沙枣花儿芳又香
……
卢柏莉，新疆托克逊县第一小学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