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寒衣节

2014-11-24 11:16 作者:一恒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昨日是阴历十月一日,节令小,我们当地称今日焼寒衣。是说天冷了,该给已逝的亲人送去御寒的棉衣了。父亲离我已去十八个年头了,父亲的中年早逝给了我人生最大的悲痛。这些年每每到这个时候,不管多忙,都会挤出时间就在现在居住的门前画个圈,给父亲烧点纸钱和穿戴。今年小雪节快到的时候,一心想着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到坟里去烧,要去坟里把自己给父亲准备的御寒的衣服烧送给父亲。我太怀念我的父亲了。

父亲是个农民,在他重病期间,他的一个考学在外的幼年玩伴来看他,告诉我我的父亲上学的时候学的非常好,在班里一直稳居一二名。只是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低标准时,家里实在穷的没办法,加之我的爷爷是老年得独子,又有老胃病,那个时候靠劳力吃饭,爷爷已经干不动了。所以父亲只好辍学回家帮助家里度日。

现在还依稀记得父亲的功底,有一年,记得我已经上初中了,家里种了几亩西瓜。卖西瓜的时候,在地头过称,父亲让我记称。等到过完称算账时,让我和买西瓜的分别将记的称码统计在一块,结果我俩每统计一次就是对不住数,父亲是个急脾气,一把从我手里夺过记账本,就在旁边一蹲,也不动笔,只是头一点一点的算起来,只一小会就算出了了结果,说就是这个数,买瓜的和我一看都和我们算的不一样,最后只好借来算盘,一个人报记的称码一个在算盘上算,最后发现和父亲口算的一样。自此以后每到遇到这样的记码算账的问题,我就格外认真细心,这可能也是我以后学习过程中对数学格外侧重的原因。

幼年的时候,家里非常穷,经常断粮。每到小雪前,父亲就将自家分的,平时舍不得吃积攒下来的一点细粮,拿出来粜了换点钱回来,再加上卖猪的钱作为本钱,去六师(农垦六师)农场的果园买些带伤的苹果,然后带到南乡去换玉米,再将部分玉米爆成江米条(爆米花的一种,只是形状是条状的),再带着江米条去卖,循环往复,一个日下来,积攒不少玉米,一家人的口粮才稍有着落。那个时候最快乐的事便是,偶尔父亲留一两个带伤的苹果或几把江米条回来。一进门就喊我和弟弟们来拿,然后撑好自行车,拿起自己的水烟袋,给我和弟弟们讲起他一路上的见闻,有时我和弟弟们听得都忘记了吃自己寐以求的苹果和江米条,那个时候我就在心中盼望自己快点长大,也可以像父亲一样出去换钱养家。

那个时候农村真是穷怕了,所以等到我上学的时候,父亲对我是异常的严厉。而那时农村家长管理孩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而且对于淘气的男孩子,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拿出赶牛车的鞭子,打上几鞭子。而我那个时候是非常淘气的,经常因为不用心学习,考了不好的成绩,被父亲晚上叫到煤油灯下询问,父亲脾气急,每当问出我在学校的淘气事端,或者问到自己不想让父亲知道的事,而默不作声以示反抗的时候,总会被父亲带到院子里抽上一两鞭子。那个时候也怪,只要抽过一两鞭子,到了学校我肯定用功,下一次准能考好,不是全级第一就是第二,我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中慢慢的成长着,一直到了上了高中,离父亲远了,父亲觉着我长大了应该懂事了,所以从那以后再没有用皮鞭抽过我。也确实刚开始上高中的时候,非常用功,可是等到高中后期,离了父亲皮鞭的监管,加之抵制诱惑的能力太差,以及淘气的本性,逐渐的放任起了自己,最终高考只考了个教书匠的差事,拿到高考成绩的那刻多想父亲再抽我几皮鞭。

那个时候,每每被父亲用皮鞭抽打,我都非常不理解,总觉得父亲不我们,记得有一次在学校淘气,将沙包(用六块大小相同的布片将小石子缝在里面的一种玩具)帮上一根长长的线绳,在操场和一群玩伴们乱丢,兴致之时忘了草场上面穿场而过的高压线,一不小心将沙包丢上高压线,恰恰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于是就拽这线绳,猛地一拽,只听两声咔、咔,同时火花四溅,两根高压线因为刚才的一拽碰到了一起,短路后烧断掉了下来。这时另外一个上体育课的班级已经到了草场,幸运的是没有被掉下的电线砸着。过了不一小会,生产大队的几个主要领导和电工就来到了学校,原来就刚才那一下烧坏了大队的电盘,一张电盘几千元,搁在当时几乎相当于全村一年的收入还多。于是学校很快就展开调查并很快查出我们几个主要的淘气者,一会家长就被叫到学校,村上在学校组织了对我们几个同学的批评处理大会。我们几家被责成赔偿电盘的一部分费用,并负责安装新电盘的全部劳务,批评会一结束,趁着大队干部叫家长商量事的空,我们几个淘气者知道惹出大事了,就偷偷的溜出校门逃了出去,直到那天里好深的时候才被家里寻着,并被迷迷糊糊的抱回了家。那次回到家里,父亲只是将我搂在怀里反反复复给我讲那次事故的可怕,并要求我以后绝不再做这些危险的事。那一次父亲没有用皮鞭抽我,我是我们惹事的几个中唯一没有挨鞭子抽的。为了赔偿大队的电盘,父亲那年冬天趁着农闲,出去炸山修铁路。在炸山的过程中被石头砸伤了腰。从这件事我一下之长大了许多,也深深感觉到父亲是爱我们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父亲那人,为人乐观,说话嗓门很大,喜欢和人聊天闲侃。一到农闲就几个人围在一起聊天闲侃。父亲爱看《三国演义》,爱看戏,并时不时的亮起嗓门吼几声秦腔。冬天,你自打被太阳照着的暖窝窝经过的时候,远远的总能听到父亲那特有的说三国的声音,并能听得见旁边不时插进的抬杠声,说父亲说的不对,这时父亲就高声的纠正起来,这个情节出自《三国演义》里的那个章节,不信你去查。农村的人抬杠也就一说,谁也没闲工夫去查,下次照样继续听父亲闲侃。听到热闹处随时都是爽朗的笑声。正因为如此,巷院中但凡谁家有了烦心的事,不管父亲能否帮得上忙,都喜欢来和父亲聊上一通,这个时候父亲都能保管你愁眉苦脸来,高高兴兴的回。

在我的记忆里,我真还记不得父亲什么时候发愁过,天大的愁心事,到他哪里总是乐呵呵的。他有一句名言:“事到着忙处,总有下场处”。

小的时候最爱干的事,就是和父亲赶着驴车去地里平地。去的路上父亲总是他那几句最爱的秦腔《金沙滩》,等到到了地里平地,父亲从不闲下来,整晌都是《三国演义》、都是《金沙滩》。从哪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关羽、知道了曹操、知道了杨继业。知道了关羽的义气、知道了曹操的奸诈、知道了杨继业的满门忠烈。因此也就忘记了整晌的劳累,练就了一生不怕劳苦的性格。

就在我成家的第三个年头刚过,父亲突然病倒了。那天,母亲将电话打到学校,说父亲病了。于是我交代了一下工作,连忙赶了几乎三十里的路回到家里。母亲告诉我好些天父亲都吃不上饭了,当地的医生建议我们去县城检查一下。于是当天我就和妻子带着父亲去县城检查去了。

最难忘的是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在透视室里,隔着一道玻璃们,大夫告诉我不怀疑是食道癌的可能,那一刻,眼泪一下子涌满了我的眼眶,害怕父亲隔着玻璃看见我转过身,装作和另外一个大夫交谈,趁父亲不备的时候示意妻子带父亲出去。真的那个时候,我真走不出放射室的们,我真不知道等一下我该怎样面对我的父亲。等了好长时间镇定下来后,慢慢的走出来,一见面,父亲依然还是他那副乐呵呵的笑脸,反问道:怎么这么慢?这些医生就是费工夫!

后来父亲被确诊是食道癌,在手术后的日子里,我和妻子一直守在旁边。父亲的手术是开胸大手术,疼痛可想而知。可是在父亲的整个住院期间,我从没听到一声他的呻吟声,陪在他身边给他擦身子的过称中,看着那一尺多长的伤口,我一边吊着眼泪一边对父亲说,要是疼就喊两声,可父亲依旧是他朗朗的笑声,这点疼还叫疼?并一边不时的和旁边的病友拉家常,在他心里这点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病好了他还要回家务他的那几亩地呢!

可是等我给父亲擦痰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是怎样的坚强!因为我的手接触到父亲因为疼痛而咬松了牙齿,几乎满口的牙齿全咬松了!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悲痛了,我爬在父亲的腿上,我喃喃的说:“大,你疼就喊出来!”父亲用他没有吊针的那只手扶着我的头,依然是朗朗的笑着说:“傻小子!世上哪有那么轻松的事,毕竟是病了啊!不受点疼怎么能好啊,!”

大啊!你把那么大的痛都忍受了,怎么就没好呢?大啊!你把那么大的痛都忍受了,怎么就没好呢?在父亲病逝后的这十八年里头,这句话时时都刺痛着我的心,父亲啊,有时我的一声咳嗽、一声呼吸我都能听出你的味来!有时镜中的我时常会吓我一跳,那活脱脱就是你的影子。父亲啊!我怀念你了啊!

天雾霾很重,零星的飘着小,我乘上了回老家的公交。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这些年之所以能够闯过这些困难的原因,父亲啊!隐隐之中是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后!

点燃纸钱和穿戴的那刻,父亲啊!我真的怀念你,愿你在那边,今冬温暖!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710374/

寒衣节的评论 (共 8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