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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任何人(一)

2014-11-21 07:58 作者:平安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1.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用在何大成身上只能算说对了一半,心力交瘁的他已经丧失了掌控局面的能力,唯有巨大的遗憾犹如决堤的洪水充溢着他的意识。

说起来,一切都是由一对老椅引发的。

老椅古色古香,散发着一股出自深宅大院的诱人气息。两把椅背上分别镌刻着精美的图腾:一把刻着一个瘦骨嶙峋、敲着木鱼的老和尚和一匹仙鹿;另一把刻着一只腾云驾雾的麒麟,云层下方立着一个留来福头的男童……它隐喻的故事似乎超出了当今人们的想象,透着一种莫明的神秘和诡异,似在无声地诉说一个远古的传说。

关于老椅的来历,可谓七嘴八舌,至今仍存争议。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它出自清代早期,最初的主人应该是官宦之家,后来历经世事变迁,几移其主,成了当地一个大财主的震宅之物。新中国成立后,像这类东西非但不是富,反而可能惹来灾祸,那些出身不好人家的贵重物品本身就是“剥削”的罪证。于是大凡家中藏有古物的地富反坏右们不是将之藏匿,就是干脆将之消毁灭迹。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这对幸存下来的老椅阴差阳错、戏剧性地出现在县城老街一户何姓人家。这自然不是由于何家的富有,恰恰相反倒是因为贫穷,才让这家人有机会有胆量收藏这种封建社会残留下的老古董。(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何家虽穷,却算得上是当地的“大户”,家里共有五个兄弟、两个姐妹,号称“何家七姊妹”。何父原是和弟弟一起从外乡来此地打油的苦力(详细来历不清,何母避而不谈,故疑心系胡子出身也未可知),在大儿子刚成家不久、最小的儿子不满10岁时,因病不治撒手归西。何母本是当地人,除了生孩子做家务两眼一摸黑,老头子这一走,原本一大家子就像散了架。好在还有一辈子打光棍儿的小叔子担待着,家里又不缺劳力,他们在县城郊外的荒坡上偷偷种植了几亩野地,到了秋季就连收割回来些谷物贴补口粮,这样偷偷摸摸地竟维持了多年。加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兄妹们以大带小,虽然从小饿饿搭搭,居然也熬了过来。

2.

何大成是这个家的长兄,父亲生前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把他送到县城最好的中学读书,本意是等他将来有出息帮着家里把兄妹们扶养成人。说是长兄如父,可这何老大比较自我,对众兄妹并不上心。他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在县政府当通信员,一位领导见他年青好学,家里生活又艰难,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他安排进了县教委做宣传干事。没过几年,又提拔他当了一所职业学校的副校长。那以后何大成在这个职位上一待就是30多年,不知何故一直干到退休再也没有得到上面的器重或提拔。尽管如此,对何家来说这仍要用“鸡窝里出了金凤凰”来形容,足以光宗耀祖了。

那对老椅一直摆放在何家老宅的堂屋里。它属于这个家庭的每一个成员,用不着分清你的还是我的。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随着弟妹们一个个渐渐地长大成人,这个家里的多数成员终久要有分离的一天。

说到分家,二弟何双成和大妹妹香琴要结婚;接着老三、老四一个去外地煤矿做工,一个过继给了一个鳏夫裁缝当学徒。老宅一下子宽敞了许多。何母说了,老大要留下来照顾家,至于分家的东西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一些床褥、桌柜、暖水瓶之类。那时候家家户户大都如此,也没什么可攀比的。

分家之后的日子除了略显冷落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一家老小仍旧用原来洗过脸的洋瓷盆盛菜,然后围着一张大方桌、或蹲在墙角吃饭。那时候人们吃饱穿暖已很知足,弟妹们最盼望的就是大哥去县里的大礼堂开会时,自己跟着去蹭顿饱饭,或是赶上过年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肉。没人会在意家里有张老椅子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更不知道它的价值几何;它摆在屋里倒像个不合时宜的道具,上面落满了灰尘,只有在看见墙上挂着的伟人像时,才让人觉得它的存在印证着新旧两个时代的巨大反差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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