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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夏

2014-11-18 09:36 作者:宜昌石头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1980

1980-4-6 星期日

暴热一星期,风云莫测一星期,我病了一星期。

儿子学会的第一个调皮动作是将他粉红的小舌头伸出伸进,这个小家伙越来越好玩,只要有人逗他,他就哈哈大笑,张着嘴,眯着眼,望着你,笑得那么天真,开朗;如果你不理他,只要肚子不饿,他会自己一个人躺在摇窝里,咿咿呀呀的说话,两只小手摇晃着,挥舞着。

美总统卡特威胁对伊朗实行制裁,以解决人质危机;人民币发行1元,1角,2角,5角金属硬币;清明节纪念刘少奇;为电影《清宫秘史》正名。

写作是失败的一周,《武汉一月游》先后写了三次,仍嫌不好,看来要把1972年夏天在武汉的见闻改写成游记还是很困难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1980-4-8星期日

由于我们没注意,折磨了我好几天的感冒又传染给儿子了。昨晚开始发作,发烧,头痛,咳嗽,整未眠。这个刚刚三个月大的儿子一直在小声哭着,不高兴的皱着眉,直到早上仍未好。苏婆婆说东方红卫生院的张医生看小儿科最好,于是,妻子请了半天假,一大帮人拖了一部三轮车浩浩荡荡前往,光脑袋,戴眼镜,老态龙钟的张医生给儿子看了一下,开了一些中成药,还有草药。服了三剂以后,开始有些好转,这才叫人松了一口气。

1980-4-18 星期日

终于写完了短篇小说《最后时刻》。两个星期前动笔时信心百倍,第一是自己熟悉当时的情况,第二因为腹稿已经成熟,但我中途松懈了,写作又失败了。很沮丧。

这就是我的致命弱点。起跑时信心百倍,认为百米赛跑是自己的拿手好戏,一定能到达终点;然而在中途我却常常东张西望,一幅新颖的广告,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一段绿草茵茵的风景,都会使我扪心自问;人们都在享受生活,我为什么要贫于奔命?我犹豫了,我徘徊了,我懒惰了,虽然我勉强到达终点,但先前的豪言壮语早已荡然无存。

我在想,生活中我是一个弱者,但在文学创作中,难道也注定是个懦夫吗?我一定能够在生活中自强不息,在创作上坚持到底,一鼓作气的冲向胜利的终点。

1980-4-24 星期日

我喜欢把儿子叫做小罗汉,或者是小菩萨,也许是因为今年以来,我开始信佛,信天主,信命;也许是因为儿子最近以来,象吹胀的气球似的迅速发胖,又是胖的象藕节似的胳膊,又是胖嘟嘟的双下巴,坐着你腿上,又白又胖,笑嘻嘻的,不是罗汉就是菩萨。4月13日,儿子百日时,妻子抱着他在工农兵照相馆照了两寸的相片。我一看,嘿,真和我想的一样,是个小罗汉,小菩萨。

1980-4-27星期日

本周几乎全部扑在组建厂工会的写作里,在文学上只是誊正了《回忆 追叙 忏悔》之四《家》。除了修改了几个下小片断,全是一年前写好的。

下个星期想写篇小说。如今素材可谓太多,但能成为文字的又有几何?我最近有些沮丧了,一个瘦弱男人,三十多元的工资,妻子和儿子,还能奢想什么。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体验生活的艰辛而已,文学创作之路不应该是我这样的人所能追求的。

可我想起了马丁 伊登,为了糊口,他大量的写作,甚至不惜一次次碰壁,那么我呢,是为了抒发内心的感情,为了隐约可见的希望。我得坚持下去,奋斗下去,即使一辈子碌碌无闻,无所作为,我也得坚持下去。

1980-5-4 星期日

这是光明媚的红五月,蓝天、绿叶、红花、青山、碧水,一切都显得充满生机和欢乐。

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贝林格访问北京,新上任的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出面了。

儿子这个星期一切正常。除了饥饿和撒娇以外,只要逗逗他,小家伙就会格格笑出声来。所有的人都说这个宝贝长得胖,个子已经顶着手推车的底板了。有两件新闻,一是手脚很有力,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把棉被全部踢开,还乐滋滋的发笑;二是可能已经认得他母亲了,只要妻子出现,他就手舞足蹈,高兴得笑出声来。

本人情况不好。胳膊右端骨头被铁片磨破了皮,先是血迹斑斑,后又开始化脓,只得减少写作;再就是4月30日突患感冒,有些发烧,极不舒服。五一节到学华家参加婚礼,头重脚轻,只是盛情难却罢了。

前几天写完了短篇小说《滴落的屋檐水》前半部分,下星期设法完成这部仿写莫泊桑《海港》的伤痕小说。

1980-5-10 星期日

多好的春光啊,虽然无缘郊外踏青,在城里看看树上的绿叶,地上的青草,还有点点的小花,湛蓝的天空,也可谓知足也。

儿子甜甜的微笑,撅着嘴撒娇,喜欢叫人抱着他看解放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南来北往的车流。母亲和妻子领着他到二马路的妇幼保健站体格检查,结果自然是健康。我真是幸福了。感谢上帝无所不在的保佑,感谢总理在天之灵的护,感谢列祖列宗的荫福,感谢命运之神的关怀和照顾。

这个星期的大事全在铁托5月4日去世的消息上,全世界都称他是不结盟的创始人,经历过二战的最后一位国家领导人。中国赞扬他是首创社会主义在一个国家里有各自发展道路的理论。华国锋,勃列日涅夫,蒙代尔,三木,撒切尔夫人全去参加葬礼;美国为救出在伊朗被扣押的人质,4月24日出动8架武装直升机和90名武装人员,进行闪电袭击。不料事出意外,飞机在沙漠发生故障,卡特临时决定撤回。慌乱之中,一架直升机与一架运输机相撞起火,死亡8人,世界一片哗然。

下星期起,把诗词题为〈晓月低吟〉,把写照题为〈画笔与快门〉,把杂感题为〈投枪〉,把作品收入〈朝花夕拾〉。

1980-5-18 星期日

昨天上午与妻子抱着儿子乘火车回新昌。这是儿子第一次到外公外婆家。他还是很乖的,除了呼呼的酣睡,就睁着大眼看着这陌生的一切。丈母娘到车站迎接,但最喜欢他的还是他外公。微笑着抱他,逗他玩,和他说着神秘的话。这个小家伙还是很认生的,很少大笑,不像在家那么活泼。这次下乡,看见了他的舅舅舅妈,外公外婆,大姨妈,三姨妈,还得了15元压岁钱。由于天气反常的冷,我们提前在今天下午返宜。一路细,衣服都湿透了。

写完短篇小说《滴落的屋檐水》。通过一对姐弟的遭遇,写出人们在贫困中的畸形状态。开始写得有条有理,当郭全海把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赶到另一张桌子后,就出现错乱,尤其当他和姐姐进入那间破房,就全线崩溃。写完了,就知道失败了。

写完回忆录《我的恩师》后仍感不满意。一为我未能深入挖掘吴先生的感人之处;二是对当时的情况描写得不够细腻;三是对吴先生有种愧疚感。1974年在民主路遇见吴先生,只知道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却没有叫住他,和他说说话,也是终生的遗憾了。

1980-5-25 星期日

儿子近来常常在睡里突然惊醒,哇哇大哭,惊动全家,闹得谁也睡不成。起因是周一晚上他被灯蛾扑了一下,可能落了些脏东西。第二天发现头上出现了几个红点,却没有引起重视。星期二晚上就由扩展到一大片。苏婆婆给他擦雄黄酒,妻子又抹肤轻松软膏,不料事与愿违,周三更发展到在头的后面出现一大片半透明的小泡。急赴医院,一医院皮肤科医生给开了1。20元的医院自制药膏。医生埋怨我们来得太迟,这才叫追悔莫及呢。

1980-6-1星期日

儿子的病此起彼伏,头上的小泡周三就好了,不料又患上流感。周日下午体温39度2,急送医院治疗;丈人带着他的小孙子周日下午居然到家来玩,全家人忙得不可开交。儿子注射了一支安基比林,根本无效,晚上10点再打一针,方才退烧。还没喘口气,第二天下午又开始发烧。第四次看医生,诊断为病毒感染。我跑到二医院找药房的小秦搞了六支青霉素注射液,儿子皮试不能注射,只得改为抗炎6号和庆大霉素,再在头上擦可的松软膏,这才逐渐退烧,头上的小泡也开始消失。这几天可把全家人搞得焦头烂额了。这个小家伙又在他妈妈身上撒娇,在他奶奶耳边咿咿呀呀的说话。消瘦了不少,看着叫人心疼。不过,病终于好了。阿弥陀佛。

1980-6-8 星期日

沈阳615厂供应科付科长关庆昌19年前在厂里盗窃黄金807两,,今年4月,其妻拿3斤到银行出售,当场被擒。关庆昌被判死刑,银行职员奖励800元,晋升一级工资,评为红旗手;华国锋5月底到日本访问,知道他的夫人叫韩芝俊,据说华国锋名字取自“中华抗日救国先锋队”;而胡耀邦带了一大帮人前去西藏,撤了任荣的第一书记的职,看来这个人有点魄力。

1980-6-15

一场大病之后,儿子痊愈了。还是那么可爱,那么活泼,那么喜欢和你说话,那么努力的扶着东西站起来。他还是喜欢他妈多些,有一天,我照顾他,他就不乐意,撅着嘴巴不高兴。

远安殷家沟磷矿盲目开采,破坏了山脊,6月3日凌晨4点发生震惊全国的特大事故。一座山崩塌,震动和气浪导致另一座山随之坍塌,磷矿全部被埋在40米深的地下,生还者寥寥无几。官方统计,花名册上有460多人,加上家属,不会低于900人。中央调查组已赶到现场。

花了半个月,终于完成了短篇小说《破碎的三角》,了除了一桩心事。写作中几乎夭折,但鼓足勇气,坚持下来,在最后一部分出现了意外的成功。小说想通过冯家祥说明,爱情不一定就成为夫妻,夫妻不一定就有爱情。不足之处在于杨秀萍对爱的追求说服力不强;刘琼英的浪荡写得不好;肖飞想模仿《蝴蝶梦》的手法,不出面而知其人,效果不太好。誊正了《回忆 追叙 忏悔》之六《一张小纸条》,颇有些感慨。小培、改生、还有那个如今连名字都忘记了的小罗,都曾经是我初中的密友。那些课堂上的小动作,课堂休息时的玩耍,还有灯下温习功课,都是那么难忘。那是何等的快乐和随心所欲啊,那是我短暂的学生时代啊。

1980-6-22

儿子的乳名如今越来越多。妻子叫他“小乖乖”,我叫他“亲乖乖”,他的奶奶叫他“小毛子”,他的爷爷叫他“小狗狗”,苏婆婆叫他“磊头”,练兄母亲叫他“磊子”。他都知道,都嘻嘻哈哈的向人微笑。

1980-6-29

儿子盘着脚坐在大床上。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大红缎面的被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松开支撑身体的右手,探过身去,一把抓住小摇铃,举起来,摇晃几下,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他的眉头松开了,露出一丝笑意。很快,他玩厌了,又抓起小哈巴狗和小喇叭,只玩了几分钟就扔开了。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亲吻着他。他没有理我,突然转过身,发出愉快的叫声,原来他看见他的母亲了。他手舞足蹈,眉开眼笑,一不留神,就把胖胖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口里了。

13军奉命出川,开赴它处。上周日下午2点40分陆续从宜昌上岸,包括所有的轻重武器,火炮,坦克,还有载重卡车,到花艳上火车。据说是参加军事演习,城里到处都是军人,只是风纪不强,敞着衣领,军帽戴在脑后,喝得醉醺醺的。看来的确如此,如今的丘八,再不是六十年代的雷锋叔叔了。

又写完了一本日记,又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增添了些许痕迹。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不论是梦想还是追求,我都如实的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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