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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溪江的演绎

2014-10-21 16:50 作者:佛陀老我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陈洪绶《忆旧》“枫溪梅山楼醉,竹坞茶香佛阁眠。清福都成今日忆,神宗皇帝太平年”。这是洪绶公22岁之前他对枫桥的生活美好回忆,“枫溪梅雨”令他陶醉,谓自己“枫溪老莲”。

问礼《万一楼集•钟山赋》“岂山灵亦有择乎知己兮,为不易逢”醉于心耶?并夸张说“羌众山之蜿蜒而扶兴兮,同以昆仑为崇。自中条而南海兮,复折而东。会稽耸镇而宛委聚精兮,禹迹乃通……”

从万山重迭的会稽山脉流淌出来的泉水,九折八弯流入枫溪江,雨水丰沛的季节,江水涛滔滔,无比的汹涌,雨止水缓,三个大晴日,又见燥溪滩,被戏称为“撒尿江”。

我没有探寻过江的最源头,但走过与嵊县毗邻的泄头、李家庄,再上去就是嵊州市。不必追寻到远古时代,几十年前,这里仍是一条古道,越往里走山越大,一脚比一脚高,道路崎岖,信息闭塞,山民主要以种植玉米黄豆为主,自然条件恶劣,生存非常的不容易,十天半个月不下雨,旱年已成定局,山上作物枯萎,轻则欠收,严重晒的颗粒无收,山民只能去枫桥粜米赊谷,由于十年九年缺粮,久病成良医一般与卖米的彼此熟悉,没有钱不要紧,只要有信用就可以了,借他一斗还斗半,没法子只好口渴喝盐汤。

出来的山民大多布衫褴褛,瘦骨嶙峋,说话带新昌或乘县口音,从身边走过,能闻到他身上一股烟熏味(除天常年不离火炉,不洗澡和衣服),持一条两头翘的毛竹扁担,像长枪的背在身后,头戴尖头小晾帽,脚穿箬壳草鞋,走路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做了媳妇的女人后脑勺挽一个发髻,一枚长簪将髻插住,六七十年代还到枫桥买糠,挑着百余斤的一担糠,随步伐的节奏,翘头扁担合拍地一沉一翘,每行百余步路卸下肩上的支头,架着担转过身,左肩换到左肩就拨营,从来不像我们歇一歇担子再走,数十公里的山道,一肩一肩的挨过去,“百步无轻担”何况一位女人,是什么样的苦!

旧有“上有枫桥下有柯桥”说,枫桥每天有上千条扁担进出,柯桥有千条船盈街,枫桥以米市为最,有两个原因,一、靠天吃饭的社会,由于枫桥地理环境优越,西北都是上好良田,谚云诸暨湖田熟,天下一餐粥,而枫桥称“晒死山田有湖田,淹煞湖田有山田”,旱涝有收若天府之国;二、开设的大量米店,针对着这些贫苦的山民,从山民身上获得利益,换而言之,山民遭遇的荒年越严重,米行的生意就越兴隆,米价随行就市水涨船高,特别青黄不接,买米的早上稍犹豫不买,中午涨价了,下午凑了钱去,米行老板又说,那是中午的价格。甚至有米买断市的情况,囤积垄断者米中羼水,米粒胖如公鸡的睾丸,物极必反往往是危险的信号,这些没饭吃的山民饿死弗如犯法沦为绑匪,纠集十来个徒,七八条枪,占山为王,民国某年,他们把目标锁定到富户骆某,值收割早稻季节,绑匪趁吃午饭休息,尖头笠斗、草鞋绑腿、手持驳壳枪闯进骆某家,骆某正在用午餐,绑匪知道是要请的“财神”,说某老爷跟我们走一趟……两绑匪一人托起他一只腋窝,一架就走,长年见势不妙,冲上前去阻拦,一绑匪对他砰一枪,长年倒毙在大门口,嗣后担着数万元白洋赎回来。绑匪的绑票计划设计得极为周密,政府派兵围剿只是装样子看的,类似干过绑架上海的面粉大王,有“嵊县强盗”之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明代正统(1436-1449)灾民众多,饿殍遍地,象贤公出稻谷千石,捐赠以解民饥,皇上敕建“尚义坊”嘉奖,清嘉庆二十五年,夏大旱,八月大水决堤,饥民遍及邑县,名高公救灾捐金赠粮,救活数千户,府、县陈其乡民怀德事迹,奉旨建“乐善好施坊”……话说回来,善举值得肯定,但千万双眼睛只看见你一人有饭吃,这是非常不聪明的,说不好落个人财两空。

文朋公“目睹枫桥山川盘结,景物鲜妍,泉甘土肥”想必从前的风景真还不差,我眼中枫溪沿古道的老樟树、细叶鸡枫一棵接一棵,大的几人抱不过来,鸡枫参天,樟树蔽江,翠苍遒劲,盘根错节,千年古树长满赘瘤,诉说岁月之沧桑,霜叶胜火,天地彤色,古道落满枫叶;北雁南飞衔落日之余辉,枫溪长流入东海之末。人民公社大办食堂“吃饭不要钱”时这些枫樟伐作火薪,直到树尽米绝饿之半死不散而散,从此枫溪江乏善可陈黯然失色。

万历间安徽青阳刘光复任诸暨知县八年中,对诸暨河道进行了大规模整治改造,疏浚修闸,筑水闸16座,筑坝29处,政绩凸出各地建刘公祠纪念。不知大房祠堂门口的高堰闸是不那时候建的?同时在高堰之上开凿一条人工小河,像一条扭曲的蛔虫从小镇中穿过,闸门一开,溪水哗哗汩汩的流向陈洪绶的家乡,一灌溉良田,同时解决千家万户的喝水问题,多余之水流入渠道,又回到主流中去。每当山洪暴发或村民不需要水的时候,入口的大闸门一关闭将滴水不漏。山洪袭来江水泛滥,人工河道如溢洪口,一关闭主河道负荷增加,水位迅猛上涨,于是对沿江有害无益的居民就不乐意了,谁也不希望洪水漫进家门,有点像“嫁祸于人”的做法,为此双方为“闭”与“启”常常发生龃龉,甚至动手打架。掌握关与启闸门权力的一方,本身地势较低,如果不把闸关掉,等于往自己家里注水,当忍不让。那末当初为什么会造这条人工河的呢,又是什么时间开凿成功的呢,不是那位刘光复知县大人,确实不晓得这段历史,仅有信息来自一个故事

说(什么朝代不知道)骆氏有个女儿嫁给陈家人做媳妇,她去了陈家后水土不服,因为陈家那边没有活水来源,打井汲取,井水又咸又苦不好喝。公婆心里晓得媳妇迟早要抱怨她们,公公跟媳妇说,想不吃咸水办法是有的,怕你不肯答应。媳妇问有什么好办法,公公诡秘一笑,婆婆凑着媳妇的耳朵一阵叽咕,良久,见媳妇频频点头。

一日,女儿请父母到公家做客,亲家公喜气洋洋的迎出门,寒暄坐毕,叫人献茶,父亲低头咪了口茶水,顿时眉头紧皱,呸!这么咸苦的茶啊!公婆见亲家已经中招,悄悄退出客堂,只留下父母女儿的一家。

爹,娘!来到陈家我天天喝的这种泥井水,来了有办法呢?女儿一番哭诉,娘听得眼泪水嗒嗒滴,女儿呀!一生一世的你如何做人?水不是油,油不吃少吃不要紧,没有水日子怎么过?女儿又道,除了解婚,有什么办法?父亲心里明白,咬咬牙说,大房祠堂给你开一条小河过去……言毕女儿笑逐颜开。公婆媳妇联手骗了骆氏,此后民谚有“生女生强盗”之说。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条穿过中心腹地的人工河道,不知要牺牲多少土地。土地是私有的,物权十分清楚,那时不论你多么有钱,县官老爷怕“公论”不一定能买通,不像现在发红头文件,管你愿意不愿意,政府搬不动,就教破脚骨断水断电要你命,当然其中所费的周折凭空已不能想象了。

有了这条小河,家家户户饮上清澈的活水,可谓功德无量,这种“强盗精神”是值得提倡的。

2012-6-16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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