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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

2014-09-05 08:39 作者:冷雅男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雷》

惊蛰/

农历的二月初二,是一年阳气上升浊气下降的节令,这一天也是所谓龙抬头的日子。

这不,坐落在松嫩平原上梢的“西下洼子屯”今天也是分外热闹,家家户户延续着北方传统的习俗烤起了猪头。二月二烤猪头,家家户户住上楼,这是淳朴的老百姓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心声。

“西下洼子屯”能有百十来户人家,多半姓王。据老一辈讲,五几年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烂洼塘,芦苇丛生,好是荒芜。也就是在那个年代,有一家王氏兄弟拖背着两个箩筐,担着一副扁担从关里一路沿讨来到这里的。他们没白没的围堰造渠,开芜垦地,他们日以继夜的辛勤终于见了成效,平日里的荒芜化作了块块良田,于是他们在这看似高阜之地儿便扎下了赖以生存的栖根。

在此后也有好多闯关东的汉子也相继来到这里,他们和王家兄弟一起硬是凭着一股倔劲活生生的将这十年九涝之地开垦出来绵延数百里肥硕的良田。昔日的北大荒,被这群朴实厚道的汉子征服了,后来也就成了闻名全国的北大仓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此时,“王致富”家也不列外,也在自家院子里架起了木头火,烟熏火燎的熏着看似有些风干的猪头,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啊,五谷丰登之类的话......水仙听见了王致富的叨咕,便说,你说啥呢?王致富说:小孩子懂啥,别问了。其实王致富心里憋屈,他自己心里最明白,就凭自己那没日没夜的干劲到现在不但没攒下钱,还多多少少还欠了些饥荒,虽说不多,但是对于朴实认干的王致富来说心里就是拗不过这个劲儿来。别人家富的俏,自己穷的窝囊。隔着篱笆墙的王守业家,两家一样多的地儿,田里一样的副业,到秋的收成一核算就比自家强。此时的王致富一边嘴吹着木炭火,一边心里琢磨着邻居王守业,莫非这小子使了啥阴招......王致富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就着午饭的猪头肉,喝了几杯看似高兴的小酒儿,自己虽然感觉良好,但是在明眼人他以处在半清醒状态之中了。

这不,撂下了饭碗就趿拉着鞋去了自家兄弟“王传富”家。王传富此时恰巧不在家,弟媳妇“巧姑”刚收拾完桌子也准备出门,见大哥来了,屋里迎让。王致富问道:传富干啥去了?巧姑说:这不育稻苗河淤土不够了嘛,传富去西洼子拉开拖拉机去拉了。王致富对巧姑说:他不在家也没啥,我对你说吧,你把你家“财神爷”借我供奉供奉。对于王致富的要求,巧姑很是不满意,但毕竟是自己的大伯哥,可也没做过多反解。这不,王致富就硬生生的把“巧姑”家的这尊“财神爷”托在自己的手里踱着满意鸭步子转身离去了。

王致富心里这个喜啊,一路哼着别人听都听不懂的山调调。此时邻居“王守业”见王致富便打起了招呼。富叔?哪里请的财神哩?论富字辈王守业低一辈,可早就出五服了,但还是以叔侄儿相称。王致富说:在你“传富”叔儿家借的。王守业一听,嘴角里居然荡出了讥讽的笑声,一阵哈哈哈后便说:听说有借米借面的,没听说有借财神爷的。王守业接着又说:富叔,你心不诚,供了财神爷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王致富气急败坏的回到:诚与不诚是我的事儿,心不诚我就不借了,神灵有眼,知道有小人作祟,也知道我今年钱紧,不会挑我小理儿的。王守业见王致富有些急头白脸的,就把话拉了回来说:富叔,你家是该供供了,你看你家往几年地里的收成在咱“西下洼子”是头头,你再看看这二年,你家收成咋这不好呢!王致富早就知道“王守业”这小子说话喜欢顺杆儿爬,喜欢耍戏人,是个眼皮子喜欢往上撩的人坯子。和他当村长的哥哥“王守田”一个味。听着王守业对自己说的这番话,王致富极为反感的说:去,去,去,你别大嘴叉子一裂和我在这瞎咧咧,供不供不管你的事。说罢,转身咣当一声关上了自己的铁大门,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门。

此时的王致富啊,气不打一处来。他心里明白,侍弄庄稼王守业倆儿也不是自己的个儿,可是一到老秋,王守业就是比自己多出钱,这也是王致富心里尤为不平衡之处。虽说王守业三只手,喜欢在秋半截偷偷摸摸的倒弄别人家粮食,但毕竟没被自己抓现行,空口无凭,只能认栽了。话说王致富,就在头几年,家家户户都在春播这个节令供“财神爷”,可是王致富就是不信那个邪,自己就是不供,到秋的收成不但不比别人家的差,甚至都胜过别人家。尤其是水田里的田蛙,个大压秤,尤为喜人。话又说回来,要是不叫这二年的收成不好,要是不叫“水仙”她娘害了那熬磨人的病症,也不至于这么拮据。要照头两年,就凭自己的干劲,大瓦房早就盖起来了,眼热的估不定是谁呢?

小满/

转眼到了插秧季节了,王致富就在自家田头挖了一个临时的地窨子。这地窨子里勉强能猫下两个人,特别阴暗潮湿,更为匪夷所思的是王致富居然在这弹丸之地还腾出一个位置,居然把“财神爷”也请了进来,摆在了他认为所谓的正位上面了。或许是为了庄稼收成更稳当,或许是出于对王守业的戒备,这王致富是铁了心了,行李卷往地窨子里一扔,准备常住沙家浜了。

此时王致富觉得供奉“财神爷”案板上面就这么光秃秃的似乎有些不妥,虽说自己不信这套,但毕竟在“巧姑”家搬了回来,还惹得人家很不情愿,唉!真是得不偿失。此时的王致富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感觉。寻思了好一阵儿,唉!借点钱去吧,给财神爷面前摆些“吃喝”吧!出了地窨子,看见“王守业”在田里补稻秧。王致富不但和王守业是邻居,而且他们两家的田也挨着。西下洼子屯的田特肥硕,地快也大,规整不凌乱,一家就一大块儿,一大块儿就有好几晌。好种田,不骑驴省鞋底,这也是他们屯地势得天独厚的优势所在。

“守业”大侄儿啊,你口袋里有没有个八十的?王致富其实也不想管他借钱,但是毕竟地头搭地头,他也不想把心里的结闹的太死。虽说王守业手脚不老实,但毕竟自己没抓到,在说,别人家不也是一样遭过黑手吗。王致富对王守业的观念似乎在此时有了转变,这种转变太突然了,或许是出于安慰自己,或许是出于求人三分低,.唉!真闹不懂啊!

王守业听见了王致富的喊声,在田里洗了洗沾满泥巴的手,直起腰说:我摸摸口袋看有几个钱儿啊,富叔啊二十多,够不?王致富说:中。随着应呼着,王守业就来到了王致富的地窨子前面土棱子上一屁股便坐了下来,土棱子是防止水流进地窨子而叠建的,虽然来回进出地窨子很别扭,但是阻雨很管用,王致富早就了做好了在此长期居住的准备,所以他这个土棱子叠的比一般家的要莽实。

王守业此时抹撒抹撒手,有点想要吸烟的架势,可是自己就是不掏烟。富叔?有烟吗?拿出来抽抽。这小子一点亏都不吃,来不来就先卡上油了。有,王致富回答道。王致富转身装进了地窨子里。毕竟土棱子叠建的高,地窨子门呈现出了不规则的椭圆了,人进进出出就必须得拱着腰,否则会碰头的。王守业见状便说,富儿叔啊:你这地窨子和狗窝有啥区别啊?就差没爬进去了。王致富在里面听见了王守业的话,差点没气背气了。这小子可真够损的,叫着富儿叔骂着狗,竟捡便宜了。

其实王致富心里明白,这小子就是耍戏自己呢。

王致富也有自己的权衡,得罪他吧闹不好地里的庄稼到秋会瞎的更多。再者说他哥“王守田”还是村长,上头放信儿说乡里准备在“西下洼子屯”拉贫困帮扶对子。本身王守业就好使坏,假如王守业和他哥一片舌两片嘴的嚼扯自己,恐怕自己的贫困指标都没法争取了。所以“王致富”又憋气又窝火,只能忍气吞声了。

来,来,守业侄子,抽烟。这烟,能抽吗?烟潮啊富儿叔。王致富说:潮就晾晾,这还是上次“水仙”老师来家我买的呢。人家老师不抽烟,害得我还瞎了两块多钱。王致富正喋喋不休的介绍着他的烟如何如何金贵呢,其实王致富有自己的用意,他想让王守业能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个大侄儿的重视。此时的那包烟啊,早就被王守业顺手扔进了稻田池里泡了汤。王致富看在眼里,心里恨的咯噔咯噔的,强颜笑脸说:守业侄儿子啊,你这小子太败家了!

此时的“王守业”瞅吧瞅吧,顺口袋里抠出一颗烟来,嘴里念叨着:咋就剩一颗了呢。说着揪折了他那根香烟,甩给了王致富半截。王致富点着了那半截香烟,吸了两口一个劲的犯咳,嘴里念叨着该戒了,该戒了,这东西害人害的很哩!说罢,他也学王守业的样子,把那截没吸完的烟头狠狠的抛进了稻田地里......

守业侄子啊,叔儿就不陪你唠嗑了。王致富此时显得毕恭毕敬的,其实啊王致富心里最明白,君子好为,小人不得不提防啊,得罪不得! 这都快晌午了,在胡咧咧一会集市就该散了,王致富一边起身一边念叨着。你买啥去啊富叔?王守业追问了一句。我买点水果去,这不“财神爷”被我请到了地窨子里了嘛,供奉一下,意思意思。王守业接着说:富叔啊,你都窝囊透了,把“财神爷”都整地窨子里来和你遭罪来了,亏你想得出这花花招。再者说,“财神爷”在你家地窨子里连光日都不见,你想有出头之日恐怕难上难呦!王守业的话王致富咋听咋别扭,或许自己太敏感,王致富就是认为王守业在嘲笑自己。其实王守业的确抱有嘲笑王致富的成分在里面。

此时王致富脸儿都气白了,王致富有个毛病,是越生气越不吱声。这不,声也不吭一声了,转身沿着池埂奔向了集市的方向。王守业还在后面喊,我那二十块钱这个月你不用还我了。王致富一听,这小子是话里有话啊,是怕我忘记还钱啊,真他妈的奸头稍脑。紧接着又整了一句,少买点,竟扯那事没啥用,发不发家的不在那个。王守业的这一番话差点没把“王致富”气吐血了。王致富顿了顿脚步,回了他一句,心到佛知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咋咋招吧......于是头也不回的径直奔向了集市。

芒种/

东北的这个节令怪的很,除了中午温度满满的以外,一早一晚可就凉的出奇喽。

虽说温差比较大,可到也没耽误庄稼生长,眼见着下田的稻苗撒欢似的往上窜。这在任何人眼里来看都是好事,可是此时却愁坏了王致富。王致富坐在地窨子前的土棱子上一个劲的发呆,他心里急啊 ! 急的是稻苗眼瞅着返青了[ 缓苗了],该到施头肥 [ 化肥 ] 的时候了,节气不等人啊,现在自己连头肥还没着落呢,唉 ! 真是愁死个人儿了。再者说,施完头肥就得脚赶脚的往田里投放牛蛙苗苗,这更是一笔硕大的投资。庄稼人真不容易啊,遇到个风调雨顺倒是能闹个温饱,若是碰个大涝年景啊,那就是一脚踩泥坑子里了,半辈子也抠不干净脚上的泥儿啊 !

此时王致富掰手指头算也是白搭,咋算也是不够安儿。可也是,要是不差“水仙”她妈大手术也不于闹个今天这个 “ 熊色儿 ” ,可话又说回来,得病又不是谁好下的,唉! 能把病治好,不在复发那就阿弥陀佛了。人家医院可不管你哪的病号,什么城里的农村的,若是没钱甭想瞧病,立马腾床。也就是在年前,本来收成就不好,“水仙”她妈一家伙就造进去四万多。王致富就是凭着 “瘦驴拉硬屎的那股劲儿”,硬生生的把水仙她妈从阎王爷手心里拽了回来。现在可是倒好,倆手干使劲儿倒是没啥抓挠了,蔫了吧唧的抽一口烟,歇一口。手夹着烟想事不是啥好架势门,这不 “ 王致富 ”一串高高蹦了起来,烟把手指头烫了一个大水泡。

这个 “ 大水泡 ”倒是疼醒了“王致富”。他决定去找 “ 王守田 ”,可是他觉得要是直接去求 “ 王守田 ”要是被否了还不好,到闹尴尬不说,搞不好帮扶对子都结不成了。 [ 笔者再次强调一下,王守田是王守业的哥哥,现任西下洼子村长 ] “王致富”一琢磨,倒不如直接先找王守业透透话口。他们哥俩啊,没一个好玩意儿,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手,又阴又狠。吃好处都吃罐满满了,想见王守田,若是王守业在里一挡道儿,一搅和,那就更难成事了。王致富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倘若自己去求村长吧,空手去吧那是不可能的,拿东西吧一定得够量分的。如若村长万一不应允,东西还没法往回拎了,闹不好就等于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得不偿失啊 !

王致富特别了解“王守业”他们哥俩。唉 !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王守业吃小,王守田吃大,连村里的 “ 八岁 ” 的孩子都知道,可见他们哥俩在屯里的德行了。说归说,想归想,若是花点钱儿真能给办点实事倒也不屈,于是王致富扑了扑了身上的土,便奔向了王守业家。

守业大侄儿在家吗?“ 王致富 ” 火燎腚似的急啊 ! 节气不候人啊 ! 换做任何正八经的庄稼人都等不起靠不起啊 ! 这不,拎着瓶瓶罐罐就来到了王守业家的门口了。哎呀 ,富叔 ! 这不年不节的你咋还拎东西来了。就是年节你也不应该拎东西看我啊 ! 这要是让屯里人看见不得骂我八辈祖宗啊。嘿嘿,富叔,咱都一个祖宗,您老不也挨骂了不是 。这小子嬉皮笑脸的嘴真会说,边说边 “拽” 过王致富手里的东西,迎让着“王致富” 进了他根本就 “不情愿” 进去的屋。

富叔啊?还我那二十块钱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这小子倒是没忘这个茬 ! 这小子精明着呢,分明是一语双关,话里有话。王守业也了解王致富为人,平日里也是个 “ 铁公鸡 ”。但是王致富为人有正事,虽然抠点,但是在屯里没啥坏口碑,挑不出啥毛病来。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倒是落不下人家王致富,虽然近二年手头有些吃紧,但是人家 “ 礼份 ” 照样花,还不照别人少哩 ! 在屯里也是所谓的红脸汉子那种。要不是“水仙”她妈牵扯家里吃紧,估摸着王致富 “ 死 ” 都不会去登王守业他们家的门的。唉 ! 过那条河脱那双鞋吧,此时的王致富内心也在挣扎,人若是贫穷了,就连说话都不占分量啊 !

嗯嗯....守业大侄啊,我今天来还真有事儿来求你。一边说一边在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放在了王守业家的炕沿上。王守业小眼睛卡么卡么说:这二十块钱你还这么匆忙干啥呀?这还没过十天呢 ! 我再 “ 差钱儿 ” 也不差这二十块钱啊?王致富一听,王守业这小子好像看透了自己心思了似的,居然先发制人,来不来就先封口了。假如一个人的心思若被人看透,就会有一种透明感,赤裸感,从而就会产生一种自卑感。这种自卑感的形成是来自被动的启撬,这种被动更会加剧行为人内心的彷徨与迷茫,很容易导致手足无措,乱了方寸。所谓的'被看透'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此时的“王致富”揣摩出了“王守业”是话里有话啊,心里琢磨着,恐怕今天拎的这点东西算是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王致富”不敢多想了,恐怕又被王守业看穿似得。此时的节“骨眼儿”由不得他多考虑那么多了,什么尊严啊,什么祖宗倍儿份啊,一股脑的仍在屁股后了。守业大侄啊,叔儿来求你来了 ! 你给叔儿能不能张罗点钱,叔儿没钱下头肥了。王守业一听,像是事先就有准备似得麻溜回到:我说富儿叔啊,你是咋想的,你是不是庄稼人人啊?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是啥时期啊?青黄不接不说,即使是有钱的人家,现在这个政策好了,土地承包放开了,有闲钱不都投压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了么 ! 你这个时候借钱恐怕难欧。再者说,你头肥也不是个小数目,一般人家允不了,更别提借了。即使你找到了抬钱的门路 [ 高利贷 ],人家还要看你有没有偿还能力呢?就你家那四间漏阳光的泥草房,恐怕人家一看就耨鼻子喽 !

王致富这个后悔啊,心里这个窝囊啊 ! 来不来的就先挨了一顿训斥。脸上就像被王守业扇了耳光一样,明明很疼,还的强颜欢笑。不但要笑的恰到好处,而起还要略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同时好要说王守业打的有章法,打的好,高人一筹。

对,对,对,守业大侄儿啊,你说得对。此时,王守业又把话拉了回来说:头肥钱我家可没有。这么的吧,我帮你想想则,我托我哥 [王守田] ,让他看看他城里的大舅子手里有没有钱了。但是咱丑话先说在前,一角钱利息,你抬不抬?我抬 ! 我抬 ! 你想抬多少富儿叔?王致富耷拉着脑袋回到:那就整两万吧。

王守业这时倒是猴急,那富叔儿,咱把手续先做了吧 ! 王致富带着那种不情愿的喜悦回答到:那中,那中 ! 王致富心寻思,我日你个娘的,都敢上旧社会了,这她妈的十个月连本带利就是两万二,如若还不上,就按两万二再走利息,这分明就是驴打滚儿啊,若是到秋有个啥闪失,恐怕就是卖孩子老婆也还不清黄世仁这笔驴打滚儿的债了!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王致富心里明明白白,这钱其实就是“村长”的钱。要么王守业心中怎么那么有谱,就敢事先做下了手续,来承诺王致富呢 ! 这种黑心的高利贷指不定黑了多少人呢 !都是他妈的鱼肉百姓的钱。“官儿”虽不大,可是尽捞实惠,吸的是百姓的血啊 !!

没过两日,王致富便接到了村长的电话,于是便在“夜里”拎了两只大芦花公鸡去了村长家,取回了那两万块钱,次日便急匆匆的购买了化肥下田了。

至/

时间过得蛮快的,此时王富致家的水稻已经齐膝盖了。

王富致干活细致啊,插秧挂线一巴掌都不带差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啊,一点不假啊。邻地王守业家的稻米歪歪扭扭不说,还一溜溜的死苗,八成是得稻瘟病了。

王致富掏出了手机 [ 本地通 ],准备告诉王守业一下。王富致找了一块高敞地儿,喂、喂、喂了好一阵子才和王守业连上线。守业大侄啊,你明早赶紧买点药吧,你家稻子好像得 “ 瘟灾了 ” 。啊?王守业惊得嗷嗷直叫唤,穿上了衣服就往门外跑。王守业这小子其实挺懒惰,就在王富致打电话之前,他还在家呼呼睡大觉哩。换做勤快人,施完头肥没事就该在稻田边转悠转悠,一是可以拔拔草,二是可以观察一下水稻的长势情况。王富致倒好,施完肥一推六二五了,成了撒手自在王了。

王致富撂下电话,准备在地窨子前面用快壶燎壶水喝,毕竟一时节气一时令,天气热汗多,人也渴的慌。还没等柴禾点着呢,就听侧面稻田地里噼里啪嚓的一阵泥泞声,这声把王富致吓得一高儿高儿蹦了起来。王富致定神一看,原来是王守业跋插到了稻田里。哎呦!这个惨样啊,全身是泥不说还把黄胶鞋陷丢了一只,哈着腰顺着脚窝窝在浑浊的水中寻找着他的黄胶鞋。这都是平日不烧香急来抱佛脚的手啊!

你快上来吧守业,一双黄胶鞋值几个钱啊。赶紧过来想个啥办法吧。王致富心里寻思着,这小子大头小头他都算计啊。王守业此时挂着一张哭碎的脸,踉踉跄跄的来到了王富致的跟前。

近前了,王致富看的更清了。往日飞扬跋扈的王守业此时和落汤鸡没啥两样,没有了往日压人一等的精气神了。此时王致富看到王守业造的这个熊色儿,心里便起了怜悯之心,便说:快把裤子脱了晾晾吧。王守业回到:富叔儿啊,我都想一头栽水坑淹死了。王富致回到:你可别瞎扯了,你这裤裆还滴答水呢,赶紧脱了,可别得潮湿病。王守业是个鬼道坯子,一听王富致这么一说,啪;一出溜裤子就甩在了地窨子上面。

富叔啊,我这片水稻恐怕多半都不中了。你看看咋整啊?现在就是立马打药恐怕也不赶趟了,今年算是栽在了这个泥坑子里了。再者说,马上就该投蛙苗了,喷药牛蛙也甭想养了,药害就克牛蛙。王富致回到:这都啥节骨眼了,你还惦记牛蛙啊,你就顾一头吧,总不能把水稻平了养牛蛙吧?你就干脆喷药算了。王致富心嘀咕着,往日自己天天抠穷泥,这下倒好,王守业弄不好沾的泥儿比自己还多,这片稻田就是“观世音菩萨点上圣水”也无力回天了。

其实王守业也知道这片稻田没啥太大希望了,于是这小子便和王致富说:我得找村领导去啊,我这眼瞅着就绝收了,我得争取贫困帮扶。王致富一听,心寻思着,这小子真有心眼。唉 ! 谁让人家哥哥是村长呢,估摸着王守业这贫困指标真能成,他哥王守田最护家里人。王致富愣了一下神回到:嗯嗯,这倒是门。这小子一听王致富也比较认同他的想法,就又说道:富儿叔啊,到时候上边来人摸底你就给我作证明啊,你就是我家稻田全部死光了。王致富勉强应着道:行,不忙的话我就给你做个证。

王守业此时来了精神,八成是饿精神的。富儿叔?地窨子里有啥吃的没?王致富回到:有干吧白面馍馍,你拿出来用柴禾烤烤热乎吃吧。王守业光着脚丫子爬进了地窨子里。王致富回头看了他一眼,居然呸了一口。以前说我是像狗钻地窨子,哼 ! 这回倒好,自己不也爬进去了吗 ! 王守业进了地窨子看见 “ 财神爷 ”的供果了,咔咔几口就把供在 “ 财神爷 ”面前的苹果给吃了。王致富在外面还喊呢,守业啊找到白面馍馍了吗,就在我的床铺旁边呢。王守业在里面应了,不找了,啥也没有。说着便刚才一样,两腿一登爬了出来。

王守业出来拎着裤子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留。此时王致富寻思着,你要扶贫帮助指标,我他妈还想要呢.

小暑/

六月的北方,昼夜分差正好。对于闲不住的庄稼人来说,日子过得蛮快的。这不,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小暑这个节令。这个节令与往日可就大相径庭喽,一早一晚也不凉了,天气一天天热了上来。

此时正值中午,王致富居然也猫在自家的“地窨子里”不出来了。“ 地窨子 ”里好是凉爽,类似于冰箱保鲜一样,但是就是湿气太大,被褥一天要反反复复晾晒好几回。若人长久以往在里居住,很容易患风湿病的。

王致富心里也明白这个理儿,伺候“水仙”她娘这么久,自己都成了半个医生了。毕竟也听过医生给别人问诊,所谓久病成良医嘛。王致富对眼目前的小毛病还有点见术的,谁家老人孩子感冒发烧啦,他都能掏弄点土方方,有时候还蛮管用的。

此时王致富就觉得自己就有些不对劲儿,最近活不吃紧,也没累着自己啊,为什么从腰到脚隐隐作痛呢?他心里寻思着,可别得风湿病啊,若得上可就糟糕了。自家毕竟没有男丁,这些年 “ 水仙 ”除了打理家务以外还要护理她娘,虽然身在农村,可“水仙”务农的活她一窍也不通啊,再说一个女孩,肩膀能抗几斤几两啊。王致富就心里乱寻思着,真不如当初和“ 水仙 ”他娘多生几个娃了,若是有个天灾病业啥的,终究能有个扑头啊。当初响应计划生育,现在倒好,我若是真病不起谁又会响应我呢?

王致富这个人喜欢生蔫气,这不想着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了。自己所谓的风湿病与王守业有直接关系,若不是和王守业地挨地,也不至于这么戒备了。王致富这番心里活动,似乎有些“腿肚子疼埋怨灶王爷”的谬说了,农村就这样,要是有啥不顺心的事都爱往沾边挂拐人身上贴合。

王致富这个人内心想法很多。其实一个人想法越多,心里就会越纠结,越烦恼。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王守业这小子专啃窝边草。这要是不住地窨子提防着,这水稻不得被他跋插平了啊 ! 要是继续提放着吧,闹不好自己真就会害风湿病。唉 ! 摊上这个地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还沾亲挂拐的侄呢,狗屁!

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日子头快偏西了,于是披上褂子准备进屯回家吃晚饭了。王致富家的田离家不远,在田里都能看见自家的烟囱冒烟。王致富很疼爱女儿,所以也不用“ 水仙 ”跑来跑去的送饭,再说都是池埂子,绕来绕去的也不好走,弄不好还踩一脚泥。

这不,能有一袋烟的功夫,王致富就到家了。刚好是饭口,“ 水仙 ”正在锅里蒸玉米面馍馍呢。“ 水仙 ”见王致富回来了便说:爸,饿了吧,马上就好。一边说着,一边给王致富打好了洗脸水。王致富洗罢,便盘腿坐在了炕上。“ 水仙 ”一边弄馍馍一边和王致富说:爸,咱西院“王守业”他家咋还有帮扶对子呢?王致富便追问道:啥?你咋知道的呢?水仙回到:我看见王守田 [王守业哥] 开着212拉着乡长去了王致富家。我在院子里听见他们的谈话了,胖乡长说对口扶贫这都不是事,包在他身上了.......后来他们嘀嘀咕咕的好像去了镇里饭店了。

此时王致富心里寻思着,这个瘪犊子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仗着自己哥哥是村长,暗中操控扶贫指标落实。

王致富虽然文化不高,但是他经常听广播里面播报抚农、惠农、政策,可是天天抚,整日惠、下面咋就不见切实履行呢?此时王致富似乎明白了某些道理。他眼见着“西下洼子屯”的贫困户,病残户在最近的抚农、惠农、政策呐喊中得不到实惠,根本不予上报,无人问津。恰恰相反的是,得到实惠的都是些与村里,镇里领导有瓜葛的人。

此时的王致富在家里琢磨着怎样为自己,为乡邻讨个惠农说法,于是在不久便上演了一场民与官的角

立秋/

时间禁不住熬磨,转眼间稻穗泛黄了。

此时的季节,早晚已经渐凉了。虽然天气渐凉,但是入秋的蚊虫特别凶,这些“吸血鬼”们在夜晚“嗡嗡嘤嘤”的咬王致富好不安生。这不入夜了么,王致富在地窨子里根本就睡不着,边哄蚊子边嘟囔着,你就咬吧,迟早要还的。

虽然王致富这一夏天在田里守夜没少受罪,但是令他欣慰的是庄稼长势蛮好的,尤其是投放在田里的牛蛙长的特别喜人,体肥个大,特别惹眼,村里人好生羡慕。王致富此时半躺在铺盖卷儿上,根本睡不着,蚊子太恨人了。烦躁之余听起来收音机,唉 ! 呜啦呜啦的也听不出个声儿来,沮丧的把收音机丢在了铺上,披着褂子拿着手电筒爬出了地窨子溜田埂去了。

王致富人心细,虽然手里攥电筒,但是他一般不开。毕竟田埂在他心里装着呢,轻车熟路的。走着走着,他听见前面不远自家田里有啪嚓啪嚓做水声。王致富心里猛地一震,坏了,有贼。

王致富悄悄的近前,近了,近了。王致富猛的打开了手电筒,一束白光击在了他的头上,是他,真的是他。王守业你在做啥?诶妈呀富儿叔啊,你咋来了。王致富斩钉截铁道:少废话,你在我家田里做啥?此时王致富用余光扫视了一下王守业脚旁,呵! 竹篓袋里的牛蛙啪嚓啪嚓直蹦跶。

这下子可是人赃俱获了。王致富扯着王守业的脖领子就是两个耳光,随即说道:第几次了?王守业蛮会逢场作戏的,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水田里,说道:富儿叔啊,我这是头一回儿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放我一马吧 ! 王致富接着道:不中,走,派出所说道去。王守业一听派出所说到去,更慌神了。小眼睛一转悠说道:富儿叔别介别介,你看这样中不中,我帮你担的那两万块钱利息给你免了!王致富一听这茬更生气了,气急败坏的怒斥道:不中,一码归一码。

王致富揪着王守业的脖领子就来到了田埂上,此时身材魁梧的王守业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了往日飞扬跋扈的气势。说吧,咋整?我对你讲,你这是害农,我天天听收音机,像你这种卑劣行为都够拘了,我非得把你送进去吃几天窝窝头。王守业一听裤子都吓尿了,嘚嘚瑟瑟说道,富儿叔啊,饶了我吧,不中的话我给你一千块钱吧。王守业是真的怕了,他也知道王致富的为人,也是一条道跑到黑的红脸汉子。

王致富一听,说道:有钱是吧?钱我不要,你回答我一个事就行,我就放你。王守业一听,额?富儿叔您老人家快问,我答,我答。王致富问道:你扶贫对子是什么猫腻?你说出来咋就两情清。王守业此时为了保全自己,就把人情贿赂乡长的事儿全盘托出了。王守业接着又说道:乡长小舅子是县长,人家有靠山,富儿叔你就别打主意了。

王致富边听心里边琢磨着,王守业这个人太奸诈,就这么放了他就如同放虎归山,必须要铁证。王致富随即说:你要话付前言。王守业道:没错没错。王致富说道那好,口说无凭,白字黑字为证。王守业一听,有些犹豫,但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自己推来的摩托车,不得不从了,毕竟人赃俱获。王致富没事喜欢写写画画,毕竟一个人在田里有时候比较无聊,所以铅笔还是不离身的。

写吧,于是王守业白字黑字详细写下了如何通过他的哥哥 [ 村长] 贿赂乡长的过程,同时还有乡里秘密出售扶贫对子指标的细情。写罢,王致富认为还有些不妥,瞅了瞅说道,印水。王守业说道:祖宗啊?哪有印水啊?王致富怒目圆睁道:血印,印,印。王守业咬破了手指,在纸上印下了血红的指印。王致富见罢,怒喝道:滚吧,以后别做些坑害相邻见的损事了,丢人现眼。

王致富攥着手里的证据彻夜未眠,这一他夜想了很多很多。

事情过了没出几日,村长居然登王致富的家门了。这王守田 [ 王守业的哥哥 ] 一见王致富,诶哟这个溜须呦,叔长叔短的叫着。王致富一寻思这小子登门就没啥好事,但是出于礼节,也沏茶应让了。王守田给王致富点上了一颗咱叫不出名名的香烟,随即把这包烟盒放在了王致富家的炕沿上。王守田一边吸烟一边喝茶,顿了顿说道:富叔啊,这趟我来吧,我带表村里来的。这不嘛,这么多年了,您家里一直不宽敞,党费倒是一如既往的上缴,我们领导班子研究了,给您这位老党员二百块钱。一是您党龄有,二手您家困难,这个别人没挑。

王致富听罢道:截了吧,你这二百块钱我可收不下。王守田见罢,在口袋里参出一打崭新的钞票放在了火炕上,估摸着能有五千元。王守田说道:这钱富儿叔你留下,这是扶住你家的。王致富一听,心里琢磨,这个堵我嘴来了。此时王致富老婆见状说道,你把钱拿走吧,这钱不明不白的,我家可接不起啊。王守田笑着说:接的起,接的起。这么的吧,我就明说吧,我为的是我弟 [ 王守业 ]事来的,富叔,只要你不说乡里的事儿,这钱是你的,扶困一帮一也是你的。

王致富一听说道:那中,但是要留个所谓的字据,别到时候找我小账。村长一听,也行,只要富儿叔不说,咋地都中。于是他们签下了所谓的封口协议。村长舒心的走了,王致富的老婆埋怨他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人那要有良心,这钱指不住是谁的血汗钱哩!王致富道:你懂个啥,把这个条条给我保存好了,说罢转身去了田里。

春华秋实,转眼白露到霜降,粮食收满仓。

过年啦,过年啦。王致富居然在除夕之夜燃放了两百块钱的鞭炮,就着丰盛的年夜饭喝了半斤老白干,小脸红扑扑的一番感慨,对着他的妻子说道:人啊,到什么时候不能黑了良心,不能忘了本啊。回头又对女儿“水仙”说道,今夜过了就满二十了,水仙啊也到找婆家的年龄了,爸告诉你,找婆家一定要擦亮眼睛,油嘴滑舌不误正事的人有多少钱都不嫁,老实厚道常在......水仙害羞的说的,爸你说啥呢?这一家人就这样欢欢喜喜的度过了除夕夜......

过了初一就是十五,眼见的日历刷刷翻。

春耕备战,村里景象依旧。

就在这大地复苏的季节里,王致富托“水仙”初中老师代写了诉状,骑着自行车驮着行李来到了县检察院准备上告乡长......!王致富把村长给的五千元钱和王氏弟兄的亲笔证据交了检查机关。

王致富心里明白,他套牢村长字据虽然违背了承诺,但是他没违背良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王致富在检察院门口仰头望了望天,阴蒙蒙的天居然咔咔作响......这一天恰巧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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